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重啓 “是小鐘的女朋友
第29章 029-重啓 “是小鐘的女朋友。”……
029
周五下午, 周予然在公司裏開完進度會,就打車去了體育館。
會議超時了半小時,她路上的時候還在擔心遲到。
鐘祁言在電話裏跟她開玩笑:“遲到也無所謂, 正好一起去吃夜宵,來太早了省得被你拍到我努力馴服四肢的過程, 丢不起這個臉。”
周予然:“你就這麽自信我會拍照嗎?”
鐘祁言哈哈大笑:“可惡, 本來還想裝一下的, 被發現了。”
車停在體育館門口,鐘祁言握着手機顯然等了她有一會兒, 即使穿一身橘色籃球球衣,依舊掩不住他身上與生俱來的文質彬彬感, 整個人的氣質很像讀書時期那種運動細胞沒有那麽發達的學霸,但裸露在外的小臂卻有淩厲的肌肉線條,似乎又能輕易颠覆她的判斷。
看到她從車裏下來,鐘祁言立刻在馬路對面笑着沖她招手。
周予然被領着往場館的觀衆席方向走。
耳邊人來人往,喧鬧聊天仿若白晝。
“今晚場館這邊人多麽?我過來的時候,看附近的停車場都是滿的。”
“畢竟是一年一度的聯誼賽,兩邊公司這麽多人,也難免的。”
“聯誼賽?”
來之前鐘祁言沒跟她說比賽是什麽性質, 只讓她有時間來看他打球。
鐘祁言:“對啊,我哥跟謝總公司一起, 包了這個體育場辦的比賽,算是很大的一次團建了, 一個賽程至少得持續半個月吧。”
周予然不确定了:“謝……總?”
“謝洵之。”
鐘祁言見她一臉不能置信的樣子,彎唇笑着說:“就是你認識的那個謝洵之。”
先前美術館裏傳出她跟謝洵之緋聞的時候,鐘祁言還擔心自己沒機會。
是表哥周晉跟他解釋了兩人的關系,他才敢大膽約她出來。
至于那個追到周予然就入股美術館的籌碼他純粹當玩笑聽。
那間美術館的落建在他看來是早就計劃好的一個環節, 謝家出資也不過只是錦上添花。
但周予然他的确有追的打算。
雖然談不上門當戶對,但兩人在審美見解上的高度趨同,還是會讓他忍不住心動。
周予然:“……”
是禍躲不過。
早知道這樣她還不如待在家裏寫劇本得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體育場裏這麽多人,兩人未必會碰上面。
“那謝洵之——”
她試探問:“他會來麽?”
“怎麽可能!”
鐘祁言不以為意:“除了第一年的時候來開場致辭了一下,後邊幾年我哥三催四請,他就是一句‘沒空’。”
周予然微微松了口氣。
但很快,又覺得自己這種沒來由的擔憂很可笑。
謝洵之就算來了又怎麽樣?
來了也不可能專程來找她敘舊。
更何況,他不會來。
鐘祁言領着她往第一排的觀衆席走,偌大的籃球場已經有白橘兩色的球員在酣戰。
“現在是熱身賽,正式的比賽要到晚上8點才開始,預選賽一輪一輪晉級,直到決出冠軍,今年獎池很高,所以參加的隊伍也很多。”
周予然盯着他:“但是你聽起來胸有成竹?”
鐘祁言側過臉,意有所指地沖她笑:“回國後練是練了有一陣,不過我倒不是為了獎金。”
周予然被隔着過道一個哭得很厲害的小孩吸引了注意力,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第一排的觀衆席視野好,空間大,像是特地為觀賽的高管家屬留的位置。
一路上鐘祁言跟不少目光和善的中年人打了招呼,接二連三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小鐘,這女朋友啊?”
鐘祁言回頭看了她一眼,笑着說“不是”。
周圍已經人滿,比賽尚未開始,耳邊的歡呼喝彩已經不斷。
前排靠左有兩個空位,鐘祁言領她坐下,跟她解釋今晚的具體安排。
“橘色球衣的就是我哥那公司,白色球衣就是謝總他們公司的,這次裁判請的是專業的比賽裁判,完全按正規比賽來,兩邊各出了6支隊伍。”
周予然很早以前就聽說寧城有家房地産公司專門贊助了一支籃球隊,還用公司名做了球隊冠名,關鍵是賽場成績還不差。
鐘祁言笑着說:“就是我表哥他們公司,我姨夫喜歡打籃球,就在任時把這個興趣發揚光大了一下。”
“那你們今晚是不是要打好幾場?”
