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結親 塗茸眨眼,那點心疼瞬間消失不見……
第29章 結親 塗茸眨眼,那點心疼瞬間消失不見……
雖說耽誤了一日工, 但好在袁武幹活确實利索,主家也沒說什麽,願意繼續用他,工錢也照舊發着。
做活的人多, 夯土這活也不難幹, 一日日做着, 很快就把這活給完工了, 剩餘蓋房的事, 自然就不會再用到他們了,袁武拿了工錢回家, 倒是也有些分量。
天寒地凍, 屋內屋外簡直冰火兩重天, 袁武一進屋就被熱氣騰暖和了。
塗茸立刻起身迎他:“武哥你好快就回來了, 是太冷了,不用幹活了嗎?”
“做完了,這陣子就不出門了,等再冷些, 河面冰層凍結實,再去做其他活。”袁武說,“雖說有這些銀錢也能過個好年, 但你和苒哥兒剛來這裏,還是要更熱鬧些才行。”
“都聽你的!”
塗苒卻是微微皺眉:“我不甚在意這些,不用刻意遷就我, 只要有食物吃就好, 往年冬日他只會往我被窩裏鑽,伸手跟我讨吃的,你們看着補償我吧。”
這話将塗茸底兒都揭開了, 他當即羞羞一笑,他是存不住東西的,有點吃的就都想吃完。
袁武戳戳他腦門兒,看向塗苒:“那過陣子廟會,便一同上街去挑買吧,總要買些年貨過冬。”
塗苒随意擺擺手,便是同意了。
袁武這陣子都很少這樣早回來,塗茸歡喜,便如花孔雀一般追在他身後,甚至連去外院上茅房,都要在外面等着,塗苒看的眼煩,擡腳就回自己屋裏繼續窩着了。
“他好像有些不高興。”袁武說。
“他永遠都在不高興着,沒關系的,他會跟我發脾氣的。”塗茸都習慣了,并不在意塗苒甩臉這事,反正苒苒不會真和他生氣的。
袁武自是知曉他們關系好,只是想到“關系”,不免又想到一件事,他試探性提起:“回來時,我還聽說一件事。”
“什麽?”塗茸眨巴眼問他,水汪汪的眸子裏倒着袁武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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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程月,聽說她要和袁文定親了。”袁武邊說邊看着他的神情,生怕他會讨厭自己提程月。
塗茸卻是恍然:“苒苒先前與我說起過,我并沒在意,原來程月當真心悅他嗎?那袁文不是好人,她會後悔的。”
袁武想到袁文亦是反感,他冷笑一聲:“那是他們的事,與你無關,我只是随口說起,你也随便聽聽吧。”
只是,袁武不是好事的人,連他都聽說的事,自然也已經傳遍整個玉靈村了,村裏愛慕袁文的姑娘小哥兒不少,誰也沒想到最後會是程月能有這好機會。
自然,連袁文自己都不知曉。
因此,當他休沐歸家時,還未來得及悄悄去見塗茸,就先被陳蘭香給絆住了。
“娘你瘋了?我可是要考取功名做秀才的人,怎麽能娶個鄉野村姑?對我前程實在無益!”袁文自覺自己是名童生,日後若能考中秀才便前途無量了,怎麽可能會願意娶程月?
別看他垂涎塗茸,若是讓他娶,他也是不肯的,與他而言,塗茸那般好容貌的人,只能給他做小,他的正妻得是能給他幫助的女子。
陳蘭香擺擺手,滿是皺紋的臉笑成一朵花:“都是我們小瞧這程月了,聽你秀英嬸說,她這幾年竟是存了些銀子,若是嫁給你,還不都是你的?”
袁文一聽便更是煩躁:“我胸有大志,怎能讓小門戶的女兒做正室,日後豈非要被人笑話?”
說來說去只是為了面子,卻并沒有半句說不稀罕這銀錢的。
“那真不成,去和她說說做小?她娘腆着臉來,想來那月姐兒是願意嫁給你的,咱們先瞞着她,讓她照顧你,日後等你想娶正室,再哄哄她就成。”陳蘭香說,“只要她先懷了孩子,那可就跑不了了!還管你以後娶妻房啊?”
這話倒是說到了袁文心坎裏,畢竟在他看來,村裏這些村姑可配不上他,可若是做小,成日照顧他衣食起居,倒也是不錯的。
真說起來,那程月雖不如鎮上花樓裏的姑娘顏色好,但好似也沒有多醜,勉強看得過去吧。
只是袁文不願顯得自己太嫌貧愛富,他便故作無奈,甩袖離開:“娘都這般打算好了,還問兒子意見做什麽!”
陳蘭香還能不知道他家兒子啥意思?
沒有明确拒絕,那就代表能成事,她是惦記程月那些銀子的,小小年紀那樣能攢錢,日後嫁來,可是要讓她好好賺銀子了!
她緊趕着便去跟袁秀英說這事了。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誰打起來了?”
“還能有誰,要結親的那兩家呗!”
這時候家家戶戶都不種地了,閑在家裏,一聽有熱鬧就趕緊去看了。
陳蘭香在袁秀英家就和她扯起頭發了,兩人也是發了狠,半點臉都不給了,扯完頭發扯衣裳。
娘們兒打架,漢子們可沒有好插手的,程月在旁邊急的掉眼淚,那雙眼睛紅的腫脹,顯然也知道袁秀英是為了啥和陳蘭香打。
“陳蘭香你個死不要臉的,惦記我家月姐兒那點陪嫁,真把你家袁文當老爺了?一個破童生,考幾回了秀才都考不上,廢物!”
