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宴會

顧雲璟的表情既帶着憧憬又夾雜着輕輕的無奈，蕭慕雪理解她的無奈之處。聽皇後說過驸馬爺在成婚前，是有心儀女子的。若不是自己出于私心執意要嫁給她，現在的顧雲璟也許早就得到幸福了。

顧雲璟如此優秀善良，是天底下最應該得到幸福的人，可如今卻要被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捆綁着。想到這裏，蕭慕雪的心驀地抽動了下。說到底，她還是有愧于顧雲璟的。

蕭慕雪眼波微轉，輕聲道：“等契約期限到了，驸馬便可以追尋自己的幸福。”

公主的話，顧雲璟聽着深感意外，不用說，她也知道蕭慕雪會錯意了。顧雲璟并不是為娶了公主而感嘆，她感嘆的是自己的女子身份。

不知從何時起，每次和蕭慕雪接觸，她的心裏總有一份悸動，眉間總有一抹歡喜。這個時候的顧雲璟，特別希望自己是男兒身。因為這樣的話，哪怕公主有意中人，只要自己足夠溫柔體貼，相信早晚能化解對方心中的冰石。

可自己偏偏不是男子，縱然再怎麽溫柔體貼，也無法給予公主真正的幸福。縱然再怎麽怦然心動，也只能将其匿藏于心中。

顧雲璟定定看着蕭慕雪，輕轉着手上的綠笛，意味深長道：“我的幸福恐怕是畢生難求了。”

蕭慕雪一直相信事在人為的道理，她緩緩道：“只要努力争取，就一定能收獲屬于自己的幸福。”

顧雲璟一笑：“借公主吉言。”說罷，微微閉上眼眸，面對着水波蕩漾的湖面，輕輕吹着綠笛。

笛聲悠揚，時而高昂時而低沉，每個音節清晰可聞，極富有旋律感。

蕭慕雪緊跟着顧雲璟的節奏，修長的手指優雅地在琴弦上跳動。琴聲空靈，被風不斷吹擴散了開。

二人配合得極為默契，琴笛合鳴，聲音亘古幽遠。一曲鳳求凰彈罷，餘音繞梁，不絕于耳，将曲中的愛慕缱绻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顧雲璟睜開眼睛，收了綠笛，柔和一笑：“公主的琴藝果真不凡。”

“驸馬的笛子吹得很好。”

“長琴襯綠笛，倒也般配。”顧雲璟悠悠說了句，大有一語雙關之意。

蕭慕雪輕撫琴弦的手忽然間停頓了下，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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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正午時刻，二人在紫湖亭邊逗留片刻後，便趕去赴歸寧宴。

歸寧宴分兩場，一場是午宴，一場是晚宴。午宴上，賓客衆多。蕭冠給女兒置辦的宴會排場那是極其隆重的，受邀的不僅僅是皇親貴族，還有達官顯貴。

顧雲璟本生就不是熱鬧人，這些年無論是在忘憂谷還是回到侯府，她都是深居簡出的，突然間要适應這麽熱鬧的場面還真習慣不來。望着宴會上黑壓壓的人群，她眉間露出輕微的不悅之色。

唯一能讓她高興的事，便是可以牽着蕭慕雪的手。契約上寫得清楚，公主驸馬需要在外人面前裝出恩愛模樣，所以此番親密接觸是少不了的。

顧雲璟突然覺得，這大概是契約上最人性化的一條了。

她輕握着蕭慕雪的柔荑，與六公主并肩緩緩走入衆賓客的視線中，郎才女貌，堪稱天造地設的一對。

場中很多人極為羨慕顧雲璟，尤其是不少年輕的勳貴子弟，他們羨慕顧雲璟可以娶到六公主。蕭慕雪不但貌若天仙，而且深得皇帝寵愛，愛屋及烏，她的夫婿勢必也會得到皇帝的器重。

娶了公主，可以讓家族的地位勢力得到極大的鞏固。勳貴子弟們用羨慕的眼神看着攙扶公主的顧雲璟。

有人羨慕自然有人嫉妒。嫉妒人群中的代表當屬寧國公世子呂仲。呂仲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他仰慕蕭慕雪已久，做夢都想娶到六公主。

盡管蕭慕雪對他一直以來都是冷眼相向，可他從來沒有放過任何一次獻殷勤的機會。當時皇後欽定的驸馬人選有三人，分別是顧雲璟、陶策、呂仲。

顧雲璟是第一人選，奈何起初她對六公主無意，于是皇後就把她剔除在外了。剩下的人選，則是陶策和呂仲。

陶策這個閑散公子，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生活。他對六公主蕭慕雪這個冰山美人，沒啥興趣。聽到皇後有把蕭慕雪許配給他的意圖後，陶策立刻直言拒絕。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呂仲會是當仁不讓的驸馬人選。可哪知，這意外偏偏發生了。最後的驸馬人選竟然不是呂仲，而是顧雲璟。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呂仲又氣又恨，氣的是和驸馬人選失之交臂，恨的是顧雲璟奪走了他的心頭所愛。一個體弱多病的藥罐子能讓六公主傾心，呂仲覺得顧雲璟一定是用什麽方法迷惑住了蕭慕雪。

他一直記恨顧雲璟，若不是寧國公攔着，公主大婚之日時，他早就在鎮遠侯府蓄意生事了。

呂仲有這麽肆意妄為的想法，無非是占着自家父親的權勢。寧國公呂霖不但位列公爵，也是皇帝蕭冠的老師，更是先帝指定的輔佐大臣。三項榮耀加身，呂氏一門有着無尚的殊榮。

如果說鎮遠候是武将的帶頭人，那麽寧國公則是文官的領袖，二人權勢不分上下。

呂仲知道蓄意生事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不過礙于自家父親的面子，皇帝不會對他大加責罰。他一心想要的是讓顧雲璟出醜。

換句話說，只要能讓顧雲璟出醜，就算被蕭冠治罪他也願意。雖然不能阻止蕭慕雪下嫁顧雲璟的事實，不過能讓驸馬成為大衆的笑柄，對于呂仲來說，也算是小小出了口氣。

只可惜他的惡氣一直沒能找到消除的機會。這下見了顧雲璟春風和煦的模樣，呂仲氣得牙齒生疼，緊繃着個臉。成婚典禮上，他沒能讓顧雲璟失了顏面，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讓驸馬顏面掃地。

呂仲看顧雲璟的目光變得陰鸷了起來，嘴角數次浮現出冷笑，如同蛇吐紅杏，讓人不寒而栗。他心道：顧雲璟啊顧雲璟，你不是很威風麽？這次我要你名譽掃地、受人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