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063章 第 63 章

“大人, 這六人之間的關系比面上看着錯綜複雜許多。有人被薛義騙去賭博輸了近五百兩;有人是薛義的債主,借出去五十兩到現在還有三十兩沒收回來,甚至還涉及了孫家家産……”

家産?楚昭翻供詞的手微微頓了頓, 問;“這從何說起?”

“張奇說他之前瞧見過羅利偉——羅利偉是原先馮府的表少爺——接觸過薛義,他粗粗一聽,羅利偉許了重利要讓薛義幫他找個東西。”趙捕頭并不在楚昭面前賣關子,“——便是馮老爺子的遺書, 遺書上說了馮家的遺産全都留給他。”

楚昭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馮家的財産, 給一個外姓人?他疑惑地看着趙捕頭, “你說的是真的?”

趙捕頭頓了頓又說:“據說這位表哥其實是馮老爺子的私生子, 但當年馮家是靠着馮老夫人的嫁妝起來的, 所以這私生子一直沒有認祖歸宗……”他說着說着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總覺得自己和那些在背後嚼人舌根的八公八婆沒什麽區別。

“這些都是張奇告訴你的?”

趙捕頭搖了搖頭,張奇只說了看到羅利偉接觸薛義, 剩下的是他拿這消息從其餘四人那兒詐出來的。這群船工狡詐無比, 也就是個張奇肯說些實話, 他和楚一熬了這些人大半宿,又趁着天光的時候把人分開突擊審訊這才取得了這麽些消息。他思考了會兒,斟酌道:“大人, 根據幾人供詞來看,這張奇、趙四、吳明三人似乎與薛義沒什麽關系, 而魯莊被薛義騙了快五百兩銀, 則是薛義的債主,這兩人的動機比較大。”

早前趙捕頭同幾名船工都确認過, 他們回去時大門院子鎖得好好的——是從外頭鎖上的——可薛義的房間卻沒鎖,勘察現場時亦沒有發現外人暴力進入的痕跡, 所以兇手就在船工之中的可能性非常大。

“另外這位羅利偉也非常可疑,很可能是他與薛義談不攏價格,反倒讓薛義拿此事威脅于他,他便幹脆結果了薛義。”

楚昭的食指叩了叩案卷,道:“查查這個張奇,薛義是羅利偉的人,他呢?他是誰的人?另外去摸摸那個魯莊的底兒。五百兩?我一年俸祿才幾何?馮府莫不是比皇帝還富裕了?一個船工能有五百兩的積蓄。還有……”他話還沒說完,書房門口便有下人敲門禀報孫府大小姐過來了,說要領府上船工回去。

見楚昭沒回話,趙捕頭想了想大着膽子說:“她來做甚?那五個船工涉及了一樁人命案子哪是她想帶走就能帶走的?還不趕快讓她離開!”

下人剛要答應,楚昭卻又說:“慢着,請她進來吧,我要與這位大小姐聊一聊。”

“是,大人。”

趙捕頭有些着急:“大人,咱們這案子才剛有了突破口,若真是讓他把人領走了,那可就前功盡棄了!”這件案子目前沒有任何物證,那證詞就成了當下最重要的突破口之一。

“放心,她不是來帶人走的。”楚昭把供詞還給了趙捕頭,“你去查查最近有沒有人私下無故購入迷藥、麻沸散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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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那方子和藥渣不都……”

“這薛義死的這麽無知無覺,方子和藥渣沒問題,他喝下去的東西就不一定咯。”

“屬下愚鈍、屬下愚鈍,謝大人指點!”

楚昭擺了擺手,讓趙捕頭抓緊找線索,再盯一盯那五名船工,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随後便徑直去見了馮逢。

……

李舒妄醫術缺了經驗,看方子辨別藥材卻難不倒她。寶安堂的方子她瞧過了,是小建中湯,很常見的調理腸胃的方子。那藥渣她也瞧了,甚至上手撚了撚、嗅了嗅。

楚思見她一臉凝重,忙問:“怎麽了?可是這藥有問題?”

李舒妄搖了搖頭:“說不好,我聞着這藥味似乎不太對,但看藥渣又是對得上的。”

楚思皺眉道:“這藥不都是一個味兒麽?那有什麽對得上對不上的?”

“嗐,那豬肉牛肉都是肉,你吃着一個味兒麽?”

楚思剛想說這能一樣麽?想了想,倒也确實是異曲同工:“那你說,怎麽辦?”

“我功夫不夠,你這藥渣能打包麽?我包回去一點兒請人看看。”

“不行也得行,這不是為了案子麽?我聽大人說你們今日去了現場,怎麽樣,瞧出什麽來了?”

