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37章

幸福的光暈裏, 時間似流沙，悄然流逝。

放學鈴聲悠悠響起，宋晚秋摘下耳機, 目光投向身側仍沉浸在題海中的女孩。牽起唇角，輕觸手機屏幕，關閉未播完的歌曲。

耳機裏的歌聲戛然而止, 江暖偏頭看向宋晚秋, 眼眸輕眨，“歌怎麽停了？”

宋晚秋緩緩起身, 走到女孩身邊, 揉了揉女孩發頂，“江暖同學，該回去睡覺了。”

江暖發出一聲輕“啊”, “放學了？”

宋晚秋微颔首, “高三學業繁重、壓力大, 要多注意身體，回去早點休息，知道嗎？”

每天學習至淩晨兩點的江暖心虛點頭。

待江暖整理好書本，宋晚秋背* 起包，提起放在桌邊的手提袋，兩人并肩走出辦公室。

剛一出教學樓，冷風撲面而來。

宋晚秋下意識裹緊身上的風衣，随後擔憂地看了一眼女孩身上單薄的校服，她伸出手将女孩的校服領子立起來, 一把将拉鏈拉到頭。

“天冷了, 記得添衣。”

江暖點頭又搖頭，“可我不覺得冷啊。”

宋晚秋不由緊繃起下颌, 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江暖，“等你覺得冷的時候，就該去醫院打針了。”

江暖愣了幾秒，撅起嘴，“你又吓唬我。”

“沒吓唬你。”宋晚秋擡眸望向被夜色籠罩的校園，嘆了口氣，“京北的秋天很短暫的，不久就會大幅度降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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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暖不緊不慢地哦了一聲，猛的向前跨出一大步，轉回身，笑容燦爛地看向宋晚秋，“那等降溫了，我再加衣吧。”

宋晚秋目光緊盯着倒着走的女孩，聲音輕柔得仿佛能融化在夜色裏。

“江暖，好好走路。”

“不要。”

江暖依舊倔強地倒着走，雙手背在身後，蹦蹦噠噠地，宋晚秋無奈搖頭，嘴角卻上揚着。

“怎麽和小孩似的。”

“我才17歲，不就是小孩嘛。”

月光如水，灑在校園的小徑上。單肩背着書包的女孩，露出一排大白牙，靈動眼眸裏仿佛藏着整個璀璨星空。

宋晚秋心底莫名騰起一抹擔憂，她深知成長的道路上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在漫長而又充滿未知的旅程中，小孩可能會面臨無數挑戰和困難。她擔心小孩會在歲月流轉中失去這份至真至純的本真。

“江暖……”

“嗯？”

“慢點長大吧。”

“為什麽？”江暖腳步一頓，滿臉不解。

宋晚秋皺了下眉，抿了抿唇，“當大人很可憐的，因為沒有比大人更‘大’的人了。”

江暖搖頭，眼神堅定，“不要，我想快點長大。”

宋晚秋藏在風衣裏的手蜷了又蜷，老氣橫秋地說：“如果你成為了大人，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快樂了。”

江暖一臉認真，挺直身子，“就算長大會變得不快樂，我還是想快點長大，因為我想成為像你一樣溫暖、能帶給小孩力量的大人。”

宋晚秋蘊着擔憂的目光，悄然撞入女孩的雙眸。女孩眸底躍動着一抹深不可測的光，宛如暗夜裏的火焰，一不留神，就會被灼傷。

宋晚秋不敢再看她，輕嘆口氣，“雖然當大人有時候會有些不開心，但能帶給你力量，老師突然覺得其實當大人也挺好的。而且有你這小孩在，老師每天都很開心。”

江暖受寵若驚，“真的嗎？”

宋晚秋輕點頭，目光如水般溫柔，凝視着前方的虛空，“你讓老師有了很多成就感。”

江暖歪了歪頭，模樣俏皮可愛，“是降服小魔王的成就感嗎？”

宋晚秋将手從衣兜裏掏出來，輕點了點女孩的額頭，“讓迷路小魔王找到了方向的成就感。”

