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 26 章

“最近和秦一鳴怎麽樣?”秦铮問。

他的話題過分跳躍, 謝一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不過提到秦一鳴,謝一菲的心情就更煩躁了。

自從那晚後,秦一鳴倒是比以前更殷勤了, 但兩人的感情卻沒有變得更好, 她甚至發現自己有點害怕見他。

玻璃有了縫隙, 終歸還是不那麽通透了。

“怎麽突然問這個?”

“看來是還沒分手。”他看她一眼,“為什麽?狠不下心, 還是舍不得?”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不一樣。狠不下心說明你已經不愛他了, 舍不得說明你對他還有感情。”

秦铮好像總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可她對秦一鳴到底是哪一種,謝一菲自己也說不上來。

“誰說我們要分手了?”

秦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謝一菲不想再跟他談論秦一鳴, 打開了車載廣播。

此時廣播裏正在播報路況,包括哪裏積水嚴重、哪裏有車子抛錨、哪個地鐵出口有雨水倒灌、某某高架下有人被困在車內等待救援等等等等……

廣播的聲音充斥着整個車內,兩人都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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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一晚上,整個北京都因為這場大雨陷入了混亂。

受這些消息的影響, 車內的氣氛好像也緊張了起來。

謝一菲記得去年也有過這麽大的一場雨,據說一對老夫婦就是因為那場雨困死在了自家的車中。而今夜的這場雨,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遭殃。

快到謝一菲最擔心的那座高架橋下時,果然就見已經有車子抛錨在路上, 其他車輛小心翼翼地繞行, 将路堵得水洩不通。現在這情況就算秦铮同意她下車走回去, 他也沒辦法原路返回。

他們只好硬着頭皮往前開,短短幾百米的距離, 他們走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最後總算有驚無險地到了謝一菲家樓下。

此時的雨比半小時前更大了, 雨刷器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但雨水依舊挂滿了整個車窗玻璃。

廣播裏還在播放着某某路段正在實施緊急救援請其他車輛繞行的消息, 正是他們剛才路過的地方,原來他們離開不久就又有車子抛錨在那了。

無論如何,他是為了送她才耽誤了這麽長的時間,雨不停的話路況只會越來越糟,他回去時說不定就會遇上危險。

她猶豫再三,提議道:“要不先去我家喝杯茶吧,等雨小一點再走?”

怕他誤會什麽,她又解釋說:“這一路過來你也看見了,路上事故太多,我怕你回去不順利,今天這情況萬一車抛錨在路上,等救援都不知道要等多久。”

秦铮:“難得,這麽容易就能喝上你家的茶。”

說剛才那話時,謝一菲就猜他肯定會提一個多月前那事,這人果然還在記仇。但看他這麽辛苦送她回來的份上,她也懶得計較了。

推開車門的一剎那,夜風裹着雨絲撲進車內。

她正打算沖入雨中,頭頂上方忽然多出來一件西裝外套。秦铮不知道從哪找出來這件外套,一小半遮在他自己頭上,另一半正等着替她遮擋風雨。

“愣着幹什麽?”他催促她。

謝一菲回過神來,快速沖進他的庇護之中。

她剛一下車,便被他裹住,她還來不及跟他保持距離,就已經被他帶着朝單元門跑去。

與濕冷的空氣不同,他的身體是溫熱幹燥的,隔着一層薄薄的T恤傳遞給她安定的力量。

短短十幾米的距離他們卻好像跑了很久。

終于沖進了單元門,厚重的鐵門在身後吱吱扭扭地緩慢合上,老舊的聲控燈應聲亮起。謝一菲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除了褲腿濕了,其他地方還好。

但秦铮遠沒她幸運,他的半邊身子幾乎被雨水澆透了,單薄的T恤濕噠噠黏在他的皮膚上,隐約可見手臂上的肌肉線條。

難怪她沒淋到多少雨。

“怎麽了?”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問她。

“沒什麽,上樓吧。”

回到家,謝一菲立刻找了毛巾拿給秦铮。

秦铮接過擦了擦身上的水,但他淋的雨比她多,擦幹了頭臉,衣服還濕乎乎地貼在身上,看着就不舒服。

而且大概是怕弄濕她家的沙發,他進門後始終是站着的。

今晚情況特殊,她也不想管那麽多了,回到房間找了身幹淨的男士居家服出來:“要不你先把濕衣服換下來,晾幹點再穿?”

他看了眼她手上的衣服,并不接。

謝一菲大概猜到他在介意什麽,解釋說:“這些是小東的。”

謝一菲口中的小東是她弟謝東,當年和秦铮也很熟悉。這身家居服是去年小長假謝東來北京玩時她特意準備的。只穿過那一次,洗幹淨了幾乎是新的。

秦铮聞言這才接過衣服,走去了衛生間。

還真是怪了,他寧願穿她弟的衣服,也不願意穿自己堂哥的。

趁着他去換衣服的時候,謝一菲先是打給了幾個學生,聽說他們都已經安全到家了才放下心來。

她的褲子在剛才從車上跑進來時弄濕了,她找了條睡褲換上。

再從房間出來時,秦铮也已經換好了衣服。

他比謝東高半頭,也比謝東更結實,好在當初買這套衣服時,謝一菲想着大點更舒服,就買了大一號,倒是正适合他。就是白T恤和淺咖色休閑褲的款式太學生,和他往日的風格大相徑庭,讓他沒了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再加上額前的頭發被他系數捋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優越的山根,看着更多了幾分少年氣,就和她學校的學生差不多,也更像十年前的他了。

