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狠惡 多麽惡心的、為自己辯解的借口
第79章 狠惡 多麽惡心的、為自己辯解的借口。
商會長家。
他端坐首位, 看着坐在下面的其他商戶,一群人都安靜喝着茶,心思卻各異。
他們沒有想到人證物證都在的事,竟都沒有把袁武拉下馬, 且看縣令把牛柱關押起來, 勢必是要讨問出什麽, 若那牛柱将他們告發, 豈不是要壞大事!
“不行, 不能讓牛柱活過今日!”一商戶拍桌,面目猙獰, “否則他總會把我們的事抖出來!若是因此引得縣令來查, 怕是要出事!”
“說得倒是輕巧, 他被單獨關押, 我們該如何進去将其處理掉?”另一商戶皺眉,顯然是不太贊同這種做法,“他妻兒在我們手上,定然不會真把我們抖出來, 否則就是要全家都喪命!”
“牢獄刑罰衆多,難免會有他扛不住的,我們不能賭這把, 否則就是滿盤皆輸。”
商戶們各有各的道理,一邊主張要暗殺,一邊主張任其自流, 畢竟之前縣令就不曾在他們這裏讨到好處, 就算再來查,有那個東西在,他們也不會查到任何東西。
但最終如何, 都要等商會長的決策,如今他們都是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自然不會抛下彼此。
商會長沉默看着他們,此時自然得想個兩全之策,否則這些人日後都不會再信任他。
可就在他們還在極力想措施該如何應對時,外面的管家站在書房外低聲禀告。
“老爺,袁東家來了,說想和您商議入會之事。”
管家帶來的消息無異于是能解他們眼下困境的,最好的辦法。
這讓他們對袁武的到來又喜又憂,憂則是不明白之前還三番五次對他們打太極的人,怎麽突然就轉了性,要和他們合作了?
若是真心實意自然是可以的,可若是抱着某種目的前來,那他們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
袁武被請進來,他臉上難得帶着嚴肅和淡淡的驚慌,在看到滿屋的商戶後好似冷靜了許多,按照商會長的意思坐到該坐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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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東家先喝口茶緩緩。”商會長微笑,然後便不再說話。
這種時候,誰先說話便是落了下乘。
但袁武此次來就是為示弱,自然不在意這些虛假的表面功夫。
他喝了口茶,緩和片刻後說道:“今日之事多煩憂,倒是叫我看清楚,這暗中指不定有多少老鼠等着看我出事,好來分食酒樓,更甚至,此事說不定就是他們故意所為!”
“縣令大人那裏可是已經查問出消息了?若真如此,定不能放過背後主使。”商會長皺眉說着,好似與他同心同德,“竟這樣暗害你,實在可惡。”
袁武聽到他的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他連連點頭:“正是這道理,那牛柱什麽都沒說,縣令也不能屈打成招,便只能先把他看押起來,但晚輩實在害怕,生怕再有這樣的事,憑我一人之力恐怕不能承擔,因此這次來是想和商會長商議入會之事,來日也好有個照應。”
這番話說的格外情真意切,有前面的鋪墊,再加上此時的懇切,自然沒人會疑心袁武的動機,再加上此時縣令并沒有從牛柱那裏問出任何有用的消息,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只是盡管如此,他們也不會輕易就打消對袁武的懷疑。
一商戶笑道:“袁賢侄可算是想清楚了,只是要加入商會是要得表示誠意的,可袁賢侄空手來,我們并沒有看到誠意。”
“這是我的疏忽,之前總是搖擺不定,若商會長同意,待舉行過入會儀式後,自然會将誠意奉上。”袁武知道他們想要什麽,這些豺狼不僅想要錢,還想要他的酒樓。
