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月 “施慈,看着我,試着吻我”……
第23章 明月 “施慈,看着我,試着吻我”……
冰涼的酒順喉落腹, 引來火辣的味蕾刺激。
雖然以前也和肖伊然去過清吧買醉,但口感這麽有攻擊性的酒,她還是第一次喝, 才剛灌了兩口, 就感覺腦袋有些暈乎了。
盡管如此, 卻也并不覺得難喝。
甚至回味之下, 是能品出果子甜味的。
察覺到她眼底的異樣, 顧倚霜有些意外:“一杯倒?”
才不想承認, 施慈努了努嘴:“哪有這麽誇張。”
男人勾了勾嘴角, 沒着急放下酒杯, 偏頭看向等候在不遠處的服務生, 讓他端來杯更适宜入口的, 聲音略低,施慈沒聽到酒的名字。
很快,服務生送來酒,看清裏面用以配比口味的薄荷葉, 她認出這是杯莫吉托。
小小的插曲沒有掀起波瀾,游戲繼續。
施慈不是那種能和第一次見面的人就能玩的很開的性格, 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做觀衆,偶爾被有趣的話逗笑, 才會放下酒杯抿抿唇。
只是沒想到, 兩輪過去, 輪到她手握JOKER牌了。
毫無征兆地成了派對中心, 她下意識緊張起來,求助似的轉頭,小聲問:“我該怎麽做?”
依舊是施慈熟悉的那份八風不動,貼在男人腕骨上的那塊表惹眼非凡, 透明的表盤被映出細碎光點,不經意間,刺上眼尾。
明明也喝了酒,卻半點醺氣都不見,反而愈顯清絕,讓人印象深刻。
他勾唇,似笑非笑:“随便,都玩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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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說完,季成羨就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接了句:“對,我們和顧總一樣,都玩得起。”
他不說還好,這樣一講,施慈的臉就更燙了。
受不住這種打趣,強忍住胸口那點羞赧,她反擊似的回憶前腳才聽過的數字,幹脆道:“那就讓紅桃六給微信置頂打個電話吧。”
話音剛落,幾乎全場起哄。
“哈哈哈哈季成羨你也有今天!讓你侃人家,遭報應了吧!”
“打打打快點打!我可太想到底誰是咱們季二少置頂了!”
“我賭一百,是賀清衍!”
“瞧不起誰呢,我賭二百,賀清衍絕對不接!”
此起彼伏的起哄聲越來越大,意識到自己好像不經意間提了個了不得的要求,施慈有些好奇:“他們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掩住笑意,顧倚霜垂首,薄唇靠近她耳廓:“他們口中的賀清衍,是他剛領證的妻子。”
施慈意外:“原來他結婚了呀?真看不出來。”
“婚是剛結的,但人惦記很久了。”他似笑非笑,答得通俗易懂。
随着他們的交談,那邊的季成羨已經熟練地翻出手機,周遭是久久不停的嘈雜,可屏幕亮了足足半分鐘,用作敲擊的手卻在半空中停頓住。
這個小動作被施慈看在眼裏,終于理解了那句“人惦記很久”。
是三緘其口,是猶豫不決。
哪怕已經是唾手可及的距離,也會因為時間帶來的習慣影響,反倒是近鄉情怯,生怕亵渎。
像是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她不自覺捏緊了手,指尖軟肉相互頂撞在一起,因為用力,還泛着白。
又扯了扯身畔人的袖口,她藏起喉間的那點色,扮起不經意:“那你呢?有惦記很久的人嗎?”
她聲音不大,每個字脫口,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清。
顧倚霜眯了眯眸:“我怎麽覺得,這是在給我挖坑?”
施慈憋笑:“聽出來了呀?”
額頭被指骨輕輕敲了下,她假裝很疼的樣子揉了揉。
問題是随口問的,施慈沒想着會有個什麽了不起的正面回答,沒放心上地端起酒杯小口抿,還不等杯口與嘴唇分離,便又聽到他講。
“如果真有那麽個存在,我們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施慈,別把我想的那麽渣。”
心髒猛得瑟縮,她咬緊下唇看過去,假裝并不在意:“我就随口問問,你不用一定回答的。”
說完,她又甕聲甕氣地小聲嘟囔:“說的好像我們真走到哪一步了似的……”
過于沒底氣的音量,剛順着齒縫溢出,立刻又沒了身影。
他們之間的互動被不遠處的周雲意全都看在眼裏,她手裏端着杯血腥瑪麗,心底情緒從從來沒有過的煩悶。
不自覺想起剛回國時,她和他還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雖然爺爺用的理由是讓摯友為自己接風,可周家上下都知道,這是爺爺在試探。
不僅爺爺在試,她也在試,畢竟在國外時父母就說過,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将來可能會聯姻,也因此,哪怕之前沒有見過幾面,她也理所應當地認為他對自己的态度多少會有些殷勤,可沒想到!
