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重啓 偷偷保存弟妹照片的大伯……

第28章 028-重啓 偷偷保存弟妹照片的大伯……

028

秦老板的頭像是系統自帶的, 連微信號都是系統默認分配的一長串字母。

白天申請這個微信好友的時候，周予然就覺得對方可能是礙于情面不得不給她這個聯系方式來打消她對“洗//錢”的顧慮，但是又怕被她騷擾, 所以專程注冊了一個小號來打發她。

本來都做好了消息石沉大海的準備，卻沒想到居然真的收到了對面的回複。

意外之餘, 也徹底掃清了被謝洵之氣到的郁悶。

周予然深吸一口氣, 誠惶誠恐地在輸入框裏做自我介紹, 順便感謝他在公司的作品庫裏選擇了自己。

周予然：【對了，秦先生, 能不能冒昧問一下，您的公司之前有過短劇投流的經驗嗎？】

土味的短劇正逢行業上升期, 有閑錢的老板想入場分一杯羹也情有可原。

只是隔行如隔山，跨界入行，難免要交一定數額的學費，才能順利扭虧為盈。

周予然雖然确定自己的作品不至于讓對方賠得家底空空，但相比一些測試數據良好的新劇，營收還是不太能打的。

無論田中恺怎麽勸她寬心，她始終于心不忍。

畢竟這個秦老板的操作太不走尋常路了，說是給她送錢都不為過。

用戶7680208：【有什麽問題嗎？】

對方像是聞弦歌而知雅意, 敏銳的商人嗅覺在這個簡短的問題裏撲面而來。

周予然認真地考慮了一分鐘措辭，在不影響兩邊公司的合作前提下, 将市場對內容的新鮮感和公司的投流成本做了一個簡單的相關性解釋。

為了方便行外人理解，她甚至還專門找了張A4紙, 手工畫了兩張函數曲線圖，用以證明roi跟各個關鍵指标之間的關系。

發過來的照片，備注的清秀字跡，将她過分認真的好意也一覽無遺。

謝洵之将照片放到最大, 終于借着書桌右上角一片只有半面巴掌大的小方鏡看清她，鏡子裏只露出一個秀致的下巴，和纖細的頸項，露出的皮膚白得像奶糕。

她穿一件柔軟的吊帶，幹幹淨淨的頸下，是一對漂亮的鎖骨。

俨然是洗漱之後的入睡準備。

謝洵之盯着照片出了兩秒神，然後微微哂了一下。

用戶7680208：【那我應該怎麽辦？】

您應該在還沒開始消耗賬戶金額之前，放棄我。

雖然不想昧着良心掙錢，但周予然也沒有勇氣就這麽放棄到嘴的鴨子。

只好中規中矩地回：【從合作的角度來看，我不應該左右您的決策，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做一份簡單的行業操作守則給您，或許可以盡快幫您了解這裏面的門門道道？】

相比最近幾次見面時動不動就對他逆反不給好臉色，又總是喜歡莫名其妙單删他，此刻隔着一層信息身份的周予然溫和、謙遜，撲面而來是他熟悉的主動。

謝洵之放松姿态靠向椅背。

用戶7680208：【麻煩了。】

消息發出去等了一會兒，沒有如預期般看見屏幕上端出現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謝洵之垂下眼簾等了一會兒，每每趕在熄屏前點亮屏幕，仍不見回複，最後幹脆去設置裏關掉了屏保。

