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早上就騷擾我?”……
第24章 第 24 章 “大早上就騷擾我?”……
小區花園裏的路燈格外明亮, 為方便業主晚上來散步。
這會兒徐鶴亭頭頂耀眼光芒,垂着眼睛沒太多表情看他,語氣很淡:“我在你心裏是清心寡欲的柳下惠?”
平靜之下有暗湧波動的瘋狂。
如果徐鶴亭的眼睛能上大熒幕, 絕對會被評為最會說話的那雙。
欲.望與克制,同時呈現。
林含清頭皮發麻, 這不是六年前的徐鶴亭,現在對着喜歡的人不再掩飾真實想法。
想不想要永遠直白擺到眼前, 就算不說,也會讓他看出來。
林含清認為自己現在時不時敢釣, 全仗着沒把徐鶴亭惹毛, 簡言之,還沒踩到欲.望的底線。
他摸不準那條線在哪裏,摸索着的腳步十分大膽。
對徐鶴亭的問話, 他有另一種解釋:“你們醫院的人都說你正經禁欲。”
“那是他們眼裏的我。”徐鶴亭說,“普通同事和晚上睡一個被窩的人不同。”
林含清:“……”
話糙理不糙, 這也太糙了。
就這麽被比下去, 這幾年白活了, 他故作鎮定揶揄:“你也不怕他們知道後, 覺得你形象崩塌了。”
徐鶴亭奇怪:“他們怎麽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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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含清腦袋一抽:“有人說的啊。”
“誰呢?”徐鶴亭問。
這話的逗弄味道實在太濃了。
林含清臉紅紅的,瞪他一眼:“反正不會是我。”
太可愛了。
徐鶴亭忍不住笑:“啊,對的, 林總生性內斂,臉皮薄着呢。”
這分明不是什麽好話。
林含清否認不了, 事實就是如此, 像這種過分私密的事絕不可能告訴別人。
就是聽徐鶴亭這麽說,他沒來由的想打人,越想越忍不住, 走過兩個路口,錘了下徐鶴亭的後背。
氣鼓鼓的:“那麽得意?回頭我匿名爆料去。”
“好啊,這樣他們就會發現你是唯一的證人。”
徐鶴亭将他推到前面,替他擋住後面的寒風。
路燈下,兩道影子一前一後。
林含清還是氣不過,扭頭和徐鶴亭算賬:“都爆料出去,還要我作證幹嘛?”
徐鶴亭在看路,怕他這樣倒退着走摔倒:“怕爆料人誇大其詞,壞我名聲。”
他邏輯清晰,徐鶴亭胡言亂語,這麽聊下去,遲早得瘋一個。
林含清看眼神情放松的男人,轉過身不吭聲了,心裏暗罵幼稚。
“怎麽不說話了?”
“說什麽?”
他才不要一起變得幼稚。
徐鶴亭又笑了聲,踩着他的腳印晃晃悠悠往家的方向走。
花園到單元樓下要穿過小區的中央路道,兩邊是枝繁葉茂的常青樹,生長太好擋住監控的探頭。
他倆一前一後走上路道,步伐悠閑。
平時車輛進入小區內會自發減速慢行,避讓行人。
當左前方有一輛開着刺眼大燈超速的車沖過來的時候,林含清條件反射折返去撲身後人,那輛車的目标顯然是後面的徐鶴亭。
他動作快,沒想到徐鶴亭更快,接住人的同時往懷裏一拽,竭力避免他受傷。
饒是如此,那輛車的角度實在太寸,還是刮到林含清的胳膊。
“嘶。”
林含清在徐鶴亭的懷裏發出沉悶而痛苦的叫聲,這幾年的經歷導致他多少能忍,像這種差點被掀翻的生刮還是憋不住。
“我送你去醫院。”徐鶴亭的唇不自然顫抖,抱他的時候根本不敢碰他受傷的胳膊。
這瞬的徐鶴亭大腦空白一片,忘記自己是醫生,也忘記該第一時間報警。
還是汗津津的林含清抓住了抱起來要跑到門口去的徐鶴亭,他疼的臉色都白了。
“等等,有你這麽專業的外科醫生在還去醫院幹嘛?”
