第19章 019-錯撩 大伯哥暗搓搓的表白
第19章 019-錯撩 大伯哥暗搓搓的表白
019
周予然忍住把基圍蝦扣到他臉上的沖動:“……”
不吃你做什麽?
可惡!
念在他現在好歹是個病患的份上, 她不跟他計較!
兩個人沉默着面對面吃了會兒飯,周予然實在受不了這種冷冷的氣氛,耐着性子找了幾個話題跟他搭腔, 對方雖然每次都禮貌接話,但顯然, 他有心事。
每每看着她的目光都在遲疑, 欲言又止的情緒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周予然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她講電話的時候被他聽到了什麽, 亦或者是他工作上碰到了什麽問題,幹脆單刀直入地問:“哥哥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謝洵之難得握着筷子失了幾秒神, 擡眸對上周予然清亮的眼睛,耳邊響起的, 卻是他剛才下樓時不經意聽見的三言兩句。
她對跟崇寧的婚事顯然有很大的憧憬跟向往。
雖然覺得荒誕,但他更願意相信,這段時間她對他的示好,也不過只是為了跟他這個大伯哥拉進關系。
謝崇寧遲遲不回國,他很多話都不方便說。
萬一真問起弟弟的去向,他多年的教養和處事的守則,拒絕像謝冬卿一樣撒謊。
但倘若說了真話,對她的雀躍無異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畢竟謝崇寧逃婚的所作所為, 太折辱人。
爺爺的顧慮從始至終都是對的。
即便真的要了斷這樁娃娃親,也該等崇寧回國後, 讓他當面跟她把話說清。
悄然的寂靜裏,四目相對。
柔黃的頂燈将他長而密的睫毛悄然投至下眼睑。
謝洵之唇線抿直, 表情冷淡無波,連情緒都寥寥,淡琥珀色的瞳孔裏,若有所思的打量, 如缭繞在遠山裏騰起的雲霧,令人難以捉摸。
隔着一張不算長的日式木質餐桌。
在周予然的等待裏,他放下筷子,十指相扣疊手置于唇下,從容和緩地點了點她的名字。
游刃有餘的姿态像能敏銳洞悉他人心中所想。
他在她慢了半拍的不解中平靜坐上談判桌,忽然用一種格外溫和的語速,淡聲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婚姻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樣,你該怎麽辦?”
周予然本來就對他一貫以來若即若離的态度心裏沒底,忽然之間聽他這麽問,腦子裏的警報雷達一下子就拉響了,差點要當着他的面小小爆發一下的時候,想到外婆在電話裏對她語重心長的規勸,忍了又忍,才委屈着聲線幽幽地問了句:“怎麽不一樣?”
“我是說如果。”
謝洵之冷靜地頓了頓,淡色的瞳孔中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不耐和煩躁,斟酌着給她提示:“如果你想要結婚的那個人,沒有那麽愛你,該怎麽辦?”
周予然眉心一跳,罵罵咧咧的彈幕幾乎塞滿了她整個腦袋。
她放下筷子,一下子胃口全無,好半響,才調節好情緒,沒好氣地問:“那他總不會是想着,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吧?”
她受不了,這種情況是要離婚的。
但是——
周予然想到這裏,又忍不住偷偷掀起眼皮觀察謝洵之。
哥哥明明看着也不像是那種人啊,這麽正派的人,總不至于裏面是爛的吧?
不對。
一個只有十分鐘的男人能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也太沒自知之明了吧!
簡直目無王法!!
周予然這會兒看他的目光都忍不住複雜起來。
也不知是該欽佩他的精力還是該鄙夷他的生活作風。
膽子也太大了,出軌都敢這麽舞道她面前。
謝洵之覺得無論是她別有深意的注視還是她沒頭沒尾的疑問都相當讓人莫名其妙,冷着臉為弟弟正名:“這不可能。”
謝崇寧雖然貪玩不靠譜,但不會枉顧禮義廉恥。
周予然稍稍放了點心,但想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沒頭沒尾地問這種問題。
悶悶不樂地擡起眼,不甘心地跟他确認。
“那他,現在心裏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如果有喜歡的人,她是不做備胎的。
謝洵之就算長得再好看,她也不想吃這種雌競的苦,說出去都丢臉。
跟謝崇寧斷聯快半個月,謝洵之皺着眉回憶了一下弟弟眼高于頂的擇偶标準:“目前應該是沒有的。”
周予然差點掀桌了:“……”
什麽叫“應該”???
