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爹,你看這是誰……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爹,你看這是誰……

“爹, 你看這是誰。”

徐耀遠遠地看見父親站在門口處,心情大好的喊了一聲。

謝瑄和用鬥笠擋着風:“耀哥,徐伯父這麽聰明, 光看你的态度肯定就猜到啦。”

他說着,就把鬥笠挪開些, 正要打招呼, 卻冷不丁吃了一口涼氣。

“馬上就到了, ”徐耀拍拍謝瑄和的肩膀,帶着他微微前傾, 夾緊馬腹。

與他配合默契的馬兒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加快速度沖了出去。

不過須臾間, 兩人就到了軍師面前。

“徐伯父, ”謝瑄和這才放心的掀起鬥笠,“你看我是不是長高了!”

在徐耀之後,謝瑄和也很快下馬,走到軍師面前。

“徐伯父, 我快同你差不多高啦!”

“既然是差不多, 那就說明還有差,”軍師看見他活潑的模樣, 一時有些恍惚, “只看耀兒還不覺得,如今見着你, 才恍惚覺得日子是過着走的。”

徐耀在旁點頭:“瑄和變化的确很大,我第一時間都沒能認出來。”

“要不是他自己開口, 怕還得分辨好一會兒才成。”

“穿這麽少,你冷不冷,”軍師将手裏捧着的手爐遞給他, “臉都紅了,趕緊暖暖。”

謝瑄和沒好意思說,這是因着剛才有些岔氣,伸手接過手爐,卻也把他往屋裏推:“那咱們趕緊進屋,屋裏暖和。”

等軍師順從的被他退走,謝瑄和又回頭招呼徐耀:“耀哥,你快來!”

有沒見過他的軍士面面相觑,小聲與同僚說:“這是誰啊,怎麽一個照面,就反客為主起來,一點都不帶見外的?”

他同僚看了這邊一眼:“你管那麽多做什麽,将軍與老爺都高興呢。”

徐耀從他們身邊經過,聽到幾個字,卻也沒回頭,直接跟了進去。

他到時,謝瑄和與軍師正動作一致的脫去外頭鬥篷呢。

謝瑄和在雪地裏走了這許久,腳上的麂皮靴被火氣一烤,在地上留下不少水漬。

軍師瞧見,趕緊叫人取了新做的棉鞋給他:“趕緊換了,當心生凍瘡。”

等他穿上新鞋子,徐耀又說:“這邊莊子上有熱泉,你走了這麽久,不如直接先去沐浴。”

“咱們要說話,也不必急在這一時。”

“很是很是,”謝瑄和地方還沒坐熱呢,又跟着起身,“我怎麽都得過完年,春裏能趕路了再走。”

這麽一算,起碼能住上兩三個月。

軍師滿意的攆他:“那你去吧,沐浴完好好擦幹頭發再過來。”

如此等謝瑄和完全收拾妥當,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他懶洋洋的靠在榻上,仔細給徐耀父子說完京中的情況,就沒再開口。

對于政治上的東西,徐耀自認有一定的敏銳度,但怎麽都比不過他爹多智,端起茶盞正打算喝,就被他爹一腳蹬在手肘上。

因為沒多大力氣,所以并不疼,但徐耀心裏不禁劃過幸好二字。

如果他方才是用這只手端茶盞,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畢竟這套杯具,爹還挺喜歡。

“又走神,”軍師氣壞了,“真打量着想叫我揍你是不是!”

“瑄和,”軍師靠在另一邊的大迎枕上,朝着徐耀揚了揚下巴,“瞧瞧你耀哥,自打到了邊境,是越來越不愛動腦子了。”

“哪一日他腦子變成豆腐渣,就都是他自個兒給作的。”

謝瑄和和他對視一眼,湊到徐耀面前,認真端詳一陣:“徐伯父,我看現在還沒呢。”

軍師原本緊鎖着眉頭,還在生氣,聽見這話,不由得笑出聲:“你真是。”

謝瑄和得意的挑眉:“有我的地方,就能叫你開心是不是?”

“是是是,”軍師轉眼看到徐耀,忍不住又拿腳點了點他:“你也跟瑄和多學學,每日在外頭板着臉也就算了,在家還這樣,什麽時候才能有姑娘眼瞎看上你啊!”

徐耀有些無奈:“爹,咱們想說當下的事。”

“嘁,”軍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同謝瑄和道,“這幾個月你就安心住下,過幾日叫你耀哥領你進城玩玩去,也看看你幼時的那些好吃的還剩幾分味道。”

“至于京中,”軍師眼中閃過幾分厲色,“我得再想一想。”

軍師說完,給徐耀使了個眼色:“你領瑄和休息去。”

等謝瑄和回屋歇下,徐耀又在軍師身邊坐下。

“爹,你是想到什麽不好在瑄和面前說的?”

軍師點點頭,饒有興致的看着自家兒子:“耀兒啊,我有一個想法,你願不願意同我一起辦?”

徐耀看見他這樣子,渾身的皮都緊起來了:“爹,您說。”

軍師一手撐着下巴,燭火跳躍間,眼裏滿是閃動的野心:“淩國狼子野心,要是皇室真失其道。”

“你說咱們先把家收拾幹淨,再揮師淩國如何?”

