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買人 茸哥兒你就當她瘋了!不!她真的……
第48章 買人 茸哥兒你就當她瘋了!不!她真的……
枷鎖示衆等同于告訴所有人, 自己是有污點的人,莫說說親事,來日怕是有人見着他們都要繞路走。
若是情況允許,袁文寧可用那一百兩免去他枷鎖示衆, 偏偏不行。
科考舞弊本就是重罪, 沒有立即取他們性命已經是法外開恩, 袁文自然也不敢再奢求其他, 因他一人致使爹娘也跟着遭罪, 連家裏田地都賣了,他這才生出幾分後悔來。
這事鬧的沸沸揚揚, 凡是在菜市口看到他們示衆的, 都要從家裏取些爛菜葉, 或是直接在菜市口就地取材, 什麽髒亂東西都往他們身上扔。
旁人十年寒窗苦讀,他們也休想走非法捷徑。
這熱鬧袁武沒去湊,雖說能查這麽快有他在其中做推手,但該還的恩情已經還, 該讨的公道也已經自己讨回來,他對袁家再沒有任何情意在。
何況,他最近還忙着其他的事。
得知塗茸他們暗中買了袁家的田, 饒是他都有些吃驚,倒不是他不喜歡田,只是家中田地都無人能看顧, 他可從沒想着讓塗茸和塗苒下地。
之前說要買人的事, 便不得不重新提上日程。
他在鎮上這許久,自然也已經對那些牙人了如指掌,買人這事也不能他自己說了算, 便把兩個小哥兒也給帶上了。
買了田地銀子便已經消耗差不多了,好在他還留着些備用,買人來幹活倒是也夠的。
牙人帶着他們朝裏面走去,邊走邊挨個給他們介紹着,哪些人是因為哪些事才被賣到這裏,以及還有些是為了家中生計,自己将自己賣掉的。
前幾年大淵戰事吃緊,自然有過不下去的人家,迫于無奈賣人。
塗茸深刻記着他們要買的人得會種田,聽牙人介紹完,便趕緊問了:“我們要會種地的。”
“種地?夫郎放心,都是莊稼戶,種地自然是不在話下的,若是連地都不會種的,也就不能賣到咱們這了。”牙人笑着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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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賣到哪裏呢?”塗茸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不是只有這裏才會有人嗎?
牙人一時愣住,下意識看向袁武。
袁武拍拍塗茸後腰:“莫要說其他的,快些去挑挑。”
“苒苒……”塗茸将求助的視線轉向塗苒,他哪裏會挑這些呢?
“不如我做主給您挑幾位?”牙人說着點出幾位來,“這兩位雖然是小哥兒,但幹活利索,還有位姐兒,買回去伺候你們起居也好,那三位漢子別看着瘦弱,可能幹了!”
塗茸邊聽他說,邊悄悄放出精神感知着,期間卻和塗苒的氣息撞在一起,可見他們都有同樣的疑惑。
不過并未瞧出不妥,可見牙人給他們介紹這幾位倒都是好的。
來之前就說好要多買兩個,雖然一時費的銀錢多,但人買來了,可是能長久用的,自然要比這幾十兩銀子值。
“那便兩位哥兒和兩位漢子吧。”袁武說,家裏伺候的事并不缺人,再者并非他瞧不起姐兒,只是家裏買來人就是要做事的,姐兒在他們家裏不合适。
“得嘞!”牙人歡喜應答,一下子就出去四個,袁武還真是他的財神爺啊!
痛痛快快給了銀子,牙人也痛快将他們的身契拿來,至此這四人以後都是袁武家的下人了。
這般想着,袁武竟有些覺得好笑,他甚至連功名都沒有,卻已經做起老爺派頭了,只是他可不會如袁文一樣。
牙人知道他是玉靈村的,按照買人的規矩,他要把人裏外收拾幹淨才能給主家送去,便約定好三日後送到玉靈村,倒是也免除和他們一起坐牛車了。
事情解決,袁武也松了口氣:“我去酒樓做事,你們去玩吧。”
“夫君,銀子,沒了。”塗茸眨巴着眼睛,捧起雙手,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銀子都拿去買地了,雖然壓歲錢還留着呢,不過這個也不能亂花。
袁武輕啧一聲皺眉:“那怎麽辦?我身上如今——”
他故意說的很慢,勾得塗茸随着他說話,表情也變來變去。
“如今倒是還有些。”袁武利索将後半句補上,從胸口掏出幾塊碎銀子,“拿去,這幾日都莫要再找我要銀子了。”
“好哦。”塗茸嘿嘿笑,這些夠用完“這幾日”,等過完“這幾日”,再要!
