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鏡花 “是顧倚霜喜歡施慈,僅此而已”……

第36章 鏡花 “是顧倚霜喜歡施慈,僅此而已”……

雖然不好意思承認, 可施慈心裏藏不住事,她想,她大概就是很喜歡接吻的一個“爛俗人”。

明明吻技欠佳, 可緊緊是被他欺負的擡不起頭來, 也沉溺其中, 心甘情願得做一只風筝。

下車時, 淡粉色的唇被吮得殷紅, 水澤已經被擦幹淨了, 她藏着心口的灼燒之意, 走起來時故意落後他兩步, 正好能踩在他影子邊緣。

就好像……她是能壓他一頭的。

但也只有這時候的胡思亂想裏, 才能這麽比較了。

今晚歸得太遲, 推開門,早就睡熟的大順沒什麽精氣神地睜開眼,看清來的人是誰,又放下心繼續回到夢鄉。

“還是那間客卧?”換了鞋, 施慈試着問。

顧倚霜立在玄關另一側,小臂臂彎裏還搭着那件價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裝, 明明也是萬字開口的奢侈品,可就這樣被随意地一掖, 倒是顯得沒那麽大身價了。

薄唇掠起弧意, 他故意道:“施小姐面子大, 客卧主卧随便挑。”

施慈抿唇淺笑, 指尖落在男人衣襟處,沒什麽力道的一拂,平白惹人心悸。

她并不知道,自己這個小動作在他眼裏, 有多高調。

頂天的面子角逐下來,最後定的還是那間她睡過的客卧。

床上三件套和上次來時已經不同了,想象不到他事必躬親的“媽媽輩做派”,她随口一問,得到的結果令人咋舌。

“我不習慣這些較私人的東西被外人碰。”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不由得想入非非。

所以,是他親手換的?

沒有刨根問底,施慈懷裏抱着上次來還沒有的女式睡袍,俏生生地笑着擺手,道句晚安。

顧倚霜笑了笑,雙手環在胸前,淡淡應了聲“晚安”。

明明應該是今天的結束語,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告別說的過于倉促,零點不到,“晚安”作廢。

從客卧再出來時,施慈的頭發還沒完全吹幹,她頭發長,足夠蓬松發量也多,平時洗完澡總要吹好久,這次也不例外。

打開門就瞧見他坐在沙發上,懷裏還抱着一把琵琶擦拭,順勢想起在魔都初次見到他時,那張貼在鼻骨之上的黑銀色面具。

以及那曲印象深刻的《瑤光賦》。

走近後看出琵琶上了年紀,她忍不住問:“這不會是古董吧?”

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顧倚霜看過來:“不算,也就三十多年。”

“那這個呢?”指着鑲嵌在琵琶身上的綠靈翡翠,她又問。

顧倚霜想了想,半開玩笑道:“也就比琵琶老個兩三百年吧。”

施慈樂了。

大概是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事,她沒什麽睡意,想着等頭發幹透還得花費點時間,便幹脆“不請自來”,直接也在沙發上坐好。

肩膀試探性地靠上他的,佯裝不經意,卻處處心機算計,不管顧他是否看出。

“換做以前,我是絕對不會相信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顧先生會彈琵琶。”她煞有其事地講。

“那請問施小姐認為,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顧先生,應該會什麽?”

還真被問住了,施慈随口猜了幾個:“鋼琴?小提琴?大提琴好像也挺受歡迎?”

“那我運氣還挺不錯,剛好施小姐舉的例子,我都會。”

雲淡風輕,是施慈最熟悉的從容自若。

對上那雙深棕色的瞳仁,耳根是熱的,心是亂的。十指絞在一起,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也不知道哪裏生的勇氣,她試着去将把琵琶拿到一邊,起初還是單手的,但卻忽略了這類樂器的重量,第一下,甚至沒拿起來。

臉頰已經因為某個方向遞過來的目光而發熱,她強撐着屏住表情,試着拿第二下。

可還沒來得及用力,琵琶就被另一只手搬走。

單手,好像很輕松的樣子。

他身前騰了空,不等施慈暗示明示,甚至連一節聲音都沒發出,那只上秒還持琵琶的手,這一秒便掐上了她的腰。

眼前景色忽然變動,是素與豔,是光與暗,也是,別的任何事物和他。

等反應過來時,施慈已經坐到了他懷裏,以一個她相當生疏晦澀,卻暧昧至極的姿勢。

不太好意思看他表情,施慈忍不住想歪,琢磨這種坐法,好像只在一些主打情情愛愛的偶像劇裏看到過。

男人的腰部肌肉比她想象的還要結實。

“施慈,如果不開心,不用憋着,要不然擠出來的笑都是用眼淚堆成的。”

心尖被細細戳穿。

整只手滑入他掌心,任由體溫交纏交融,直至分不清誰是誰的。

男人的另一只手還握在她腰側,怕她不舒服遲遲不敢用力,她腰太窄,哪怕隔着衣服料子看不清具體尺寸,思緒也情不自禁為此進一步深入。

怕發出一些不夠淑女不夠矜持的聲音,施慈緊緊咬着下嘴唇,疼了也不停,像個和敵人僵持的偶人。

顧倚霜看得沒轍,啞然輕嘆:“慈慈,不用什麽都藏在心裏,不需要你一個人這麽辛苦,如果可以,我很樂意成為你的合謀。”

“可我不樂意。”

避開視線,施慈脆生生地說着:“我讨厭這種感覺,我不想依賴任何人,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我沒有讓你依賴我。”