這麽想來還真不公平。

十年了,走在校園裏也再不會有人把她當成十幾二十的大學生。可歲月帶走了她的天真,卻沒給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沉澱。三十而立,如今她已經31歲了,愛情親情事業夢想還都是看不到未來的狀态。

可反觀他,十年的時間他收獲的成績和贊譽無數,還有數不清的女朋友。然而他得到了那麽多,卻連一根白頭發一條細紋都沒有。

視線中的男人低頭審視自己:“有什麽問題嗎?”

謝一菲回過神來:“沒什麽,就是沒想到你穿小東的衣服還挺合适。”

“我也沒想到,小東現在這麽高了。”

他們剛認識時謝東高一他高三,當時的謝東比同齡男生都要矮,甚至還不如她高。也正因為這個,才被那幾個壞學生欺負。

但他們老謝家的基因擺在那,她都能長到一米七,別說她弟了。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謝東忽然開始竄個子,好像一夜之間就長成了大小夥子。

“後來長了點,不過還是沒你高。”

“下次他來你告訴我,我們也好久沒見了。”

“好。”

“不過……”秦铮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我穿成這樣在你家,萬一秦一鳴突然來了,你就不怕他誤會?”

如果是平時,這麽晚了她還留他在家裏,讓他換衣服這當然不合适,但是今天情況特殊,而且要不是為了送她,他現在應該早回家休息了。

“既然是誤會,那解釋清楚就行了。”

話是這麽說,但她心裏還是忍不住打鼓。

秦铮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說:“放心,他來不了。”

謝一菲怔了怔,總覺得他的語氣有點奇怪,或許是太過篤定了。

秦铮:“這麽大的雨,他怎麽來?”

也是。

可這話聽着怎麽這麽暧昧?好像他們真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她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你随便坐,我去給你倒點水。”

“謝謝。”

再從廚房出來時,她看到秦铮正站在她的鼓房門口,端詳着裏面那套鼓。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不介意吧?”

謝一菲把水杯遞給他:“不介意,随便看。”

秦铮接過水杯握在手裏:“什麽時候學的打鼓?”

“不記得了,斷斷續續十來年了。”

“那就是我們分開之後開始學的。”秦铮笑了笑,“你當初說想學打鼓,我以為你只是随便說說,沒想到真的去學了,而且還打得不錯。”

難得從他這裏聽到一句好話,可過去的事在他們之間算是個禁忌,尤其是今晚這種情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敘舊是件很危險的事。

她敷衍道:“随便打着玩的,可能後面忙起來就不打了。”

“秦一鳴知道你去夜店打鼓的事嗎?”

為什麽她不想提的事,他偏要一遍又一遍的提起呢?

她給了他個似是而非的答案:“這套鼓是我和秦一鳴一起買的。”

生怕他要繼續跟她聊過去或者聊秦一鳴,謝一菲打開了電視。

電視打開恰巧是一檔北京當地的新聞節目,正在播報着和這場雨有關的最新情況。

就在剛才不久,他們附近的一座橋被雨水沖塌了,有一輛車被沖進了河裏,随着河水一蕩一蕩搖搖欲墜,車的尾燈還在閃爍,裏面顯然還有人,岸上的救援人員正在緊急施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種緊張的氣氛。

看來他們一路聽到的廣播新聞都只是這場雨帶來的冰山一角,記者鏡頭下呈現出的今晚的北京遠比他們想象中的更糟糕。

這時候謝一菲的手機忽然響了,是家裏的來電,她避開秦铮接通電話,還好是爸爸的聲音。原來他也是看了新聞很擔心她,所以打電話來問問她的情況。

謝一菲安撫了他好一會兒才挂斷電話。

翻了翻手機,發現不久前師母也發微信來問她有沒有受影響。

連遠在南京的家人和平時睡很早的師母都被驚動了,可見這場雨确實和以往不同。

但秦一鳴卻沒有一句關心,這有點不尋常,難道是他自己遇到了什麽麻煩?

這麽想着,謝一菲撥通了秦一鳴的電話。

電話隔了很久才接通,秦一鳴聲音不大,像是在刻意壓着音量。

她猜測秦母八成在身邊,所以長話短說問他有沒有被雨截在外面。。

秦一鳴似是松了口氣:“我沒事,你呢?我看好多路段都不能通車了,還有座橋塌了,你那附近有沒有受影響?”

“還好。”

互相關心了對方幾句,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謝一菲頓了頓:“那你先忙吧。”

挂上電話她看向窗外,他們回來也有段時間了,此時雨勢非但沒有變小,小區裏的路也已經淹了大半了,外面的馬路上的情況更是可想而知。

時間已經很晚了,她想了想對秦铮說:“看這情況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你現在回去很不安全,要不今晚就在這湊合一晚吧?”

擡眼對上他的目光,她又欲蓋彌彰地解釋了一句:“鼓房裏的沙發是可以展開的。”

秦铮笑:“那就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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