“我——”
“你把我當成普通受傷群衆。徐醫生,看着我的眼睛。”
徐鶴亭和他對視,三秒後把他小心放心了,伸手去摸他受傷的胳膊,經過不斷反複的詢問,确定他受傷部位是胳膊肘,大概率骨折,要打石膏。
“去趟醫院。”徐鶴亭說,“要拍個片。”
林含清點點頭:“你開不了車的話就去門口打車。”
徐鶴亭沒吭聲,帶着他往小區門口走,一邊撥打報警電話。
今晚這事兒太蹊跷,先不說在小區內飙車,就看當時的情況那輛車明顯奔着撞人來的。
車速飛快,撞到人不僅沒停下來道歉賠償,還肇事逃逸。
上車後,徐鶴亭擡起手扶着林含清受傷的那條胳膊,給謝述打電話。
這邊房子的業主不是他,想拿到監控視頻就得讓謝述出馬,更何況他直覺這事兒和謝家那幾個人有關。
三言兩語說完,謝述那邊沉默片刻,語氣很沉:“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徐鶴亭知道不該把這筆賬算到謝述頭上,白天的那臺手術是院裏的安排,也是他職責所在。
再不濟把謝換成別的姓氏,保不準也還是有着一檔子事。
一看見身旁的林含清白着臉還要沖他露出個笑容來表明自己沒事,徐鶴亭的心就捏得疼,無名火冒個三丈高,難得對謝述說話重了:“你處理不了讓我來。”
謝家那堆爛攤子是難下手,因為謝述顧忌太多。
徐鶴亭是個外人,沒那麽多顧慮,過程或許難了些,也不是辦不到,就是對不起謝述。
他黑着臉,又給靳向帛打電話,開門見山就問項目的事。
先前他們三個剛合計要做個大項目,主負責人是靳向帛,他想先把心思放在追林含清上,而謝述是為避嫌。
靳向帛上來就勸他冷靜,畢竟投資金額不是小數目,別一時沖動破産了。
顯然在徐鶴亭打電話前,靳向帛已經從謝述那知道些許內幕。
“發生這種事我沒法理智。”
“那也不能拿錢撒氣啊?”
“錢沒了可以再賺,他不一樣。”
靳向帛也有愛人,能理解徐鶴亭的做法,換做有人敢誤傷林初霭,他能比徐鶴亭還瘋。
想着想着,靳向帛掐着腰雄赳赳地贊同道:“對,這事兒不能忍。警方那邊不好入手,我這邊介紹兩個人給你,保管給你查得明明白白。冤有頭債有主,誰做的就讓他十倍償還!你聽我的,別——”
“哎喲,藹藹,寶貝,別打。”
“你是這麽勸人的?靳向帛,你真是出息大發了。”
一陣雞飛狗跳,徐鶴亭面無表情聽了會,很快換個人來接電話。
聲音軟軟的很甜,自帶治愈:“徐醫生,別聽他瞎說。那個…你家那位他怎麽樣啊?”
林含清趕緊沖徐鶴亭眨眨眼睛,小聲說:“還好還好,其實感覺沒——”
還沒說完,就被迫消音,嘴巴被捏撅起來了。
徐鶴亭不需要他用這套來安慰,看見他蒼白的小臉,只會更心疼。
“不太好,我問項目不是要退投資,是要排除風險。”
“你讓靳向帛也多注意,我先挂了。”
醫院就在不遠處。
林含清下車,悄悄看一言不發的徐鶴亭。
好像生氣了,不确定,再看看。
徐鶴亭轉過臉不給看,這別扭的模樣是什麽原因肯定不用說。
林含清琢磨着,受傷的是他,莫名遭此橫禍,應該是他生氣,怎麽還讓人倒打一耙呢。
進醫院大門的時候,徐鶴亭還是跟個啞巴似的,憋得林含清難受,他連忙咳嗽兩聲。
徐鶴亭偏過頭看他。
“幹嘛不理我?”
徐鶴亭又把頭轉過去了。
林含清張張嘴,還氣上瘾了?
晚間市一院的急診部依舊人來人往。
徐鶴亭對這裏格外熟悉,沉默着挂號,帶着傷員和前臺同事冷着臉颔首打招呼,再直奔CT室。
殊不知同事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時隔不到八小時又在醫院相見了,還是熟悉的兩人。
只不過到底什麽情況會讓那位張揚小美人傷到胳膊呢?