鐘祁言笑着聳了聳肩:“你要是只給我加油的話,我就努努力想辦法讓球賽早點結束。”
這話聽起來有點自大了,但看對方篤然自信的表情,又覺得不像是吹牛。
周予然看着他身上的14號球衣,心想三分球要是投不準,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控分後衛。
她表情認真:“我又不認識別人,肯定只給你加油的。”
鐘祁言彎了彎眼睛:“那行,結束了帶你去吃場館附近最好吃的燒鳥。”
裁判哨聲吹響,熱身賽結束,正式的賽前準備終于拉開序幕。
鐘祁言看了眼時間,簡單叮囑了她幾句,就一陣風似地跑出了觀衆席,臨入場還不忘給她消息:【有事的話微信找我,中場休息的時候我能看到。】
周予然:【好。】
鐘祁言:【一定要給我加油,我聽着呢。】
周予然彎了彎唇又回了一個“好”。
距離8點還差15分。
偌大一個籃球場館幾乎座無虛席,橘色和白色兩種顏色的應援橫幅更是随處可見。
周予然坐在前排的位置也不認識什麽人,待了沒一會兒,就感覺同排裏總有好奇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有些別扭,直到右手邊的阿姨主動湊過來跟她聊天。
“是小鐘朋友啊?”
“小鐘人很優秀的,從小到大都是他們這一輩裏成績最好的,都不用長輩操心的,這還是我們第一次看到他帶女孩子出來。”
熱心的說客就差沒把潛臺詞擺到明面,一個字一個字喂給她。
周予然頭大如鬥,只能嗯嗯啊啊點着頭,祈禱時間能再過得快一點。
好不容易等到阿姨給人打電話,她才在連珠炮的游說裏的得以喘息。
許是等開場無聊。
周圍的人都在聊天。
後排的八卦伴着濃烈的香水味,無端引人注意。
“哎呦,你別照鏡子啦,他不會來的。”
“真假的?那我下午特地請假出去化的這三小時心機妝不是白忙活了?”
“你神經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他就第一屆比賽的時候出來露了個臉,後面就再沒來過,你這麽上心幹嘛?”
“人家壓根不會來出席這種無聊的場合來浪費時間,哎真是,說了你也不聽。”
“而且他就算來了也不會注意到你啊!上次你leader生病讓你送文件那次純粹是巧合,就一個照面而已,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被迷成這樣。”
“但是這男人是真的很帥啊,擱誰身上不心動啊!”
“就那張建模一樣的臉,那眼睛那鼻子那嘴,荷爾蒙跟不要錢似地往外撒,多看幾眼都要提前排卵好不好!”
“嘁,什麽提前排卵,省省吧,這是你睡不到的男人!”
“與其泡他還不如放低目标泡他弟,兩兄弟長得還是有那麽點像的,不過據說他弟弟去澳洲拿學位證了,以你過往的經驗來說,清純男大的賽道更适合你。”
“真的嗎?”
“廢話,兩邊公司合作這麽久了,我都沒聽過他身邊有什麽女伴之類的,不就已經很能說明攻略難度了麽?”
“謝洵之真的這麽難追?”