謝洵之!你好好反思一下!!
你喜歡的人難道不是我嗎!!
周予然咬牙切齒了好半天,終于在耳邊循環不斷的“不能随地亂發大小姐脾氣”的提醒裏冷靜了下來。
花了點時間聯系了上下文語境,覺得自己算是有點想明白這家夥一開始跟她說什麽“跟你結婚的那個人,沒有那麽愛你”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他要麽是還沒有愛她愛到骨子裏,要麽就是愛而不自知。
不然為什麽會在這種場合裏否認對她的喜歡?
或許他一開始就是被這段口頭的娃娃親推着往前走,跟她按部就班地過流程,自己心裏搞不好也是雲裏霧裏的。
将心比心,她理解他的心情,畢竟剛搬到這間公寓裏的第一天,她也有過退縮和猶豫。
可這都小半個月了!
他居然還有臉這麽問!
周予然心裏五味雜陳,都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該笑還是該哭,想到“遷就”二字,還是忍不住自己哄自己“沒事噠沒事噠”,忍着氣,低哼了聲:“那他喜歡怎麽樣的?”
謝洵之未料到自己開解提示了一圈,居然又能引她走回所有人最初的死局裏,稍顯無奈地抿了一下平直的唇線,平靜掀起眼簾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聲說:“你這樣的。”
“……呃?”
原本氣呼呼的周予然猝不及防被迎面而來的一記直球打暈,委屈的情緒像是被烈陽一下子烤幹的水分,“滋”地一下就煙消雲散。
目瞪口呆地看了他半響才回過神,她紅着臉在瘋狂壓唇角弧度的間隙裏,低聲憋出了一個“神經”。
所以繞這麽一大圈,搞得她情緒忽上忽下,就是為了來給她示愛的對吧?
套路還挺多。
欲揚先抑還是你們直男會玩。
雖然過程相當莫名其妙,但重新占領這段關系的主動權高地,周予然又好氣又好笑,就連望向男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揶揄起來。
“那不就得了,他喜歡我這樣的,我只要稍微努努力,他不遲早會發現自己喜歡的人是我,對我死心塌地?”
謝洵之靜靜地看了她幾秒,忽然像是懶于再管一樁閑事似的,敷衍地扯了一下唇,不置可否。
周予然又要被他這輕描淡寫的态度給氣笑了。
死裝男。
想她再主動一些就直說。
明明繞一大圈來告白,偏偏結尾還要拿捏姿态裝不在意。
這股茶味兒也太沖了吧?
誰家好人是這麽談戀愛的?
周予然無語地捏着筷子好半天,才決定大人有大量地不跟他計較這點欲蓋彌彰得甚至有點拙劣的小心思。
外婆說得對,婚姻麽,總是要互相包容的。
他悶騷愛裝也沒什麽關系,反正他喜歡自己就好了。
“哥哥。”
謝洵之平靜擡眼時,發現少女的眼角眉梢裏都是瑩潤的笑意,黑葡萄般的眼睛亮晶晶的,雀躍得像是有星星在一閃一閃。
她像是接受無奈地現實了一樣,認命地嘆了口氣,可望向他的眼睛裏卻仍有一絲莫名的揶揄,帶着點要笑不笑的驕縱。
“你想跟我說的,我都明白,反正你放一個心,我保證不管怎麽做,都會認真考慮你的感受,這總行了吧?”
謝洵之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臉上,最後面無表情地輕哂了一下,事不關己地說:“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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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謝洵之病好後就又開始了連着好幾天不着家的惡行,但再次正面獲得對方示愛的周予然,只要一想到自己就是長在他萌點上的天選未婚妻,所以即使面對他在微信裏隔三差五的無視,她也能非常良好地接受現狀,并形成一整套完整的自洽邏輯。
對此,常钰只能痛斥戀愛腦毀滅世界和平,在渺茫的希望中,期盼周予然能夠及時醒悟迷途知返。
“反正我還是覺得你這戀愛談得稀奇古怪、雲裏霧裏的。”
兩人相處的一些細節,周予然七七八八跟常钰提過幾嘴,尤其是一些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點,于是戀愛大師常钰這邊給到的建議是“分手”。
周予然:“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雖然有時候我也覺得說不上哪奇怪,但可能這就是從天而降的愛情的弊端?”
