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重啓 前夫哥陰魂不散

第30章 030-重啓 前夫哥陰魂不散。

030

輕飄飄的兩個字漫不經心地從鼻腔裏飄出來。

謝洵之臉上的表情雖然淡, 但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卻非常強。

游刃有餘的氣度雖然看着從容如常,但在商海裏浮沉了大半輩子的人精高管多少還是在他那張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品出了一點不對勁。

琢磨了一下剛才自己說的話,也沒覺得哪裏出了錯。

但本着言多必失要觸黴頭的道理, 中年男人讪笑幾聲,幹脆專心去看比賽。

周予然全程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往旁邊跑, 努力不去看他, 低着頭回了幾條不痛不癢的消息, 忽然聽到在耳邊嘈雜的歡呼聲裏插入了一句冷而硬的話。

“替你問過了。”

周予然以為謝洵之照例在跟旁人說話,恨不得閉上耳朵不去被他的聲音幹擾。

目光牢牢地黏在鐘祁言身上。

恰逢對方扣殺一個籃板, 隔着偌大的籃球場,她徹底融入沸騰的海洋, 跟着歡呼的人群用力鼓掌。

“——鐘祁言他不會做飯。”

伴着一聲低低的冷嗤,平靜的陳述裏帶着一點難以形容的、微妙的傲慢感。

不着痕跡的。

輕得落在地上都摔不出聲響。

在耳邊嘈雜的吶喊聲裏,周予然後知後覺地回過神,四周看了看,确認周圍其他人都在認真看比賽,這才有些不能置信地轉過頭,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确定地問謝洵之:“你是在跟我說話?”

不是心照不宣一起做陌生人的麽?

突然之間來跟她說話——

這什麽意思?

周予然警惕地平視他。

然而身體下意識的後仰, 卻在本能地抗拒他。

謝洵之不着痕跡地打量她防備僵硬的肢體,面無表情地将目光投向籃球場中遙遠的某個點, 平直聲線找不到起伏:“不然呢?”

周予然認真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皺起眉:“你生下來就會做飯?”

她想不明白前夫哥陰魂不散的理由。

謝洵之:“怎麽?”

周予然不再看他, 只專心看比賽,語氣輕松随意:“這種後天就能學會的技巧,幹嘛要把擇偶條件框死?”

簡直太讓人費解了。

怎麽她的玩笑話也能被他當真啊?

當初擺了“會做飯”這個點純粹是為了拍他馬屁,他到底懂沒懂啊?

她現在不想哄他了, 這種爛大街的技能有什麽用啊?

她要是就饞一個人做飯香不香的話,幹嘛不嫁個廚子?

找對象不就是圖他長得帥,能提供情緒價值?

周予然在心裏無語地吐槽完,忍不住用餘光偷瞟了一眼謝洵之的側臉。

這種只有50%完美達标、剩下50%極其拉胯的未婚夫,也就她這種沒談過戀愛的老實人會上當受騙!

“會做飯是加分項,又不是必要條件。”

她怼得毫不客氣:“照你這邏輯,我直接去烹饪學校挑男朋友不就好了?”

謝洵之抿着唇沒說話,也沒轉頭看她,像是壓根沒聽見她說話一樣。

但周予然覺得,今天既然都見面了,兩人不如就把話說清楚。

她低低哼了聲:“會做飯有什麽了不起?這是個什麽很難掌握的技巧嗎?”

這個會做鴨的狗男人傷透了她的心!

“他要是喜歡我,他不能為了我去學?”

“再說了,我要是喜歡一個人,以後我來做飯也不是不行。”

雖然最後半句話她說得有些沒底氣,但還是硬着頭皮完整地把心裏的想法表達了。

沒有人是過不去的。

也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調節好心态。

往前走往前看。

下一個一定更好。

謝洵之緩緩轉過臉,平靜的眉眼被籃球館頭頂熾白明亮的光線賦予了一層疏冷的棱角,清淩淩的,像新雪一樣。

他看着她,抿着的唇角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跟她說。

可等了幾秒,他卻再次錯開眼,淡淡移開的目光卻透出一股顧左右而言他的意味。

“你這麽喜歡他?”

他問得漫不經心,像是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毫不在意。

周予然:“……?”

她剛才好像也沒表達過喜歡鐘祁言的意思吧?

雖然不知道謝洵之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但她也懶得解釋。

周予然兀自把臉扭開,重新看賽場。

心卻再靜不下來,腦袋裏亂糟糟的,想到喝醉酒的晚上,想到宿醉後醒來的早晨,想到兩人微信裏的尬聊,想到他剛剛坐下來的時候,輕薄的衣料擦過她肩膀時那股若有似無的冷淡木香。

察覺到那陣與平時有些不同的氣味,周予然的瞳孔後知後覺地、微微地、不确定地睜圓了。

這年頭,誰穿運動套裝還噴香水啊?

怪異的念頭破土而出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了。

但很快,她輕輕嗅了嗅身邊的空氣,又覺得自己就像驚弓鳥,一點點似是而非的蛛絲馬跡都會讓她産生一些不合時宜的聯想。

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态挺糟糕的。

在意一個根本不可能會在意自己的人,真的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畢竟,在一段關系裏,誰先認真誰就輸了。

于是,她用一種戲谑而輕蔑的口吻,像是跟他開一個好笑的玩笑一樣,輕輕嗤了聲:“別告訴我,你是在吃醋。”

短暫的沉默之後,謝洵之把原本落在賽場上的目光又收了回來,從容遞過來的一眼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又是我做了什麽讓你誤會的事嗎?”