江暖驀地心跳如雷，鬼使神差伸出手，輕握住眼前纖細的指尖。而後，手指微微收攏，感受着屬于宋晚秋的溫度。

宋晚秋愣了一下，沒有動作，寵溺地任由女孩緊攥着自己指尖。

江暖擡起頭，望向頭頂璀璨的星空，點點繁星如同寶石般鑲嵌在天幕之上。

星空下，女孩眼眸明亮，“你就像這耀眼星河，在你的光芒下，我成為了追光者。”

宋晚秋微揚起脖頸，也看向夜空。

冷風拂過，她心中卻湧起一股暖流。

這小孩總會在不經意間，說出一些讓人感動的話，她的純真和熱情就像一束光，照亮了自己寡淡如水的生活。

宋晚秋眼睛彎成如鈎新月，內心柔軟，偏眸看向女孩，揶揄出聲，“老師突然發現你語文也不算太差…”

江暖愣了一下，笑出一臉燦爛，她不想松開手中的指尖，眸光轉了轉，拽着宋晚秋往前走。

夜色朦胧，女孩腳步輕快，語氣堅定，“我會努力把每一科都學好的。”

宋晚秋任由女孩拉着自己走，她垂眸看向月光下兩人交疊的影子。自己何其幸運，能遇到這樣一個充滿朝氣和希望的可愛學生。

她無聲勾唇，心中滿是溫柔，“其實老師覺得你才是光，而老師是守護這束光的影子。”

江暖偏頭看着影子裏兩人相牽的手，手指輕輕動了動，感受着那份連接。

“影由光而生，光為影而在。不管我們誰是光，誰是影，我們注定是要互相陪伴的。”

宋晚秋盯着女孩的背影，嬌嗔，“黏人精…”

江暖回眸一笑，高高束起的馬尾随着她的動作歡快跳動着，“我可不黏人，所有大人裏，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宋晚秋喜歡江暖的這份依賴，會讓她覺得自己在這個小孩的生命中，有着重要的位置。

忽地，想到什麽，她心中湧起酸澀。

宋晚秋目光落在前方被夜色籠罩的校園，思緒飄遠，溫柔地笑容裏有點悲傷的味道。

“等你将來遇到了更厲害的大人，就不會想跟老師一起玩了…”

江暖搖搖頭，恍若未聞，語氣堅定的仿佛在起誓，“不會的，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年少時總愛說永遠，只有成年後才知道，沒有什麽是永遠的。因此，少年人的永遠往往難以成真，可宋晚秋不想打破這份美好。她也不想讓現在的江暖，去面對成年人生活裏的易變。

如果有永遠，就讓她永遠天真，永遠開懷。

宋晚秋沉默着，沒有應和。

宿舍樓旁的操場邊，宋晚秋将拎了一路的手提袋遞給江暖，柔聲道：“送你的國慶禮物。”

江暖聞言眸光唰地亮起，如同夜空中瞬間綻放的煙花，身子前傾，“國慶節還有禮物啊？”

宋晚秋揉着女孩的腦袋，聲音帶着笑，“小孩每個節日都會有禮物。”

江暖接過手提袋，作勢就要打開。

宋晚秋伸手一攔，“回去再看。”

臨別前，宋晚秋沖小孩神秘一笑，“袋子裏面是可以讓你十秒內入睡的神器。”

回到宿舍，江暖坐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提袋，從裏面拿出裏面厚厚的三個筆記本，打開。

只見裏面是字跡工整的高中數學筆記。江暖一眼便看出，字跡不是宋晚秋的字跡。她手指輕撫着筆記上的字跡，眸中漾起疑惑。

片刻後，她将筆記本放到一旁，拿出裏面的錄音筆。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而後打開上面的錄音文件，按下播放鍵。

宋晚秋朗讀英語課文的聲音響起。

江暖愣了一下，迅速翻看文件夾，發現除了數學課本，其他科目的內容她都錄了下來。

江暖雙手捧着錄音筆，趴在床上傻笑。

半晌，她拿出手機，給宋晚秋發微信，“我很喜歡你送我的禮物。謝謝。”

宋晚秋正在開車，看到架在中控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是江暖的消息，她不想讓小孩等，急忙發語音。