常钰被酸得哆嗦了一下:“你長這麽好看他對你沒想法那就是有問題!”
“那是因為——”
周予然的解釋到了嘴邊,硬生生把“他只有十分鐘”這六個字給咽了回去。
常钰無語地眄了她一眼:“因為什麽?”
周予然深沉臉:“因為愛情。”
常钰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就差沒把白眼翻到天上。
“拜托!大清都亡了一百年了,你怎麽還給我搞貞潔烈女這一套,提前試個婚怎麽了!郎才女貌的,誰都不吃虧好吧!別等結婚了才發現他不行,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周予然:“……”
你不去青城山腳下支個攤位算卦真的是太可惜了。
她不知道這局面下該怎麽給謝洵之挽尊,只能喝着雞尾酒當沒聽見常钰的吐槽。
酒吧包廂的頂燈光怪陸離。
耳邊有人扯着嗓子鬼吼鬼叫地唱着一首根本聽不出原來曲調的戀愛甜歌。
她現在在田中恺給她安排的項目組裏做執行導演加編劇,剛剛拍完一個小短劇,前期測試投流的數據很不錯,項目組拿到了第一期的獎金,這會兒正搞慶功宴。
周予然一邊喝酒一邊想,到底要怎麽追他才能讓他開竅,對此,常钰痛心疾首:“你這就是典型的戀愛腦!關心則亂!”
周予然從來不打任何沒準備的仗,以前念書哪怕是個随堂小考,她都勢必要連夜挑燈苦讀,就為了順利跻身第一梯隊。
“不然你說怎麽辦?”
常钰在心裏痛罵謝洵之一句渣男,看着瞻前顧後的周予然恨鐵不成鋼:“煩死了,追個屁啊,你就不會快刀斬亂麻?你這臉就是免死金牌了,更何況這胸、這腰、這腿哪個不是王炸?你幹嘛不直接跟他說你也喜歡他,看他還有什麽理由釣着你!”
周予然目瞪口呆:“真要直說嗎?但戀愛不就是享受這個暧昧拉扯的過程麽?”
常钰都要給她的腦回路跪下了:“你們一對婚期都定好了的小情侶還拉扯個屁啊!!具體情況當然是要具體分析啊小寶!!難道你不想早點開個獎看看粥粥到底長什麽樣子?”
周予然:“……”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實際上操作起來難度很高。
畢竟,這種情況她早就已經在夢裏演習過了,但只要一想到謝洵之就只喜歡她這樣的,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已經先臉紅了,繼而就是磕磕巴巴地連不出一句話。
攤牌這種事情,需要天時地利。
歸根結底,還是準備不夠充分。
大概可能是她自己的潛意識也覺得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難以一次成功,才天然地排斥跟他打開天窗說亮話。
周予然不确定現實告白會不會跟夢裏的情況一樣糟糕,所以也只能對常钰的建議一笑置之。
正想得出神,臉側忽然有人打了個響指。
周予然側過臉,驚異地盯着面前這張書卷氣很重的臉:“鐘祁言?”
