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 新婚次日
62 新婚次日
◎你有力氣就行◎
紅燭掩映下的紗帳裏, 更見旖旎春色。大紅色的寝衣,薄薄的蠶絲上,卻繡着鴛鴦戲水,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皙。
多重紅色的映照讓她仿佛置身火海, 更像是偷穿了鄂湘肚兜的大人。
火海裏, 火苗在她的身上四處亂竄, 仿佛要把她吞噬。火燒的疼痛蔓延着, 讓她緊緊地去抓住身邊那唯一可以攀附的救命稻草。
她想喊人救援, 可還沒出口的話,就像是火光吞噬,被狠狠地堵在嘴裏。
火海裏,她翻來覆去,狹小的空間裏她一次次的輾轉反側, 每一次都是難以忘卻的感受。
像一場夢。
永琪的夢裏,他回到了初見以筠的那一年,她穿着小小的衣服,仰頭看他, 言語間帶着怯弱,又有初識時, 二人身份差距的讨好。
夢裏,他們去了武陵春色, 去體驗陶淵明筆下狹小的桃花源。
桃花源雖小,卻美景繁多,走得愈深,美景愈多, 心情愈佳。
直到子時過去, 後院的聲音才歇了, 在外頭伺候的人才能安心地歇下來了。
門外的語芙看了一眼裏頭的燭火,澤蘭姑姑特地叮囑的,這些燭火要燃一夜。
這麽久了,看來大少奶奶送的禮真不錯,福晉歸寧的時候,福晉不好意思說的話,她好意思說!誰會嫌兩份打賞少啊!
寝殿裏,以筠臉頰的紅暈堪比身上的紅色寝衣,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這會兒還黏在一處。她半靠在永琪懷裏,根本無力說話,也并不想睬他。
比起她的疲憊來,永琪這會兒倒是精神氣爽,這讓以筠更惱火,下意識地踹了他一腳,卻被他一把抓住:“不累了?”
以筠悻悻地收回有些發癢的腳,往牆邊挪了挪,離他遠了些,方弱弱地蜷在那兒,大有要與他分出一個楚河漢界的意思:“我累了,睡覺了。”
乍然空了的懷抱,永琪還有些不大習慣,他側頭看着身邊小小的那一團,低笑一聲,也跟着她一起蜷在了那邊,他把她擁入懷裏,輕輕地拍着她的手背,低喃:“睡吧。”
一夜香甜的好夢,大抵是因為枕邊人的安穩,所以以筠并不會因為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而難以入睡。
次日再醒來時尚且睡得不夠盡興,看着床邊的語芙和平蝶,以筠還如同在家中時那般,半睜了眼,說了句:“再睡一會兒。”
可這一次,語芙和平蝶并不遂她的心意,反而說道:“今兒福晉和阿哥要入宮朝見皇上太後,可不能起晚了。”
以筠哀嚎一聲,方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睜開了眼睛,如同從前那般,她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可這一坐起來,她便大呼不妙。
疼,哪哪兒都疼。
她看着身邊已經空了的床鋪,大抵是他起來後收拾過,平整得仿佛昨夜的洞房花燭當真是一場夢一般。
她在心裏暗自咒罵了一會兒,才沒好氣地看着邊上的床,也不顧規矩,問道:“他人呢?”
她連聲音都有些嘶啞,語芙和平蝶的臉也有些紅了,昨夜他們都在外間伺候,自然能猜到裏頭有多激烈。
這會兒也顧不得自家福晉的語氣有多不好,這會兒站對了隊伍那便是正确的!
“剛日出的時候阿哥就起來了,這會兒正在前院練劍呢。”說話歸說話,語芙也不敢壞了規矩,忙和平蝶一起攙扶着以筠下了床,待她緩過勁來才去了梳妝臺前。
平蝶朝外頭拍了拍手,一會兒澤蘭便領着一衆端着銅盆的丫頭進來了。
以筠被衆人伺候着梳妝好,她不得不佩服幾個當宮女的心理素質,她自己看着自己鎖骨那邊的幾處紅印都覺得尴尬,她們卻都是只作看不見的樣子。
“今兒入宮朝見要穿朝服,福晉收拾妥當便先用早膳吧,用過早膳再換衣裳也不遲。”澤蘭看着一旁衣架上挂着的一男一女兩套朝服,說道。
以筠也看見了永琪的那件,又聽澤蘭提起早膳,問道:“五阿哥的早膳……在何處用?”
澤蘭被她逗笑:“自然是和福晉一起,一會兒待福晉收拾停當,自會有小丫鬟去回禀的。”
既是用過早膳再穿衣,她也不用為了這一時半會兒的功夫多換一套衣裳,因此只叫人随意拿了件襯衣罩在身上,便傳了早膳。
經過床鋪時,已經有宮女重新鋪好了,昨晚最後一次叫水的時候就已經換了新的被褥,因此這會兒看過去,全然看不出一絲昨夜的旖旎痕跡。
語芙見她望着床鋪,只當她是在找那塊鴛鴦喜帕,便說道:“喜帕今兒早上五阿哥起來的時候便叫嬷嬷收走了。”
驟然被語芙提醒這樁事,她眼睛倏地睜大,回過神來,不曾說什麽,只是瞪了她一眼。
她從前以為喜帕上只有古人最在意那點血,可昨夜她忽然明白,那上面有的,何止是血,還有……
昨夜的一幕幕又浮在腦海,一股無名怒火湧上心頭,她也不等永琪,看着這一桌子豐盛的早膳,自顧自地用了起來。
只剩澤蘭和幾個丫鬟在邊上面面相觑:“福晉……”
“吃飯不趕趟,那便讓他餓着,餓了才沒力氣呢!”