“喜歡就好！這幾門課的重點內容老師都錄下來了，睡前你可以灌個耳音。數學筆記是我找學霸整理的，你根據筆記自己先複習。”

江暖回：“知道了，你開車慢點。”

宋晚秋無聲勾起唇角，眸中滿是溫柔。“知道了，你快去洗漱，不許熬夜。”

江暖：“晚安，宋晚秋。”

宋晚秋現在早已習慣，這人天天直呼自己大名了。“晚安，小孩。”

江暖洗漱完，皺着眉盯着厚厚的數學筆記。

過了足足半分鐘，她擡起雙手，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臉，自言自語：“江暖，加油。你一定要成為和宋晚秋一樣厲害的學霸！！”

在書海奮戰中的江暖，迎來國慶假期。

國慶是一段被家國情懷，與悠然時光交織的假期。十月一日，京北大街小巷，紅旗飄揚，映照着山河壯麗。

在家刷了整整一天題，頭昏腦脹的江暖決定出門透透氣，她怕自己再學下去，會學傻的。

江暖習慣性地走到西郊游戲廳附近，在路過網吧時，看到趴在吧臺上的喻冰。

猶豫幾秒，她走進去，“冰姐…”

喻冰擡了擡眼皮，語氣冷嗖嗖的，“怎麽又跑這兒來了？”

上次江暖用□□上網的事，被喻冰知道了，在她第二次閑得無聊，鑽進網吧時，被喻冰提着衣領一把丢出網吧，她不服犟了幾句，結果被這人擰着胳膊，扣着腦袋壓在牆上，劈頭蓋臉地教訓了一番。武力碾壓，加一番聽不太懂的大道理，江暖被這女人治得服服帖帖。

如果說她對宋晚秋是喜歡與崇拜，那她對喻冰便是敬畏與好奇。好奇她為什麽一直要戴着帽子，好奇她明明和宋晚秋同齡，為什麽卻不茍言笑。敬畏她可以在治安混亂的巷子開網吧。

江暖看到喻冰便感覺自己胳膊疼，揉了揉胳膊，聲音軟慫軟慫地，“這不是放假了嘛。我出來轉轉，路過你這兒，進來跟你打聲招呼。”

喻冰觑她一眼，“不是想混進來打游戲？”

“當然不是！”江暖扁了扁嘴，“就算要打游戲，我也是去找宋晚秋打，她可是大神呢。”

喻冰眸光黯了一下，“飯吃了嗎？”

“還沒有。”江暖摸了摸肚子，她本打算去游戲廳，邊玩邊吃泡面。

喻冰起身，從吧臺後面走出來，“走吧。姐請你吃飯。”

江暖啊了一聲，喜上眉梢，“吃什麽？”

喻冰手揣在衛衣兜裏，斜她一眼，“随便。”

江暖一噎，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板着臉嘟囔出聲，“你們這些大人有時候真讨厭！每次問你們吃什麽，你們就說随便。”

喻冰随口一問，“還有誰愛吃随便？”

江暖小跑一步，走到她身側，“還記得上次我給你說的，打過職業比賽的英語老師嗎？”

喻冰不緊不慢地點頭。

江暖眸光亮晶晶的，唇角高高揚起，“每次她請我吃飯的時候，都會說帶我去吃随便。可她的随便，全都是我喜歡吃的。”

“你很喜歡她？”喻冰語氣中聽不出來情緒。

江暖嗯了一聲，重重點頭，“非常喜歡。”

“喜歡她什麽？”喻冰目視前方，眼神淡漠。

江暖想也不想，“喜歡她溫柔。”

“溫柔的背面是冷漠。”喻冰聲音很輕。

江暖沒聽清她的話，自顧自地說：“而且她很漂亮，她是我們學校最漂亮的老師。”

喻冰無語地白了江暖一眼，“小小年紀怎麽還是個顏控，而且她能有多好看…”

江暖笑得非常不值錢，“如果你見到她，你肯定也會犯花癡。”

喻冰想也不想，“她不是我的菜。”

江暖嘁了一聲。

喻冰輕輕滾了滾喉嚨，“你老師沒自己的朋友嗎？成天陪你這個小孩吃飯。”

