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叛亂又起

45   叛亂又起

◎初生牛犢不怕虎◎

到宮門口傳話的是知春園的管事陳子方, 以筠見了他便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奴才知道的也不多,也是聽三少爺同大少爺他們說的。”陳子方頓了頓,繼續說,“阿睦爾撒納的叛亂從夏末就開始了, 只是那時範圍不大, 大老爺尚且有時間寄信回家給祖母看。可是中秋以後, 戰事愈發激烈, 老爺已經有一陣子沒寫信了。”

以筠沒說話, 自從老太太因為鄂容安出征準噶爾和駐守伊犁的事病了許久以後,前朝打仗的那些事,大家都瞞着,畢竟鄂容安總會按時寄信來。想來這一次,也是因為太久沒寄信了。如今已經過了重陽, 一個多月了,老太太若不起疑才是真的有問題。

她在這兒思索着,陳子方仍在絮絮叨叨地說着:“老太太今兒問了好幾遍,大太太心知瞞不住, 這才只能把幾位爺傳到後院,緩和着把打仗的事告訴了老太太, 這一下子,便又是氣急交加的病了。”

以筠坐在馬車內, 無奈地摁了摁太陽穴,任由陳子方自顧自地講着屏山院的情形,大夫已經看過她也可以稍微放放心了。

待她去到屏山院時,老太太正睡着, 身邊只有聽蘭和聽蓉姐妹二人與馬佳氏和六夫人四人伺候着。

馬佳氏看了她一眼, 點了點頭, 站起來拉着她往外去了。

“怎麽了?”以筠問道。

馬佳氏往裏頭看了一眼,說道:“老太太今兒是真把咱們幾個吓壞了,額娘同二叔三叔只和老太太說伊犁那邊這些日子有些忙,抽不出空來,可老太太認定了是打仗了,咱們不告訴她,這才又氣又急的。方才你沒回來,老太太夢裏還一個勁兒地說胡話。”

以筠往裏頭看了眼,如今靜谧的屏山院,卻不想方才是那般亂象,回味着馬佳氏方才的話,她輕聲說了句:“怎麽就這麽肯定了?”

還未思考過來,餘赫已經從裏頭出來了。

以筠忙上前輕聲問道:“餘太醫,如何?”

“老夫人是氣急攻心,喝些安神的湯藥,再一個,老太太的心緒必得穩住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心神不寧,氣急攻心,是要出大事的。”餘赫說到後頭正了色。

以筠與馬佳氏點了點頭,想來這些話,他在裏頭同六夫人也說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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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醒了。”兩人在外頭又站了一會兒,方才去後頭盯着下人煎藥,不知過了多久,就有丫鬟來報了。

以筠一踏進殿就去了老太太床前,低喚了一聲:“祖母,筠兒回來了。”

老太太的手雖沒有什麽老繭,但早已不如年輕時光滑細膩。

“诶。”老太太聲音很低,殿內如今安靜得很,才能聽得清楚。

她說話慢慢地,擡手撫了撫以筠的臉頰,欣慰地笑了笑,慢慢地說道:“叫聽蘭他們伺候就行……你們回去歇着,或者就去佛堂裏給容安祈福念經。”

以筠點了點頭,也知道老太太如今靜養才是最好的,只能站起來把她的意思說了,才同六夫人等人一道退了出去。

另一邊,神武門外,兩匹駿馬正朝着宮門口疾馳,前頭的那人一身藏青色補服,把後面那人甩開了一段,像是急着要幹什麽一樣,臨到宮門口才慢了下來。

“籲——”馬剛剛停下,永琪便翻身下馬,身後的雲啓也忙跟上。

回來的路上聽說了以筠今日入宮,便緊趕慢趕地可算趕回了宮裏。才踏進神武門,便看到了前頭幾米遠的地方站着程晉,倒像是剛從宮外回來的樣子,忙喊了一聲:“程公公?”

程晉聞聲轉過頭來,見是永琪,忙打了個千兒:“五阿哥吉祥。”

“免禮。”永琪大步走過去,問道,“從何處回來?”

程晉跟在永琪身後,随口一答:“襄勤伯老夫人病了,急急地把筠姑娘叫了回去,奴才剛從襄勤伯府回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雲啓皺緊了眉一臉懊惱地看着程晉,又不敢怪罪,心道不好。自家爺趕了半天的路就為了見上筠姑娘一面,這心裏頭的火燒得正旺呢,你“啪”一盆冷水給澆滅了。

永琪腳步慢了些,眼裏的光霎時暗下了一些,竟然走了麽,可因為老夫人的病,他又沒法說什麽,只能怪自己太慢了。

可惜了。兩人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曾見面了。

既然沒了盼頭,永琪的步子也明顯走了慢了一些,這一趟告廟大典,忙得腳不沾地,如今趁着這會兒,倒也大可以悠閑地散散心。

只是散心,并沒有散多久,還沒回永和宮給愉妃請安,永琪就見到了養心殿的太監。

“五阿哥叫奴才好找,皇上傳您即刻往養心殿去。”

永琪擡手擰了擰眉,這是一刻也不讓人閑着啊!他已經無心糾結自己剛回宮,誰都沒見上呢,這太監是如何一下子找到自己的了。

橫豎這偌大的紫禁城裏,皇帝想找一個人易如反掌。

養心殿的大門緊閉着,似乎是要掩去什麽裏頭的消息。

永琪看着緊閉的朱紅色大門好一會兒,才等來了裏頭太監開門的聲音:“皇上傳您進去。”