不用多說,袁武都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笑着擰擰塗茸臉頰,快步離開了。
手裏有了銀子,兩人就直奔街道,夏日集市多,每隔幾日就是集市,且夏日蔬菜也多,有處攤販做的鹵肉很好吃,尤其是裏面的菜,放着些茱萸,總是吃的他們火熱。
買完鹵菜,還不忘買些其他點心吃食,買到手裏都拿不下了,這才坐牛車返回玉靈村。
袁文的事看似已經解決,但在玉靈村可還沒有徹底過去。
袁家雖然将上等田賣了,但按照規矩,田裏的糧食還是他們的,雖然也将欠別家的銀子都還上了,但因為這件事,并沒有人給他們好臉。
且因為袁家三代不能科考的事,每日都有叔伯姨嬸們來鬧,明明早就不來往,卻還要因為袁文的事被牽連,讓他們如何能接受?
對比下來,早就斷親的袁武和後來分家的袁全,還是要幸運明智許多的。
袁全也沒想到他的本意是不去償還不屬于自己的欠債,不想卻陰差陽錯救了自己,雖然他并不一定能教養出能科考的兒子,但至少沒有将全部的道路堵死。
三日後。
牙人趕着牛車把人送來,夏日百姓都在田間勞作,時不時就要回家取些東西,還有些晌午不回家的,都有兒媳送飯,自然也就看見這些人了。
“叔伯打擾,不知袁武家在哪?”牙人笑問,偏他問的就是袁大壯。
“你找他做什麽?”袁大壯又看看他牛車上的人,“你們是他從前戰友?看着也不像啊?”
沒有那股子煞氣。
牙人沒多想,只笑着解釋:“袁師傅在我這裏買了些下人,我得趕緊給他送去,他說他家是處宅院,問村裏人便知道。”
一旁的陳蘭香卻突然反常說道:“我帶你們去,我和他家熟。”
那個逆子可是從她兩腿間爬出來的自然熟悉!
袁大壯吃不準她什麽意思,自從袁文出事,她就變得古怪,當下便也跟着過去了。
陳蘭香帶着他們走到袁武家門口,看到眼前的宅子,饒是牙人在鎮上多年,都隐隐有些吃驚,他倒是沒想到農戶人家莊稼主還能蓋出這樣的房子來。
連被買來的人都震驚了,聽說袁武是鄉下人,他們還以為要住在牛棚馬廄裏,沒想到竟是這樣敞亮的宅院。
不等陳蘭香說話,牙人便自主扣門,略等了片刻,才有人來開門,而開門的自然是方才做游戲輸了的塗茸。
“你個殺千刀的賤種!”
牙人方聚起笑意要和塗茸說話,就被身側一道瘋狂尖銳的聲音打斷,他們都未來得及反應,陳蘭香便張牙舞爪,憤怒至極的撲了過去。
塗茸被她撲的猝不及防連連後退,而陳蘭香也因為不熟悉袁家門檻,直接被絆倒了,旁邊買回來的下人立刻懂事地上前按住她。
她倒是也沒再繼續掙紮,只是趴在地上悲憤哭嚎着,嘴裏吐着不幹淨的話,一會罵袁武,一會罵塗茸,連袁大壯和袁文都沒躲過。
凡是她此刻能想起來的人,都被她結結實實染了幾句髒。
“茸哥兒,快、快叫他們松開吧!”袁大壯無措求情,再沒有之前的理直氣壯,“她最近神智恍惚不清,你就當她瘋了!不!她真的瘋了!”