只是他怎麽可能就真的輕易送出去,任何話都是要暫時穩住他們的說辭罷了。
袁武的意思,亦是擺明不把其他商戶放在眼裏,只要商會會長同意,其他商戶口中的“誠意”,對他來說就是放屁。
這樣的另類拍馬屁方式,雖然很委婉,但卻着實有用,沒人不渴望自己被捧着被承認被追捧。
于是商會長同意了。
畢竟在這之初,他們想拉袁武進來的初衷就不僅僅是為他的酒樓,還有那份被縣令看重的好處。
只要袁武在商會裏,縣令就不會真對他們怎樣。
“入商會這種事無需刻意挑日子,只要有心,每日都是好日子,所以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袁賢侄以為如何?”商會長笑吟吟地看着他,好似自己是何等慈祥的老好人。
呸。
袁武在心中冷笑,無非還是惦記着他的錢財罷了。
“既如此,自然是越快越好。”袁武也笑,是哪日都不重要,越快,他們也就能越快把這些蛀蟲給清理掉。
見他這麽配合,其他商戶也都很滿意,暫時打消了對他的敵視,只是依舊要端着架子好好教訓他,便讓袁武在這裏聽了一耳朵的訓教。
袁武甩着頭離開,将那些廢話全都丢掉,施施然回到了酒樓裏他知道那些老豺狼們不信他,此時還在派人跟着。
但只要有心傳遞消息,就一定能做到。
雅間內端莊大方的縣令夫人,靜靜袁武的話,并沒有說只字片語,只笑着點頭表示自己全都記下,而後繼續和塗茸他們說笑,互相交流着該如何照顧孩子。
晚些時候,到了用飯時辰,袁武他們便直接留在酒樓裏,左右你給還要去商會長家,返回村裏就有些不值當了,何況塗茸也不願回。
夏日夜空總是滿天星子,連彎彎月亮都格外明亮,塗茸撐着下巴趴在窗邊看,時不時拍飛一些蚊蟲。
清脆的巴掌聲在夜間格外明顯,袁武擡頭就見他正撓着手臂上的包,他不由得皺起眉,拿起一盒藥膏朝他走去。
“這是我在藥鋪買的,清涼止癢,抹上就不咬了,還能驅蚊蟲。”袁武說着就扣出一塊往他手臂上塗抹。
塗茸看着黑乎乎的藥膏咧起嘴:“好臭好臭!怪不得能驅蚊!臭死啦!”
“這可是好東西,若是不想再挨咬就把窗戶關上,夜裏都不能睡了,睡着就全是蚊子圍着你耳朵嗡嗡叫。”袁武有些無奈,還有些嫌棄,這味兒确實太沖了。
“我不能看着星星睡覺嗎?”塗茸撇撇嘴,他和塗苒從前就會躺在草地上面對着星星和月亮。
袁武唇瓣緊閉,似乎是聚攏怒意的前兆,而他的怒意并不是要動手打人,或是說些難聽的話,他依舊會好好照顧塗茸,卻不肯主動說話理人。
塗茸不喜歡這樣,比起袁武不理他,還是打一頓比較輕松。
“欠得你!”袁武終究還是沒忍住,擡手拍在對方挺翹的部位,因為這傻子都側過身子把屁股撅起來了,那他沒有拒絕的道理。
“打了我就不能再生氣了哦。”塗茸又親親膩膩地靠在他懷裏,雙手摟着對方的脖子,像是哄孩子一般說着,“不讓開窗就不開,好好的生什麽氣,你也忒不講道理了,是不是?”
聽到這話,袁武頓時後悔自己方才似乎打的有些輕,否則這啥東西才沒有心思跟他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但他們今日都很累,沒必要讓身體繼續受罪。
袁武順手将窗戶關上,把那些蚊蟲隔絕在外面,希望跑進屋裏這些晚上能安靜些。
但突然比他想象的要懂事的多,直接不動聲色布置一層小結界,屋裏的蚊蟲都不能侵犯他們分毫。
翌日一早,酒樓熱鬧起來,在他們洗漱過後也得把兩間雅間給讓出來。
昨日的事并沒有影響到酒樓的生意,今日客人依舊很多,甚至還有好些人特意來嘗嘗酒樓熬煮的米粥,是否如那些人說的那樣美味。
但袁武并沒有心思管這些事,商會會長家要舉辦宴會,他是主要人物可以攜帶家屬去,因此他一早就穿戴整齊,帶着塗茸和塗苒朝商會長家駛去。
縣城有什麽事并非所有百姓都會知道,商會內部的事自然也只有商戶們會知道,因此并沒有太多人來注意他們,但依舊有人知道他們要做什麽。
袁武到時,商會長家門洞開,管家在門口親自迎接着,見到他們來,皺巴的臉上都笑成花朵了。
“袁東家可算來了!”