他輕步入殿,卻發覺裏頭不只有乾隆一人。

“皇阿瑪!額驸絕無此心!”是和敬的聲音,他不由得頓了頓腳步,不知發生了何事。

但很快,他還是加重了步子邁進了書房:“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萬福金安。”

“起來吧。”乾隆一身常服龍袍站在書案前,看了一眼永琪,擡了手。

永琪看着跪在一旁的和敬,朝她略躬了躬身,便垂手站在了一旁。

直到永珹姍姍來遲,乾隆才開了口,只是他的開口,并不是商議,而是直接傳旨:“固倫額驸色布騰巴勒珠爾于阿睦爾撒納叛亂一事未能及時發現其狼子野心又知情不報,着削去其雙親王爵位,送往刑部審理。額臨沁多爾濟在阿睦爾撒納叛逃一事中負主要責任,即刻押解回京。着令皇四子永珹與皇五子永琪出征伊犁,替額臨沁多爾濟與額驸之職。”

天降大事。

永琪與永珹彼此對望一眼,尚未來得及反應些什麽,只能先一步領旨,兩人齊刷刷地一左一右跪在了和敬身後,叩首領旨:“兒臣遵旨,定不負皇阿瑪所托!”

“兒臣替額驸謝過皇阿瑪。”随之而來的,是和敬有些凄苦的謝恩。

乾隆在書桌前踱步的動作蹲了下來,回身看了一眼和敬,這是大清最尊貴的嫡出公主,上一次見她這般悲涼的神色,還是在孝賢皇後的喪儀上,他的心被刺痛了一塊。

可是阿睦爾撒納的叛亂他不得不平,色布騰的罪他又不能不治。身為帝王,這個中道理,他不期待和敬能全然明了,可也希望她可以理解一二。

“皇阿瑪,額驸的事……”永琪的聲音把乾隆從思緒裏拉了回來,可是他到底沒有說下去。

乾隆假意偏過了視線,裝作沒有看到和敬轉身朝永琪搖頭的場面。

“皇阿瑪主意已定,兒臣身為公主,就不打擾皇阿瑪同兩位弟弟商讨軍事了。兒臣回府必定勸說額驸好好反省。”和敬福了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養心殿,沒讓人看見她已經紅了的眼眶,她該是這紫禁城裏最驕傲的女子。

永琪看着和敬離去的背影,孤寂卻高傲。

他想說些什麽,但還是咽了下去。

從養心殿出來,兄弟倆都緘默不言。和敬成婚這麽多年,孝賢皇後也走了這麽多年,乾隆從不曾下了固倫和敬公主府的臉面,固倫額驸亦是乾隆身邊的紅人,前頭準噶爾一役,額驸身在蒙古,戰場之上雖沒有什麽大功勞,可乾隆照舊賞賜不斷,如此一來,今日對額驸的處置,才顯得愈發嚴苛。

“既是急着出征,我先去啓祥宮看一看額娘,還得回府一趟。”永珹拍了拍永琪的肩,勸慰了一句,“別多想,皇阿瑪于戰事上速來嚴謹,三姐夫這一次,皇阿瑪也不好不罰。”

永琪點了點頭,各自分開,他也得去一趟永和宮,只是可惜了,今天見不到以筠了。

一直到了永和宮,永琪才從愉妃嘴裏聽說了今日翊坤宮的事,他閉目深吸了口氣,滿是無奈。

偌大的草原上,數萬匹駿馬兩相奔馳,馬上的人或握長槍,或握弓箭,或握大刀。

兩方彼此僵持着,馬蹄陣陣,地動山搖,時不時地又有馬匹跪地倒下的聲音,和跌落下馬受傷的呻吟。

将士們的中間,俊朗的少年身披甲胄,手持長劍,駿馬的一側還挂着箭囊袋,他一夾馬背,馬便極速地往外沖。

這一群人,都以他為首。

火铳已發,兩面的将士便開始征戰,他拉了拉缰繩,駿馬便停在了原地。身側護衛着他的人也停了下來。

“今日阿睦爾撒納親自上陣,那便會會他!”他輕嗤了一聲,并不把對面的人放在眼裏,特地塗得黑了些的臉上,卻掩蓋不住那股子少年心性的痞氣。

他持弓箭,朝着遠處放了一箭,正中阿睦爾撒納身側後方的将領□□的馬匹。所謂百步穿楊,他從小就練成了。

“傳令下去,活捉阿睦爾撒納者重重有賞!”他收起弓箭,斂了少年氣,正色喊道,一面又從腰際拔出長劍,喊道:“殺——”

這邊一動,那邊也極速地向這邊靠近,兩隊人馬不斷地厮殺着,耳邊還回蕩着他讓将士們喊的話:“投降清軍者!厚賞!”

馬背上的少年,意氣風發,在背後落日熔金,餘霞成绮的映襯下,更見其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恣意潇灑。

饒是馬背上躲避着亂箭的阿睦爾撒納也不由得在心中贊嘆這位少年将軍的氣勢。

可是畫面一轉,槊血滿袖,少年伏在馬背上,面色猙獰,他捂了捂自己的左肩,身邊是一陣嘲笑:“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也敢同本王鬥?”

【作者有話說】

大家都要注意身體

人麻了

最近家裏好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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