塗茸撩起眼皮看他:“既然是瘋子,就不要再帶出來了。”
随着他話音落,四位下人也猶猶豫豫松開她,生怕她再爬起來撲人,幸好她沒有那樣做。
袁大壯趕緊把口吐惡言的陳蘭香扶起來,可剛扶起來,就看到她嘴角的白沫,白眼都翻起來了。
可是把他們都吓了一跳!
塗茸垂眸看着,到底還是生出憐憫之心,讓下人幫着袁大壯把她擡回去了。
“袁家的!還不趕緊回去看看,聽說出事了!有人昏死過去了!”
田裏有匆匆來報信的,袁全一聽瞬間就急了,趕緊和王秀雲往家走,他們都不滿陳蘭香和袁大壯偏心,卻也從未盼着他們死。
回到家才知道原來是陳蘭香,幸好村醫已經到了,他給陳蘭香把了把脈,微微搖了搖頭。
“我娘咋樣了?到底啥病啊?好好的怎麽就暈倒了?”袁全急的不行,見大夫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就更緊張了。
“從脈象看,她是受了刺激和驚吓,且有中風的征兆,具體情況得等她醒了才知道,只是精神上怕是不好了。”村醫說着搖搖頭,受了這種沖擊,怕是要變得瘋瘋癫癫了。
即便不說,袁大壯也能感覺到不對勁,只是饒是他是頂梁柱,也有些頂不住了。
家裏的事一茬接着一茬,他就是想管都管不過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能治好嗎?”袁大壯問。
村醫搖了搖頭,很多人歲數一大就容易中風,而且陳蘭香最近總是心思郁結,要不然就是急火攻心,情緒不穩定,自然是要生病的。
且中風這種病本就不可逆轉,具體哪裏不适還要等她醒了看,若是直接癱了,那就只能癱一輩子了。
袁大壯徹底頹敗起來,好好的家怎麽就成了這樣?
另一邊。
袁家發生這些事,雖說會影響心情,卻不能影響塗茸的生活。
四個剛買回來的人自然是要調教一番的,只是這事塗茸做不來,便悉數都交給了塗苒。
只可惜他們都沒有過過被人伺候的生活,便只能根據宋栗平時是怎樣管下人而去管他們。
至于名字還是叫着從前的,他們可沒有随便給人改名的興趣。
塗苒倚靠在榻上看着跪地的四人,淡聲道:“家裏人不多,需要你們做的事卻不少,當初之所以挑選你們便是為了能種地幹活,等之後田裏收拾好,你們就得做起來了,在我們家裏做事,笨些沒關系,心思要放正。”
畢竟塗茸就夠笨的。
說這些話也只是為了能警醒他們,真說起來他們對這四人還比較滿意,畢竟方才在門口時,四人都沒有被陳蘭香的模樣吓到,還很有眼力見的去阻攔了。
這便是好的。
“是,小的知道。”四人趕緊齊聲應着。
“都起來吧。”塗茸看向那兩位小哥兒,詢問道,“聽說你們是會做飯的?”
“小的會。”
“日後家中一日三餐都要做,若是情況特殊會提前告訴你們不用做飯,你們只管吃你們的就好哦。”塗茸說,做飯是他們最不拿手的,學了這段時間也只是能把飯菜煮熟,滋味是不願多提的。
他們自然是連連答應,待叫他們退下去,四人都稍稍松了口氣,在牙人那時并沒有和這兩位小哥兒接觸,只怕他們是不好相與的,若是對他們動辄打罵,那才是真進了火坑。
卻不想竟格外好說話,也叫他們期待其日後的生活。
農戶人家最期盼的不就是有田地、吃飽穿暖嗎?
塗茸轉而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剛剛是不是很厲害?”
“很厲害。”塗苒并不走心的誇着,“雖說身契在我們手裏握着,卻還是要警惕些,先觀察一段時間。”
“好。”塗茸連連點頭,随手捏了塊點心放嘴裏,然後又皺着眉吐了出來,“這是什麽味道,好惡心……”
塗苒趕緊去看他手裏的點心,也跟着捏一點嘗嘗,眉心便皺的更厲害了:“還是之前的味道并沒有變,你嘴巴壞掉了?”