片子到手,林含清發覺徐鶴亭黑着的臉好看了那麽一點,還是不願意理他。
負責骨科的醫生笑呵呵站到旁邊,已經着手給林含清打石膏,見他老是看徐鶴亭,寬慰道:“徐醫生是你朋友,也是院裏很出色的醫生,他說的準沒錯。”
林含清欲言又止。
醫生又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情況是得好好養着,別小瞧這傷,弄不好落下個風吹雨打天就疼的毛病,遭罪的是你。”
最主要的傷在右手,日常生活裏離不開。
留下一點兒不便麻煩都大,他還是個靠手吃飯的,更不能容許半點意外,老老實實讓醫生打石膏。
裹上這麽個東西,又挂在脖子上,林含清的羽絨服實在穿不上。
徐鶴亭一把奪過挂在臂彎,在同事詫異的注視下,脫下大衣披在他身上。
“謝了。”
同事直愣愣的:“不用。”
等回過神來,徐鶴亭已經帶着林含清走了。
同事只覺得被瓜爆了一臉。
從醫院出來打車回家。
徐鶴亭像下定決心不和他說話,單穿毛衣在前沉默帶路,直到站到電梯口。
這都不肯說話,弄得林含清脾氣也上來了,轉身就往自家走。
剛走沒兩步,徐鶴亭追上來要抓他的手,被他一把甩開,仰頭怒氣沖沖質問:“幹嘛,想讓我繼續惹你當啞巴啊?”
他眼睛紅紅的很濕潤,表情特委屈。
也是,他當時撲過來全是為了救自己,結果不被理解就算了,還得到一路的冷處理。
徐鶴亭無法對這樣子的林含清再無動于衷,想擦掉他快掉出來的淚水,手背狠狠挨上一巴掌。
響亮,也疼。
徐鶴亭嘆了口氣:“對不起。”
林含清揩去一瞬掉成珍珠項鏈似的淚珠,鼻音很重地說:“你徐鶴亭哪裏會錯啊?我救你是多此一舉,就該冷眼旁觀看你讓……”
他說不下去了,甚至想都不敢想。
眼淚一個勁的掉,他胡亂地擦,心裏煩得要死,怎麽這麽丢人,又哭到停不下來。
“是我的錯。”徐鶴亭湊過來輕聲說,“你連命都不要來救我,我不知好歹還冷落你,該打。”
林含清扭頭不想看他,不高興寫在臉上。
徐鶴亭快讓他的淚水澆到暈頭轉向,一顆顆的,砸進了酸澀的心底。
其實很清楚他那麽拼命撲過來的原因,徐鶴亭知道,這時候要說句他愛慘了自己,絕對沒好果子吃。
徐鶴亭選擇裝傻,上前一步,用唇去吻掉他的淚珠,柔聲哄他:“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看見你不要命撲過來,我差點心髒驟停。”
林含清一把推開他,不服氣:“難道我不是嗎?”
能為彼此奮不顧身,證明把對方看得格外重。
感情這種事最廉價的就是口頭示愛,而他倆是字字沒提愛,每個行為舉止又都在說愛。
徐鶴亭的氣突然消了,能夠感同身受勝過千言萬語。
拉着林含清的手往自己門口走:“這段時間先住我家吧。”
“為什麽不是你住我家?”林含清沒被哄好,還生着氣呢,他不想讓徐鶴亭當個沒事人揭過這一茬。
徐鶴亭:“可以。”
站到客廳的第一時間,林含清就後悔了。
家裏太久沒人住,透着股說不出的味道,晚上溫度太低,開窗通風冷得慌。
大概是看出他的悔意,徐鶴亭假裝走到餐桌前指腹抹過就是灰塵,舉起來給他看。
“髒,明天叫人來打掃吧,先按說好的在我那睡一晚。”
林含清下巴微擡,勉強道:“好吧,明天收拾好,你就搬過來。”
說完轉身就走,完全沒覺得兩家那麽近,徐鶴亭沒住過來的必要。
胳膊打着石膏,洗澡成了大問題。
林含清堅決不同意徐鶴亭幫忙,帶着睡衣進去,在浴室裏奮戰四十分鐘,洗個囫囵澡。
拉開門,看見徐鶴亭就等在門口,随叫随到。
他看了會:“能幫我洗個頭嗎?”
