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鏡花 “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施慈”……
第34章 鏡花 “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施慈”……
抵達舉辦慈善晚宴的酒店宴會廳時, 時間剛剛好。
那輛高調的庫裏南在魔都圈子裏名氣很大,不少人認出車牌號,加上近些天來聽過的各色傳言, 紛紛駐足, 裝作不經意地側眸去看。
先下車的人是顧倚霜。
熟稔地将松開的紐扣系好, 他回身, 單手扶在車框上沿, 另一只手則架在半空中, 三秒鐘後, 年輕女孩纖細柔嫩的指部關節便搭了上來。
淺粉漸變色的美甲壓在西裝外套的袖口上, 原本肅然的黑色被襯出幾分不同尋常。
施慈扶着他走下車, 美緞似的長發被造型師設計出了末尾的微卷, 黑色禮服顯得低調,裙擺直至腳踝,配了雙綁帶綴珠高跟鞋,舉手投足間, 不輸任何名媛。
餘光不經意間掃過那些好奇的打量,她t偷偷吞咽, 為自己打氣。
“很緊張?”
察覺到她呼吸的頻率不太正常,顧倚霜小幅度地垂首, 問道。
擠出一個還不算僵硬的笑, 施慈還在安撫自己, 一定要淡定, 一定要優雅,絕對絕對不能出錯。
“還好。”她道。
說完又想起一小時前還在選衣服時的對話,當時他問她有沒有什麽很喜歡的款式,她沒多想, 不假思索的第一句就是“有沒有行動可以方便一些的”。
她清楚地記得,他聽到後笑了:“怎麽,這是打算半路逃跑把我丢下?施小姐,要不要這麽狠心?”
耳朵又微微地開始熱,施慈不好意思繼續想,更羞于啓齒回憶後面在更衣室裏發生的事。
進入會場後,有服務生送上紅酒或香槟。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三年前還在澳洲當交換生的時候,當時有熱情的同胞喊她一起玩,那天晚上正好是一場只有中國留學生參與的化妝舞會。
當時,他也在。
西裝革履,領結禮帽。
與其說是怪誕的魔術師,倒更像是優雅紳士的吸血鬼公爵,随便眺來一眼,便讓當時被人故意惡搞,扮成木乃伊女巫的她心跳失控。
她思緒飄得正遠時,剛好有幾個人走上前來和他打招呼。
聽口吻大概是熟人,但她一個都不認識。
手腳下意識又緊繃起來,眼看着那些人離開,她手裏還捏着高腳杯的細處,遮住一半的嘴巴,小聲問他:“你之前,有沒有帶過其他女伴來這種場合呀?”
顧倚霜彎了下嘴角,沒有正面回答:“你好像很在意我的各種第一次?”
臉頰熱乎乎的,施慈騙自己只是因為是室內:“我這不是擔心不如你前任們做的好嘛,萬一我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怎麽辦,我不想給你惹麻煩。”
“施慈,不要輕看自己,”顧倚霜無奈:“你為什麽就不能想着,你做的太好太優秀,反而讓我倍感光榮呢?”
他說的認真,反倒是給施慈聽得一滞。
“而且——沒有‘們’。”
正了正神色,男人的聲線聽着磁性好聽,凜冽之外,多了幾分沉意:“在你之前,我只談過一段,什麽都沒發生。你也不需要跟任何人比,你就是你自己,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施慈。”
不遠處,是被請來請來烘托氣氛的交響樂樂團,鋼琴與大提琴共同演奏,舒緩曲調洋溢在整間宴會廳,悠揚,婉轉。
施慈不知道空氣中淡淡的香氣是什麽,分不出這究竟是花香還是果香,忍不住又嗅兩下,總覺得一顆心都漂在半空中,虛虛實實,不堪受力。
可能是酒香吧,不然怎麽會這麽暈乎。
她心想。
假裝是才知道這件事,她壞笑,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看出來我們顧先生是情場新手了,想騙女孩子立人設的話,怎麽能把情史交代清楚呢,肯定要說是第一次呀。”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顧倚霜佯裝虛心請教:“那我聽聽,這麽老生常談的施小姐是第幾段?”
施慈揚着小臉,唇色是鏡面的,燈光之下,映照水光,她壞笑:“不告訴你!”
同一時間。
宴會廳二樓。
“胡了!”
又下一城,顧倚風收完籌碼,笑盈盈地扭頭,看向一直在等自己的時綽:“這不比寫劇本來錢快?”
