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 行苦肉計
69 行苦肉計
◎這樣的細水長流,大抵也不錯。◎
次日, 昨兒沒人鬧騰,以筠當真睡了個好覺。
可一睜眼,又驚覺不對勁,自己像是被山壓着一般, 她皺着眉低頭看着搭載自己腰間的手, 一臉的錯愕。
他什麽時候來的?!
她狐疑着把那手扳開, 翻了個身與他面對面, 他還沒醒, 這會兒被她一弄,有些迷迷糊糊地,又把她摟緊了些,嘟囔着:“別動……”
“喂,誰允許你進來的!”她伸手點了點他硬邦邦的肌肉, 問。
可他好像昨晚很晚才睡的樣子,這會兒累得根本不理她。
她嘟了嘟嘴,輕聲“嘁”了一聲,悄悄地從他懷裏退出來, 悄聲下了床。
在外間守夜的是平蝶,這會兒看她出來, 忙上前伺候着,替她拿了衣服披上, 一面問道:“福晉要現在洗漱嗎?”
以筠看了眼安靜的床榻,若是從前,她有一點點動作他都會察覺,可今日, 大概真的累了。
她輕嘆了一口氣, 低聲說道:“去後頭弄吧, 別把人吵醒了。”
平蝶道了聲是,跟在她身後拿了今兒要穿的衣裳往後頭去,一面又無聲地偷笑。
以筠這會兒還不曾問平蝶昨夜永琪是如何進來的,只等着都弄好了才輕聲走出福元殿,看見了正在廊下看着幾個灑掃侍女清掃院落的語芙。
顯而易見的,語芙一見了她便有些害怕。
“過來,我還能吃了你不成。”以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她擡腳往西邊廂房裏去了。
語芙跟在她後頭,低垂着腦袋,一進去便跪在了地上。
“跪什麽?起來把門關了,好歹是個大丫鬟,敞着門就跪下,也不怕日後失了!”她朝着門口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語芙聞言,忙起來照做,然後又跪了下來,卻不敢說話。
以筠思來想去了一早上,早就想明白了,開門見山地問:“說說吧,爺給了你多少銀兩叫你放他進來?”
她的丫鬟她再清楚不過,語芙愛財,多給她倆銀子她便能給你做牛做馬,再來點別的好處,那簡直能肝腦塗地。
不過,她并不擔心語芙或因此真的與她異心。語芙雖然愛財,卻也不是誰的財都愛,若是今兒皇後給她黃金百兩要她殺了自個兒,只怕語芙也是看也不看那黃金。
這不,她這會兒就說了?
“爺……爺給福元殿上下多支了半年俸祿……給奴婢和程公公、澤蘭姑姑還有平蝶多支了一年的……”她每說半句,便擡頭看一眼以筠,眼瞅着她的臉色說話。
以筠倒是沒想到,永琪為着能上她的床,下了個大手筆,倒也是個一碗水端平又不忘讨好近身伺候的人的。
她輕哼了一聲,一邊斥她:“眼裏就剩錢了你!”一邊卻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訓這院子裏旁人倒也罷了,可這倆人自小一塊兒長大,怎麽訓都有些奇怪。
如今見她笑了,語芙也膽大了起來,跪爬着往前行了幾步,說道:“福晉可別怪奴婢了,奴婢也是看爺是真的很想同福晉一起就寝罷了。”
“哦?怎麽說?”她一面笑一面說道,她倒是想聽聽,他有多想和她睡覺,讓這丫鬟都動了恻隐之心。
“爺昨兒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快子時了,爺本來聽說福晉不讓他進,在門口站了會兒,聽說福晉确實早早睡下了便也走了,不曾打攪福晉的。奴婢特地跟在後頭在前院瞄了兩眼的,前院燈都熄了快一個時辰,可到醜時,爺又過來了,看那樣子,像是根本沒睡着的。爺大概是不想更衣擾了福晉,只穿了寝衣披了身翻毛披風就來了。”語芙擡頭看了眼認真聽她說的以筠,輕舒了口氣,又繼續說道,“夜裏多冷啊,若是福晉見了,只怕都不要那一年俸祿就把爺領進去了呢!”
“你這丫頭!你自己不守信用,竟還編排我!”以筠聽出她話裏的不對勁,伸手在她臉上揉捏了一把,才惡狠狠地開了門出去,還未踏出半步,又想起了什麽說道,“去端碗姜茶來。”
她推門回了正殿,寝殿邊上,是平蝶守着,她揮了揮手,讓她下去了。
她悄悄地走到床邊,輕輕地掀開簾子,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還好不燙。
哼,還會玩苦肉計了!
她坐在床邊,背對着他,在心裏暗暗給他記了一筆。
也不知這麽發呆了多久,身後傳來了動靜,她回過身去,就見永琪已經醒了,也許是鮮少有過這般她醒來了他卻還在睡的樣子,永琪也有幾分錯愕。
待他回神,恰好語芙端了姜湯進來,這會兒見永琪醒了,又望向以筠,問道:“先給爺洗漱麽?”