徐鶴亭撸起袖子,帶他又回到浴室,水汽沒完全散去,空氣裏是熟悉的草木清香。
明明自己用過多年的沐浴露,早就無感,徐鶴亭看眼乖乖站到洗手臺前彎腰等着洗頭的林含清,只覺得在他身上就多了些別的意味。
溫度适宜的水流溫柔落在頭頂,大掌揉上來,很慢,特意照顧着頭皮。
這手藝比林含清去過的理發店要好,按得他眯起眼睛,連聲音都軟了。
“學過呀?”
“你滿意就好。”
徐鶴亭這幾年雜七雜八學得東西實在太多了,要說哪些是為林含清特意準備的,很難分得清。
因為大多數時候是想靠學習過程的專注去抵消對林含清的思念,不那麽做,徐鶴亭很難抑制找不到他的絕望。
“你能冷靜和我讨論今晚那輛車嗎?”
“別操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林含清只覺得頭頂打泡泡的手重了重,像在警告不聽話的小朋友,他不為所動。
“算醫鬧嗎?”
“……”徐鶴亭阻止不了他,轉而說起往事,“工作第三年有次病人家屬接受不了手術失敗,當場掏出刀子捅了主治醫生。”
“你受傷了?”林含清扭頭,濕漉漉的發絲甩徐鶴亭一臉水,他仰着臉,露出濕漉漉的臉。
潮濕蜿蜒進徐鶴亭的心裏,他垂了下眼睛,很快按了下林含清的脖頸,他又乖乖站好。
“不是我。”徐鶴亭抽出兩張紙擦臉,拿過淋浴頭給他沖洗泡沫,“是我同事,那幾刀傷到脾髒,他不能長久站立,現在在門診部。”
林含清默然,比起魚死網破的醫鬧,今晚這一出更危險。
沖幹淨的腦袋上蓋着毛巾,徐鶴亭邊擦着邊扶着他站直,面朝眼前的鏡子,裏面是他倆并肩而立的樣子。
“這不算醫鬧,最多想給我個警告。”
少管豪門的閑事。
林含清抿緊唇:“在他們心裏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嗎?”
徐鶴亭見他頭發不再滴水,把毛巾丢進髒衣簍裏,擡手從壁櫃裏拿出吹風機。
“也許。”
“剛才你在外面接到誰的電話?”
“警察的,讓我明天帶你去做筆錄。”
沒讓他再提問,徐鶴亭打開吹風機,嗡嗡嗡小蜜蜂似的聲音響起來,伴随着徐鶴亭輕輕在他頭發裏穿梭的手指,無端生出些許催眠的味道來。
林含清眼皮半垂,怕睡着站不穩,扶着洗手臺,時不時擡眼看着鏡子。
那裏的徐鶴亭在全神貫注給他吹頭發,模樣溫情,透着股家居必備的人夫感。
确定全吹幹,徐鶴亭關掉吹風機,低頭在他白軟的臉頰親了下:“出去睡覺吧。”
“唔。”林含清眨眨眼睛,半側身,“那我先出去了?”
他視線在徐鶴亭下半身某個很突出的地方停留了數秒。
精神蠻好的,洗個頭也能鼓大包,暗示和挑撥都很足。
徐鶴亭沒接這茬,跟扛着槍走難受的人不是他一樣把林含清送到門口,叮囑了兩句。
傷在右手,不能側躺,林含清縮進被子裏半靠床頭,撈起手機看時間,預計徐鶴亭要在裏面待多久。
不知道浴室門有沒有反鎖,辦公室隔簾望影在他心裏留下個引。
對于徐鶴亭的腹肌,止步摸過,那具完美身材,看過剪影。
如果能親眼所見,應當是一件值得紀念的事。
林含清扭過頭,那扇有着半面玻璃的浴室門寫滿誘惑,他舔了下唇,将目光重新放回手機上。
發現一個小時前有個好友請求,他點進去,備注是喻靜檀,傲嬌的發小。
今晚的事太多太亂,他不想讓朋友擔驚受怕,誰也沒說,喻靜檀這時候找過來,恐怕是從謝述那得到的消息。
他點了通過。
【YJT:你怎麽樣?我明天到渚州,方便見面嗎?】
【林含清:一點小傷,那約個時間吧。】
【YJT:我不信,你是不是為了讓我放心又瞎說?拍照給我看看。】
【林含清:有沒有可能是謝述想讓你我早點修複關系故意托大說辭?】
