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臨行告別(作話劇場)

29   臨行告別(作話劇場)

◎一定是枕頭的問題!◎

以筠想, 若是此刻天光大亮,只怕他一定能看清楚自己此時紅透了的臉。

月光下,少女薄唇微張,臉頰似是有點紅, 杏眸裏映着他的臉, 四目相對時又匆匆避開。

永琪輕笑一聲, 松了她的手, 說道:“今晚是我讓三姐姐邀請你來府裏的, 也是我讓她不必告訴你。”

“為什麽?”以筠幾乎不曾做他想,就問出了口,她擡眸看着永琪,忽地想起餐桌上那些自己愛吃的菜,其實細想入宮這幾年, 比起她與書儀自幼同住春禧殿的情分,她與和敬私底下并沒有這麽多的相處時間,那麽,一個固倫公主又何須記得一個并不熟悉的已故大臣之女所愛的吃食呢?

見永琪只是望着她不說話, 以筠繼續問道:“那些菜……也是你告訴公主的嗎?”

永琪聽着女孩逐漸小下去的聲音,說道:“今日與額驸一起見了皇阿瑪, 皇阿瑪有意讓我和額驸今夜暗中離京。”他頓了頓,把女孩聽到這個消息後的驚訝與惋惜盡收眼底, 方複言道:“總想着在走之前再見你一面,可又想不到有什麽法子,四王府前幾日去過,婉姐姐有孕靜養, 思來想去便唯有三姐姐忽然邀請你, 你不敢不來了。”

“你……”以筠想嗔怪他這般拿捏自己的性子, 知道她縱然疑惑也斷不回駁了固倫公主的顏面不來,可這會兒一想到他即刻要走,又對上他柔情似水的眼眸,那些話,又咽了回去。

永琪擡手替她把被風吹散的劉海用手順好,才說道:“用一壇五味樓精釀的桂花釀和一支瓊珍閣最好的步搖讨好了三姐姐,又把你愛吃的菜一應告訴了公主府的小廚房,三姐姐才肯替我瞞天過海一回。”

孝賢皇後當年同愉妃交好又有扶持之恩,而那幾年永琏去世不久,故此永琪幼時,和敬沒少去永和宮探望,和敬又是長姐,這幾年兩人也是姐弟情深。加上她也深知日後以筠若不出意外也一定是要嫁給永琪的,比起當年永璜永璋那樣依托選秀依托聖旨的親事,如今四弟和五弟都能依照心中所想,娶心中所愛,她自然樂見其成。

以筠這會兒已然回過神來,理解了和敬一次一次地避左右而言他,她也不再糾結,只是想起剛才永琪所說的今夜便要離京,發問道:“怎麽…走得這般着急?”

“皇阿瑪的意思是要暗中探訪,同時又想着這一路微服巡訪各地官員,因此這會兒不聲不響地出去,才更好。”

出兵準噶爾一事朝廷仍須繼續商議,但這一趟不得不去。

以筠沒有多問,乾隆平定準噶爾這樣的功績她自然記得,所以無需擔心戰争勝利與否,只是過程,更讓她擔憂。

“夜裏涼,這一路過去寒意更甚,一切小心。”秋日的夜晚,一股晚風吹過,兩人這會兒又都站在風口,涼風鑽進衣領,以筠輕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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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看了一眼故作鎮定的人,引着她往外頭走:“邊走邊說吧。”

回廊距公主府門口不遠,永琪想起些什麽,問道:“你今日心緒不佳,是為了什麽?”