時綽啞然,長指幫她捋了捋碎發:“就是有時候運氣太好,容易缺牌友。”
一旁的蕭何輸得痛快,攤攤手:“你們小兩口差不多得了哈,對了,這個點是不是該下去了?季成羨剛還打電話問呢。”
随手将自己的“幸運符”收到繡藝錦囊裏,顧倚風:“你先下去,我們先去隔壁一趟,我爸媽在和季爺爺說話,總得去問候一聲。”
蕭何應聲,沒有過多客套。
從房間裏出來後才發現,隔壁的門沒有關嚴實,虛虛掩着,露出一條縫,乍洩光影。
顧倚風的肩上還披着身側男人的西裝外套,敲門後進入,除了自己父母,卻沒見到應該也在的季家爺爺,坐在爸媽對面的,是周家的長輩。
她走過去,也不扭捏:“周伯伯晚上好。”
周平康颔首,笑呵呵:“倚風現在越來越漂亮了啊。”
沒有搭話,顧倚風直接在媽媽顧芸身邊坐下,随口問季爺爺人呢,後者解釋老爺子剛剛低血糖犯了,被生活助理帶下去服用點葡萄糖。
至于這位不速之客,則是為了別的事而來。
聽到某人的名字,顧倚風眯了眯眼,不以為然:“談個戀愛而已,還需要外人來通風報信,媽媽,我們家還沒封建到這種地步吧?”
“瞧你說的,”顧芸笑着搖頭:“你周伯伯這不是好心嗎,作為長輩來說一聲而已。”
“是嗎,”顧倚風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那還真是謝謝周伯伯呢。”
話題扯到那位施小姐頭上,顧芸面露難色:“我聽說那孩子家境一般,上班的公司也只是個不大不小的游戲工作室,這樣算下來,她和倚霜确實是有些差距。”
話音剛落,坐在對面的周平康便立刻道:“誰說不是呢,但現在的小姑娘也都确實有本事,肖老弟,你們夫妻兩人可得多上點心,別讓孩子碰上那種手腳不幹淨的才好。”
作為父親的肖正樓擰了下眉心,雲淡風輕地接下這番話:“我們為人父母自然是希望孩子過得好,既然是倚霜喜歡的人,我們自然也不好棒打鴛鴦,再怎麽樣都是他自己選的,他也是成年人,走什麽路自己都能承擔後果,不需要我們操心。”
聽出老爸話外的意思,顧倚風沒忍住,嘴角翹得老高。
周平康自然也品出來了,一張國字臉神色陰了幾分,但還是強撐形象,“不經意間”提到了二十幾年前那段娃娃親。
不等當年親口應下這件事的顧芸開口,肖正樓便先一步道:“那也算娃娃親?不過是我們一群長輩瞎開玩笑,周老哥總不能因為幾句話,就耽誤了女兒的終身大事吧。”
“你們家雲意漂亮又溫柔,排着隊的年輕男孩子不是一抓一大把,哪裏輪得到我們倚霜呢,周老哥可別高看我們了。”
嘴角抽了抽,周平康只覺得被人扇了一巴掌,偏偏講話的這人,自己還挑不了刺、說不了理。
“我聽肖老弟這意思,這是打算放任兒子的終身大事了?不怕外面的人笑話?”
肖正樓淡笑:“這和看得上看不上有什麽關系,倚霜是我們的兒子更是一個完整的人,父母開玩笑的話哪能決定他的人生走向,兒孫自有兒孫福,周董不如讓他們自己去活。”
稱呼上的一字之差,謬以千裏。
話說到這一步,繼續待着也是自讨沒趣,周平康強撐着臉上僅存的和風細雨,信步從房間離開。
偌大的休息室沒了外人,說話的氛圍也變了又變。
到底是操心兒子,顧芸皺着眉頭,表示是不是應該見見人家女孩子,摸摸底也算心裏有數。
顧倚風第一個不同意:“還是算了吧媽媽,這也太早了。”
“可是……”
“确實有些早,”肖正樓單手扶住妻子的肩,柔聲道:“倚霜這才剛談上,我們就貿然出面,一個不小心再把人家小姑娘吓跑就不好了,這種事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話說到這裏,見見面的想法自然只能不了了之。
顧芸嘆了口氣,沒有再提,話題轉移到了待會晚宴結束的慈善拍賣會上,指着圖冊裏的一只古董唐三彩,明顯是喜歡的。
肖正樓言簡意赅:“喜歡就不能放過,如果到時候有人跟價,那就‘點天燈’。”
實在是受不了爸媽膩歪,顧倚風拉着時綽先一步下樓,剛到一樓的宴會廳,隔着老遠就和某人對上視線。
大概是雙胞胎的心靈感應,顧倚風拿出手機指了指,沖他比劃了個動作,後者心領神會,點了下頭。
五分鐘後,顧倚霜垂眸看着她發來的消息,薄唇抿成鋒利的一條線。
有些人的手,伸得太寬了。
既然這麽不想要,那他就發發好心,幫他斷掉。
施慈一歪頭就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還以為是杯子裏的香槟出了問題,眨了下眼睛,問怎麽了。
顧倚霜斂神,輕笑:“慈慈,再來演一次戲吧?”
施慈愣住,不明所以:“演什麽?”
“演一次——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