江暖愣了幾秒，眨巴眨巴眼，“不知道，我沒見過她的朋友…”

頓了兩秒，她垂下眼簾，“不過她有對象。”

喻冰啊了一聲，聲音提高幾分，“她有女朋友了？”

江暖點點頭，下一秒，擡眸，一眨不眨地盯向喻冰，“你怎麽知道她對象是女的？”

“瞎猜的。”喻冰擡手壓了壓帽檐，冷不丁沖江暖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假，“難道你沒發現大多數美女的對象都是女的嘛？”

江暖認同點頭，又不爽地皺起鼻子，“但她女朋友和她一點都不般配。”

“人家喜歡就行了，你管人家配不配。”

江暖扁了扁嘴，思維發散，“我們宋老師人那麽溫柔，而那冷警官兇神惡煞的，萬一以後她倆吵架，說不定她還會家暴宋老師呢…”

喻冰眉頭攏成小山包，“警官？”

江暖耷拉着腦袋，“對啊。雖然冷警官長得也很漂亮，職業吧…也還不錯，但我總覺得她和宋晚秋一點cp感都沒有。”

喻冰簡直無語，人家兩是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的純閨蜜。要是有cp感豈不是邪門了。

她擡手拍了一把江暖後腦勺，“小孩子家家一天不好好學習，成天瞎琢磨老師的私生活！閑得慌啊！”

江暖揉着腦袋，“誰瞎琢磨了？明明話題是你提起來的，然後我話趕話，說到這兒的嘛！”

喻冰有點心虛，邁着大步，“走快點！再晚點随便都沒得吃。”

“那就吃泡面呗。”江暖忙不疊跟上去。

喻冰側頭瞪她一眼，“沒事少吃泡面！吃那麽多垃圾食品，你不考倒一，誰考倒一！”

江暖語塞，氣得直翻白眼，“冰姐，你說話真的沒一句人愛聽的。而且我早不是倒一，我現在是倒十！！！”

喻冰呵了一聲，“瞧給你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正十呢！”

江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等着瞧吧。我馬上就會成為正十了。”

“這麽自信？”

“對啊。因為我有秘密武器。”

喻冰啧啧兩聲，語氣有點欠，“這是哪路神仙不開眼，收了你的香火錢？”

“冰姐！”江暖哼了一聲，炫耀出聲，“宋晚秋給了我學霸的數學筆記，只要我能把數學成績提上去，下次考試我肯定能考到前面。”

喻冰忽地想到高中時，冷星然數學成績從沒下過145分，唇角悄然勾起，“只要你好好跟着學霸學，數學考個130沒什麽問題。”

江暖乖巧點頭，感慨出聲，“我會的。我今天看了一天學霸整理的筆記。該說不說，學霸就是學霸。她解的題目，我一看就懂了。”

喻冰幾不可察地笑了笑，沒接話。

不久，兩人坐在巷子對面的燒烤店。

喻冰給自己點了一箱啤酒，給江暖點了一堆烤肉和烤菜，外加兩瓶豆奶。

江暖看着桌上擺的滿滿當當的啤酒，詫異地睜大眼，“冰姐，你一個人喝這麽多酒啊？”

“不然呢？”喻冰眉梢一挑，嘴角的弧線有些冷酷，“你陪我喝？”

江暖見狀身子往後退了退，連連擺手，“我沒喝過酒，我不會喝酒…”

喻冰眯了眯眼，故意欺負她，“誰不是從不會喝到會喝的？”

江暖猶豫半晌，往前湊了湊，“酒好喝嗎？”

“好喝。”

江暖倏地想到，江知雲總半夜不睡覺，獨自站在院子裏喝酒，聲音悶悶的，“你們大人不開心的時候，是不是就會喝很多酒？”

喻冰垂下眼簾，輕笑一聲，“其實大人在開心的時候，更喜歡喝酒。”

“我才不信呢。”江暖抿着豆奶，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地轉，“開心的大人肯定不願意和不能喝酒的小屁孩坐在一塊喝酒。”