塗茸搖頭,還對着旁邊的痰盂猛幹嘔,眼睛鼻子都是紅的,淚花在眼底聚着,看着格外可憐。
塗苒皺眉,視線不斷打量着他,最終狐疑道:“你莫不是有身孕了?”
“真的假的?”塗茸眼神瞬間呆滞起來,他下意識摸摸自己肚子,好像确實有點鼓鼓的,難不成那就是娃娃嗎?
他确實有聽村裏的婦人們說過懷孕會惡心幹嘔,他如今确實能對上,不會真的有娃娃了吧?
“我也不知道,那牙人不是說他們都有兄嫂,把他們叫來問問,說不定能知道。”塗苒也不懂這些,他連發/情都沒有過呢……
四人被重新叫回屋裏,忐忑不安地看着地面,不敢擡頭。
塗茸緊張問道:“你們有沒有見過懷孕的人?有什麽征兆呢?如果惡心幹嘔,是懷孕嗎?”
兩名漢子瞬間慌亂起來,這種事哪裏是他們能聽的!
劉秋和小草也跟着緊張起來:“您的意思是,您現在惡心幹嘔,那胃口如何呢?”
塗茸舔舔唇:“想吃,吃了惡心……”
“那保不齊是了!”劉秋急忙說着,“我們去找村醫過來看看,可不能有什麽事!”
“等夫君回來再找吧。”塗茸面帶笑意說,喜事要和夫君一起分享的。
他像是撫摸那些銀子一般摸着自己的肚子,雖然銀子沒能給他們生出好多白白胖胖的小銀子,但他能生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了。
塗苒看他這麽高興,總覺得似乎忘了什麽要緊事,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他便沒再繼續糾結。
兩個小哥兒都是在家裏伺候過月子的人,自然知道懷孕的人會有多辛苦,照顧起塗茸便更盡心盡力了,生怕他有一點不舒服。
吃不下東西對塗茸來說如同噩耗一般,他失力躺在榻上,看着桌上的點心,竟沒有一個是想吃的,越想越覺得委屈,懷孕竟是這般難受嗎?
“等你生完再吃一也是一樣的,我聽說每人懷相不同,或許再等兩個月就不急再這樣了,堅持一下吧。”塗苒安慰他,他也都是聽村裏婦人們說的。
“那好吧。”塗茸無奈,“再把那點心拿過來我試試……哕~”
塗苒拿着點心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怒視塗茸:“你還是別吃了,一會我都要被你弄的沒胃口了!”
“你好過分。”塗茸哼唧。
“那就從我腿上滾下去!”
“我就不!”
兩人逗嘴閑聊着,很快塗茸就神思困倦睡着了。
塗苒便趁其他人不注意時把他化成兔子抱回卧房,然後再讓他變成人,給他蓋好被子。
傍晚。
袁武一回家就察覺到家裏氣氛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每個人都好像很緊張、激動,還有些說不出的期待。
“怎麽了?”袁武狐疑詢問,莫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
塗茸撲進他懷裏,腦袋靠在他胸前,笑道:“武哥,我們有寶寶啦!”
袁武茫然一瞬,待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立刻将他抱起來放到榻上,視線緊緊盯着他的肚子,又小心看向他:“真的?”
“真的,今天有些不舒服,一直在吐,都吃不下東西的,我很難受。”塗茸黏黏糊糊地湊到他懷裏撒嬌,“我可能還會生病……”
“不許瞎說,我是聽說有些人懷孕會吃不下東西,回頭我想想辦法,一點想吃的東西都沒有嗎?”袁武輕輕摩挲着他後背,夏日衣衫本就單薄,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塗茸的骨頭都很明顯。
莫不是一日就瘦這麽多了?
塗茸搖搖頭又點頭。
“想吃的有很多啊,就是吃不下。”塗茸扁扁嘴,早配上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那模樣簡直可憐。
“那我去廚房做點,你能吃下什麽就吃什麽,好不好?”袁武說。
劉秋和小草吓壞了,忙道:“老爺,還是我們去吧,我們從前照顧過懷孕的哥兒。”
“不用,你們好生看着他就成。”
袁武擡腳走進廚房,他記得之前家裏有些酸果子來着,或許能做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