【YJT:你能證明他誇張,我才好找他算賬。】
話到這份上,林含清沒辦法,只得對着打有石膏的胳膊拍照發送。
喻靜檀的反應非常大。
【YJT:這就是你說得小傷?林含清,你在國外那幾年變厲害了。是不是缺胳膊斷腿才算嚴重?】
【林含清:……沒那回事。】
【YJT:傷成這樣生活不方便吧,我聽說這件事和謝述那一大家子有關系,讓他出錢給你找護工,照顧到你拆掉石膏。】
【林含清:不用,我覺得我能照顧好自己。】
【YJT:得了吧,在我面前別掩飾啦,謝述和我說,有人照顧你,從家裏到家外,床上到床下。】
林含清暗罵謝述多嘴,因為這次突發意外,他和徐鶴亭步步平穩的感情節奏又亂了。
按理說,真不該這時候同床共枕。
解釋的兩句話都被喻靜檀略過,對方重點想見面。
【YJT:我定了這家餐廳,明天中午見。哦,忘了說,我哥也來。】
林含清沒意見,和喻逢也好些年沒見,轉念察覺出不對來。
這個節骨眼上能說是老友重聚敘舊,就是喻逢的身份導致他覺得這頓飯不簡單。
當徐鶴亭帶着一身濕潤水汽回到房間,他還捧着手機皺眉,一臉苦大仇深。
“怎麽了?”徐鶴亭問。
“靜檀約我明天中午吃飯。”林含清說,“還有他哥,我沒在你面前提過他。”
“我知道,他叫喻逢。”徐鶴亭從櫃子裏抱出來一床新杯子,見他疑惑,拿出被套開始收拾,“我找他問過你的消息。”
林含清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在喻靜檀被迫回到李家後,他和喻逢也斷了聯系,大學時候三人機緣巧合之下再重逢,他和喻靜檀時常見面聯絡。
喻逢工作性質原因,極少參與,就連喻靜檀有時都說不準喻逢在哪裏,忙些什麽。
可想而知,徐鶴亭花了多少功夫。
況且,喻逢此人看似溫柔好脾氣,實則不然。小時候他和喻靜檀沒少替這位風光霁月的大哥哥背鍋,壞心思一套套的。
徐鶴亭一聲招呼不打找上門去,恐怕得不到好臉色吧?
“這麽看我是怕我在他手裏吃虧?”
“難道你占到好了?”
徐鶴亭沉默片刻,展開雙臂抖被子,拒不回答。
這倒讓林含清好奇起來,忍不住問:“你怎麽找到他的?”
“沒你想得那麽難。”徐鶴亭看了他一眼,“吃藥了嗎?”
不想回答就算了,幹嘛用這麽生硬的話題來塞他。
林含清搖頭,還沒顧得上看藥在哪裏。
徐鶴亭走過來把床頭櫃上的藥放到他手裏,端着杯子出去換點熱水,再回來盯着他服藥。
“這是怕我搶你被子嗎?”
林含清欠身幫徐鶴亭理他睡的地方,給對方騰放被子的空間。
答應過來睡的時候,他默認兩個人睡一個被窩,這會兒一張床兩被子,莫名被防。
有時候徐鶴亭真希望他能別仗勢瞎撩,明知道自己有醫德,不會對病患下手,還非要這麽問。
磨人。
再看林含清含笑的眼睛,徐鶴亭再次确定他故意的,浴室裏撩不夠,又在這繼續下半場了。
“是不是白天睡多,現在特精神?”
說這話的時候,徐鶴亭在林含清注視下長腿跪上床,然後單手按在他身側,離得很近。
除開六年前那神魂颠倒的一晚,林含清沒再和人一起睡過,那時候也沒有如此溫情的時刻,他感受頗為新鮮。
而且他篤定徐鶴亭絕不會對打着石膏的他怎麽樣,不偏不倚地迎上去。
“我記得徐醫生眼力很好,不然你再近點看看?”
徐鶴亭垂眸,頭發落下來的林含清依稀夢回大學時期,清純漂亮,只是五官的青澀褪去,他多出以前沒有的內斂,帶來距離感。
林含清的眼睛自帶秋水,燈光碎影落進去,占據最多的是徐鶴亭本人,像世界再大,他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徐鶴亭眼眸微動,又逼近一分:“胳膊疼了?”
