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057章 第 57 章
別看楚大人面部表情調整功能略有缺陷, 但講話倒是很中聽。
李舒妄毫不客氣的接下了對方的誇獎,并表示你也不瞧瞧她李舒妄是誰,拿她的藥丸跟這湯水比那簡直掉價!
只是不巧, 這話叫路過的店家聽見了,當下眉毛一挑,叉着腰就要問李舒妄,自己這糖水哪裏掉價了!卻不想李舒妄滑跪的速度那比她吹牛快多了, 只見她雙手合十,連連朝店家點頭哈腰:“掌櫃我的錯、我的錯, 這不是跟人吹牛麽?您大氣, 別跟我計較。”
這模樣倒叫掌櫃又好氣又好笑了, 指着她笑了兩句, 轉頭又給她上了一籠柳葉形狀的蒸餃。
“嘗嘗看, 這是柳姐自家做來吃的餃子,外面買不到的, 皮薄餡大, 餡料滋味也好。”
楚昭依言吃了一個, 滋味果然不錯。他想了想問李舒妄:“我瞧你似乎跟這店家很熟?”也不止這家,李舒妄好像跟城裏很多店家都很熟悉。
“愛吃麽,走得多了, 自然就認識了。”李舒妄随口道,“你能吃醋麽?”她愛餃子愛蘸辣, 楚昭的喉嚨現在怕是碰不了辣的, 吃點醋道倒無妨。
楚昭搖了搖頭,他不愛吃酸的。
兩人吃完一起走了一陣兒, 到了岔口,楚昭本想說送李舒妄回去, 卻聽李舒妄說:“大人我先回去了,你回去多休息,飲食注意清淡些。那清音丸若是沒了再找我。”
楚昭只得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李舒妄背對着楚昭揮了揮手。
第二日一早,李舒妄照例去了寶安堂。倒是其他人沒想到居然還能見到她,王大夫的學徒更像是見了鬼一樣:“你、你今天怎麽還敢來!?”
李舒妄之前懶得搭理他,如今自然也不會對他施以顏色。她看向一直裝作埋頭整理藥材的黃芪,笑呵呵地問了句:“黃芪,你可見到掌櫃了?”
黃芪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叫自己。她記得白杏說過這個李舒妄跟自己不一樣,自己不該理她才是。“掌櫃在後頭小藥房裏。”黃芪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發出了聲音。
一旁的白杏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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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芪抿着唇,低下頭來翻撿藥材。
李舒妄了然,寶安堂有兩個藥房,大藥房跟前頭醫館看診區域相連,方便大夫下方後及時抓藥,裏頭都是些普通常用的藥材;小藥房裏都是些珍貴藥材,掌櫃經常會進去清點。李舒妄估摸着掌櫃不太樂意在小藥房門口瞧見自己,便想着先去看看周大夫是如何斷脈下方的,晚些時候再去找掌櫃。
可惜李舒妄來遲一步,周大夫一左一右早就站了兩個“門神”。這兩位“門神”便是周大夫的兩位學徒。
大概是怕自己會多出一位繼承周大夫全部衣缽的師妹,這兩位最後跟周大夫跟得很緊。但心機歸心機,這兩位“師兄”平日裏對醫術還是挺上心的,不然以周大夫的脾氣早讓這兩人滾蛋了。
李舒妄之前與這兩位沒什麽糾葛,之後也不願與他們有什麽糾紛,便思忖着不若先回藥房幫忙,待會兒再去找掌櫃。然而還沒等她走到大藥房,便迎面撞上了來找她的白杏。
白杏是個杏眼姑娘,臉型和杏仁有點像,下巴尖尖的,但凡鼓起了臉就很明顯,但她自己好像不知道這件事兒。
不然她也不會鼓着臉,對李舒妄說:“李姑娘,掌櫃找您。”
李舒妄驚訝地指了指自己:“找我?你可知什麽事?”
白杏強忍着翻白眼的欲望,道:“姑娘這話卻問錯人了,我一個藥童,哪裏知道掌櫃的心思呢?”
李舒妄想了想,點點頭:“說的也是。”
白杏的臉更鼓了,特別像是松鼠。
“那勞煩白杏姑娘帶路了。”
白杏悄悄翻了個白眼,但最後也只能乖乖帶路。
白杏帶着李舒妄到了書房門口,眼瞅着李舒妄進了書房,她也想跟進去。掌櫃卻請她先回去做事。
白杏只好尴尬地收回一只已經邁進去了的腳,應了聲“是”,離開了。可她的心裏卻像是有只貓爪在撓一樣:掌櫃到底找李舒妄做什麽呢?
“掌櫃,您真答應讓我去義診?”李舒妄幾乎沒能控制自己的喜形于色。要知道她找掌櫃就是為了争取義診的名額!