起初她以為是這人生性如此,矜然冷漠,但再看眼下一幕,她無法接受輸的人居然是自己!
她不允許自己居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芝麻綠豆比下去,她可是周雲意啊!是周家的掌上明珠,是剛回國就被無數人攀附的豪圈名媛!
名為嫉妒的種子惡狠狠發芽,深埋心底,難以拔除。
随着時間推移,牌桌上的游戲換了兩輪,距離蕭何出生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因為運氣實在是差,施慈剛剛又喝了兩杯酒,雖然度數都不高,但現在也已經有點犯迷糊了。
戳了戳身邊人的掌骨手背,她小聲問:“露臺能去嗎?”
深邃幽黑的瞳仁折出細碎光點,來自皮膚表面的觸覺轉瞬即逝,可卻比他想得還要有存在感,不輕不重地掃了眼,才道:“可以,我帶你上去。”
施慈受寵若驚:“不用不用,我自己去看看就好,只是之前聽人說從雲穹頂層的露臺看夜景特別漂亮,有點好奇。”
顧倚霜笑了。
男人的目色過分灼熱,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施慈下意識往下瞄,試圖避開和他對視。
可沒想到下一秒,距離更近的那只手就被他整個圈住。
獨屬于男人的氣息順勢蜂擁,他掌心的溫度比她想的還要燙,熱意自川字紋蔓延,最後被渡給她,伴随動作,他們的腕骨也在不經意間貼近、碰撞。
瞳仁脩然瑟縮,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擡臉。
反觀顧倚霜,從善如流,不容置否:“上露臺需要VIP的身份,我帶你去。”
說着,他拉她從沙發上站起,淡淡地和其他人說了聲,便朝直通頂層露臺的樓梯走去。
羅馬風的鐵藝扶手,冰涼刺骨的鋼筋之下,是缱绻溫柔的花。
與包廂裏的暖很不同,頂樓的風吹得更直白,鑽入衣襟,打得人措手不及。
有些後悔居然想要來這裏醒酒,施慈跟在他後面,故意問:“你騙我,哪裏需要驗證身份了?”
顧倚霜輕哂:“我不這麽說,你會同意我一起上來?”
酒氣被來自遠方的風吹散不少,施慈傻笑兩聲:“我可以把這理解成暗示嗎?”
顧倚霜揚眉:“随你。”
翹起唇邊,施慈使壞又戳了他兩下,也不知道仗起哪裏來的勢,一本正經地去欺人。
仔細看,連借助的勢都是“被欺負”這位給的。
她今天化的妝不濃,折騰一整天加半個晚上,口紅淡下不少,在唇角淺淺暈開一層,與面頰敷粉相比,顯得靡豔。
小臂搭在扶手欄杆上,冰冰涼涼的觸覺貼上皮膚,還怪舒服的。
如是想着,她又歪頭看向旁邊的人:“這樣的場合,你之前經常來嗎?”
顧倚霜答道:“沒,偶爾來一次。”
施慈又問:“那也和今天一樣,有這麽多漂亮的女孩子?”
有點乖又有點壞的調調,不用丁點兒思考,就能聽出她話裏話外究竟想問的問題。
顧倚霜輕哂,有時候也懷疑施小姐是不是三十六計沒學好,怎麽有時候運籌帷幄,有時候又直白膚淺得可愛。
學着她的話,他回:“和這麽漂亮的施小姐一起,那确實是第一次。”
視線之中,男人溫玉似的面龐展在眼前,眼尾下的小痣顯得乖張,随着他說完這句話,施慈總覺得心髒被什麽東西戳了下。
這種“壞男生”最擅長的話術,從他口中講出來,不顯得輕浮,反而……格外深入人心。
臉有些熱,她擡手用手背試了試,也說不清是想确認一下,還是想掩耳盜鈴地藏起來。
這時候,她聽到有包廂的人出來喊他回去繼續,還嚷嚷着某人馬上到。
顧倚霜沒什麽表情,随口就來:“有點醉了,你們玩吧。”
來招呼人的那位不可置信地“啊”了下,又悄悄看了眼施慈,收回目光強壓笑意,倒也不再說什麽,轉身就回去了。
旁觀者一眼就看穿的戲碼,偏入局者不明所以。
想起他灌下的兩杯都是高濃度烈性,施慈忍不住擰起眉心:“你真喝醉了?”
