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068章 第 68 章

當晚, 縣衙牢房內——

“魯莊,你快跟我走,他們要殺了你!”王曉一刀劈向牢門的鎖。

魯莊聽到有喊自己的名字, 忙從牆角爬了起來,猛地朝牢房門柱撲了過去:“衙門抓到兇手了麽?是不是我馬上就能出去了?”

王曉被魯莊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和臉上偏執而瘋狂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緊接着他細一打量魯莊, 便狠狠皺起眉頭:這魯莊不過是在牢裏被關了幾日,可原本孔武有力的一個漢子, 此時看上去卻有些形銷骨立。“這些天殺的狗官!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麽!?”王曉也被兄弟地慘狀逼紅了眼睛, 當下抹了把臉, 握緊刀柄, “魯莊你等着, 我現在就救你出來!”話音剛落,朝着那鐵索又是狠狠一刀!

然而縣衙牢房的鐵索是用來關犯人的, 若是輕易讓人一刀劈斷了那才是真有鬼!王曉劈得滿頭大汗、刀口卷刃, 總算是将那鐵索弄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豁口, 只是這鐵索纏得太緊,他那個豁口位置不太好,一人撕扯有些費勁, 他便告訴魯莊:“咱們一人扯一邊,一同使勁兒, 等鎖斷了我就帶你走!”

王曉前頭動靜不小, 魯莊大約也被這聲音醒了神兒,扭過頭來盯着王曉的動作。

“你愣着幹嘛?還不趕緊跟我一起把東西拉開?”王曉不客氣地說。

魯莊舔了舔幹燥地嘴唇, 問:“官府已經查清了麽?我不是殺人兇手!我只是想找到那張……”他突兀的頓住,把話又收了回去。

“找什麽?你再要找什麽你不能跟小薛好好商量麽?何苦害了一條人命!”王曉說着, 緊緊拽着鐵鏈的手也忍不住松了松。

一說到殺人,魯莊的情緒又激動起來,他呼吸急促,額頭上迸出了一條又一條的青筋:“沒有殺他!我說了我沒有殺他!”

王曉苦笑了一聲:“行,你沒有殺他,那你那麽處心積慮地想找遺囑,找到了麽?”

魯莊一愣:“遺囑?什麽遺囑?”

“魯莊,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騙我,那就沒意思了。”王曉臉上有些不耐煩,“你要不是為了遺囑,你迷暈薛義幹嘛?”

“我那是為了去找回我的欠條!薛義那個王八羔子設局坐莊讓我欠了他五百多兩銀子!五百多兩!王八羔子我把他親兄弟,他這麽算計我!”魯莊說着說着眼珠子又紅了,他蹲下來抱着腦袋,痛哭流涕道,“可我真的沒想殺他啊!我只是想找出那張欠條來啊!”那菌子雖然藥性烈,但真的只能迷人,它毒不死人啊!

王曉聽了一陣兒,也蹲下來,從外頭瞅着魯莊,慢慢地問:“那你找到借條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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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魯莊簡直要吐血了,他是想讨個公道,現在別說公道了,連命都危在旦夕。

王曉不知什麽時候又拿起了那柄刀,他轉着刀柄,刀尖在地上戳啊戳,很快把地面戳出一個小坑洞來。他低着頭問魯莊:“那你在找借條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其他東西?”

其他東西?魯莊一愣,哪兒有什麽其他東西?等、等會兒,魯莊那生鏽的腦子終于慢慢轉了起來,剛剛老王是不是說了小薛是被迷暈的?難道——

“是你!你殺了薛義!好你個王曉,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這麽對我!”

王曉撐着刀起身:“莊你可別瞎說,明明是你為了老爺子的遺囑藥死了人,這鍋怎麽甩到我身上了?”

“你鬼扯個什麽蛋!馮老爺馬上風突然沒了的!別說遺囑了,他連個遺言都沒來得及留!”魯莊一着急把馮家的秘密都禿嚕出來了。

王曉卻怎麽都不肯信,只說讓魯莊趕緊把那遺囑拿出啦,他們找表少爺領了錢後四六分成:“不不不,四六不行,我們得給張哥和趙哥留一些,那這樣,你占四,我們一人占二。”王曉真覺得自己是個忒講義氣的好兄弟,“小薛早聽我的多好呢?我都答應了他占大頭,可他還是不肯把東西給我。”說着說着,王曉嘆起了氣。

魯莊咽了咽口水,他怎麽覺得這王曉看着,不太對勁?

王曉擡起頭來,笑着問魯莊:“莊,你和小薛不一樣,你比他實誠,跟我關系也好,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是不是?”

魯莊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随後又道:“不、不是,王曉,你聽哥說你別發瘋啊,如果我能找到那東西我肯定就給你了,問題是沒有啊!我真沒找到!”

刀在地上刮過,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魯莊的背都抵在牆上了,他的聲音抖個不停:“王、王哥我真不知道啊!我、我見都沒見過這個東西!”