李舒妄之前打聽過了,寶安堂雖然人才濟濟,但義診名額競争不大,甚至要強制輪崗才能湊全義診大夫的名額,所以她對說服掌櫃還是有一定把握的。只是在她的設想裏,她得跟掌櫃好一番讨價還價,對方才能“勉強”答應。誰想到一進門居然是對方先提了!
彌勒佛掌櫃笑着說:“姑娘一片丹心,若是這麽辜負了我實在覺得可惜。另外也不怕您知道,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寶安堂如果能多一個女大夫必定能多出不少病患來。”八文錢換來一個義診大夫和縣令的好感,誰能算的過他?
“掌櫃說笑了,您放心,只要您肯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認真學習。” 李舒妄找掌櫃本來就是奔着義診去的,如今對方主動提及,她要是拒絕那就真是傻子了!
其實李舒妄的理論知識還算紮實,只是因為後面沒有走中醫這條路,見過的脈象不多,藥下不準罷了。而有了寶安堂這扇大旗在,不管是安全還是病人數量都絕對要比她自己單獨去擺攤強得多。
“好,那你收拾一番,我們義診一月兩次,月頭一次,月中一次,每次三日,過兩日便是月中義診的日子,到時候你也一起去吧。”
李舒妄二話不說答應了。
“另外義診是有補貼的,一日八文錢——姑娘莫嫌少——既然是義診,寶安堂便不賺錢,自然就……”
“理解理解。”李舒妄口中應着,心裏卻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挑錯行當了?打從她打算當大夫開始,銅板一個沒掙着,還搭進去不少!但都做到這個份上了,能怎麽辦?繼續幹吧!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義診的那天。
李舒妄收拾好了東西,同寶安堂另外三名義診大夫一同出發,到城東為百姓義診。
但義診和在寶安堂的區別不大,明明有四張桌子,四個大夫,其餘三人面前都排了長隊,只有她那張桌子面前,空無一人。
在喝完了半水囊水卻沒有一位病人找她看診後,李舒妄久違地感受到了所謂挫敗感,上次感受到這種挫敗感還是在她想當廚子結果差點把鐵鍋給燒穿了的時候……後來她轉行當了切墩。
但廚子可以轉行切墩,大夫轉行幹嘛?磨銀針麽?
太陽一寸寸從東挪到西,空坐了一天的李舒妄不得不結束了今天的“義診”,她幫着其他三位大夫疏散了沒排到的患者,這才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請問,您也是大夫麽?”
李舒妄一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擡頭,卻見到一個滿面通紅的小姑娘,她甚至不敢擡起頭來看李舒妄的眼睛,卻還是小聲問了一遍:“您是大夫麽?”
李舒妄當下停下收拾的手,直接坐了下來,又讓這姑娘也坐:“我是大夫,你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告訴我。”
這姑娘惶恐坐下了,正準備開口,另外三個義診大夫卻走到李舒妄跟前,戲谑道:“喲,我們李大夫終于開張了?”
“白日裏我們忙得要死,你倒是清閑,這會兒結束了卻又用什麽功?”
“诶,小姑娘你生的什麽毛病?不如明早早點來排隊,我幫你瞧瞧?我雖然水平不及周大夫比起李……嗐,瞧我這張嘴,李大夫,我這也是有口無心,您莫怪啊!”
小姑娘被這三人說得坐立難安,幾乎就要逃了。李舒妄牢牢握住了這姑娘的麻杆似的手腕,不讓她離開——這時候就得慶幸還好她是個女子了,不然這就是赤裸裸的耍流氓。
“我卻不知三位居然這麽看重義診,不若我同掌櫃提一聲,也莫輪班了,今年的義診便都由你們三人來,如何?”
“你算哪個路子的?掌櫃會聽你的?”
“嗯,若你是正兒八經的大夫,掌櫃或許不會聽我的,一個學徒……我師父可是你口中的周大夫。”李舒妄才不管周大夫根本就沒說過要收自己為徒,徑直扯着虎皮充大旗。
“你!”
李舒妄半點不怕這種紙老虎,譏笑道:“我怎麽了?”
“好男不跟女鬥!我看周大夫能容你到何時!?”三人丢下句狠話,落荒而逃。
見男人們都走了,小姑娘膽子總算大了些,她忍不住掙紮了下,又小聲問:“現在、可以放開我的手了麽?”
李舒妄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一直抓着人家的手沒放開,她忙松開自己的手,連聲道:“抱歉,不過我得先給你把個脈才知道……”
“不,不是我,是我娘,我想讓你給我娘看看。”小姑娘說着說着淚花就冒了出來,“我娘她,很不好。”
李舒妄看着小姑娘淚眼朦胧的樣子,嘆了口氣,道:“我答應替你娘瞧病,但你也得讓我先把把脈。”她剛剛握住小姑娘的手時便隐隐有所察覺,這姑娘身體狀況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