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昨晚上下了雪,窗……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昨晚上下了雪,窗……
昨晚上下了雪, 窗外一地白。
“咳咳咳……”
關得嚴嚴實實的主屋傳出一陣咳嗽,吳應成的孫兒捧着剛出爐的藥往裏進。
“将軍、軍師,藥熬好了。”
徐耀回身接過藥碗, 試了試溫度,就去扯他爹蓋得嚴嚴實實的被子。
“爹, 你要是再不好好喝藥, 我可就直接硬灌了啊!”
軍師沒動。
徐耀想了想:“昨兒晚上才收到瑄和的回信, 爹你要是想看,咱們先把藥喝了, 好不好?”
被子露了一個縫兒。
趕在被子即将被蓋回去前, 徐耀眼疾手快的扯下被子, 露出底下白着一張臉的父親。
“你幹嘛, ”軍師登時大驚,“哪兒有你這樣不尊重父親的兒子!”
徐耀不跟他廢話,一手拉了他起來,按住穴位強迫他張口, 一手直接端着藥碗就往下灌, 只一二息,藥碗就見了底。
等軍師喝完藥, 徐耀随手擱下藥碗, 才扶着他又躺回去。
“您好生歇着。”
“你、你個逆子,”軍師被裹得不能動, 口中的話聽着也沒什麽底氣,“去把瑄和的信取來念給我聽聽。”
徐耀早有準備, 攆了伺候的人出去,直接從懷裏取出信箋。
“您下回要是再這樣,我就把你生病了不好好吃藥的事寫進信裏。”
“你寫, ”軍師一副不要面皮的模樣,“反正離得遠,你寫了也沒人來幫你。”
徐耀忍了又忍,回到自己屋子,徐耀洋洋灑灑直接寫了三頁紙才勉強停下,收到放信的小匣子裏,等着明年開春再送走。
随後才想起還沒念信,就又回了主屋。
“寫完了?”軍師見他回來,挑眉問,“這回又寫了幾張紙啊?”
“三頁,”徐耀寫完信,心氣兒也順了,也能平心靜氣的回答他的問題。
為了避免再被父親這張嘴給氣着,徐耀直接取出信,不給他半點反應時間,直接開念。
謝瑄和的信裏,除開問候和想念的話,重點也就寫了選書院的事。
念完信,徐耀又仔細的收好。
軍師倒是考慮了一會兒才開口:“可惜了,瑄和祖籍在南邊,不然,往營川書院走,倒還勝過呂山與國子監。”
徐耀想了想:“因為師傅的舊部在邊境者多?”
軍師先點頭又搖頭:“是,卻不全是。”
“你別看瑄和性子軟和,但他自幼長在邊境,性子其實很合北人胃口。他又是個有真材實學的,若成長起來,必能成為北地學子中的翹楚。”
“到時候,北地、尤其是邊境一帶的學子,定然都願意以他為首。可他偏偏出身南方。”
“南方派系林立,姻親、舊故是一張網,師門同窗又是另一張網。”
“你遲些再補一頁信,叫他好生考國子監吧,到底在京中,他那個文會出來的,還算能有些分量。”
說到正事上,徐耀自然半點不含糊:“我這就去寫,您好好休息。”
“我已經吩咐下去,在您病愈前,邊境一應消息都不能報給您知道。等您什麽時候好了,什麽時候再看。”
軍師一怔:“你這不是耽誤事兒嗎。”
“耽誤又如何,”徐耀堅定的道,“厘清邊境關系,預備向淩國複仇都很重要,但再如何也重要不過你的身體。爹,這件事上,你得聽我的。”
徐耀近乎撒嬌和祈求的語氣,讓軍師忍不住手腳蜷縮,直接趕他出去:“我知道了知道了,快寫你的信去。”
徐耀維持着這狀态,直到重新拿起筆,才換成愉悅模樣。
“瑄和,你來信教我的法子很好用,我爹……”
徐耀寫信時,謝瑄和才乘着馬車,行到柳園中。
這回,是秦濟私人宴請,就只要了一處可以賞梅的閣樓。
閣樓在梅花林深處,雖不是獨門獨院,景色卻好。
兩人坐在廊下烹茶,配着制成梅花樣式的點心,再襯上冬日難得的暖陽,算是難得的閑适。
謝瑄和抱着昏昏欲睡的大将軍,舒服得一齊眯了眼。
秦濟坐在他對面,擱下茶盞:“如今你養了貓,自個兒也跟着有些像貓了。”
謝瑄和懶洋洋的睜眼:“不是正好貓冬?”
“呵,”秦濟用拳頭抵在唇上,掩住笑意,“你如今中了小三元,後頭如何打算?”
謝瑄和摸了摸大将軍柔順的毛發:“我爹還在考慮呢,許是等他考慮好了,就告訴我了。”
“怎麽,你是要同我推薦?”
秦濟自然點頭:“我家為設族學,特意請了李大儒前來,你若沒想着往別處去,不如來同我一起讀書?”