沮喪的聲音聽起來都快要哭了。
周予然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結果被突然出現的“謝洵之”三個字弄得瞬間就下頭了。
但座位不方便換,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被迫旁聽。
習慣澆冷水的那個聲音跟好友就這段戀情的可行性分析得頭頭是道。
“何止是難追,你但凡跟他開過幾次會就知道,這人跟珠穆朗瑪峰一樣,半途攀登都能凍死人,雪裏埋的心思還得靠猜,我每次跟他開會都恨不得拿套龜甲易經算他的想法,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種人別說為愛折腰了,他路過你身邊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如果不是素未謀面過于唐突,周予然簡直想用自己的血淚教訓跟對方的理性擊個掌。
摘除戀愛腦的過程很痛苦。
但往前看的生活似乎也不賴。
右手邊的阿姨挂了電話又來找她聊天,喋喋不休得簡直讓人難以招架。
周予然應付得身心俱疲,忽然就聽到耳邊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阿姨半張的嘴合不上了。
後排的聊天也戛然而止。
周遭一瞬間甚至陷入了某種能稱為“死寂”的氛圍裏,就連呼吸的氧氣都變得稀薄。
直到左側空位的椅子被人坐下。
高大的身影在餘光裏落下來,有輕薄的衣料像是不經意地擦過她的肩膀。
她能聞見那股熟悉的苦橙花香,若有似無的淡冷香調,像在厚實的夜雪中埋了一段陳年的檀木,涼意稀微。
周予然的瞳孔微微撐圓,僵硬的身體裏能動的,也只有下垂的餘光。
角度看不見他的臉。
只能看見他突起的喉結。
寬松的速幹運動t恤貼在肌肉緊實的上半身,随着呼吸的一起一伏,隐約可見胸肌的輪廓,以及塊壘分明的下腹肌。
手臂上崩起的每一寸肌肉線條都像是漫畫裏一樣分明利落,極具荷爾蒙的性張力,幾乎讓人移不開眼。
十指交握的雙掌就懸空放在彎曲的膝蓋中間,修長指節,掌背有細瘦的骨線崩起。
腕骨骨節清晰,左腕動脈處那個指甲蓋大小的疤痕也恰到好處地藏在燈光的陰影裏。
随着賽場上裁判開賽的哨響,耳邊振聾耳聩的歡呼在瞬間就蓋過了突如其來的靜谧和詭谲。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重新投向賽場。
回歸的聊天聲夾雜在吶喊聲裏,也聽得不再真切。
“我沒想到你居然會來。”
“剛好有空。”
低沉醇厚的聲線,微微上挑的尾音裏有懶憊的漫不經心。
他像是不認識她。
彼此在對方眼裏,似乎都只是空氣。
陌生到對視一眼都沒有必要。
前排只剩自己旁邊最後一個空位。
他沒得選。
但座椅之間挨得這麽近,合适麽?
他不是最會擅長保持距離?
先前隔着屏幕溝通,她能輕易掙脫念念不忘的泥沼——最簡單的方式,也不過眼不見為淨,拉黑就能了事。
但出其不意的照面顯然又在瘋狂奴役她的情緒。
搖擺不定讓人讨厭。
周予然痛恨此刻舉棋不定的自己。
聞着那股隐秘卻好聞的木質花香,懊惱的自省終于占據了上風。
面對謝洵之——
最忌胡思亂想,也最忌自作多情。
鐘祁言開場投中一個三分,在遍地的尖叫聲裏,他分神轉過頭在觀衆席找她。
周予然雙手在嘴邊圈了個喇叭,用力給他加油吶喊。
“小鐘這小夥子帥的哦?”
阿姨笑眯眯地跟她搭話。
“念書的時候就好多人喜歡他呢,呦,參加個競賽,回回登布告欄頭條的就是他,爸媽都是大學教授,書香門第又一表人才,沒處挑的。”
耳邊的歡呼口哨調動氛圍,周予然在熱鬧的情境裏從不掃興,也彎起唇,笑着應了句“是”。
并排的座椅親密無間,只是各自相背轉頭,跟旁邊的人聊天,用心傾聽對談的模樣,像是完全沒有在意到旁邊坐了人。
“不對啊洵之,我昨天還在內網上看到你的行程計劃,今天不是要出差的嗎?”
“合作方改期了。”
“哈,這樣啊,來得挺巧,你知道——”
中年男人溫煦含笑的聲音被壓低了,饒有興趣地賣關子:“坐你旁邊那位生面孔是誰麽?”
謝洵之帶着點意外地擡起眉:“嗯?”
“是小鐘的女朋友。”
“……”
中年男人笑呵呵:“剛才你沒來,他倆一起過來的,我看你旁邊這小姑娘跟小鐘是真的挺登對,郎才女貌,般配得沒話說。”
謝随的餘光掃過她垂在肩上的粉色發帶,視線在剛剛投完三分的鐘祁言那寸系在腕上的同色系的腕帶上頓了兩秒。
然後,像是什麽也沒看見似地移開眼,面無表情地輕哂了聲:“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