她眼裏有愁容,這份愁容,不僅僅是公主府這張突如其來的拜帖帶給她的。

以筠并未想到永琪會意識到這一點,遲疑再三,還是把鄂瀾的事情告訴了他,只是抹去了言思的痕跡,只說她覺得這樁婚事并不圓滿。

公主府外,襄勤伯府的馬車和護送永琪與色布騰巴勒珠爾離京的馬車都已準備好,前頭的那一輛是永琪他們的,馬車裏頭大概只是二人此行的包袱,馬車前頭是兩匹駿馬,額驸已經騎在了馬上等候,也許是為了掩去身份,兩人所騎的馬匹都談不上多名貴。

永琪卻并不在意額驸的等候,只說:“鄂瀾的性子你很清楚,他想要得到的就一定會得到,但若他不想得到的,他也絕不會容許別人強塞給他。因此他的婚事,你不必擔憂,他若無心,也難成就;但他若有心,不撞南牆他絕不回頭。”

以筠深吸了口氣,輕聲嗯了一聲,扯了一個并不算好看的笑容。

兩人這會兒站在公主府朱紅色的大門後面,大門只開了一扇,門口站立着的小厮一動不動,并無人催促。

以筠見永琪越過她望向外面,不由得也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馬車早已備下,也看到了馬背上的額驸,和牽着馬匹的雲啓。

“你要走了嗎?”她有些惋惜。

永琪收回視線,又望向她隐隐閃光的杏眸,點了點頭。

以筠深吸了口氣,仰頭定定地看了她許久,又一次說道:“萬事小心。”

她等待着永琪再說些什麽,可兩人就這麽對望着,久久不曾從彼此的視線裏抽離出來,她覺得自己的眼眶這會兒應該是紅的,只是不知是被這風吹的,還是旁的原因。

只是,她沒等來永琪開口。

驀地,眼前暗了下來,下一秒,鼻息之間充斥着那股熟悉的沉香味。

被蕭瑟秋風吹得微微起了寒意的身子,一下子落進了溫柔的懷抱裏。他的下巴輕輕地抵在自己的臉側,一股熱氣撲簌着,一路自耳側蔓延至頸側,讓她下意識捏緊了自己的手。

“等我回來。”他低啞的聲音傳至耳邊,以筠只覺得腿軟,上輩子母胎單身,這輩子男女之大防。除去幼時的幾次接觸,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子這般近距離的接觸,她下意識揪緊了永琪腰間的袍子。

也不知擁抱了多久,總之黑暗之中無人看見,原先在他們身側打燈的語芙,在永琪靠近的那一刻就已經低着頭走開了。

神思漸漸回籠,在永琪打算放開她的那一瞬,抓着永琪衣衫的手握得緊了些,以筠微微踮起腳尖,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永琪……別受傷,別着涼。”

少女平日裏活潑慣了,鮮少聽她這般軟糯的聲音,永琪僵了一瞬,喉結上下滾動,卻又不願讓懷裏的人察覺。他記起來她還踮了腳,手上的力道又重些,怕她若是今兒穿的花盆底會崴了腳,但又不由得笑自己這會兒昏了頭,自己今兒明明看過了,她穿的是再尋常不過的繡花鞋。

“好。”他擡手輕輕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像是安撫,然後才松開了她,指尖擦過她的耳垂,微微發燙,暗處,他微微勾唇。

在兩人即将拉開距離的時候,以筠才又說道:“我等你回來。”

永琪點了點頭,道了聲好,又說:“等我回來,你的及笄賀禮,我一定會親手給你。”

說罷,也許是怕再看一會兒她那雙勾人的杏眼和淚痣便會讓他留戀此地不願離開,永琪頭也不回地疾步走向公主府外等候的人群,翻身上馬,轉頭和額驸不知道說了什麽,不過彈指間的功夫,雲啓也上了身後駝行囊的馬車。

随着永琪響亮的一聲“駕!”,馬蹄聲頓時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響徹整個街道。

語芙提着燈籠過來的時候,以筠已經邁出了公主府,只是眼睛還一錯不錯地望着永琪離開的方向。

夜闌人靜,公主府的大門已然關閉。語芙出聲提醒:“今兒夜裏冷,姑娘走時又忘了帶披風,趕緊上馬車回府吧。”

冷嗎?剛才是冷的,可那個擁抱,只讓她這會兒,還覺得溫暖。

馬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馬蹄聲也逐漸遠去,以筠方才踏上了馬車。

一路回府,耳邊卻盡是永琪在黑暗裏的一句句低語,久久難以散去。

——

入夜的枕間,一股淡淡的沉香,掩蓋住了殿內燃着的蘇合香。

她記得今兒平蝶說,替她換了枕芯,枕芯是熏過沉香的。

熟悉的香味讓她不由得想起了永琪那個沉香味的懷抱。

以筠緩緩地睜開眼,想喚人換了個香料,這香料弄得她難以入睡。

甫一睜眼,映入眼簾的卻是永琪的俊顏。

她幾乎是愣在了原地,明明幾個時辰前,自己是看着他離開的,可這會兒怎麽又出現在了這兒?

