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鏡花 心跳比耳朵先一步認出是誰……

第37章 鏡花 心跳比耳朵先一步認出是誰……

施慈自己也不知道, 為什麽在聽到那句話的第一時間,是逃跑。

胸口萌生出幾近瘋狂的躁動感,四肢百骸齊齊叫嚣, 連血液都像是被烤熟了一般滾燙, 那種來自心底最深處的觸覺, 過于激烈, 讓她招架不住。

可對于路癡來說, 這樣一個完全陌生且四通八達的地方, 太危險了。

“施慈!”

兀的, 來自身後不遠處的一道聲音阻斷了腳步。

沒有回頭, 可心跳比耳朵先一步認出是誰。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 指尖傳來麻意, 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麽而痛苦掙紮,可總之,她此刻是不好過的。

緊接着,是腳步聲, 是喘息聲。

小臂被那只大掌不容置否地拉住,他稍微用力, 她便跌進他胸膛前。熟悉的冷冽木質香咻的一下襲來,無孔不入, 侵占嗅覺。

她擡頭, 終于又對上那雙眼眸。

喉間混着啞, 顧倚霜斂眉:“跑什麽?怕我吃了你?”

鼻子猛的一酸, 施慈抿唇,別開臉:“怕耽誤你好事,人家周小姐那麽漂亮,換做是我我可不舍得讓她不開心。”

顧倚霜笑了。

冷笑。

“所以你希望我做什麽, 和你分手答應她?還是幹脆做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施慈,別這麽作踐地想我。”

“我沒有!”

說着,施慈狠狠推了他一把,卻發現,掙不開,心底的郁結越說越大。

下巴也被一同锢住,被那到力勁逼着重新擡起頭,施慈連帶着眼眶也酸軟了。

“怎麽又哭了?”

顧倚風霜卸了力,指腹點在她臉側,軟軟的頰肉很有彈性,非面團非果凍,卻意外地極具手感:“施小姐,我真就長得這麽吓人?讓你沒說兩句就要哭?”

吸着鼻子,施慈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得稍顯籠統,驢頭不對馬嘴地問:“你為什麽要跑過來追我呀?不是應該還有很多人在等你嗎?”

“他們都不重要,”顧倚霜言簡意赅:“現在,哄你最重要。”

眼睛眨了兩下,施慈忍不住在心底掂量,她到底夠不夠得上這句“最重要”。

她是虛的,是自卑的,是不敢觸碰的。

“我才沒有那麽重要,我無法給你帶來好處,你跑出來追我只是浪費時間,不是都說商人不會做虧本的生意嗎?你這算什麽,血本無歸?”

她賭氣似地喋喋不休,一大番話講出來,頗有幾分自言自語,自己給自己怄氣的兇狠。

似是被這出劇惹笑了,顧倚霜捧着她的臉,一字一句:“慈慈,是不是重要不由你謙虛,我說得才算。”

“我們在談戀愛,不是過家家,你不能把我招過來後又不管不顧,‘在一起’不是游戲的通關曲,而是新手村。”

“我也是人,也會失落,你讓我覺得我是個外人,一個沒有收到邀請函,卻貿然闖入的非法分子。”

字字句句落在耳邊,可那把刀,卻是鑽心。

男人的體溫比她高一些,就這樣被擁着,毫不客氣地沾染而上,一時間,總覺得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瘋狂滋生。

他們站的位置是車道的必經之路,風聲很足,說話的功夫便已經開過去好幾輛。

施慈分辨不出對于那些飙車黨而言的“優美節奏”,此時此刻,只覺得那些轟鳴作響的引擎和發動機都是噪音創造者。

一次,最後一次了。

讓她別在這麽言不由衷了好嗎,不是來哄自己高興的嗎,怎麽連笑起來都成了代價,她不想這樣。

男人英隽的五官落在她眼中,身後是滿天夜色與觀景燈照下的璨,一瞬間,施慈總覺得理智被看不見的手惡狠狠拽到了低谷。

腳尖踮起,她的手扶在男人肩膀,下一秒,腳跟離開地面,她吻了他。

一個短暫到讓人懷疑真實性的吻,沒有深入,點到即止。

就好像,他們之間本應如此。

目光灼灼,是試探,也是對峙。

徹底被她磨得沒了法子,顧倚霜垂眸低低笑出了聲,無奈的口吻很足,甚至,還用手掌遮住了上半張臉。

“慈慈,要不要這麽戲弄我?”他問。

臉上泛起燒意,她理直氣壯:“不是你說的嘛,又不是過家家,親親還不行了?”

“行,當然行,施小姐最大,想怎麽親都行。”

“只是——”

他頓了頓,又去托着她下巴,認認真真地将後面的句子補齊:“親歸親,耍流氓歸耍流氓,總是不一樣。”

施慈笑了:“那請問顧先生接下來,是要親還是要耍流氓?”