輕輕嘆了聲,顧倚霜柔聲道:“慈慈,将軍是不需要依賴軍師的,是合作,而并非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指示。”

古怪地陷入牛角尖,施慈知道,這場來之不易的旖旎,大概是被她毀了。

她還是了解的,熟悉到能分清,他兩分鐘前那個眼神,其實是是打算吻她。

是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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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過後,施慈連着一禮拜都沒機會再見他。

“施慈,剛剛配音工作室的人已經把錄好的音頻小樣發過來了,你審一下,咱們把幾個主要角色的CV拍定。”

柳俞安剛從辦公室出來,一籮筐工作任務發得幹脆利落:“對了,光行那邊已經通過了前十章的主線劇情,但有關幾個新角色的立繪需要修改。”

“好,知道了。”喝了口奶茶,施慈沒什麽表情。

鼠标點了兩下,她突然想起什麽又道:“過兩天我想請個假,家裏有點事。”

在人文關懷方面柳俞安還是很有人性的,很快就批了假,并表示要把工作和其他人做好短時交接,不能耽誤下周的聯合會議。

畢竟算下來,還有一個月,光行給的DDL就到了,彼時他們需要将已經做好的前期架構和游戲初版模型交出去,在通過三次審核後,這次的合作就算圓滿結束,換句話來說,就是能收尾款了。

尾款的魅力太大,施慈幹活的效率也高了兩倍不止。

提前完成工作,趕在下班時間的前五分鐘收拾東西,然後踩點出門。

坐對面的邬迪和龔星海對視一眼,表情大差不大,別的不說,施慈小姐的工作能力太強了,真真一個人,對标一個連。

沒有着急回家,坐電梯從二樓下來後,施慈又拐入咖啡館,點了杯摩卡,盯着玻璃展示櫃看了半分鐘,還是決定加一分檸檬慕斯。

一回頭,視野之中多了道讓她錯愕不已的身影。

是季成羨。

他身邊還站了個有點眼熟,但怎麽都想不起來的年輕女孩,穿着黑色的西裝外套,藍色襯衣烘出清冷氣質,手裏端着杯咖啡,似空谷幽蘭。

季成羨也看到了她,眯着眼睛笑了笑,舉着手裏的咖啡朝她的方向一遞,算作打招呼。

同一時間,那個女孩也轉頭看過來。

還是不太适應被人當做視線焦點,施慈有些受寵若驚,稍顯倉促地回了下點頭動作,本想着就這樣離開,可沒想到,那人居然就這樣走了過來。

“施慈,方便聊聊嗎?”季成羨開門見山。

與此同時,咖啡已經做好了,慕斯蛋糕也及時打包,黃燦燦的顏色被米白色的外包裝遮住,半點也瞧不着。

突兀地緊張起來,施慈咬唇:“季先生想聊什麽?”

季成羨依舊是笑眯眯的:“今晚八點,市郊的蒲羅山道上有場車賽,顧倚霜也會在。”

終于又聽到那個名字,施慈不得不承認,哪怕他本人并不在現場,她還是避無可避地被揪起所有注意力,精氣神高度集中。

掌心攥着的是盛滿的咖啡,因為點的是摩卡,奶香氣和咖啡的醇香混在一起,簇到鼻尖,不苦,甜意更足。

“我對車子沒什麽了解,也不太想了解,還是不去打擾了吧。”擠出一個笑,她用自認為妥帖的語氣這樣講。

季成羨揚眉:“車子沒所謂,人比較重要。”

直到十分鐘後坐上地鐵,那人的話依舊回蕩在施慈耳邊。

是啊,人當然是重要的。對她來說,小狗不重要,琵琶不重要,那場慈善晚宴都不重要,只是因為契機是他,她找不出理由拒絕,理性和沖動在那一刻都有了趨向性,別無二致。

這次,也是一樣。

晚上七點半,華燈點綴夜景,饒是遠離市中心和所有紙醉金迷的半山腰,也半點不敢讓人輕看。

明明也在魔都生活十幾年了,可這兩個月,她居然覺得自己前面都白活了,好像才剛剛認識這座城市一樣。

跑車高調的引擎轟鳴落在耳邊就沒停過,她第一次來,怕走錯地方,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

但顯然,老天就跟故意捉弄她一樣,腦袋一轉,還是不小心走歪了路。

更沒想到,眼睛剛一擡起,耳朵和心髒就抽動得發酸。

“顧倚霜,你為什麽不肯接受我?難道你還真打算因為那個施慈放棄顧氏和周氏的合作項目嗎!”

“我到底哪裏不如她?還是說,你非得用這種方式證明你有多不在乎周氏?”

不遠處,留着淺金色羊毛卷的女生嬌縱蠻橫,她穿了身白色的小香風,長筒靴差一點蓋住膝蓋,氣派得不得了。

是周雲意。

施慈僵硬地站在原地,已經後悔來了。

呼吸戛然停頓,耳邊的風聲與噪聲同時被拉老長,她一動不動地望着那面背影,想聽,又不敢聽。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被放到了天秤兩端。

以一種極其滑稽的方式,在追求一段更加荒謬的結果。

但似乎,砝碼的另一邊,秉公執法到令人發指。

“周雲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我和施慈交往前我就已經明确拒絕過你了。”

“我不接受你口中所謂的‘等價交換’,利益是利益,錢這種東西是要靠手段來掙的,而非出賣良心去情感。”

“我選擇施慈不是因為我身為顧氏集團的總裁而非得證明什麽,只是因為喜歡,是顧倚霜喜歡施慈,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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