顧倚霜故意道:“嗯,醉了,待會可能就不能走路了,要不你先喊個人做好準備背我下去?”他一本正經地說着,施慈卻越聽越不是味。
這人絕對是在耍她!
意識到這點,她兇狠奓毛:“誰要管你!”
低低笑了下,顧倚霜輕慨:“施慈,要不要這麽可愛,怎麽随口一說你當着,字字珠玑反而不信了?”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古董鐘便突兀得發出一聲巨響。
施慈被吓一大跳,心口蓬勃的躍動一時也分不清來于那真不知疲憊的嘹亮,還是半分鐘前,來自他遞下的束簇目光。
純金打造的時針停在羅馬數字字樣的“9”,分針則是最中間,象征着蕭何出生的時間。
剎那間,整個包廂裏的人都走到露臺上來,吵吵鬧鬧,熙熙攘攘,尤其是作為壽星的蕭何,手裏還拿了個對講器。
不想投入這場聲勢浩大,顧倚霜不動聲色地牽住她手腕,将她帶到人這群人背道而馳的另一個方向。
步履間低聲道:“記得捂耳朵,從這裏看煙花,會很響。”
說着,他不合時宜地想起幾秒鐘前她被古董鐘吓着的樣子,小臉登時就沒血色了,眼睛微微瞪着,怪可憐,也怪可愛。
腳下踩着那雙三四厘米的中跟鞋,跟着他走卻不覺得辛苦,施慈驚魂未定,但視線忍不住向下面掃,知道他在遷就自己的步幅。
他們剛站穩,煙花秀便碩然開場。
幾乎鋪滿頭頂正面夜幕,耀眼璀璨,五顏六色,盛大的花一次次綻放,華貴又美麗,讓人不得不嘆服。
面龐被照亮,一眨眼的功夫便是霓彩虹光,本就清透的瞳仁頓時折射出絢爛。
顧倚霜偏頭看她時,便是如此模樣。
是美的,讓人不舍得不看。
被煙火迷了神,施慈已經太多年沒有見過這種大場面,整張臉都被雀躍填滿,下意識扯出手邊人的袖口,想和他分享這份美。
可沒想到,一扭頭,發現他根本沒有在看天空,反而在看自己。
有些難為情,她摸了把鼻子,甕聲甕氣地問:“我臉上沾東西了?”
顧倚霜搖頭:“沒。”
“那你怎麽只看我?”
她問得不假思索,顧倚霜佯裝無奈,只好比她更坦蕩:“就是在想,如果下次用煙花引你出門,是不是不會被拒絕。”
煙花的轟炸聲久久不停,心底仿若被卷起一陣風暴,蝴蝶振翅間,便是軒然大波。
幾近抽搐的悸動讓人措手不及,施慈不是情場高手,做不到視而不見,更做不到行善如流。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哪怕他只是站在這裏,就足夠讓她難以安生。
喉間滾動,她強裝鎮定:“顧倚霜。”
脆生生的三個字蹦出來,被喊的人沒多想,懶洋洋地“嗯”了聲,似在期待施小姐下一招究竟會選哪一計。
只是沒想到,轉瞬半秒,自己襯衫的領口陡然被捉住。
指尖用力,施慈扯他靠近,踮腳吻了上去。
手指邊抖邊顫,連血液都同時沸騰,不計其數的神經線條在這一刻同時叫嚣、吵鬧,過載的興奮,竟連耳朵都被吓得以為周遭是安靜的。
唇瓣碰撞的那一秒,兩人皆是一頓。
不敢把這個逾越的動作維持太近,一觸即分後,施慈羞赧得不敢擡頭,就跟生怕他秋後算賬一樣,條件反射地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轟”得一聲,一簇巨大的煙火在他們不遠處炸開,再看下去,發現居然是某種花的形狀。
隔着風與月,是光與影的糾纏不休。
顧倚霜定定看着她,神情與那天晚上,被她在她家樓下偷親如出一轍。
“躲什麽?”
他啓唇,嘴角掠起細微弧度,三個字的功夫,便将那才騰出沒幾秒的距離再度縮短到無效。
不等施慈開口狡辯,手腕就被陡然掐抓,側腰也在同一時間被禁锢,罪魁禍首微微用力,她便腳下失重,狠狠朝他的方向栽去。
緊跟着,那只從腕骨而來的手扶住她後腦,對上那雙眼睛,施慈心跳如擂。
“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既然惹了,那就別想躲。”
他說着,俯首靠近。
咬字吐息間,有淩亂的熱落在她鼻翼與唇邊,腦海中炸開一片無法自控的酥麻異樣,竟連骨骼都酸軟了。
男人口吻是她從未聽過的決然狠厲,不容置否之外,暗藏愠愫。
“施慈,看着我,試着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