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慢騰騰地喝完咖啡,B組拍完,施然也還沒收工,阮阮沒有再呆下去的理由,和吳玫一起拉着現場箱回家。時間還早,倆人挽着手去逛超市,買了一堆生活用品,又去吃一家當地很出名的鍋貼。出來時華燈初上,阮阮穿過密密麻麻的建築,擡頭看遠處景悅國際标志性的無邊泳池。

往上爬幾層,一、二、三、四……就是施然的房間。

她收工了嗎?手機裏再沒消息了。

洗完澡,阮阮換上日常穿的棉質睡衣,将之前帶去的睡衣套裝疊起來,想放到袋子裏,找機會去幹洗。外面有吳玫追劇哭哭啼啼的聲音,阮阮把床上的疊好的睡衣拆開,又疊起來,再拆開,食指抵住衣服下擺,輕輕往上一提。

心悠悠地跳,阮阮捏了捏自己起了雞皮疙瘩的上臂。

“玫玫。”阮阮開門,探頭問沙發的人,“你今天要跟我一起睡嗎?”

“咋了?”

“我今天想早點休息。”

“哦,那你睡吧,我回自己屋。”吳玫把電視關掉,耷拉着拖鞋去洗澡。

阮阮縮回來,關上門,世界都安靜了,除了自己的心髒。

看了會兒《神龛》,腦子裏卻進不去內容,翻到下方看作者的留言,又去搜索作者的微博,看看有沒有透露出影視化的消息。沒有,一切都密不透風,顯得阮阮同施然的交易更像一場不見天日的夢。

可身體的變化騙不了人,她躺在床上,略微粗糙的衣服滑過豐潤,瞬間便有挺立的反應,有些東西一旦嘗過了甜頭,便能長出期待的眼神。

更何況,那是施然給的甜頭。

睡不着了,已經快1點,仍然睡不着。阮阮輕輕咳嗽一聲,拿起手機,發朋友圈:“晚上鍋貼不該吃那麽多……”

往下拉,再往下拉,有幾個贊和三個回複,又約等于什麽都沒有。

眼神虛掉,手指機械性地刷新,失落來得猝不及防。

她是在想念施然嗎?是想念施然本人,還是那個淩駕于無邊泳池之上的套房,頂級的化妝師和那半屋子來不及窺得全貌的禮服呢?應該有幾套高定吧,阮阮還沒親眼見過高定。

手指彈開,下一秒竟刷出了施然的朋友圈,發了之前宣的一個代言圖,例行公事的樣子。

阮阮抿嘴,食指在上面點了點,點開施然的頭像,斂着呼吸,給她發消息:“還沒睡嗎?”

她長得怯懦,可并不膽小,夾縫裏生存的野草懂得往任何有光亮的地方鑽。她在心裏用施然下午的那杯咖啡鼓勵自己。

“沒有,你也沒睡?”

“是啊。”

阮阮又發一句:“謝謝你下午的咖啡。”

“不客氣。”

對方正在輸入……幾秒後:“好喝嗎?”

阮阮咬着嘴唇,笑了。她不确定施然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在沒話找話,可她怎麽都不像關心咖啡好不好喝的人,并且,這些連鎖品牌的拿鐵不是大多都一個味道嗎?

阮阮又被鼓勵到了,她慢吞吞地打字過去:“可以跟你打電話嗎?”

她想聽施然的聲音。

施然再一次回撥語音,阮阮接起來,吸了吸鼻子:“喂?”

“嗯。”

阮阮頓住三秒,潤潤嘴唇,糯着嗓子說:“挺好喝的。”

“嗯。”又是這個字,冷淡的嗓音略啞。

“你……睡不着嗎?”阮阮試探着問。

那邊仿佛轉了轉頭:“有一點。”

施然望着旁邊空空的床面,今天出門比較晚,也沒有讓保潔來打掃,因此枕頭上還有幾根阮阮的頭發。施然認得出來,阮阮的發質要細一些,稍稍帶點自然卷,她的頭發和她的人一樣,睡起來時愛蜷縮着,像不抗凍的小貓。

施然很少與別人同床共枕,更遑論是做這種連想都很少想的事,大學時她好奇撫摸過自己,到過,可也沒覺得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之後便毫無探索的心思。原來探索別人不一樣,接受別人的探索也不一樣,人生很少能體會到別人任由予取予求的時刻,施然也很少體會到把情緒交出去,被別人的嘴唇和指尖勾着的瞬間。

神魂颠倒的瞬間,快得令人恍惚。

施然還想再做,然而此刻阮阮打來電話,卻令她清醒不少。

她和一個毫不了解的人發生了親密關系,這僅僅是她們的第二通電話。

于是她攏了攏心神,開口:“你昨天用的什麽香水?”

手指無意識地撫摸床單。

“我沒用香水,我不是說過嗎,你對香水敏感,我記得的。”阮阮很認真地說。

“那你用的,是我浴室裏的沐浴露嗎?”施然的聲音冷而輕。

“是啊,怎麽了?”

“沒什麽。”施然把手收回來,淡淡一笑。

阮阮停了一會兒,問她:“你還不睡嗎?明天有通告嗎?”

“有,中午。”

“哦,我沒有,明天玫玫想去做頭發,我陪她一起。”

施然想了想玫玫是誰,幾秒後再接起話頭:“你們,今天沒一起睡嗎?”

“沒有,今天我和小貓一起睡。”

“小貓?”

“嗯,”阮阮笑了,輕拍自己的被子,上面趴着幾只毛茸茸的小貓,“就是小橘的寶寶。”

“怎麽睡?”施然的嗓子有些低。

阮阮就着月色觀察:“嗯……有一只在我腳邊,有一只抵着我的腰,還有一只,”她笑出聲,“要往我被窩裏鑽。”

施然聽沉默了,阮阮身上有種既恬靜又熱鬧的矛盾感,她站在那裏時,全身上下都寫着“不想麻煩別人”,可她連床鋪都如此熱鬧,有時和吳玫一起睡,有時和小貓一起睡,昨天,和施然一起睡。

昨天她也抵過施然的腳,摟過施然的腰,也想過要往施然身體裏鑽。

她自己就是一只小貓。

阮阮聽見施然那邊輕輕嘆一口氣。

“你有時間,可以來看看小貓,”阮阮一頓,“是真的看看小貓,現在是它們最可愛的時候,走起來屁股會一搖一搖的,等再大一點,打完疫苗,我就要給它們找領養了,你可能,就看不到了。”

施然認真地聽完:“知道了。”

阮阮溫軟一笑,啞着嗓子說:“那我睡覺了,不打擾你了。”

耳朵都已經打熱了。

“晚安。”

“晚安。”這兩個字阮阮跳着說,從舌尖俏生生地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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