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出口惡氣
66 出口惡氣
◎今兒可都是你……◎
扶雲樓的床在這一日午後, 派上了用場。
以筠覺得自己大抵是有些瘋了,叫水叫來了扶雲樓,得虧這是在王府,若是永琪成婚不曾開府, 那自己大概會被指責得不行。
也許是顧忌着她昨夜宿醉又早起頭疼, 永琪只要了她一回。
哦不, 是只準以筠來了一回。畢竟, 先親上來的是她。
他躺在那兒, 她半伏着,嘴裏還嘤咛着“累”。
永琪的手在她身上輕輕地按着,帶了些事後的沙啞,問:“還疼嗎?”
以筠哼哼了兩聲,從他身上下來, 往邊上一躺,想要一些賢者時間,一邊嘀咕:“還不是都怪你?”
兩個人都熱得要命,饒是秋日, 身上也都覆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她想分開來涼快一會兒的, 可是才一分開,他便又貼了上來, 像個火爐一樣。
她是個有些怕冷的人,從前冬日裏睡覺,總要備湯婆子再生些炭火的,可這會兒她突然覺得, 大概自己以後的冬日, 都不需要暖爐了。
“怪我?”永琪反問, 嘴角的笑幾乎難以抑制。
一邊問,他的手一邊在某處輕輕地按了按,又說道:“今兒可都是你……”
以筠沒等他話說完,就猛然回過身把他的嘴一下子捂住:“可不許再說了!”
永琪把她的手拿開,以筠覺得他碰自己的手有些濕漉漉的,臉“唰”得便紅了。
他大笑,把人拉進懷裏,摟緊了,不再做什麽,他不想累着她了,若再頭疼,那便得不償失了。
“不說了不說了,再躺一會兒,便叫人端了水進來,咱們起來可好?”他問她。
以筠點了點頭,兩人成婚後第二日,胖橘便被愉妃帶入宮裏養了,美其名曰,是不讓他們因着一只貓而影響了難得二人都在府裏的婚後生活。
兩人大概是心有靈犀,永琪忽地說道:“一會兒醒來,你回福元殿歇會兒,我去書房處理些事,然後帶你去外頭館子裏吃完飯好不好?”
以筠的眼睛倏然放光,她大概已經有很久不曾在外頭吃過了,從前鄂瀾沒成親的時候倒是常帶着她去,後來鄂瀾成親,大概是因着言思的緣故,兩人也有些生疏了,她便少有随意出門的機會了。
出門逛逛買買首飾的倒也罷了,吃飯倒是真的不多。
永琪拍了拍她的肩把她的喜悅看在眼裏,幹脆再塞一顆糖給她:“我讓全有海一會兒去額娘那邊把胖橘接回來可好?”
“好!”以筠原先還想賴一會兒,這會兒卻是來了精神,也不管身上只着了件肚兜,便坐了起來喊了語芙進來。
永琪無奈,又把人拉進來,趁着語芙還沒進來,從一旁把剛剛脫下來的裏衣給她穿上,又扣了幾顆扣絆,嘴上還說着:“別着涼了。”
──
五味樓裏,二人均是一身尋常百姓的旗裝,全然看不出是個皇室子弟,只是以筠發間簪的那支金簪,尚能看出二人出身不凡。
兩人坐在二樓窗邊的位置,迎着秋日的晚風,看着樓下燈火通明,有賣藝的,也有雜耍的,也有說書的,也有擺攤的。
他們這兒恰巧可以聽見樓下說書人的聲音,說來也巧,他說的男女主角此刻就在樓上。
“前幾日五阿哥成婚都聽說了吧,那叫一個熱鬧非凡,從前何時見過哪個皇子娶福晉如此熱鬧的?這五阿哥得皇上寵愛是一回事,可這也得五阿哥看上福晉了才能這般啊,若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便是太子成婚,怕也見不得這般盛況!”
等着店小二上菜的功夫,以筠聚精會神地聽着說書人聊二人成婚的事,偶爾還含笑望着面前的人。
“那日大婚,聽說五阿哥在襄勤伯府門口接親的時候手都抖了呢,緊張得不行。”
“他說得可真?”以筠笑着問他。
以筠是不知道那些事的,這會兒從說書人嘴裏聽起來,倒也覺得稀奇。
永琪自然不會告訴她,只是說:“你下去問問他,大婚那日,我穿的是什麽,看他知道不知道?”
說書人講的,不過是一傳十十傳百的事,你若她去沒去過五阿哥同福晉的成婚現場,他大概都不曾去過的。當各旗都統都是吃白飯的嗎?皇子大婚,是要清街道的,能在路邊看的,也就只有那些住在附近的旗人,看的時候還是跪地請安的多。
以筠撇了撇嘴,哼了一聲:“不告訴便不告訴我,回頭歸寧的時候,我自去問三哥他們!”