“啊!!!你敢說我兒子考不上!你家那姐兒要不是來倒貼,你當我兒子願意?還不是想成全她那點心思,還有臉罵我?”
“我呸!死不要臉的敢讓我家月姐兒去做小,你家袁文還沒考上秀才就起老爺範兒了,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吃了蘿蔔都放不出你這樣的響屁!”
“那咋了,你家月姐兒還不是要貼着我兒子!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兩人起初還有些顧及自家孩子的名聲,可真吵鬧起來,什麽也顧不得了,張嘴就是各種揭短,恨不得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好叫別人分辨個對錯。
只是這種行為也只是叫別人看笑話罷了。
只是他們倒是也沒想到,袁文居然這麽大氣勢,還沒成老爺,就已經做起當老爺的排場了。
這熱鬧按理說塗茸是不該看的,畢竟他和程月的事還沒有解決,只是他太想去看村裏婦人是怎麽扯頭發了,塗苒也想看,他就只好“勉為其難”跟着一起了。
只是聽清始末,他倒是有些心疼程月了,嫁給袁文這樣的人,怎麽會好呢?
“喲袁文來了!”
“大書生,你娘可真是擔心你娶不到媳婦兒,先把小的給你安排上!”
“哈哈哈誰說不是!”
袁文一張白面皮羞憤成紅的,他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憤憤一甩:“娘,您這是做什麽?兒子不是說了不願意這門親事嗎?您何苦又要這般!”
“啥?原來袁文還不願意啊?”
“他是童生,明年保不齊就考中秀才了,肯定要娶鎮上姑娘啊!”
程月聽着袁文這些話覺得實在戳心窩,她就那麽比不上鎮上的女子嗎?她會賺錢,能顧家,到底有什麽不好的?
周圍的竊竊私語和視線,讓她無地自容,她竟想不起自己為什麽會是現在這般處境,她到底為什麽要承受這些?
她越是驚慌,便越是要看清這裏到底都有誰,再擡眸時,竟是還看到了塗茸和塗苒。
一瞬間,她徹底怔愣在原地,一股難言羞恥狠狠拽着她的心,那道視線好似要把她的尊嚴按在地上摩擦,讓她驚慌、崩潰、發怒。
“別吵了!”程月只覺得心裏空蕩蕩的,那顆心髒不受控制亂跳,她崩潰大吼,“我就要嫁!做小我也要嫁!”
她也要嫁到袁家,她也要和塗茸過一樣的日子,她也要和夫君好好相處,不就是做小嗎?只要袁文能考上,那她就是秀才娘子了,說破天她都是!
争吵聲笑鬧聲随着她這番話徹底消失,這話一出,哪怕程家再不願意,還有誰願意娶程月這個上趕着給別人做小妾的姑娘呢?
塗茸眨眼,那點心疼瞬間消失不見了。
“鬧什麽!”李德祿被叫來時,又一個頭兩個大,這村裏成日就是這些芝麻谷子的事扯不清楚,不是農忙,反倒是讓他們有精力生事了!
塗茸扯扯塗苒,在他耳畔低語:“我們回家吧,這熱鬧看得人有些不開心。”
“好。”塗苒點頭。
兩人轉身欲走,卻被程月叫住了。
“茸哥兒,我成婚時,你可一定要來,我早說過,袁大哥很好的。”程月微微擡着下巴,像是嫁給一個童生是多值得炫耀的事。
“天不冷我會去的。”塗茸點頭應答,和塗苒離開了。
冬日時節,就沒有哪日是不冷的。
這場熱鬧徹底坐實了程家和袁家的親事,程月的父親程友才在家急得上了火,恨不得一巴掌抽死這個不要臉的閨女,但到底舍不得,只能讓袁秀英去和袁家談。
只是還能談什麽呢?
袁家有恃無恐,連聘金都不願給了。
塗茸躲回屋裏,坐到炭盆前搓手:“好冷哦,我們還是不要再出門了,我的夾襖還是不厚實。”
他說着有些落寞地摸了摸襖子,這還是堂姑做的,只是可惜以後都不能再穿對方做的衣裳了。
“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塗苒輕聲說,“不要把不相幹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塗茸嘆息着搖頭:“不是哦,我只是覺得她很奇怪,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她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今天像是要把我吃了。”
塗苒卻是知曉為何。
從那日在書齋前和袁文見面,即便袁文什麽都不說,僅僅是那雙眼睛,就已經暴露了他觊觎塗茸的事實,偏偏程月識人不清,只覺得他是最好的,還偏幫起袁文。
發生污蔑他們名聲的事也沒有要來道歉的意思,由此可見,她內心還是嫉妒塗茸比她過得好。
“不過無妨,她已經選擇了她認為最好的去處,我提醒過的,是她不聽我的。”塗茸又繼續說,甚至甩甩頭将這事給抛諸腦後。
日後就只是普普通通的舊相識了。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這是她的因果,得她自己承擔。”提起因果,塗苒總是冷淡的不像話。
他是最相信世間因果之人,只要他不去插手別人的因果,那別人的因果就沾不到他身上。
這些塗茸都明白。
屋內安靜下來,只剩炭盆燃燒發出的輕微聲響。
袁武推門進來,待身上的寒意稍稍減少才往裏面走,他亮出懷裏的番薯,輕笑:“熱鬧沒看痛快?怎麽苦着臉?我去旁邊嬸子家換了幾根番薯,放炭盆裏烤着吃。”
“直接丢進去呀?”塗茸瞪大雙眼,眼睜睜看着袁武把番薯放進去,然後用炭埋上。
“外面還有剩的,回頭煮着吃。”袁武說,炭盆裏這些就當是讓他們打發時間了。
屋外寒風瑟瑟,屋內倒是番薯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