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這個約定一直等到下個月月初,施然才真正有時間。畢竟她就快要去試戲了,要請假,趕了幾天戲,其餘時間也用來做功課。
而阮阮的戲已經拍得差不多,再差一個外景便能殺青。
這段時間沒去片場,她們之間的交集少很多,偶爾在微信裏聊幾句,阮阮投入到下幾部劇的面試中,又過上了一邊看組訊一邊等消息的日子。小橘和它的寶寶成日裏跟着阮阮團團轉,她在出租屋裏,像小小的貓大王。
周六下午,收到施然的微信:“在家嗎?”
阮阮一下子便懂了:“在,你過來吧,小貓咪剛吃完飯。”
“8點到。”
阮阮看了兩遍這個對話,清淡得一點油水都沒有,卻仿佛她是在家等施然收工的另一半。
聽施然的意思,應該是吃完飯之後再過來,阮阮給自己煮一碗酸辣面,一邊看綜藝一邊吃。公司群裏好久沒消息,經紀人也沒想起來過問她這部劇之後,下一部怎麽安排。26了,公司對于這種“大齡”藝人沒什麽規劃,可能只想她熬幾年,到了30去參加浪姐。
阮阮覺得自己同幾個月前的小橘一樣,也在孕育,她在等《神龛》落地。
洗完碗,阮阮将家裏收拾了一下,小橘跟在後面蹭她,尾巴尖兒稍稍打彎,這是小貓開心的表現,阮阮沒有尾巴,如果有,大概也差不多。
8點過幾分,施然果然來敲門,戴着口罩站在門口,阮阮給她遞拖鞋将她請進來,閑聊幾句便往卧室去。
這回和之前不同,幾個小團子已經會扒拉人,并且一點都不怕生,從床上沖下來便往施然腿上爬。
“哎哎哎。”阮阮關好門,忙轉身阻止,蹲下去将小奶貓挨個抱下來。
“有沒有抓痛你?”她抱着小貓,低頭看施然的腿。她穿着褐色的長款長袖線衫,裸着瑩白的大腿,原本搭了一雙長靴,此刻脫了,顯得很空。皮膚看上去倒是沒什麽異樣。
“沒事。”施然坐到床邊,偏頭看阮阮懷裏的小貓。
黑色的,跟煤球似的,瞪着骨碌碌的大圓眼盯着她,張出小尖牙扯着嗓子叫一聲。
“跟我打招呼嗎?”施然笑了,食指遞過去,撓它的下巴。小黑貓腦袋一啄便咬上她,不疼,癢酥酥的,而後邊舔邊顧施然的臉色,機靈得很。
人對着寵物總是溫柔很多,這話是真的,哪怕冷淡如施然也不例外。
阮阮抱着小黑貓,坐到施然對面的椅子上,一邊撓它讓它呼嚕,一邊悄悄用餘光打量施然。她摘口罩了,連挂繩從耳朵上褪下來的動作都很好看,若是代拍拍到,肯定會被站子搶着買的那種。施然注視小貓幾秒,又瞥一眼阮阮,好似也在打量她。
阮阮穿着家居服,長袖短褲,一頭青絲紮了個低馬尾,看上去特別溫婉。
四目相對,空氣停滞一秒,阮阮先軟軟地放下眼簾,将小黑貓擱在大腿上:“你看,它們走路很可愛吧?一扭一扭的。”
施然跟随她的目光看向另外兩只,果然是。小小的一團,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可毛量很豐富,吃得胖乎乎的,像渾圓的糯米團子,走一步扭三回,走累了“吧叽”一下躺倒,小爪子在空中輕輕揮,和空氣玩鬧。
“很可愛。”施然認同。
“它們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給它們起名字,”阮阮摸着小黑說,“就快要被領養了,我擔心現在起名字,到了新家它們記不住,還是讓新媽媽起吧。”
她說完,低頭逗弄小黑,清甜一笑。
唇紅齒白,眼裏的溫柔春水似的淌出來。
施然若有所思地眨眼,空了幾拍,才輕聲問:“你一直這麽貼心嗎?”
連養小貓都先考慮被領養之後的狀況,她好像一直在方便別人。
施然忙起來,她便也不打擾,哪怕是平時閑聊的三兩句,也沒有催促施然什麽時候上門。
“我……”阮阮思忖三秒,小聲,“還好吧。”
她動了動,正在腿上打盹兒的小黑沒留神,徑直滑下去,阮阮低低驚呼一聲,施然伸手,将小黑團子撈住,阮阮雙手接過來,舉高高抱起搖一搖,笑了:“怎麽還腳滑呀你?”
而施然看一眼她的雙腿,沒作聲。這大概怪不得小貓,阮阮的肌膚光滑又細膩,摸上去似上好的絲綢。
小奶貓太小,站不住,如同人的心神如果太薄弱,也容易站不住。
一陣子沒見,她有些想阮阮了。
不見時還好,當初的親密氛圍日益變淡,又回到按部就班的生活,挑不出半點錯。可一見面,又本能地想親近,負距離接觸過的人再回歸安全距離算得上一種殘忍,明明在裏面随心所欲地享用過小面包的店鋪,再挂上“禁止入內”的牌子,怎麽看怎麽礙眼。
小黑掙紮,阮阮蹲下來,放它去地上撒歡兒。
三只小貓滾作一團,互相咬對方的後脖頸,在木地板上咚咚地打鬧。
施然看了一會兒,阮阮就蹲在她腿邊,暴露出的後脖頸纖細又脆弱,似乎也能有人咬上去。
阮阮将手搭在施然腿側,溫溫的,随後撐着身子站起來,同樣坐到床邊,軟聲問施然:“你什麽時候去試戲?”
“後天。”
“那明天沒戲了是嗎?”
“嗯,明天休息。”
“什麽時候回來?”
施然想了想:“大概周五,如果沒有變動的話。”
阮阮“嗯”一聲,不知道說什麽了,又将在腳邊撓撓的小白貓抱起來,垂着睫毛:“你知道嗎?小奶貓有香味。”
“是嗎?”
“嗯,”阮阮吸一口,“焦糖爆米花味。”
她看到了施然懷疑的眼神,眉尾拎起來,表情淡淡的。
“真的。”阮阮的呼吸埋在綿密的絨毛裏,想問施然要不要聞一下,又怕她覺得髒。
她望着施然封閉的唇線,還是那麽好親的樣子,既盈潤又輕巧,如果她無意識地抿一下,好似能抿出覆雪的味道。
雪沒有香味,施然也沒有。
施然湊過來,在阮阮的臉邊輕輕地吸了吸鼻子,聞兩下,退開:“嗯,有。”
“是吧。”阮阮低頭,小聲應。
倆人又都沒說話,暖黃色的燈光浮在夜裏,影子是燈光的畫作。
施然看見小白在阮阮的懷裏踩奶,肉乎乎的小爪子一伸一縮,此起彼伏地踏在阮阮的鎖骨下方,将家居服的領口勾着,縫隙拉起來,又掩回去。
阮阮按住小白的爪子,在手裏輕輕捏:“施然。”
“嗯?”
“你什麽時候去試戲?”
又一次問,離上一次還不到十分鐘。
“後天。”
“你去之前,想再看一次嗎?”阮阮側臉。
呼吸如潮水進退,懷抱小貓的姑娘,用矜持的目光直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