“爹,”徐耀咽了口唾沫,沒敢把怎麽個收拾幹淨法的話問出口。

軍師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任由風雪呼嘯着灌入,拍到自己臉上。

風雪的冰冷,讓他的腦子更清楚了,但他回首時,臉上卻已有了幾分瘋狂之意。

“我受夠了。”

“明明就差一點,淩國就要滅國了。”

“我就要為你祖父祖母、為你娘、你叔伯、你堂兄堂姐他們複仇了!”

“如今看他們打蛇不死,即将引火燒身,哈,你說,是不是活該!”

“爹!”徐耀趕緊上前關上窗,板着臉把他塞到榻上,又用被子蓋上,“誰叫你開窗的!”

軍師一把抓住他的手:“耀兒,咱們再添一把火,讓它從引火燒身,變成引火自焚,好不好?”

徐耀聽他說話時,手都在抖:“爹,瑄和來是喜事,你難道想叫我這會兒給你辦喪?”

“辦什麽喪,”軍師被被子裹得密不透風,一點熱乎氣都不敢漏出去,口中卻還道,“我可活着等他們的下場呢!”

“就你!”徐耀咬牙道,“你先盼着今晚別起熱吧!”

“反正今兒瑄和來了,我可是有幫手的。”

軍師看徐耀始終不肯正面回答自己,不由得嘆了口氣,頗有些意興闌珊。

這一次,就算軍師趕徐耀走,他也不敢走了,只在外間榻上和衣睡了。

等到半夜,軍師果然起了熱,這邊的動靜,把謝瑄和都給吵了起來。

“耀哥,”謝瑄和裹着鬥篷從外頭進來,“我聽說徐伯父突然燒起來了,不會是今兒在外頭等我們時受了風吧。”

“不是,”徐耀安慰他,“是你回去休息後,我爹不聽話,想看雪景,偷偷開了窗。”

謝瑄和沉默片刻:“好像是徐伯父能幹出來的事兒。”

徐耀一時覺得有些好笑,可他扯了扯嘴角,怎麽也笑不出來。

“不想笑就別笑啦耀哥,”謝瑄和伸手按住他的嘴角,“先等徐伯父好了咱們再說笑。”

“徐伯父自打回了邊境,總是略一受涼就要燒起來?”

“我記得他在京中沒這麽嚴重啊,還能同咱們在雪地裏玩一玩。”

徐耀想了想道:“許是來了邊境後,每日總要動腦子,我有公事時,就只能放任他自己待着,他就更不怎麽動彈了。”

“這怎麽能行,”謝瑄和蹙眉,“我如今堅持練武,一場鄉試考下來,除了累些,也沒生病。”

“這幾日我在雪地裏走這麽久,都沒見不好。”

他想了想:“等徐伯父好了,我一定想法子拉着他同我一起多動動。”

“實在不行,叫他跟我一起回京吧!”

“這怎麽能成,”徐耀下意識拒絕。

“耀哥你舍不得徐伯父,可我看徐伯父在邊境自己待着,對他更不好,”謝瑄和道,“徐伯父住得這麽偏遠,平日又沒幾個能跟他說話的人,也沒什麽玩樂的東西。”

“時長日久,徐伯父不怎麽動,導致身體變差是一回事,我怕他沒人說話,心上也要生病。”

要不是知道謝瑄和是真回去歇下,徐耀都要以為早些時候父親開窗那會兒。他就在院裏了。

“心也是能生病的嗎?”

“那當然,”謝瑄和同他解釋,“醫者主張心主血脈,心藏神。若心出了問題,這些都會受影響。”

“我在外游歷時也聽過不少,有人長期獨處,後頭不會說話、癫狂若野人,或是因巨大的打擊,從此得了失心瘋的。”

“所以這心上的病,說不得比其他的還難治呢。”

徐耀知道他會看一些雜書,故而對他說的這些東西沒半點懷疑。

但他還是說:“你叫我再想想,我實在是怕我爹……”

剩下的話,徐耀看了看躺着的父親,沒敢繼續往下說。

他是真怕他爹進京後搞事情啊。

謝瑄和以為他擔心軍師的身體,沒再多勸,只陪着他一起在邊上守着。

軍師燒得迷迷糊糊的,中間醒了一會兒,又很快睡過去。

直到後半夜,他才特地退熱。

徐耀輕輕推了推謝瑄和:“這麽晚了,瑄和你去榻上睡。”

“那耀哥你呢,”謝瑄和打了個呵欠。

從前他們都還小,能一起擠一擠,如今都長大了,就一張榻的地方,一個人睡還成,要兩個人都睡下,就難了。

“我還要守着我爹呢,”徐耀從一旁櫃子裏抱出被褥,“我在腳踏上躺躺就行。”

謝瑄和有些不好意思:“不然我還是回去睡吧,哪兒有叫你窩在腳踏上的道理。”

“這兒方便,”徐耀把鋪蓋卷一拆,很快就鋪好了,“你還不知道我爹?今兒起了熱,可不敢叫他踢被子,去榻上睡,我還得起來看他。”

謝瑄和這才去榻上歇下。他确實很困,才沾了枕頭,就又睡着了。

倒是徐耀坐在床邊,看着他爹的臉,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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