李舒妄搖了搖頭,現場勘查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現代好歹有各種儀器設備輔助,古代那就真是純看了。

楚思心思細膩,但所謂術業有專攻,斷案一事實在是在她的業務範圍之外,故而對于李舒妄的若有所思,她唯一能提供的幫助就是找個小碗來,讓李舒妄打包一部分藥渣走。

因為腦子裏想着案子的事情,李舒妄安全忘了楚昭說過要請她吃飯的事情了,拿了小碗便要走。沒想到這剛起身,就有人來找了,說是楚大人有請。

李舒妄這時才想起來,楚昭剛說過要請自己吃飯來着。縣太爺的便宜,那當然是要能占則占咯,李舒妄拉着楚思一起去吃飯。

“這不好吧?”上官的飯,再好吃那也是跟上官吃,雖說楚昭平時不是個刻薄缺德的,但楚思還是覺得這飯還是自己吃更香。

李舒妄還要再勸,卻聽來人道:“大人說了,若是看到楚思姑娘和李姑娘在一塊兒,便将兩位一塊請過去。”

既然楚大人有命,楚思不能拒絕了,李舒妄自然也不用勸了,她便拿着自己裝了藥渣的小碗和楚思一起去找楚昭了。

兩人本以為楚昭就在門口或者在書房等着她們呢,可沒想到兩人兜兜轉轉,最後居然走到了馮逢面前!

李舒妄下意識把手裏的碗往身後藏了藏。

馮逢走近兩人,二話不說,便是深深一個鞠躬:“兩位姑娘實在抱歉,前些日子,在孫府實在是委屈兩位了!”

李舒妄和楚思皆是一愣,李舒妄拿手指暗暗戳了戳楚思的後腰。

楚思忙笑着上前把人扶了起來:“姑娘這是從何說起?本來這件事與您也沒什麽關系,若不是您,我們還真不知如何脫身,該我們謝謝您才是。”

馮逢順着楚思的手站了起來,臉上帶着苦笑:“說來慚愧,我也不過是一個勢利小人罷了,馮家出了此等惡徒,我本該早來賠罪。偏生我之前只以為兩位是縣衙的丫鬟,便沒把此事放在心中,後來在寶安堂瞧見李姑娘的本事,這才知道是我狹隘了。家中教我讀書識禮,不是讓我從門縫裏瞧人的。”

這番話聽着倒是誠懇,楚思臉上的笑容也不免多了幾分真誠:“馮小姐果然是玲珑心思,只是我們姐妹也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人,此事最該道歉的可不是你。”

馮逢聞言,臉上不由露出些許譏諷之色,只是轉眼又叫她掩去了,只笑着說:“說起來又是一樁愧事,不提了,我聽楚大人說,兩位姐姐忙到至今尚未用膳?正巧我在天香樓訂了一桌,兩位姐姐可否賞臉,幫我嘗嘗這天香樓菜色如何,口味可需要調整?”

李舒妄眨了眨眼,作為一個吃客,天香樓她早有耳聞,惜之荷包空空,負擔不起那高昂的會費,一直只能望而興嘆。

這天香樓在泾縣其實沒開多久,但因其裝修豪華早在起建之時便頗為引人注目,待其落成後又因為其獨特的收費方式、高昂的價格,一時間在泾縣諸多酒樓中風頭無兩。而它所謂的新穎收費方式便是采取會員制,凡想進天香樓用餐,需得繳納會費百兩,方可點菜用餐,且這會費乃是年費制,頭年繳了、第二年便不算數了。

泾縣有錢人家真是不少,李舒妄本以為要價如此高昂,這酒樓說不準什麽時候就黃了,結果一年了,人家生意是越發紅火了,如今連會員都分成一百兩、五百兩乃至千兩三個等級了。

楚思聽着馮逢的話,忍不住問:“這天香樓難不成是你家的産業?”原來京城也有這天香樓,不過會費乃是千兩起步。

馮逢但笑不語。

李舒妄咋舌,只能在心裏暗暗感嘆這姑娘的投胎技術着實厲害。可,沒記錯的話,天香樓在泾縣營業已經快一年了,孫府卻是最近搬來的,有錢人都是這麽未雨綢缪的麽?

而此時,一直被幾個姑娘忽視的楚昭開口道:“好了,有什麽事也該先填飽肚子才是。馮小姐口中的天香樓我倒是很有興趣,今日讓馮姑娘破費了。”

李舒妄一聽這話,瞥了眼楚昭,那意思:你說要請我吃飯就是這麽請的?

楚昭摸了摸鼻子,他發誓,他可不知道馮大小姐今日會上門。

“那,楚大人,咱們請?”馮逢在前引路,李舒妄和楚思墜在其後——李舒妄随手把那小碗塞進了路過的楚七懷裏。

楚七:??

“楚七公子,別丢了,這東西我有用!”李舒妄把東西塞進楚七懷裏忙追了上去,別晚了趕不上飯了!

楚七:吃飯不喊我,這種事就找我?

馮逢:“大人,今日貿然到訪,還有一事相詢,薛義一事不知查得如何了?倒不是我為自家人推脫,但一直把張叔他們關着也不是一回事兒是不是?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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