喻冰端着酒杯，擡眸看向江暖，“那你說說我為什麽會跟你在這兒喝酒？”

江暖想了幾秒，“因為我是小孩，我不會跟你聊大人的事情，不會讓你變得更加不開心。你跟我一起喝酒和自己獨飲沒什麽差別，如果非要說差別的話，那就是看起來沒那麽孤單。而且我還可以成為你拒絕別人邀你一起喝酒的借口。”

喻冰仰起頭，悶了一杯酒，紅唇翕動，“我好像知道宋晚秋為什麽喜歡帶你吃飯了…”

江暖得意地晃着腦袋，邊喝奶，邊吃燒烤。

喻冰沒再說話，一個勁的悶頭喝酒。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她便喝完了整箱啤酒。

江暖眼瞅着這人拿起桌牌又要下單，忍不住出聲勸，“冰姐，你少喝點吧。喝多了傷身體…”

喻冰眼神有點迷離，慢悠悠地擺手，“少操大人的心，專心吃你的飯。”

江暖一梗，豎起兩根手指跟她打商量，“那要不你再喝兩瓶？我很快就能吃完了。”

喻冰嗯了一聲，拿起手機，掃碼下單。不一會兒，服務員抱着一箱酒，放在兩人腳邊。

江暖目瞪口呆，指着地上的酒，“你不是說再喝兩瓶的嗎？”

喻冰彎腰将酒齊齊擺上桌，不以為然，“就這點酒，我十分鐘就喝完了。”

雖然喻冰平時看起來兇巴巴的，說話做事給人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但江暖知道，如果自己吃完了，這人一定會讓自己先回家，然後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這兒繼續喝酒。

她想再陪會兒看起來不那麽開心的喻冰。

江暖嘟起嘴，可憐巴巴的，“冰姐，你能不能慢慢喝啊？我家今天沒人，我不想回家。你陪我在這兒多待會兒呗。”

喻冰看破不說破，“給你再加點燒烤？”

江暖搖頭，手指着面前的烤菜，“等我吃完這些，如果還餓的話，我們再點吧…”

喻冰緩慢點頭，而後沉默的埋頭喝酒。

江暖壓着速度，不緊不慢地吃飯。

片刻後，喻冰喝完了大半箱酒，身子靠在椅背上，看向江暖，聲音有點暗啞，“江暖，你知道有多少人甚至沒機會參加高考嗎？所以你要努力學習，珍惜機會，知道嗎？”

江暖發現這人眼神變得愈發迷離，顯然是喝多了，暗嘆口氣，“冰姐，我知道的。”

喝了酒的喻冰罕見的話多了起來，“你要像她們一樣，考上一流的大學，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不要像我一樣，成為不入流的混混。”

江暖聞言緊皺起眉，“誰說你是混混了！你可以開網吧我覺得非常厲害啊。而且職業不分高低貴賤的！”

一股酸酸的感覺一路沖上鼻尖，喻冰被嗆得眼眶忍不住泛酸，她閉了閉眼，苦笑出聲，“你知道我以前的夢想是什麽嗎？”

“嗯？”

“當警察。”

江暖扁了扁嘴，“怎麽都喜歡警察啊…”

喻冰泛紅的眸中盈滿哀傷，“因為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很好很好的警察，她…救了我的命。”

江暖完全能理解喻冰的想法，就像宋晚秋遇到了很好的老師，所以成為了老師，就像她遇到了宋晚秋，所以也想當老師。

她好奇眨眼，“那你為什麽沒做警察呢？”

喻冰低垂着頭，沉默不語。

女人蜷縮在椅子上，帽檐壓的很低，讓人看不出她任何一聲神情，聲音輕得如同呢喃。

“因為我害那個好警察丢了性命…”

靜默許久，江暖見對方久久沒有動作，擡手輕輕拍了拍桌子，“冰姐，你還好嗎？”

等了好半天沒人回答，江暖看向對方起伏的胸口，這人貌似睡着了。她走過去，彎腰，推了推對方肩膀，“冰姐，醒醒…”

回答她的只有沉重的呼吸聲。

江暖站在原地撓頭，這人喝得不省人事，我要怎麽給她扛回店裏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