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宴會如火如荼的進行着,李斂越和路岸聊了一會,不多時又有其他賓客上來和他寒暄,他的目光狀若漫不經心在主會場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自己想見到的身影,不禁微微皺了眉,但也只是轉瞬即逝,很快又是一幅風輕雲淡的樣子。
他悄然把手摸進口袋裏,将遙控器給關了,這才是和面前的人交談起來。
懲罰要适量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一時控制不住自己想給俞堯一點教訓,但也并非真的想俞堯當衆出醜,畢竟他心裏還是舍不得的。
俞堯是李斂越人生裏的全部例外,這個例外讓他做出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若是回到年少時期告訴他,總有一天你會不擇手段把俞堯囚禁在自己身邊,恐怕他是絕對不會信的。
結果事實就是如此,俞堯不愛他,他卻無法放手,兩人就這樣糾糾纏纏了幾年,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見到頭。
李斂越無聲的嘆了口氣,俞堯已經離開他的視線太久,他決定去把人找回來,而這時,一個高瘦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他擡頭一看,對上一雙笑吟吟的丹鳳眼,這人他認識,林家的小兒子,林論。
李家和林家如今在圈內如日中天,前幾年倒是沒怎麽來往,但自打林論接管林家後,林家的小動作頗多,最近更是因為一個外單正面沖突了,李家雖不愛惹事,但也不會任由林家撒野,如今兩家算是對頭,正為了那利益豐厚的外單而杠上。
李斂越這時見不到俞堯,心裏已經有些不快,可人後雖因生意鬧得不愉悅,人前還是得客客氣氣的,他面無表情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睨着林論,問道,“林先生有事嗎?”
林論比他小了三歲,李斂越喊他一聲林先生是給他面子,林論眉微微一挑,眼裏有說不出的風情,他的聲音也低,但不同于李斂越,是那種帶着三分沙啞之感的沉,“沒事就不能找李哥嗎?”
李斂越一怔,一聲李哥瞬間拉進了兩人的距離,但他似乎和林論并不相熟,只是略微一笑,便道,“若沒什麽事,我先行一步。”
林論長腿一邁,擋住李斂越去路,左右看了看,狡黠一笑,他雖是男人,這一笑卻無端端多了點媚态,就像只小狐貍似的,“你是在找俞堯嗎?”
李斂越不是很喜歡在別人口中聽見俞堯的名字,沒有回話,想繞過林論離開,林論含着點愉悅的音色慢吞吞響起,“你要是想找到俞堯,我勸你現在最好跟我好好聊會天。”
李斂越腳步一頓,眼神瞬間銳利起來,盯住笑吟吟的林論,聲音驟然降了好幾個調,“人呢?”
林論端着酒杯做投降狀,眼睛勾勾的看着李斂越,“我都說了,你得跟我好好聊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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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堯關上隔間的門,啪嗒一聲講馬桶蓋子摔下來,深深吸了幾口氣,才是做好心裏建設,一把将自己的褲子脫下來,體內的東西已經不再震動,但異物感還在,折騰得他走不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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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五指攏了又攏,臉色難看至極,過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心把手伸到後頭去,一抓住留在外頭的線,他的腿就開始打顫,忍着不适和羞恥感,咬着唇,心一橫緩緩拉扯,每拉一下都是一種折磨,直到把東西扯出來,俞堯腿軟的坐到了馬桶蓋上,微微喘着氣。
他盯着有些濡濕的小物件,就跟拿着個炸彈似的,頭皮不斷的發麻,最終罵了句髒狠狠把東西摔進垃圾桶裏,快速的站起來穿褲子。
林論安排的人已經在外頭等他了,他必須抓緊時間在李斂越發現他不見的時候離開,俞堯心跳得厲害,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即将擺脫李斂越的興奮。
他繞過走廊,根據林論給的路線往外走——林論幫他的原因他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但林論要他欠一個人情,至于是什麽人情林論賣着關子不肯說。
李斂越出差回國的後幾天,俞堯是偷偷聯系過林論的,他知道有人跟着自己,特地去了趟商場借了電話,林論跟他保證,只要他想走,随時都可以離開。
俞堯猶豫了很多天,若不是李斂越今日把他逼到這個份上,他不至于匆匆忙忙的離開。
想到這裏,他把手機拿出來關了機,随意丢在了走廊的垃圾桶裏,去他媽的定位,我要遠走高飛了,看你怎麽找得到我——俞堯痛快的想。
他不管林論究竟是什麽目的,是大發善心也好,是另有所謀也好,只要林論能幫他離開,一律的以後再考慮,再說了,他如今孑然一身,林論能管他要什麽?
俞堯想不出來,也不想費心思去想,他就像一只出了鳥籠的金絲雀,滿心都是飛躍天空的自由自在。
車子安排在門外,俞堯和人對了頭,直到車子行駛他都有些不真實感,三年來近乎的軟禁,讓他險些忘記了自由是什麽滋味,但不知道為何,明明應該是開心的,心裏卻還是很難受。
他下意識看向車子的一旁,沒有熟悉的李斂越,什麽都是陌生的,他被軟禁慣了,忽然也覺得這些陌生讓他很是不安,只好強壓下心裏的不安感,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這就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離開李斂越,想要獲取從前的生活,而不是被李斂越圈養在別墅裏,慢慢的失去自我。
車子行駛出很長一段,俞堯才安定下來,他在想李斂越他跑掉後會不會暴跳如雷,又會用些什麽手段來逼他回去——無非是他的家人,可是事情過去了那麽多年,他相信父母已經洗得很幹淨,況且,其實在心裏,他隐隐是相信李斂越不會做出真的傷害他父母的事情的。
李斂越了解他,他也了解李斂越——在那麽小的時候就能因為他欺負別人挺身而出,即使過了這麽多年,李斂越的秉性也不會變,那是刻在他骨子裏的東西,他再怎麽想掩蓋也無法掩蓋住。
俞堯很多時候想,明明他和李斂越不是一路人,李斂越究竟為什麽那麽執着于他,若是為了所謂的愛……
一提到愛字,俞堯就不願意深想,他無力的閉上了眼,迎接即将到來的,他想要的自由。
車子在一棟商品房前停下,司機給他了房門鑰匙和一些現金,俞堯惴惴不安的問,“住在這兒,林論什麽時候過來?”
司機只說自己不知道,俞堯也沒有辦法,只好根據鑰匙上的房間號一層層往上找。
是很普通的裝修,但俞堯一進屋子就渾身不自在,他被李斂越養刁了,這幾年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而這屋子連暖氣都沒有,到處冷冰冰的,甚至連沙發都不合格,摸起來硬邦邦很不舒服,俞堯又繞到卧室去看,一張很簡潔的床,還帶着點淡淡塵味。
他很是不滿這個環境,但又別無他法,只好忍了下來,他想跟林論聯系,手機丢了,饒了一圈,屋子裏也沒有座機,一時之間,他徹底跟外界切去了聯系。
沒有身份證,沒有通訊工具,沒有認識的人,他就像一只養尊處優的家貓忽然被投放到了野外,不安感到達了極點。
他有點慌亂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一會跑到門口看看,一會跑到窗前看看,到處都靜悄悄的,陌生的環境使得他的警戒線拉得極緊,全身被凍得冰冰涼,到最後,只好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撲在床上,嫌棄的拉了被子把自己裹緊,塵味不住鑽進他的鼻子裏,他皺着眉翻來覆去好幾圈才淺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