“今日就是為歡迎袁東家加入商會,特意舉辦的宴會,諸位友人,定是得吃的痛快些!”
“夫人快把袁正君和這位少爺帶到偏院去,你要好生照顧着,莫要失了禮數。”商會長笑着拍拍他夫人手背,一副琴瑟和鳴地樣子。
夫人微笑着,不動聲色收回手,把塗茸和塗苒往偏院帶,并解釋道:“咱們都是女眷正君,是不好和那些男人們同席的,不過也好,咱們這裏更清淨些,你們不要緊張,只和她們随意交談即可。”
看着他們遠離有暗室的院子,塗茸笑着點點頭,天真詢問道:“那邊倒是看着好玩,有花草,為何不在那邊舉辦宴會?”
夫人随意瞥了一眼,笑道:“那邊是書房方向,漂亮是漂亮,但夏日蚊蟲多,若是在那邊咱們這些女眷哪裏受得了?”
“這倒也是。”塗茸便不再多問了。
但也由此知曉那邊暫時是沒有人的,他們只需要悄悄散出一些靈力去那裏探尋,保證裏面的一切都沒有變化,就好。
塗茸輕彈指腹,不起眼的絲縷氣息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他們坐到女賓這裏,女人和正君們都安安靜靜坐着 偶爾說幾句話,聲音也是輕輕的,聽着柔和又舒适。
瞧見他們過來,大家都下意識看過來,這些夫人們多多少少都了解家裏的事,因此看向塗茸的視線探究又怪異。
“快些請坐,好容易見一次,莫要和我們客氣,大家日後都要常來常往,不要與我們客氣。”
“是這個理兒,可得要時常見着,否則怕是要生分的。”
各個看着倒是都挺熱情的,塗茸只是在想,如果真把這些肮髒事給拽出來,這些女人是會覺得痛快,還是怨恨他們?
這些塗茸一無所知,也不甚在意,他只要為袁武掃平障礙,只要這些商戶再不能随意欺負他,更不能發生昨日那種事。
塗茸只是學着她們的樣子,安安靜靜地揚着笑臉,若是問起什麽,便裝傻糊弄過去。
很快席面就開始了,前院的男子們在聊什麽她們并不知曉,或者說就算知曉也不會做什麽,她們這些後宅的女人只需要照顧好家中瑣事和孩子,那就是最大的助益了。
收回的靈力告訴他,暗室還沒有被發現,裏面的情況依舊。
那些商戶怕是以為只要有妖怪在,哪怕是只行将就木地妖怪,也都能讓他們順風順水,卻從未想過,對方也會有反擊的一日。
“這院子很漂亮哦,能帶我們轉轉嗎?”吃過飯,塗茸便直接提議。
商會長夫人擡眸看塗茸,似乎是有些詫異他會這樣說,但一想到她探聽到的消息,又覺得這小哥兒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正常,畢竟就是個鄉下來的。
夫人不便拒絕,便只能帶着她們在院子裏閑逛,時不時還要給她們介紹着花草,也是這一行為叫塗苒發現端倪,這些商戶走的這樣近,夫人之間竟好似從未串過門,可見這位夫人也知曉她的夫君做的都是什麽狠戾勾當。
“不去那邊看看嗎?我瞧那邊有很多好看的花朵兒,那株紅色的是什麽?好漂亮!”塗茸感慨着,不顧幾位夫人的阻攔急匆匆朝通向書房的路跑去。
一行人踢踢踏踏地走過石子路,急着追趕他。
商會長夫人跑的最快,到塗茸身邊還下意識朝石子路看了一眼,見沒有什麽異樣才笑着解釋:“這是芍藥,顏色豔麗如雲霞,你若是喜歡,回頭我叫人送一盆給你。”
“好呀!”塗茸說着就對這些芍藥嗅來嗅去,甚至陶醉的閉上眼睛,果然啊,到處都彌漫着淡淡的腥氣。
這些花草都是為了遮掩血腥味所種下的。
塗茸輕輕笑着,做了這麽惡毒的事還想歲月靜好的話,似乎有些太過分了哦。
塗茸對外一直都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樣,他平日裏除去吃喝從不做其他的事,家裏的酒樓不管,田地不管,孩子也不用管。