店小二把菜都端了上來,與王府裏那些豐盛奢靡的山珍海味不同,總是用最尋常的食材,做出最別致的口感。
響油黃瓜卷、蛋黃焗南瓜、辣炒蛏子、蔥油焖雞、涼拌豬蹄、清蒸黑魚片、蒜泥紅苋菜、莼菜銀魚羹……
以筠看着一桌子的吃的,美食倒也成了其次,這會兒底下又想起了江南的評彈,吳侬軟語,讓人似乎覺得的自己真的到了江南。
穿越過來,她還沒有去過江南。
她的視線一錯不錯地望着樓下,眼底有着不容掩飾的渴望。
永琪看在眼裏,他去過江南,自小随着皇阿瑪東巡、南巡,去過不少地方,也見過不少風景。可以筠不是,再得皇祖母寵愛,卻也不能随意地跟着東巡、南巡。
若不出意外,今年皇阿瑪是又要南巡的了,這一趟,大概能帶上她了吧,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他記得當年孝賢皇後崩逝于東巡途中,他回來的時候,正值孝賢皇後葬禮,以筠也聞訊入宮,他記得那日,她臉上挂着兩行眼淚,眼角哭得通紅,整個人都格外令人憐愛,他雖然也難過,可她更想她開心。
于是他給她講東巡的事,講孝賢皇後還沒走的時候,他們都還能高興地玩的時候的那些趣事。
他拉着她去了城牆,躲開了宮裏頭那些傷感的氛圍,低聲許諾:“我以後和皇祖母說,叫她也帶你一起去!”
少年一句随心的話,其實誰都沒記下來,直到此刻,他忽然記起來了,自己還欠她一場東巡和一場南巡。
他有幾次想開口把皇阿瑪今年春裏可能會南巡的事說出來,可還沒開口,又咽了回去,等有了定論再說吧,萬一去不了,又讓她白高興一場。
他本想喊她,好好吃飯,可思及此,還是任由她去了,暫時去不了,那便好好聽聽這評彈吧,技藝不錯,以後可以讓雲啓想想辦法,把人請入府裏來,去不了真江南,找幾個做蘇杭菜的師傅來府裏也是另一個法子。
待兩人吃完了回府,天早已黑了,沿街尚有一些人,這兒離王府不遠,以筠拉了拉永琪的袖子,說道:“咱們走回去好不好?”
散步,是一段感情裏最美好的事情。
永琪點點頭,說了聲好,便看向身後的雲啓,從他手裏接過了一件鬥篷,輕輕抖開,旋即罩在了以筠身上,又替她帶上了鬥篷的帽子:“夜裏冷,風吹多了頭疼。”
以筠看着兩人自然而然牽到一起的手,嘴角輕輕上揚,然後使壞一般的屈指在他的掌心輕輕撓了一下。
迎着月光,兩人的視線不謀而合地交彙,一個眼裏是調皮過後的心虛,一個眼裏是看着她鬧時無奈與寵溺并存。
兩人才回到福元殿,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從一旁跑了出來,伴了一聲熟悉軟糯的“喵~”。
以筠循聲望去,就見胖橘已經從福元殿邊上的小貓窩裏跑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平蝶。
永琪在各處都命人造了不一樣的小貓窩,裏頭都擺着貓食,胖橘平日無論是在哪兒玩,累了都能在貓窩裏休息。
有一陣子沒見到胖橘,她這會兒更是抱着不撒手。
永琪引着她進了殿,從平蝶手裏接過來胖橘的玩具,往前頭随便一扔,便讓它自己跑去了。他本是想分散了以筠的注意力,好讓她進去沐浴,早些睡一覺的,可偏偏她見他如此,也忙拿了些別的玩具,跟着胖橘在院子裏肆意地奔跑。
他無可奈何,在一旁的長凳上坐下,看着一人一貓在月色下奔跑嬉鬧。
永琪突然在想,若是日後兩人有了孩子,她是不是也就像現在這樣,陪着他肆意玩笑?
“穿着花盆底,小心些!”想歸想,可看到她穿着花盆底這般跑得時候,他又擔心了。
——
次日,皇後終于回京,只是聽聞皇後的身子還未大好,便不曾見過人。
以筠起了心思,拉着永琪進了宮,有幾分做作地站在翊坤宮門口,一身常服:“先前朝見禮,未能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今日皇後娘娘回京,妾身特地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娘娘身子不适,不見客,福晉請回吧。”宮女只半開了宮門,并不曾讓二人進去。
以筠并不留連,聞言便拉了永琪去了永和宮。
誰稀罕見她?能讓皇後聽見她的聲音膈應一下,她便爽了。
畢竟她來這兒也不是心血來潮使然。
今兒皇後一回宮,她便尋了個由頭把澤蘭派進宮裏去了。澤蘭是個學得很快的人,剛開始那幾天還有幾分不适應,有些避着她做活的意思,她前兒找三個宮女說了會兒話,如今的澤蘭已經連同語芙平蝶一起“為所欲為”了。
“皇後娘娘一回宮,便有人把爺和福晉那日去長春宮的事情告訴了她,皇後娘娘在翊坤宮裏摔了好幾個花瓶,又傳了太醫。”澤蘭把這事兒告訴她以後,她便來了宮裏。
就為了看看被她氣着的皇後是個什麽樣子。
可惜了,天不遂人願,不能看到了。
“現下可舒服了?”永琪在一旁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都快咧到太陽穴去了。
他無奈地把她往永和宮的方向拉了拉,故意吓她:“收收你的笑,別讓皇額娘宮裏的人看見了,回頭一惱火把你發落去慎刑司,我可不撈你出來。”
【作者有話說】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