如果不是,那就是存心不想自己好過。
林含清唇角微揚,撇下手機,左手潛入被子,越過界線,搭在徐鶴亭的大腿上,察覺到掌心下緊繃的肌肉,他的笑容擴大了。
“在辦公室換衣服故意的吧?”
讓他看見有想法,晚上熬的羊肉湯那麽補,要說沒點別的心思很難說服他。
徐鶴亭神情冷淡,話卻露骨得很:“我在裏面洗澡你沒動過想看的念頭。”
這怎麽還突然讀心呢?
林含清努力繃住,義正言辭:“少拿你龌龊心思來揣測我,不禮貌啊。”
裝得不到位,透着心虛。
徐鶴亭在被子準确無誤握住他的手,一寸寸的挪動:“你曾經和我說過畫畫的人想象力都很豐富。”
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炙熱的溫度,掌心裹不住,林含清的臉頰紅透了。
這根本用不着想象,他見過的,還不小心看見這玩意兒逞兇的模樣,無從比較,但他記得被給予的感覺。
如臨仙境。
他偏過頭,身體不期然有了熱度,他動動手,小聲說:“你想讓我把它畫下來嗎?”
“畫下來然後呢?”徐鶴亭漫不經心地問。
這也太淡定了,好似握着他手幹壞事的另有其人。
林含清替徐鶴亭羞得慌,可手很聽話,他瞥着呼吸漸漸快起來的男人:“給你出個獨家小冊子。”
“畫家署名是你的話,我會好好珍藏。”
“你真不要臉啊。”
徐鶴亭另只手來揉他的臉,掌心熱度燙人:“嗯,還想罵我什麽?”
林含清往後仰,那手就落下去,又鑽進睡衣下擺摩挲着他腰間肌膚。
癢,不過能在接受範圍內。
林含清坐着沒動,臉頰與鼻尖慢慢紅起來,他不自在動動腰。
“怎麽了?”徐鶴亭低聲問,裝模作樣的好像真不知道他的情況。
太可惡了。
林含清牙癢癢的想咬人,唯一能自由活動的那只手報複心很強的收緊,如願聽見男人低低喘了口氣,他要笑不笑的。
“這算不算自讨苦吃?”
“怎麽會?”
徐鶴亭很喜歡惹小妖精,前提是不惹惱,在他磨過火前先撩開被子将人抱到腿上。
“林總的火氣也很旺,該降一降。”
“唔。”林含清咬着唇,眸光潋滟,“哦,晚上那頓難道不是為在停車場給我補補的?”
推開中間的千難萬阻,兩軍成功彙合。
這對林含清又是一種全新的體驗,真切感受到另一個人的溫度。
他想看又不好意思,眼神幾次飛快掠過,眼尾滿是緋紅。
這模樣太可愛了,徐鶴亭低聲輕笑,捏捏他垂着的後脖頸,誘哄着:“它們很配,看會兒再寫生?”
林含清的臉比爛透的桃子好紅,支支吾吾的:“你、我什麽時候要寫生?”
“嗯,我忘了林總是靠手感再想象畫,那再好好感受?”
林含清實在沒那麽厚臉皮,答不上來也不能低頭看,當手真被徐鶴亭引着去觸碰,整個人快燒冒煙了。
他由着欺負的羞恥模樣太過乖順,徐鶴亭內心不免生出貪婪,想做更多分的事。
最好能闖進去,如那一晚讓他哭着求饒,最後受不了叫些好聽的。
徐鶴亭的呼吸又快又急,林含清有所察覺,小心擡起眼睛看一眼,差點撒手就跑。
這人——
“別動。”徐鶴亭嗓音低啞,“結束就睡,不會做別的。”
一言不合加快速度,林含清的眼圈瞬間紅了,他紅唇微張:“啊,你、你最好是。”
本來該堅守醫德,做個可靠醫生,結果他還沒做什麽被又親又咬。
這會兒的承諾哪裏敢信啊,男人在床上沒一句真的。
林含清眼睛被逼出淚水,快受不了。
怕他激動再傷到右手,徐鶴亭穩穩托着,再快抵達巅峰時俯身過去親了親他的手腕內側。
“你……”
林含清身形微僵,數秒後失去力氣般栽在徐鶴亭的肩窩處大口呼吸,渾身熱乎乎的。
恍然間,他想這個澡白洗了。
十多分鐘後,徐鶴亭完美善後,和林含清雙雙躺進被窩裏。
仍舊是兩床,還給林含清塞了個暖寶寶再關燈。
準備的很好,但沒太用上。
第二天醒來,屬于林含清的那床被子大半掉在地上,小半也沒留在該蓋的身上。
因為不知什麽時候林含清鑽進徐鶴亭的被窩裏,把人當抱枕,貼在懷裏睡一夜。
徐鶴亭揉着額角,依靠在心口的林含清睡得正香,小臉紅撲撲的,受傷的那邊胳膊搭在他腹肌上,也不算亂動。
幾年過去,林含清潛意識裏的變化很大,起碼從前他不需要抱着東西來提升安全感再入睡。
所以在國外杳無音信的那幾年,他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徐鶴亭撩開他的額前發,指腹很輕的擦過鼻梁,落在紅潤的唇上,他有過不止自己一個的前任,吻技還是青澀。
以後,只有自己有資格教他。
“幹嘛啊。”林含清皺皺鼻子,睡意惺忪,“大早上就騷擾我?”