“李大儒是為了你家的族學而來,難免精力分散,要教授的進度差距也大,”謝瑄和微微蹙眉,“恐怕我爹會傾向于替我另尋他處。”
“說是為了族學,但憑李大儒的本事,又豈會叫他親自去教才入門的蒙童?自然得要天賦足夠者,才能得他親自指點。”
秦濟替他斟滿熱茶,繼續道:“聽說壽平侯前些時候尋了祭酒大人,想來是有叫你入國子監的意思。”
“國子監學生多,即便分了甲乙丙班的不同,怕也不如一位好先生單獨指點。”
見他若有所思,秦濟也沒要他準話:“你若想來,倒也不必請壽平侯出馬,随時同我寫封信來就是。”
“不過正式開課,怎麽也得等到明年春裏去。萬物欣欣向榮,才是讀書的好時節。”
謝瑄和聽得點頭:“這話倒是不錯。”
“等回去了,我一定同我爹說說看,但他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知道的,我到如今還住在爹娘院子邊兒上呢。”
“壽平侯與夫人待你可真是寵愛,”秦濟不由得嘆了口氣,又同他說起旁的事。
“這一兩年裏,咱們文會也有了不少新人。秋裏你回來得遲,又趕上你大哥成婚的喜事,文會兩次集社,都沒給你下帖子。”
“前頭他們商量過後,定于臘月廿八前出城,踏雪尋梅,你去不去?”
“若這次也不去,那可就得等到春裏再相聚了。”
“那就春裏再見,”謝瑄和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回應得毫不猶豫,“踏雪尋梅是雅事,可我冬裏出門,少不得帶上一車亂七八糟的東西才夠使。”
“不然若是受了涼,保準回來後,三五個月都不能出門來。”
“如此,還不如等到春裏再說,到時候春暖花開,到哪裏都使得。”
秦濟本想勸他兩句,可見他長了一歲,卻還是小小的一個,又放棄了。
這時節若是病了,可有得難受。
想到這,等回去時,秦濟還堅持非要親自送他回府,說這樣才放心。
只是他們到時,正好遇見自刑部回府的謝昱也從車上下來。
謝昱瞧見秦濟,面上揚起笑容:“有些日子沒見你大哥,他近來可好?”
秦濟拱手同他見禮:“一切都好。”
“這樣啊,我還當是他躲着我呢,”謝昱撣了撣身上的官服,“現在想想,應還是我在刑部上值太忙了些,沒空去從前常玩樂之處。”
秦濟與謝瑄和對視一眼,果斷告辭:“大公子貴人事忙,我就不過多叨擾了。”
“跑得倒挺快,”謝昱見秦濟轉身上了馬車,三兩下沒了蹤影,忍不住嘟囔一句,面上有些得意,轉身看向謝瑄和。
“今兒又有文會?”
“沒呢,”謝瑄和跟着他往內院走,“自回來後,我同秦二哥就沒怎麽在一處玩,今日是特地出去見見的。”
“他同提起些日子有一場踏雪尋梅,但我想着這天太冷了些,出門也是受罪,就拒了。”
謝昱聽見他拒了,臉色這才轉好。
“他們那幾個,總愛附庸風雅,這大冬天的往外跑,也不怕凍着。”
“你要是想出門,等休沐時,禀過父親,往自家莊子上去。又有溫泉可享,又有野梅可賞。運氣好時,還能打幾只兔子嘗嘗,難道不比天寒地凍的出去好?”
“對了,”謝昱裝似無意的提起,“聽說旬陽侯府請了李大儒到府,他可同你說了?”
謝瑄和眼睑一顫:“同我說啦,可同我說有什麽用,我也做不得主。這上頭,還是得看爹怎麽定。”
謝昱松了口氣:“正是呢,這事得聽父親的。”
随後又小聲說:“我看父親是不會同意的,咱們府上也不比旬陽侯府差,做什麽去摻和他們府上那點事,貴妃膝下可還沒個立得穩當的皇子呢。”
“大哥,”謝瑄和悄悄提醒,“咱們還是勿論後宮事的好。”
“前朝後宮息息相關,豈有真不論的,咱們在自己府上說說話,又不會傳出去,”謝昱搖搖頭,“二弟你也太小心了些。”
“小心才沒錯處呢,”謝瑄和掃了一眼府中正勤勉做事的下人,“總歸爹如今所處的位置,越謹慎越好。”
“這倒是,”謝昱也點頭,悄悄同他透了消息,“早先交給刑部的一樁案子,順藤摸瓜下去,查到如今這位九門提督有些不大妥當。”
“這幾日你無事少往外去,若得空也可給父親傳個信去,請他早做準備。”
謝瑄和微一挑眉,這話可不是特地說給他,而該是說給娘才對。
畢竟爹這幾日往京郊大營公幹,不得回來。想要不引人注意的聯系他,自然得靠娘命人送東西的機會。
謝瑄和也到此才明白,難怪這不早不晚的,秦濟會特地來請他出去說話。
他仔細想了想,問:“大哥,刑部的折子可遞上去了?”
等謝昱點頭,他才又開口。
“既然如此,爹知不知道,又有什麽要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