然而等了十分鐘還不見對面有任何動靜。

用浏覽器刷新了一下網頁，速度有些慢。

幹脆關掉了無線用流量。

卻還是沒收到她的回複。

房間裏或許信號不夠好。

謝洵之徑自打開了書房的陽臺門，平靜地垂眼看徹底熄屏的備用機。

站在露臺上吹了一會兒夜風，原本幹燥的身體馬上就感受到了一絲煩熱的悶潮，輕而易舉就能瓦解掉等待的耐心。

網頁打開的速度很流暢。

信號是滿格的。

但那頭的消息是沉寂的。

手機是新買的，不存在突然故障的可能。

畢竟照片也能保存。

他剛剛試過了。

謝洵之靠在陽臺的欄杆上，也不知道自己還要站着吹多久的夜風。

百無聊賴裏，點進了周予然的頭像。

卻意外地發現，原來自己那個主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屏幕了她的朋友圈。

顯然“秦先生”這個身份，比“謝洵之”更能清楚了解她的近況。

最新的朋友圈發在三天前。

是一張跨火盆的表情包。

配了一行“大吉大利，晦氣退散”。

謝洵之皺着眉回憶了三天前兩人在酒店裏說的那些話，猜測可能是周予然在下午的工作中碰到了一些不太順心的事情。

遲疑了幾秒，給那條朋友圈點了個贊，以示鼓勵。

周予然刷牙刷到一半，忽然連着收到了兩條消息提醒。

點開一看，卻發現是朋友圈的點贊通知。

簡直一頭霧水。

這個秦老板點贊她最新的朋友圈她能理解。

但他去點贊她好久以前在朋友圈裏發的謝洵之做的那鍋老鴨湯照片幹嘛？

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誤操作的解釋。

她含着一口泡沫的牙刷，心想這個秦老板今晚或許是真的挺閑的。

只是對方不點贊還好，一點贊，她就發現了當初自我矯正戀愛腦時的漏網之魚。

用紙巾擦幹手上的水珠，把之前對謝洵之思春時幹的一些愚蠢罪證在朋友圈裏統一删除，包括那一長串的網抑雲歌單。

就像她從來也沒有喜歡過他。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在窄窄的一張小木床上盤起腿，看着對方最後發出的那句質疑惆悵地嘆了口氣。

其實今晚跟他聊工作，或許是件多此一舉的事情。

對方氣定神閑的樣子，顯然有在這個行業燒錢的資本，新近入場，也不過只是想拿兩部數據好的片子試試水而已，她其實沒必要有那麽重的道德感和不配得感。

周予然：【也不能這麽說。】

周予然：【每個人在自己的工作中都有不同的追求，我還是希望我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問心無愧，如果能在這個過程當中幫到別人少走彎路，我會很開心。】

周予然：【主要是在拍完接下來接下來的片子之後，我有打算考慮去做點別的。】

用戶7680208：【別的是指？】

她意外于對方回複的速度，快得像是專程就等在屏幕前一樣。

有些事情其實沒必要跟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聊，但出于禮貌，周予然還是跟他簡單提了一下自己最近在考慮的一些方向。

可以繼續留學深造，充實自我。

也可以利用目前積累的經驗，去做影響力更大的事情。

畢竟，她不可能永遠留在寧城。

最近因為她拍劇的事情，也有同學來打聽過她，張嘉姿就問過她要不要轉行做藝人經濟，讓她利用現有的藝人資源轉做線上直播運營，不用投太多錢，出人出資源一樣可以占股。

用戶7680208：【但直播這個行業前期搭建也會是一筆不小的投入。】

周予然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所以目前也只是一個很潦草的構想。】

用戶7680208：【但是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投資人，那你想要的轉型就會很容易。】

她本來不打算跟他說這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只是對面一副溫和傾聽的态度太讓人舒服了。

【一方面是我還在考慮這件事情要不要做，因為現階段擺在我面前的選擇其實有很多。】

【另一方面，主要也是因為，遇不到合适的投資人。】

用戶7680208：【你身邊沒有能給你提供這些資源的人脈嗎？】

猝不及防被再次提及到“謝洵之”，周予然有點恍惚。

【有也是有的。】

她猶豫了兩秒，找了一個合适的身份去定位她跟他的關系。

【有一個朋友。】

用戶7680208：【那為什麽不考慮讓你的朋友幫你的忙？】

周予然定定地看着屏幕上的“朋友”兩個字，心情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歸根結底，對于謝洵之，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得到過他，給他套上“前夫哥”這種稱呼，都是對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的一種無情鞭屍。

也只能到朋友這一步了。

注定只能是普通朋友了。

等她離開寧城之後，兩個人再也不會、也不應該有交集了。

她打了個哈欠，忽然之間只覺得好困。

【因為我不想承他的情了。】

周予然：【我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觸。】

周予然：【我跟他非親非故的，怪不合适的。】

投資人的事情，先放一放。

還清債務之後，她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一個人的未來。

這次，對面沉默的時間，比她想象中要久。

久到淩晨三點，她被老房子的空調凍醒，迷迷糊糊去摸床頭的遙控器，卻不小心按亮了手機屏幕，赫然出現在主屏上的一欄綠色信息條，在黑漆漆的夜裏，顯得格外醒目，也格外孤獨。

用戶7680208：【那你看我怎麽樣？】

-

也許是中途被空調凍醒的緣故，周予然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實，夢裏全是那個毫無頭緒的拍攝提案化身各種形态在折磨她。

老房子的隔音又不好，清晨被樓上的鋼琴吵醒，叮叮咚咚的琴鍵敲得她頭痛。

沒辦法再躺着，只能一臉萎靡地起床。

刷牙的間隙困到睜不開眼。

聽到電話鈴聲響起，陌生的號碼，以為是上門修空調的師傅，沒想到卻是謝洵之的秘書陳澍。

對方很簡單地做完了自我介紹，禮貌地問她是否已經看完投資者的名單，有沒有需要他再補充的必要。

沒睡好的早上，她的腦袋有點鈍，愣了半天也回不過神。

陳澍為自己的來意做解釋：“是謝總吩咐我，如果您對之前的那批投資人不滿意的話，可以跟我說一下您的需求方向，我會為您整理出更合适的資料。”