桌上的早膳頗為豐盛,野雞絲粥、豇豆粥、鴨子口蘑餡燒麥、鹿筋冬筍三鮮雞熱鍋、清蒸鴨子鹿尾攢盤、冰糖炖燕窩、東坡豆腐還有桂花酥酪。
以筠這會兒早就餓得不行,喝了半碗粥,才見到了姍姍來遲的永琪。
永琪的臉上挂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看着澤蘭尴尬的神情,似乎對以筠今早的行為并不惱,反倒心情大好地說道:“無妨,日後府上的事,都聽憑福晉做主。”
她開心就好了,晚吃一會兒飯算什麽?
少吃的飯都是能補回來的。
“多吃點,補補。”永琪給她夾了一塊鹿尾,說道。
以筠剮了她一眼,大有不願與他在說話的意思,但手裏的筷子還是很老實地把他夾到自己碗裏的菜吃了個幹淨。
如同吃飯不等他一樣,以筠吃完也一樣沒等他,自顧自地帶了語芙和澤蘭去了屏風後面更衣,只勉為其難留下了平蝶在這兒伺候着,不至于讓他太過凄慘。
等永琪去了屏風後面的時候,以筠已經換好了衣裳,只剩了朝冠不曾戴上。
永琪往衣架前一站,全有海早就跟在後面替他更衣了。
語芙站在以筠邊上,低聲喚了聲:“福晉……”
以筠聽在耳裏,更是知道這聲“福晉”背後的意思是什麽,在家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每日清晨額娘替阿瑪穿衣的場景,只是這會兒她還在昨夜被人折騰得累死累活還睡不夠的煩躁裏,全然沒有心思去幫他更衣。
她甩了甩手,氣呼呼地說着:“全有海又不是不會,怎麽還要我伺候?”
永琪大概是聽見了的,可他并不在意,只任由着以筠在這後院裏亂灑脾氣。
等以筠戴好朝冠,梳好頭發的時候,永琪早已穿戴整齊在一旁的羅漢床上坐着等她了。
以筠就要越過他,卻被永琪攔住。
她要往左,他便往右;她要往右,他便往左。以筠無奈,問道:“你要做什麽!”
永琪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從語芙手裏接過了她遺忘的朝珠,替她戴了上去,然後頗為寵溺地學着她方才的語句說道:“全有海會,可語芙不大會,所以你要我伺候?”
以筠被他突然靠近的動作弄得一滞,感覺自己又要癱軟,她下意識想抓自己的裙擺,卻只抓到了他順勢遞過來的大掌。
他的手緊緊地包裹住她小巧的手,然後一起往外走,她沒有掙開,只聽他說:“朝服皺了可不好看。”
似乎是怕她聽到自己接下來說的那句話再松開自己的手,永琪這會兒握得格外緊:“有的事,我沒力氣也可以的,你吃飽了有力氣就行。”
他聲音很低,低得就像昨夜他附在自己耳邊的低吟。
以筠的臉卻一下子紅了,她還是竭力掙開了永琪的手,往幾步之外的馬車大步走了過去。
永琪故意松開的,炸毛的小貓格外可愛。
但到底是新婚的少年夫妻,沒有分開坐馬車的理。
兩人并肩坐在馬車裏,永琪不再逗她,輕輕地攬過她的肩,讓她往自己身上靠着,輕柔地拍着她的背,說道:“別惱了,哪有去朝見禮的皇子和福晉是吵着去的?皇祖母知道了必定要惱。”
以筠沒說話,只是哼了一聲。
“睡一會兒吧,從這兒去宮裏,有一段路呢。”永琪的手仍舊拍着她的肩,就像和敬哄小世子和小格格睡覺那樣。
大抵是昨夜真的累了,以筠很快就沉沉地睡去,只是迷蒙間聽見永琪低聲和外頭坐着的全有海說:“走慢些,不必趕路。”
馬車自東華門駛入,便換了轎子,轎子又一路擡進了慈寧門才緩緩停下來。永琪也有些悔了,昨晚大概是真的鬧得狠了些,方才換轎子她都只是短暫地清醒了幾秒便又睡着了。
轎子停在慈寧們前已經有一會兒了,以筠還沒醒,德因站在外頭也不敢出聲,只知道五阿哥說:“再等一會兒。”
因為皇後不在,所以乾隆也免去了別的,只是叫一會兒永琪和福晉來了以後直接派人去養心殿叫他,一起在慈寧宮見了禮便可。
永琪直到又過了一刻鐘,才輕聲喊了以筠醒過來。
也是這會兒,他望着她有些滿足的神情,再沒了方才在府上時有些無理取鬧的神情,他忽然明白了她的情緒來源。
他用帕子替她擦了擦臉,還好沒有壓出什麽紅暈,他又替她正了正朝冠,才說道:“你若是累,我一會兒尋個由頭咱們早些走,回去去床上睡,不至于睡得也累。”
【作者有話說】
昨天被鎖麻了
今天有事,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二更
紅包彌補一下昨天的鎖章
就當給大家散份子錢了
大眼仔改了個名@克萊因藍blu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