诶不對,這兒不是自己的閨房嗎?他怎麽會在這兒?

以筠思索着,卻怎麽也想不明白,她正要喊語芙進來,唇卻又被他溫涼的手指覆住:“噓。”

她不解地看着永琪,低聲問:“你怎麽會在這兒?”一邊問她又一邊把自己的被褥往上拉了拉。

可面前的人并不解釋,反倒是俯下身來,一手掩住了她的眼睛,一手緩緩地撫上她的下巴,輕輕地摩挲了一會兒。

失去光亮,以筠對外界的一切渾然不知,卻又不敢出聲,也許是剛醒來,她整個人都是懵的,一時間,只能緊緊地攥住了被子。

忽地,唇上又一次有了一種溫涼的感覺,可當她想要掙紮着開口問他為什麽又要捂自己嘴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永琪的兩只手,此時此刻,一只還捂着自己的眼,而另一只,正輕輕地捏住自己的下巴,那這會兒在自己唇上的是什麽……

一種不大可能的想法浮上心頭,她下意識地想睜眼,卻察覺到自己的眼睫掃在他掌心的時候,下巴處被人捏着的地方,力道更重了些。

她擡手去扒拉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卻反被他用手制住,唇上的溫涼退開了半寸:“別動。”

她好像從來沒這麽聽話過,她順應着他漸漸握住自己的手,然後兩瓣相貼的柔軟,如墜雲端。

兩輩子沒碰過男人的嘴,原來是這個感覺啊!

以筠微微張開了唇,以為會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卻不想,眼睛上的手掌沒了。

再一睜眼,重獲光明,可入目,唯有幾步之外的羅漢床上的小幾上燃着的幾盞燭火,還有窗外淡淡的魚肚白,象征着已經日出的時辰。

什麽永琪,連個人影都沒有。

今夜是語芙守夜,她這般動靜,語芙如何不知曉,忙起身看時,只看見以筠氣呼呼地盤腿坐在床榻上,忙問:“姑娘怎麽了?這會兒将将卯時,還早呢,姑娘怎麽不再睡會兒?”

以筠皺了眉問道:“你一直守在外頭?”

語芙不解地嗯了一聲,說道:“奴婢一直在寝殿外啊。”

“可有人進來?”

“沒有啊。”

語芙看着忽然逼問自己的主子,也是一臉地不解,又試探性地反問:“姑娘可是做噩夢了?”

驟然被人戳破的人,輕輕推了推語芙:“哎呀,我要繼續睡了,你也去吧!”

說罷,也不等語芙反應,忙掩了帳子,不讓她看見自己臉上的緋紅。

她這會兒還有什麽沒反應過來的?

什麽噩夢,那就是春/夢!

活了兩輩子,談不上閱人無數吧,也是見過不少帥哥的,怎麽偏偏就今兒,不就是被人抱了一下嗎,怎麽就!!

離譜至極!

一定是枕頭的問題!

一會兒睡醒了一定要讓人把這個枕頭換了!

【作者有話說】

蛙哥變身旅行青蛙

-以下是1500字的春節福利!!!