“你怎麽跟小薛一樣嘴硬呢?莊,我本來不想傷害你的,我也不想害了小薛,可,你們怎麽就這麽對我呢?”王曉的速度不慢,很快就拖着刀子走到了獄門之前,他這回沒在讓魯莊開門,而是使了死勁兒一刀刀往鐵鏈上劈。

魯莊叫這鐵刃摩擦的聲音逼瘋了,縮在牢房角落裏,拼了命地喊救命。

王曉動作一停,歪了歪腦袋,沖魯莊漫不經心道:“莊啊,你那蘑菇挺好用。你有那麽個好舅舅怎麽不早跟我說呢?不過現在知道也不晚,我省多少事兒呢。”

“你!你把我舅舅怎麽了!?”魯莊顧不得安危便沖了過來。

王曉眼中寒芒一閃,卷了刃的刀高高舉起,就要捅向魯莊——

一枚淩空而來的石頭直接打中了王曉的手腕,刀從他的手上跌落下來。

還不等王曉低頭去撿,右側又來了淩空一腳,王曉連連後退了十餘步,這才從站穩。他捂着腹部不可置信道:“居然是你!”

“不然還有誰?”楚一冷冷道。

王曉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魯莊:“你騙我?你連同別人做局騙我!?魯莊你瘋了麽?你冒死來救你你這麽對我!?”

“去你大爺的!你特麽還有臉說!明明是你!殺了人還把鍋要扣在我頭上!你冒死來救我?狗屁!你特麽是着急拿我的屍體去換通天梯!”新仇加舊恨,魯莊這會兒活撕了王曉的心,“你不是想找那什麽狗屁遺書麽?不是指望着那個羅利偉是老爺子的種麽?老子實話告訴你!羅利偉他娘就跟老爺子就沒見過!兩人根本就不認識!”魯莊比王曉大,比他早進馮家,對馮家的事情了解的可比王曉清楚多了!

“不、不可能的,你騙我!”

“什麽騙不騙的,你兩有話公堂上說吧!”

……

“聽說了麽?殺死薛義的兇手找到了!”

“薛義?哦,就之前那群蠻子擡進來的屍體是吧?不說早就找到了麽?這怎麽又找一回?”

“之前是縣太爺故意給那個犯人下的套兒!打頭那個誰就驗出來了薛義是叫人一拳打死的,因一直沒找着證據,縣太爺就帶着馮家一起做了個套,這不就把兇手給帶出來了麽?”

“這麽說那個……還挺厲害的。”

“她一個女子,幹得又是這類行當,若是手裏沒幾分本事,縣太爺怎會連番讓她做事?”

“有本事又怎麽樣?還不是被周大夫給趕出去了?再說了,她既然有本事做仵作,跟我們來搶什麽飯碗?”

這話說的酸,卻又切了大家的心思。

“行了,當時要不是人家我們醫館說不定都被砸了,你們說不定都得缺胳膊斷腿!”

“偏你會裝好人,周大夫趕人的時候你可也在,怎麽你幫她說*7.7.z.l一句呢?”

“你!”

“行了,為一個外人吵起來叫什麽事兒,頂天了我們不跟人說她是仵作不就得了?趕緊都去幹活,一個兩個手裏都沒活兒麽?”

李舒妄之前便在縣衙出了次大風頭,只是大家夥兒都只知道出了個厲害的女法醫,但能對上臉的,到底是少數,李舒妄幹不了切墩只因那李記白肉是她的私産,蓋了她本人的戳,又有對她臉熟的客人,她想要經營下去,只能改名換臉。而今次在醫館前李舒妄也沒有把人屍體直接剖開,大家便當這是個有些醫術在身、懂診斷的丫頭罷了,只要不到處亂說,那她當大夫這條路也就沒堵死。

随着呵斥,寶安堂那幾個中意碎嘴子、閑話的學徒只得散了。

黃芪也終于放過了可憐的笤帚,不在摳竹竿,而是踏實掃起地來。沒掃兩步眼前出現一片衣角,黃芪心裏一顫,擡頭一瞧,果然是周大夫。

黃芪像是被驚了又不敢躲開的家雀一般,低着頭,小聲打招呼:“周、周大夫!”

周大夫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其貌不揚的黃臉丫頭,問:“是你告訴李舒妄那藥不對勁的?”

黃芪猛地擡起頭來,又趕緊把腦袋低了下去,聲若蚊蠅道:“是、是。”這兩個字硬生生把姑娘眼眶給逼紅了,她不會連藥童的活兒也丢了吧?可這種事情,她根本瞞不住。

周大夫沉默了一會兒,沒讓黃芪收拾包袱滾蛋,反而問:“你怎麽知道那藥不對?”

黃芪趕緊說:“氣味不對。那些藥材生的熟的味道我都知道。李,她拿來的那個藥渣,味道不對。”

周大夫張張嘴,還準備說些什麽,卻聽見了一個分外熟悉又令人讨厭的聲音:“黃芪,你瞧瞧我給你帶什麽來了!周大夫您怎麽……”

“老夫乃是寶安堂大夫,我不在這兒該在哪兒?”周大夫一哼氣,一甩袖,走人了。

李舒妄也懶得同他多說,一把拉過黃芪的手,往她手裏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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