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從見到施然的第一眼,阮阮便在克制,終于問出來了。

施然沒有回答她,只是用冷淡的眼神掃過她的鼻端和嘴角,問:“小貓能看懂嗎?”

阮阮一愣,答:“據說可以。”網上說的。

她撫摸小白:“我把它們關外面?”

“不用。”施然靠近,開始親吻她。

迫不及待的一個吻,幾乎是躺到床上的一瞬間,阮阮便摸索着關掉卧室燈。施然捧住阮阮的臉,阮阮圈住她的脖子,下巴擡出不滿足的弧度。小橘躺在窗臺看月色,尾巴焦躁地一甩一打。三只懵懂的小貓追逐不當心落下來的發繩,又咬又啃,肉墊踏在隐約的喘息中。

來不及去洗手,阮阮的睫毛已經濕了,她認真地任由施然品嘗她的舌尖,手拖住施然的掌根,用消毒紙巾套住幾根手指,從裏至外地擦。

這個環境與施然格格不入,有貓砂的味道,有新曬過床單的味道,有幾只小家夥沒斷奶的味道。

就連家居服也是略微起球的一套。

可施然在人間煙火裏親她,更令她心旌搖曳,高高在上的神女下了凡,滾在柴堆中,衣衫不整地與她十指交握。

這便是欲望的具象化,有更值得追逐的東西,星辰也肯垂落。

“砰”一聲輕響,阮阮的耳朵警覺地一動,被擾亂的意識瞬間回歸,随後在施然詢問的眼神中悄聲道:“玫玫回來了。”

二人停住動作,側臉聽外頭的動靜,有吧嗒吧嗒的拖鞋聲,去廚房洗手的聲音,最後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吳玫向來粗心,沒發現門口有一雙陌生的長靴。

阮阮不想讓吳玫知道施然在,并且倆人還關着燈。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施然,中止這場騷亂,整理着衣服坐起來,施然将散着的長發撥到一邊,冷淡地擡眼看窗外。

阮阮輕柔地替她整理皺了的衣服下擺,似乎在整理倆人餘留的心跳。

平複下來後,她拿起手機給吳玫發微信:“玫玫,我好像聽到你回來了,我今天有點累,先睡了,明天早上起來我給你買沁汁兒的包子。”

吳玫很快回複:“趕緊睡吧昂,我不吵你。”

門縫裏傳來刻意放輕的掩門聲,吳玫自衛生間裏出來,回自己的房間卸妝。

阮阮擱下手機,略微忐忑地看向一旁的施然,不曉得她會不會不高興,畢竟她應當很少有這麽被靜置在黑夜裏的時刻,也不确定施然怎麽想,眼下是不可能繼續了,或許要找個時機将她送走。

月光下觀察幾秒,施然沒有顯露出什麽,風輕雲淡地看地上滾來滾去的小奶貓。

阮阮輕手輕腳地蹲下來,抱起小黑,呼嚕呼嚕地撸乖巧了,送到施然懷裏。

形似安撫的動作令施然掖了掖嘴角,笑了。

她不伸手接,仍舊将兩條胳膊垂在身側,反手握着床沿,那麽阮阮便只能自己傾身固定住小貓,在施然的腿上圈住小黑團子,微涼的手時不時摸一摸貓,時不時蹭蹭施然。

幾個來回後,施然才施施然擡起右手,揉一把小貓的頭,連帶着觸碰到覆蓋在貓背上的阮阮的手。

太癢了,阮阮縮回來,小貓也跳下去,“喵嗚”一聲跑掉。

和亂竄的心跳差不多。

屋外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從花灑裏噴薄而出,吳玫在洗澡。

有了動靜的掩護,倆人便能活動活動,聲音也可以稍稍放出來一些。

施然站起身,散漫地參觀阮阮的房間,之前只顧看小貓和小面包,還沒仔細觀察過小面包的櫥窗是什麽樣子,現在什麽也不能做,她可以在黑暗中不過分地打量。

很簡單的一間屋子,除了床便是一張書桌,一個木制衣櫃,唯一算得上有設計感的是衣櫃旁邊的玻璃展架。

最上方是粉絲送的手工禮物,下方擺着一些旅游帶回來的小擺件,中間則是幾瓶香水。或華麗或簡單的瓶子高低錯落,在月色的照應下熠熠生輝,裏頭的液體仿佛瓊漿玉露,潋滟各色波光。

施然有些意外,原來阮阮喜歡香水,收藏了不少,卻因為跟她的接觸,一次都沒用過。

阮阮見她感興趣,跟過來,站在一旁看。

“你平時用嗎?”施然難得地起話頭,聲音被壓得略低。

“偶爾。”

其實以前很喜歡,因為做小演員很少有專屬的戲服,有時是私服,有時是別人穿過的,回家洗澡之後,阮阮會噴一點香水到頸窩或者手腕上,聞一聞自己的味道。

演藝圈裏,最奢侈的不過是活成自己。這點施然這樣的恐怕很難懂。

施然或許看不穿別的情緒,卻能毫不費力地捕捉到阮阮眼中的落寞和向往。

她的心尖被軟軟一戳,擡手碰碰漂亮的玻璃瓶子:“哪些是你最喜歡的味道?”

“你想聞啊?”阮阮聲音沙沙地問她。

“嗯。”施然極少用香水,因為過敏的緣故,對這方面不太熟悉。

“我倒是可以給你試香,”阮阮擔心,“但你如果過敏怎麽辦?”

施然輕聲問:“你家有息斯敏麽?”

“有。”

“那就救得回來。”施然冷淡地說。

“撲哧。”阮阮沒忍住,顫着胸腔笑出聲。

原來施然也很幽默,原來……施然也很可愛。

她沒再确認,知道施然心裏有數,若追問便啰嗦了,于是抽出一瓶透明的,款式簡單大方,噴一點到手腕上,遞到施然跟前。

施然湊近,稍稍聞一下,果木香,略顯微弱的矛盾姿态,施然揚揚眉,覺得還不錯:“叫什麽?”

“事後清晨。”阮阮知道施然自然認得Loewe這個牌子,便只說了具體香水名。

施然看她一眼,阮阮抿嘴,擡眼看展櫃,又拎起一瓶黑色的:“這是‘隐衫之欲’,據說裏面有棉花的味道,我沒有香卡,你靠近聞一下?”

怕外面的吳玫聽到,她說得又慢又輕,呼吸裏有蔓延的清香,“隐衫之欲”名字很妙,有一種衣冠楚楚下的釋放感,此刻阮阮的家居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頭,殘存的欲念被香水勾出來,萦繞過她雪白的脖頸和下巴,停留在顫巍巍的睫毛上。

等到單薄的睫毛挂不住,它便會垂下來,做小伏低,擺出任人索求的樣子。沒人知道她才是欲望的驅動者。

施然又一次清晰地看到了《欲望》中的女主角,在黑暗中,在香氣中,在眼前。

第三瓶,Maison Margiela的“慵懶周末”。

淡淡的鈴蘭香像個提醒,分開之前,她們還可以共度一個周末,她沒有工作,她也沒有工作。

阮阮的動作很快,還是擔心施然過敏,畢竟後天要試鏡。她将瓶子一一蓋牢,抽出消毒紙巾給施然擦手腕和手心,舉到眼前,認真觀察有沒有紅疹子。距離太近,氣息噴在施然的血管處,她只要微微一頂腕子,便能觸到阮阮的鼻尖。

可她卻沒動,心在動。

她感受着濕紙巾涼涼的觸感,對阮阮說:“跟我去酒店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