顧倚霜用行動回答了她。

是前者。

那天晚上直到最後,施慈也沒有見着所謂的車賽,擺一排的高調跑車倒是見了十幾輛,她分不清牌子,唯一能喊的出來的,據說是這一圈裏最不值一提的。

燈影惶惶,迷了心神。

返程的路上坐的是他那輛兩座的敞篷跑車,她有些慶幸自己對這些東西沒概念,不然要真分得清了,豈不是得別扭死。

/

距離和光行的聯合會議越來越近,施慈也盡量和甲方大老板保持适當距離。

倒也不是別的,只是擔心自己沉溺在酒池肉林。

但躲着他的次數多了,拒絕的約會邀請多了,施慈沒想到這人“心眼這麽黑”,隔天傍晚,她剛抱着電腦從辦公樓出來,遠遠便看見一道身影。

是言特助。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果然,低頭一看手機,就看到和【某人】的聊天頁面多出來一行新消息:【慈慈,上車】。

這人!

雙腮登時便鼓起,她學着河豚的樣子朝言特助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她知道,隔着擋風玻璃,那家夥肯定能看到。

大概是理解他的困窘,駐在停車線裏的不是她最眼熟的庫裏南和商務車。

而是一輛與左右比起來,低調到可以用平庸普通形容的大衆。

不太相信他會開這種車出門,磨蹭到周圍都沒什麽人,小心翼翼地避開所有視線後,路過言特助,她順嘴開了句玩笑。

“霸總也開大衆啊?”

言特助禮貌微笑:“這輛輝騰是前兩年董事長送給顧總的生日禮物。”

後座的車門被拉開,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捧以粉色為主調的花束,匆匆一眼,只能認出有粉百合與洋桔梗。

她一愣,壓住嘴角的弧度:“居然還送花,顧先生好俗氣喔。”

顧倚霜坐在另一邊,不是西裝革履,扮相顯得随意慵閑:“俗一點好,怕不俗不好哄施小姐歡心。”

施慈輕哼,攬着那捧花在他肩側落座。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處理過,花香很淡,沁人心脾。

“很喜歡?”

再次注意到她盯着那捧花偷笑,顧倚霜忍不住問。

施慈擡眸看着他,信誓旦旦:“因為很漂亮呀,看到漂亮的事物就是很容易開心!”

顧倚霜勾唇,噙着笑意:“嗯,說的很對,我現在也很開心。”

“我怎麽覺得你在逗我?”施慈眯着眼睛,耳尖和手裏的花一樣,是粉色的。

“怎麽會。”顧倚霜從善如流。

因為晚高峰,車流擁堵,饒是這輛七位數的字母大衆也只能被簇在高架橋上。

施慈閑得無聊,幹脆又把電腦從包裏拿出,擺在膝蓋上,當着他的面也毫不避諱,點着鼠标給《子不語》的新聯動畫宣傳海報。

唯一的停頓,也只是剛好畫到男角色的肌肉紋理,腰腹的位置。

她安靜又認真,顧倚霜側眸看去,視線不自覺被吸引。

手肘撐在一側,單手握成拳撐住半個下颌,他幽幽啓唇:“我記得,月底的招商會山海也會去?”

施慈頓了半秒,停下手裏動作,一臉謹慎:“這可是商業機密,你想套我話呀?”

顧倚霜沒忍住,笑得坦然:“慈慈,連招商會的會場都是顧氏旗下的酒店,名單我大概比你還早知道。”

悶悶地窩了口氣,施慈幹脆不再理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電腦屏幕上,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

顧倚霜抿唇,故意喊她:“慈慈,慈慈?理理我?”

“顧總這麽厲害,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幹嘛非得讓我理呀!我都害怕把您惹着呢!”

陰陽怪氣多到溢出來的幾個形容詞,聽得人心口泛軟意。

也不惱,被罵的人照單全收,指腹若有若無地點在她眼下的那顆痣,觸覺是有的,可分不清是來自皮膚,還是敏銳至極的小絨毛。

視線不疾不徐地垂下,起初落在微顫的睫毛,繼而又是透亮閃耀的瞳孔,最後,是唇角。

她沒有全妝上班的習慣,對工作最大的尊重也就是一層防曬,此刻也是素着一張臉,但鬼使神差的,看着那張嘴唇,他竟覺得堪比鮮豔正可口的櫻果。

“招商會你也會去吧?”

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施慈實話實說:“這種事柳俞安總是拖着我一起去,說算加班費。”

顧倚霜啞然,笑完才又道:“既然是要去穿正裝的場合,我送你件禮物怎麽樣?”

想起那只他沒來得及獻出殷勤的水桶包,施慈立刻道:“如果是包的話我不要!”

顧倚霜笑得更兇了:“我保證,不是那種東西,會更适合現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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