“好過你半夜偷襲。”徐鶴亭貼貼他的額頭,溫度正常。
林含清擡頭,當下處境顯然是他占了徐鶴亭的便宜,這不重要,他扶着石膏坐起來。
“是你太暖和了。”
冬天裏睡覺的時候,他就是喜歡朝溫暖的地方鑽。
徐鶴亭深深看了他一眼,聽過那麽多誇獎的話,還是第一次有人誇他暖和的。
跟會自動調節溫度的被子似的。
徐鶴亭進浴室洗漱,林含清在床上呆坐兩分鐘,也跟着進去了。
早飯從小區門口買的蒸餃和小籠包,外加兩份鮮香的胡辣湯。
飯後,林含清和徐鶴亭回到他家,開始打掃,他負責拖地,徐鶴亭洗擦。
十點去了趟警局,情況不太好,物業提供的監控畫面遮擋面積太大,沒能拍到肇事車輛的牌照。
警方讓他們放心,小區門口的兩邊有探頭,會加急處理,給個結果。
來回花去半小時,林含清算算時間,幹脆讓徐鶴亭開車前往和喻靜檀約好的餐廳,路上收到對方的消息。
喻靜檀:“我還要二十多分鐘,你們到了直接報我的名字。”
林含清收起手機,駕駛座的徐鶴亭自警方說還沒找到肇事車輛的時候臉色就冷着。
這會兒還是個冰山樣,俨然有在大學初見時高嶺之花的模樣。
林含清支着下颚欣賞:“哎,等會見到謝述,你會擺這個臉子給他看嗎?”
“我這算擺臉?”徐鶴亭匪夷所思,“在醫院裏多數時候都是這樣。”
“醫院和在我面前能一樣嗎?”林含清說。
這話的樣式很耳熟,徐鶴亭側眸:“怕我因為你和謝述鬧不愉快?”
“雖然我很想知道在你心裏的地位,但牽連到無辜的人,還是不要了。”
“嗯,聽你的。”
“算了。”林含清一眼看穿,“你就等着我這麽說呢。”
徐鶴亭這下子笑開了:“沒,主要今天謝述吃不上這頓飯。”
林含清興致勃勃地問:“為什麽?如果我沒猜錯,他會上趕着去接靜檀,再把人送到餐廳,到這份上不跟着進去吃頓飯,不像他的作風。”
“昨晚的警告是個訊號,他必須抓緊處理。”徐鶴亭說,“不能再發生類似的事。”
那今天謝述出現在喻靜檀面前,大概率是為解釋誤傷到他的事。
林含清突然說:“他糾纏靜檀,又不提複婚,也是因為謝家的爛攤子吧?”
“一部分。”徐鶴亭看眼若有所思的他,“有功夫管別人的愛恨情仇?”
林含清眨巴眨巴眼睛:“沒有。”
畢竟他倆的感情還沒掰扯明白呢,哪來的資本去當情感大師啊?
餐廳就在不遠處,徐鶴亭停在附近的路邊,下車時給他圍好圍巾,摸摸他的耳垂:“去吧。”
林含清推開車門,繞到駕駛座這邊,敲了下車窗,他躬身:“別在這幹等,找地方吃口飯,結束給你發消息。”
徐鶴亭颔首,見他還不走,便探出頭來親他。
“喂,這是路邊。”
嘴上說着,還是乖巧地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