對方話裏話外的上心程度出乎周予然的意料。

但更出人意料的，其實是謝洵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态度。

只是她昨晚在拉黑他之前，好像沒跟他說自己對名單列表不滿意的事情……吧？

他到底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關鍵是，她都把他拉黑了，他第二天還能迂回地讓人來問她意見。

誰見了不誇他一句能屈能伸、不拘小節？

想到之前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他那些對她即使不耐煩也沉默忍受的舉動，周予然的心情就有點複雜，酸澀不甘，有小小的懊悔在痛罵自己為什麽這麽不争氣。

拿得起放得下有這麽難？

歸根結底還是要怪謝洵之。

不喜歡她對她那麽好幹嘛？

平白無故讓人誤會！

現在到底是誰沒有邊界感？

自我緩和了好一會兒，終于能夠平靜地拒絕了陳澍的提議。

陳澍像是提前預判了她的态度：“那方便問一下原因嗎？”

雖然很不想再跟謝洵之有什麽聯系，但周予然也不想為難打工人：“單純就是沒那個想法了。”

陳澍有些遺憾：“這樣啊，那或者可以等謝總出差回來了，再——”

“不用了。”

幾乎不給對方把話說完的機會。

“你能不能幫我轉告一聲謝洵之，就說他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在現階段确實有其他的考慮。”

不需要跟謝洵之直面溝通，自然也沒有硬要争口氣而針鋒相對的必要。

或許兩個人之間可以結束得再體面一點。

所以，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将心比心的誠懇。

“我也不想總是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麻煩他，耽誤他時間，相信他應該跟我想得也一樣。”

結束完通話，困頓醒了一大半。

周予然坐在床邊出了會神，想起造成她昨晚休息不佳的另一樣罪魁禍首。

從微信裏翻到那個樸實無華的系統頭像。

消息停留在淩晨三點。

這個秦老板的作息有點颠覆她對一個50多歲的中年人的理解。

昨晚睡迷糊了沒仔細看，不知道這個秦先生在中間撤回了什麽，以至于留在屏幕底部的只剩下兩條孤零零的消息。

用戶7680208：【我對你的想法很感興趣。】

用戶7680208：【那你看我怎麽樣？】

溫遜謙和的自薦，字裏行間都能讓人感受到一股無法拒絕的善意，以及無比穩定的情緒。

周予然沒想到會在決定結束這段無人認領的娃娃親之後，迎來自己事業運的柳暗花明。

只是對于寧城這個傷心地，她已經有了離開的打算，積累在當地的資源在捉摸不定的未來裏，也顯得無足輕重。

周予然：【我想先把手上收尾的事情全部做完再好好去想以後。】

周予然：【無論如何，都非常感謝秦先生的信任和肯定。】

措辭被反複斟酌，但婉拒的态度已經很明顯。

謝洵之垂着眼簾，平靜地在備用機裏看完她彬彬有禮的回複。

将陳澍發過來的那段通話錄音按了暫停。

雖然很難簡單武斷地僅憑幾句話就來判斷周予然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走創業這條路。

但至少，她大概現在對他是徹底沒心思了。

謝洵之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應該。

是一件好事。

失神的間隙，那個混合着酒意和椰子甜香的夜晚再次影影綽綽地浮出腦海，像悄無聲息被他竊取的一段月光，可尚未來得及重溫，思緒卻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斷。

謝洵之垂眸看了眼丢在一旁的主機。

周晉：【今晚的籃球賽真的不來？】

周晉：【好歹是兩邊公司的友誼賽，今年你又打算讓底下的副總出面？】

謝洵之：【去不了，要出差，下午還有兩個采訪。】

手上的并購案已經進行到關鍵結點，謝良言隔三差五就會關心進度，他分得清輕重緩急，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面。

司機已經抵達樓下。

他對着穿衣鏡有條不紊地整理襯衣的袖口。

臨行前，要将備用機關機。

然而手指剛剛觸到屏幕，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點進了周予然的朋友圈。

雖然她的朋友圈更新得沒那麽勤快，但隔三差五也有新鮮事記錄。

拍攝的照片每一張都是精心的構圖。

那張跨火盆的動态已經被了刷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她穿淺藍色運動短裙裙，搭白色字母塗鴉T恤的對鏡自拍照。

【準備去看球啦[可愛]】

照片裏的少女四肢修長，有勁勁的肉感。

很清爽幹淨的打扮，活潑的生機撲面而來。

照片裏，裸露在外的一雙長腿，白到簡直能晃到人的眼睛。

空曠的衣帽間，他垂着眼簾盯着照片看了一會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彈出的照片保存提示，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點了“保存”。

中肯地說，謝洵之覺得她這套搭配很适合她，就是裙子偏短了些。

但要是穿着這身去看鐘祁言打球的話，那多少有點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