某年正月二十九的夜晚,五王府

說是家宴,這府上不過就只有一位王爺一位福晉,家宴只擺在了後院。

北京城的一場鵝毛大雪将将停了,永琪從宮裏出來連前院都沒停,就一路來了後院,後院裏倒是安靜,連個灑掃的宮女也不得見,只有廊下一個白胖的雪人在看着自己。

這是昨夜兩人一起堆的,如今又下了一天的雪,已經沒了昨晚的可愛,但昨夜的情形仍在腦海中。想到這兒,原先在宮裏議政的壓迫感松泛了許多,嘴角的笑意也浮了上來。

他站在門口聽了聽,裏頭笑聲不斷,她們主仆三人倒也開心。

想來是等不到有人來給他開門了,他自己推門走了進去,裏頭的笑聲止了,語芙和平蝶兩個立馬收斂了笑意,朝他行了禮,倒是書案前的人全然不在乎似的,毫無動作。

永琪擺了擺手,二人便都退了下去。他與以筠只相隔了兩步之遙,他不急着過去,就這麽看着她。

她恬靜地站在書案前,揮毫落紙,洋洋灑灑七個大字“載錫之光百祿是荷”。她是覺察到他來了的,可卻全部在意。

他往她那兒走去,繞到她身後,一手撐在她的身側,一手握住她執筆的手,把她輕輕地圈在自己的臂彎裏。

懷裏的人顯然僵在了那兒,握筆的力道也輕了一些,她偏頭看他,唇瓣輕輕地擦過他的下巴,兩人相疊在一起的手握得緊了些,他用手上的力道讓她回了神。

他握着她,引着她,又模仿着她的字體,一起寫下了下一句:“則篤其慶萬福攸同。”

最後一筆落下,他抽走了毛筆,放在了一旁,然後在書案後頭的玫瑰椅上坐下,一手揉捏着她方才握筆的手,給她輕輕地按着指尖,一手解了解外頭毛皮長袍的盤扣,殿內的炭火今日格外的熱。

“進來這麽久,怎麽不說話?”他問,聲音有些疲累。

面前的人就這麽望着自己,眼裏像有幾分不悅:“你今兒早上從這兒出去的時候可是說了晚上叫人在這兒擺了家宴的,怎的自個兒回來晚了?”

永琪嗔笑,果真是在這兒等着他的,他手上使了些力,把人拉着坐到了自己腿上,一面說道:“皇阿瑪留得晚了些,不信你大可去前院問雲啓,從養心殿出來我是一刻都不曾耽擱了的。”他頓了頓,兩人的額頭相抵着,他又在她的唇角輕輕啄了下,啞聲說道:“到底晚沒晚回來,你心中不清楚麽?”

自是沒晚的,不過晚了那麽半柱香的功夫罷了,只怕膳房裏最早煮好的菜,這會兒也還是熱的呢。便是這人,又哪是真在意呢?若不然,主仆三人還會笑得這麽高興麽?若不然,這會兒這人臉紅什麽?

身上的人見狀便想着起來,卻被他摁住,他的手緊緊地環着她的腰,附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要我說,晚便晚了,先吃些點心罷。”

永琪突然明白,讓自己一進來就熱的,不是這殿裏的炭火,而是懷裏溫軟馨香的美人兒。

次日醒來的時候,永琪已經進了宮,以筠看見床榻上散落着的衣衫,上面有墨跡,她輕哼了一聲,這是故意叫她看見的,若換作平日裏,這些衣裳他早就叫人收走。

看見墨跡她才恍然想起昨夜自己幹了什麽,她邁着有些虛浮的步子往書案走去。

書案上倒是整整齊齊,只是不見了昨夜的春聯,莫非也沾了墨漬麽?那當真是白瞎了自己的一番功夫。

“福晉在找什麽?”語芙聞聲進來問道。

“昨日寫的春聯在何處?”她嗓子有些啞。

語芙抿着唇笑了笑,退了半步:“福晉随奴婢來。”

以筠半信半疑地跟在後頭出去,就見昨夜兩人寫成的春聯,此刻早已被人貼上了牆。

“福祿永昌”,是他的字跡。

昨夜自己不曾寫上的橫批,他倒是替她補上了。

她的視線落在下聯的那張紙上,角落裏,分明有一小塊不大起眼的,指甲蓋大小的,早已幹涸了的水漬。

以筠不着痕跡地紅了臉,又想起了昨夜的情形,和那頓到底沒吃上的家宴,全然沒在意語芙說了什麽,只是囫囵地應了一聲。

“這橫批是爺早起寫的。爺還說,今兒一下朝便會回來陪福晉用午膳的。”

ps:春聯選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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