任何人都不會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性格,因此當他在這裏跑來跑去時,這些夫人除了嫌棄他不識貨,并非多想其他。
夫人原也的不願管的,只是眼看着塗茸都跑到假山附近了,便趕緊命人去追,他卻故作不知,還招手示意其他夫人也過來欣賞。
一些夫人從未來過這裏,但想到塗茸的身份,自覺不好拒絕,便下意識看向夫人,想讓她也過去,夫人無奈,便只能接受這暗戳戳地請求,率先邁步朝那邊走去。
塗苒慢悠悠跟在後面,他和塗茸對視一眼,就在那些夫人們走到假山前的石子路上時,變故瞬間發生,腳下的石子路突然裂開,夫人婢女們通通往裏面掉。
有幾個位置站的稍遠些的沒有被波及到,見此情景趕緊把人往外面帶,卻不想,已經有幾個婢女為護着自家夫人早就滾下去。
緊接着暗室裏就傳出撕心裂肺地喊叫,叫聲凄慘淩厲,好似見到了比鬼還可怖的東西。
不多時,孫獻早就帶來等在周圍的衙役們就立刻把會長家給包圍了,連暗室入口都被圍住。
縣衙公堂。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孫獻連醒目都顧不得拍,手掌在桌面發出清脆聲響。
知道裏面是肮髒東西是一回事,可這次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整個暗室,三十多層石階,裏面空間寬敞的過分,分為幾個大大小小的空間,每個空間裏都布滿血腥,有陳舊幹涸的暗沉血漬,還有正汩汩流淌地鮮血。
來自那個被發現後強撐着化為人形的妖怪。
裏面就算用着各式香料,和血腥相撞時,依舊是令人作嘔地味道。
更讓人震驚的是裏面有各種刑罰,都曾用在被他們搶走的女子身上,暗室的酒壇子裏,還泡有那些女子被他們割下來的部位。
作為戰利品存下。
也是作為鐵證。
這些商戶都被抓到公堂上,雖然還沒有徹底定罪,但已經扒去他們華麗的外衣,給他們铐上沉重枷鎖。
而那只被救出來的妖怪,裹着塗茸的外衣,瑟瑟發抖,他垂眸默默掉着眼淚,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被救出來的一日。
“大人這都是誤會!我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我這地窖都很久沒有用了,不知道何時跑進去一個小偷啊!”
商戶們還在胡攪蠻纏,大有死都不肯承認的意味,即便如今鐵證如山。
因為那只妖怪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
孫獻恨的牙根癢癢,他冷笑:“你們不知!将人囚禁在地窖裏折磨!還要把她們身體部位割下泡起來!還要綁架牛柱的妻兒,指使他用他爹的一條命污蔑袁武!你們樁樁件件、有哪一件事不該判個斬!立!決!”
他越說越覺得心痛,雙目赤紅,恨意幾乎要順着眼睛掉出來。
他管轄的地界,出現這種事,而他懵然不知,實在可悲、可笑!
“沒有!我們真的沒有!”
“怎麽沒有……大人!民婦牛王氏,指認這些畜生威脅我丈夫和公爹陷害袁家酒樓!他們嫌我丈夫不從,便将我和兒子綁起來鞭笞!地窖裏那個孩子也時常遭受他們的痛打!”
商會長額間汗流不停,他絞盡腦汁解釋:“我只是看他可憐,對,看他可憐把他收留進地窖裏,他不會說話,還總犯錯,打他兩下讓他長教訓罷了!”
收留。
多麽惡心的、為自己辯解的借口。
簡直就是放他娘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