相比美術館裏有板有眼的襯衣正裝,鐘祁言一身很閑适的白T搭配淺卡其色的休閑褲,在暗色的酒吧包廂氛圍燈裏笑着沖她彎了彎眼睛:“跟一個哥哥在隔壁談事情,剛剛好像覺得看見了你,就過來打個招呼碰碰運氣。”
鐘祁言話音剛落,火眼精金的常钰壓低了聲音的揶揄就在她另一側的耳邊響起。
“我看不是打招呼這麽簡單,他就是想來泡你這個有夫之婦。”
周予然:“……”
正經人不說騷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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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洵之下車的時候,在俱樂部門口久候的陳效舟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恭恭敬敬迎上去給人引路,堆滿笑的臉上擠出了好幾條褶子。
“謝總您可算是來了,路總這都已經在樓上等了有一會兒。”
見謝洵之仍一副八風不動、油鹽不進的樣子,陳效舟心裏也是沒底。
林灣南部景區的酒店開發主動權就在謝家手裏。
自打三年前謝良言退到二線,偌大寧城誰不知道謝洵之牢牢手握話事權。
陳效舟先前七拐八彎得了點消息,知道林灣南部的酒店項目在謝家內部資本評估裏,盈利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開發的優先級幾乎末位,分分鐘就在砍掉的邊緣徘徊。
雖然這是謝家完全看不上的一筆營收,但對陳效舟他們的項目來說,知名高端酒店品牌入駐景區,卻是不可或缺的一塊拼圖,能夠極大提升景區的品牌價值。
畢竟,有了謝家背景的酒店背書,無論是從項目前期的營銷還是後期的經營服務,都是一趟勢頭很勁的東風。
所以才有今天這一場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的酒局。
其實陳效舟自己也明白,這趟若非路征幫忙牽線,他這樣的身份想要約到謝洵之,無疑難于登天。
于是,為了把握這個機會,他考慮了方方面面,力争全方位無死角地令正主滿意。
在關于如何伺候好謝洵之這尊大佛的問題上,路征提點了他好幾句,無非是這人喜淨好潔,尋常酒局烏煙瘴氣的那一套絕不能亂顯擺,省得人家冷下臉平白無故給自己找不痛快。
陳效舟擔心太素的局大家放不開不好談事情,忍不住按常規模式思考:“那能不能再找點圈子裏的女明星活絡活絡氣氛?”
路征本想說謝洵之這人壓根不吃這套,但架不住對方主動把幾張照片往他跟前遞。
正要拒絕的時候,他忽然盯住裏頭一張很幹淨的臉,怔了怔,像是想到什麽似地失笑了一聲:“長得有點像。”
陳效舟當即就把耳朵都豎了起來,只是大佬的私事他也不敢八卦,只忐忑地征求路征意見:“那我把這人叫過來?”
路征笑着将照片塞回到陳效舟手裏,半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似笑非笑着回憶:“記得讓她換身吊帶的高開叉長裙,挑件明黃色的吧,好襯膚色。”
就這樣,鄒靜芝就臨時被經紀人給送到了頂樓的vip包廂裏。
出發前經紀人千叮咛萬囑咐讓她把握好機會,說是今晚的場子有貴人,她要是表現好,以後要什麽資源都手到擒來,再也無須像之前那樣仰人鼻息、看人臉色。
可鄒靜芝不敢做這麽大的夢,她剛出道沒多久,待人接物都怯生生的,動不動就臉紅,等貴人到場的功夫,因為不太會說話,她差點被發配坐上冷板凳。
直到過了約定時間,9點整,她忽然注意到身邊的人開始紛紛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纨绔樣,緊着神經朝門口張望。
包廂的門被陳效舟點頭哈腰地推開,姍姍來遲的貴人就這樣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鄒靜芝頭一回在名利場裏看見這樣的人,一時之間被驚豔到連眼睛都忘了眨。