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收緊,手背處崩起的骨線讓他寬大的手掌看起來力量感十足,掌控欲下催生出隐而不發的壓迫意味,令人心生畏懼。

他難得牽了一下唇,目光柔和而平靜,說:“我可以解釋。”

“……”

周予然在他無懈可擊的臉上找不出任何破綻,忽然之間就覺得好沒意思。

“如果你願意閉上嘴讓我安心看比賽,就不需要解釋。”

“……”

說完,她徑自扭開頭,再也沒多看他一眼。

籃球場館的空調風開得很大,卻依舊蓋不過每一次鐘祁言進球時耳邊的歡呼聲。

對方轉臉沖她笑時,都會下意識去放松那個纏着腕帶的右手腕骨,像某一種約定俗成的、宣誓所有權的訊號。

謝洵之始終冷淡的餘光再次掃過她的發帶,忽然想到生病那天下午,她趴在自己床邊睡覺時,那道像彩虹一樣落在枕畔的橙色夕陽。

-

不再去理會謝洵之的情緒,讓周予然的後半場比賽都舒心了不少。

以至于她甚至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心對方是在中途哪個時間段離的場。

球賽結束的進程果然是鐘祁言預想中的速度,在兩個小時之後徹底以大比分的差距打贏了對面。

兩邊球員在賽場上禮節性握完手,就各自前往備用休息室更衣。

鐘祁言發消息讓她在場館外的十字路口邊上等他把車開過來,可她剛剛走出體育館,就下起了大雨。

周予然出門沒帶傘,只能就近躲雨棚。

雨勢太大,露天的燒鳥吃不了,鐘祁言在微信裏問她要不要去酒吧。

周予然:【我都行。】

周予然:【不過這種雷陣雨來得急去得也快吧?】

到時候收了雨,踱步在江邊的夜市攤旁只會更舒服。

鐘祁言:【那等會車我們開過去看看。】

周予然回了個“好”字,就耐心地在雨棚底下等。

可三分鐘後。

鐘祁言:【忽然有了個很急的事,就上次跟你提過的那間待建的美術館的室內設計師今晚臨時說要跟我當面對一下方案。】

完全意料之外的行程安排,幾乎徹底打亂了他今晚的安排。

之前這個脾氣很大的設計師的面談時間怎麽都約不上,鐘祁言完全沒想到對方的行程居然會安排這樣突然。

可是如果錯過這次會面,下次又不知道要約什麽時候,保不齊還耽誤周邊的開發進度。

但問題是,周予然也是他好不容易約出來的,這樣放人鴿子,未免太不禮貌。

左右為難裏,鐘祁言已經在心裏把這個沒有時間觀念的老外罵了一萬遍,只是最後迫于集團內部的壓力,也只能在微信裏斟酌措辭,認真地跟周予然解釋前因後果,跟她道歉。

事出有因,周予然表示理解。

畢竟,誰工作沒個突發情況?

周予然:【那沒關系,下回你再帶我去吃也行。】

獲得對方下一次的應允,鐘祁言松了口氣。

【外面還在下雨,我現在讓我朋友過來送你回家。】

【你在哪裏?】

周予然看了眼頭頂綿延的雨勢,又打開打車軟件看了看附近的車輛情況。

【不用這麽麻煩,我剛剛已經打到車了,過來要一會兒,你不用管我,先忙你的就好。】

突如其來的大雨讓周邊的用車緊張,即便加了價點專車,能接單的也寥寥無幾,系統提示最快也要半小時才能派車。

周予然只能躲在雨棚底下等雨勢變小。

跟她一起躲雨的都是同事朋友,彼此互相認識,三三兩兩拼個車,很快就剩她一個人翹首。

孤零零的在角落裏,聽滴答滴答的雨砸在棚頂。

雜鬧得吵。

風雨濕涼,單薄的運動外套加短裙,沾了點水汽,難免就覺得冷。

百無聊賴的等待裏,明亮的車燈射過眼前綿密的雨絲。

黑色的賓利緩緩停在她面前。

後座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謝洵之那張五官英俊到極致的臉。

雨滴打在銀質的窗框。

男人纖濃的睫毛好似被墨線勾勒,疏淡掃過來的一眼,沒什麽情緒。

“鐘祁言今晚沒那麽快好。”

嘈雜的雨聲裏,他的聲音透着與雨水一樣微涼的溫度。

“……”

“你要一直在這裏等下去?”

循循善誘的口吻隔着一層陰柔的雨絲,情緒不明。

周予然不想理他,不耐煩地扭開臉,卻總覺得兩人不說話的時候,他一直都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她被這種奇怪的錯覺弄得渾身發毛,恨恨地回過頭想抓他個現行,卻發現他壓根就沒在看自己——

謝洵之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雙臂抱胸的從容姿态差點讓她以為他睡着了。

“周予然,我送你回家——”

他平緩的話音頓了頓,漫不經心遞過來的一眼,卻帶着非常嚴謹的審慎,打量着她的反應。

“你男朋友是不會誤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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