以筠看看那碗裏還冒着熱氣的姜湯,從床上站起來,往邊上的羅漢床一坐,說道:“先去吧,趕緊去,去玩了回來把姜湯喝了。”
永琪不曾過問喝姜湯是為了什麽,但也心知肚明,她這會兒看似板着臉,但心裏早就繃不住了。
他循着她的意思照做,再回到內殿的時候,就見她端着那碗姜湯,舀了一口,嘗了嘗,她微微地皺了眉,大概真的不大好喝。
見他過來,她又斂了色,說道:“喝了吧,不怎麽燙了。”
他見慣了她與他嬉笑嗔罵的樣子,這會兒見她這般溫順體貼,倒有些不适應,不過心裏仍有一些心癢。
他端起杯盞,将裏面的姜湯一飲而盡,邊上還有一小碟子蜜餞,少了不少,也不知是給誰偷吃了去。
語芙把托盤和碗都撤了下去,只留了蜜餞。
以筠看看蜜餞,又看看喝完姜湯卻面不改色的永琪,問道:“你不吃口蜜餞麽?”
這麽辣的姜湯,也虧他能喝下去。
他本就還沒換衣服,身上寬大的絲質寝衣有些透,讓他的寬肩窄腰格外明顯,讓她不由得想起一些自己的手指在上頭勾勒的場景額,以筠不經意地偏了視線,不過一晚上罷了,怎麽就……
他不回她,只是徑直走到她身邊,站在那替她擋住了大半的視線,然後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她的手抓着他的衣擺被他猝不及防的吻弄得莫名其妙,可在他強硬地敲開她的齒間,攻城略地的時候,她又無意識地往他身上靠了些,然後摟緊了他精瘦的腰,迎合着他的吻。
誰也不知這一場吻纏綿了多久,直到她有些喘不過來氣了,他才放開了她。他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瑩潤着的水跡,低聲說道:“你不是偷吃了很多蜜餞麽?嘗你的不就好了嗎?”
以筠伸手推了推他,斥道:“沒個正形,還不趕緊去穿衣服!着涼了我可沒法同愉妃娘娘交代!”
“還叫愉妃娘娘呢?”
她難得伺候他穿衣服,可手法卻也熟練得很,說是穿衣,可永琪的手不老實,一會兒摟着她的腰,一會兒摸摸她的耳垂,在她唇角親兩下,還不忘揶揄她不改口。
以筠替她系好了腰間的腰帶,輕哼了一聲,不曾說話。
倒不是不改口,就是有些不習慣。
穿戴整齊兩人才去吃了早膳,她想起他昨夜那麽晚回來,想來辦的事也難,戰事她不便過問,可書儀的事,她可以問一嘴。
“書儀姐姐的事,怎麽樣了?”
永琪并不瞞着她,說道:“太醫、欽天監各處也都算有我們的人,欽天監正使馮荊楚是舒娘娘遠親,舒娘娘如今養着十一弟,又是額娘交好,馮荊楚有一愛徒,從前也與我有些交情,至于太醫院那裏,四哥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只等着嘉娘娘葬入吉地那一日,一起唱一出戲了。”
以筠埋頭喝着碗裏的粥,雖說是都安排好了,可誰不知道,這中間一旦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有了走狗,那便全都荒廢了,輕則失了皇帝恩情,重則下獄流放砍頭。畢竟,可能是欺君的罪過。
她有一會兒沒說話,直到吃完早膳,她才有些悶悶地說道:“不管書儀姐姐的事情結果如何,你都必須平安無事。”
永琪握着她的手,是這幾日來難得的正形,他把她輕輕擁在懷裏,低聲說道:“你放心,不會有事。”
兩人安安靜靜地靠在一起,是婚後難得的安靜,卻也大概是婚後的常态。
在細水長流的歲月裏,也有酣暢淋漓的歡好,也有突如其來的驚喜,也有溫柔體貼的關懷,更有雞零狗碎的雜事。
可這些,都會因為身邊的人是他,且只有他而變得美好,
這樣的細水長流,大抵也不錯。
“明日歸寧禮的東西,我都已經叫人備下了,你不必太費心。”這些日子,她根本抽不出時間管這些,本以為澤蘭會都替她按照從前的規制準備好,卻不想是他先了一步。
她點了點頭,樂的撒手不管,這些規制禮儀太麻煩,她很難理清楚,她只是叫人早早地背了不少零碎的東西,當作給府中下人們的賞賜,比如幾塊喜糖、一點碎銀、一點糕點,再比如給每個丫鬟一方宮制絲帕。只圖個美好寓意罷了。
她正思考着明日歸寧禮的事,卻聽身邊的人忽地問她:“敢問福晉,今夜,小的還能睡在這兒麽?”
以筠回頭看了他一眼,被他一句“小的”給逗笑,作思索狀說道:“若是不能睡你待如何?”
“那便……再行一次苦肉計。”他肆意地笑着,咧着唇說道。
以筠無語,你還知道你是苦肉計啊。
“哼,那你便行吧,看我還睬你不?”她輕哼一聲站了起來,不去管身後人的笑,只說:“想留在這兒睡還得看你的表現呢!”
【作者有話說】
能睡
她不給你睡,我帶着大家來給你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