男人一身挺括板正的黑西裝,颀長挺拔的身姿如碧竹翠松,矜貴氣度幹淨得像玉蘭花上的雪,光是看一眼都讓人心折。
愣神的功夫,包廂裏一部分人的目光已經開始轉到她身上,她第一次被這麽多有頭有臉的人物盯着,緊張無措到嗓子都幹得冒火,四肢不聽使喚,偏偏眼神卻怎麽也無法從那人身上挪開。
狂亂的心跳裏,夾雜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雀躍,裏頭有一步登天的妄想。
來之前就有人提點過他,今晚重點關照的貴客姓甚名誰。
她趁隙偷摸查了查他的資料,沒搜到照片,卻已經被一連串遙不可及的名頭給唬住。
鄒靜芝沒經歷過陣仗這麽大的酒局,直到陳效舟給使了好幾個眼色,她才反應過來,僵着身子坐到謝洵之旁邊,戰戰兢兢地拎起醒酒器。
“謝總,我,我給您倒酒。”
男人身上的情緒太冷淡,她甚至不敢挨他太近,只敢小小聲地引他注意。
謝洵之掀起眼皮,随意地往旁邊一遞,視線忽然就在鄒靜芝的臉上頓住了。
察覺到男人的目光,鄒靜芝的臉更紅,拎着醒酒器的手都微微發顫。
她知道自己長得好,以前拍雜志封面的時候,攝影師也誇她硬照不用特地挑角度。
經紀人簽下她,沒急着把她推出去,也是打着奇貨可居的意思。
醇香的酒液就這樣被倒進高腳杯裏,暗紅色的液體在頭頂金碧輝煌的吊燈下,潤澤得好似能發光,閃閃得迷人眼。
鄒靜芝張了張唇,搜腸刮肚想找話題。
謝洵之卻在倏然之間移開了眼。
高腳杯裏的紅酒他沒喝,只若有所思地垂下視線,漫不經心地輕輕搖着酒液。
修長骨節,掌背骨線崩着青筋,托着杯身也像在把玩藝術品。
男人身居高位日久,舉手投足裏皆是渾然天成的慵懶矜貴,像是稍一不意就會觸到隐形的逆鱗,輕而易舉就懸起一衆人的忐忑。
注意到陳效舟恨鐵不成鋼的目光,鄒靜芝緊張得臉更紅了,輕輕伸手想碰他,卻礙于他周身冷淡的氣度不敢造次。
他不開口,更叫人猜不透他心思。
鄒靜芝不知道今晚自己要是搞砸了會怎麽樣,無功而返恐怕要被勢利的經紀人罵死。
委屈害怕的情緒一股腦襲上來,她崩不住,肩膀小心翼翼地顫了兩下。
謝洵之的餘光蜻蜓點水似地落在她通紅的耳朵上一掃而過,終于纡尊降貴地問了句:“什麽名字?”
清沉和潤的聲線一出口,場內原本繃緊的氣氛都松了弦。
“鄒,鄒靜芝。”
怯生生的嗓音,自信不足,矯揉有餘。
比不上某個人做什麽事情說什麽話都理直氣壯,強詞奪理天下第一。
“幾歲了?”
“今年22,剛剛學校裏畢業出來。”
鄒靜芝見他對自己感興趣,大着膽子想主動靠近他,卻被對方明顯沒帶什麽情緒的目光擋在了原地。
謝洵之半閉着眼睛,意味不明地輕哂了一聲,卻沒再說話。
鄒靜芝咬着下唇,悄悄松了口氣。
無論如何,剛才的對話算是他給了她面子,留了個臺階,至少這樣回去後也不會被經紀人罵。
鄒靜芝自我安慰完,幹脆老老實實待在他旁邊充個不讨嫌的花瓶。
宴過半場,在路征充當和事佬的情況下,合作也聊得七七八八。
原本緊張的場面逐漸松泛下來,謝洵之也不用再面對不絕于耳的奉承。
露天的吸煙區,寧城的夜幕少見繁星。
俱樂部倚江而建,從頂樓往下眺,就是碧波漾漾的南江。
打火機的砂輪在寂曠的露臺擦出輕響,淡檸檬煙草的香味便袅袅騰空。
謝洵之聽到腳步聲,指尖夾着煙側過眸。
“怎麽,不滿意?”
路征笑着踱步到他旁邊,意有所指地隔着包廂的透明門往裏看了一眼,揶揄地同他開玩笑。
“不是長得挺像的?”
謝洵之之前在包廂裏就被吵得耳朵疼,斂眸悶聲看着黑漆漆的江面,不接腔。
路征又笑:“你不就喜歡這樣?”
謝洵之冷淡地掀起眼皮,像是在用結了霜的眼神無聲問他“我喜歡怎麽樣的”。
路征彎着眼睛回憶了一下那天在美術館裏對那位斬男無數的黃裙子漂亮妹妹的印象:“白月光初戀臉,小鹿眼裏還有的機靈勁兒,韌草一樣生機勃勃的,但又動不動地就會害羞。”
“這小明星雖然差點意思,但做做代餐還是夠的。”
“有功夫參加這種浪費時間的局,沒功夫挂眼科?”
謝洵之将煙掐在旁邊的白沙上,冷着聲線不客氣地輕哼了一句:“東施效颦居然也能被你變着法子誇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