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十二月, 高考報名大幕徐徐拉開。
宋晚秋與江知雲分別伫立在江暖書桌旁，全神貫注地盯着江暖進行報名事宜。
江暖滿心溫暖，又夾雜着些許無奈, “不過是報個名而已，您二位至于如此興師動衆嗎？”
江知雲語氣嚴肅，“高考報名可是大事, 馬虎不得。”
宋晚秋直了直身子, 伸手輕輕拍了拍江暖肩膀，“我們就是想陪着你, 讓你安心。”
江暖搖了搖頭, 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宋晚秋身子微前傾，雙手交握在胸前，眸中滿是緊張與期待, 仿佛江暖此刻進行的不是一次簡單的報名, 而是在開啓一場決定命運的重大戰役。江知雲則手托着下巴, 眉頭微皺，目光緊緊跟随江暖的每一個動作，生怕出現一絲差錯。
兩人盯着江暖選好科目，上傳完照片，江知雲掃碼完成繳費，這件大事才算落定。
江知雲擡手看了眼時間，望向宋晚秋，“飯點了，小宋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
宋晚秋還沒來得及說話, 江暖站起身, 搶先出聲：“您留宋老師在家吃飯，您會做飯嗎？”
江知雲抿了抿唇, “我可以叫外送的。”
宋晚秋笑了笑，上前一步，“江姐，去我那兒吃吧。我來下廚，你正好嘗嘗我的手藝。”
江知雲有些難為情，擺了擺手，“這怎麽好意思呢？”
江暖挽上宋晚秋的胳膊，撒嬌道：“我們就去宋老師家吃飯吧，她做飯可好吃了。”
江知雲嗔了她一眼，“你厚着臉皮去宋老師家蹭飯吧，媽媽得回公司加班。”
Advertisement
江暖不太高興了，“那你吃什麽？”
江知雲笑了笑：“媽媽公司有食堂的，随便吃一口就行了。”
宋晚秋皺了下眉，“江姐，一起吃完飯你再去忙吧，我做飯很快的。”
江知雲輕搖搖頭，“不用了。周末好不容易休息，你們慢慢吃。”
宋晚秋猜到這人是不好意思，沒再多勸，叮囑道：“那好吧。你記得按時吃飯。”
江暖跟着宋晚秋回家，眨眨眼，“姐姐，我們吃什麽啊？”
“你想吃什麽？”宋晚秋一臉寵溺，“今天你可以随便點菜，姐姐都做給你吃。”
江暖看了眼窗外霧蒙蒙的天，提議，“我們在家涮火鍋吧。”
“好啊。”宋晚秋想了一下，“火鍋要人多才熱鬧，我們把你冷老師也叫上吧。”
“可以。”江暖想到好久沒見喻冰了，扁了扁嘴，嗫嚅，“要是冰姐也在就更好了。”
宋晚秋想到之前答應過冷星然會加倍嘗還她幫江暖補課的人情，眸光轉了轉，“你可以邀請她，看她願不願意來。”
江暖掏出手機，“那我這就給她發微信。”
宋晚秋垂了垂眸，叮囑道：“先別說我和冷星然也在，吃飯理由你随便編。”
“我懂我懂。”江暖擠擠眼，坐在沙發上，給喻冰發微信：“冰姐，在幹嘛？”
喻冰很快回複：“看店！”
江暖：“你吃飯了嗎？”
喻冰：“還沒。”
江暖：“我今天報名了高考，想邀請你一起吃飯慶祝，您願意賞臉嗎？”
喻冰：“報名高考有什麽可慶祝的？又不是考上狀元了。”
江暖：……
江暖：“你來不來嘛？我可想你了，最近我天天忙着學習，都沒空看你。你要是不來，我現在就去網吧看你去。”
喻冰：“地址。”
江暖将宋晚秋家地址發給她，“來我家，我給你做火鍋吃。”
喻冰：“你會做飯？”
江暖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當然，我的廚藝堪比五星級大廚。”
喻冰：“行，半小時後見。”
江暖将手機扔在沙發上，腳步輕快地跑到餐廳，“冰姐說她半小時後到。”
“你冷老師也半小時後到。”宋晚秋晃了晃手裏的手機，歪了歪頭，與江暖相視一笑，兩人笑容裏藏着某種只有她們才懂的深意。
兩人頭靠着頭，盯着手機超市頁面選菜。
江暖抿了抿唇，手指戳着宋晚秋胳膊，“能給我買個可樂嗎？”
宋晚秋伸手理了理江暖耳邊的碎發，“冬天喝可樂有點涼，喝牛奶行不行？”
江暖撅起嘴，雙手抱在胸前，“哪有火鍋配牛奶的嘛！！”
宋晚秋皺眉，思忖片刻，“喝可樂可以，但得放在熱水裏熱一熱才能喝。”
“那得多難喝啊。”江暖見宋晚秋臉色忽地一沉，話風一轉，誇張地張開雙臂，“哇，加熱可樂，聽着就別有一番風味呢。”
“演技真浮誇。”宋晚秋指尖戳了戳她額頭。
不久後，超市人員敲門送貨，肉菜到位，兩人鑽進廚房準備食材。
宋晚秋将刀具放在一邊，挽起袖子，調好熱水，将蔬菜遞給江暖，“你洗菜，我切菜。”
“No problem！”江暖乖巧點頭，跟着挽起袖子，打開水龍頭認真洗菜。
半晌，江暖把洗好的菜遞給宋晚秋，眸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語氣激動，“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家裏吃火鍋呢。”
宋晚秋一邊熟練切着菜，一邊問：“冬天你媽媽不在家做火鍋嗎？”
“對啊。”江暖撇了撇嘴，“她一直很忙，而且她也不會做飯，連煎個蛋都不會…”
宋晚秋切菜的手一頓，擡頭看向江暖。“江暖，你媽媽雖然忙，但她是愛你的。你看今天你報名，她特意推掉工作陪着你。還有剛才你想來我家吃飯，你媽媽不好意思跟着來，但又不想掃你的興，所以才說要回公司加班。”
江暖輕嘆口氣，眸中染上一絲困惑，“我覺得江女士很奇怪，她是個自相矛盾的人。”
宋晚秋見小孩情緒穩定，稍安下心，繼續切菜，“為什麽這麽說？”
江暖靠在流理臺邊，眼神透着迷茫，“她辛辛苦苦把我生下來，可又不怎麽愛搭理我。說她不愛我吧，她又總說我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
宋晚秋想了一下，柔聲說：“也許你媽媽的性格就是這樣吧，她可能不太知道怎麽和你溝通相處。其實很多父母都不擅長和孩子相處的。”
有了宋晚秋的陪伴後，江暖也不像之前那麽在意這些，“反正她奇怪的地方很多。比如她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喝悶酒，還有每年過年她都會消失一段時間，誰都聯系不上。”
宋晚秋愣了一下，皺起眉頭，“那你以前過年怎麽過？”
“小時候在姥姥家過，這兩年自己在家過。”
“這兩年為什麽不去姥姥家過年？”
江暖眸光黯了黯，勾起一抹苦笑，“因為我發現她們并不喜歡我…”
宋晚秋心間一皺，看着江暖，“別難過。今年姐姐陪你一起過年。”
“真的嗎？”江暖眸光一亮。
“當然，我這次說話一定算數。”宋晚秋眼神溫柔，仿佛在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叮咚———
門鈴聲響起，江暖像只歡快的小鳥迅速跑去開門，聲音軟軟的喊人，“冰姐，你來啦！”
喻冰嗯* 了一聲，将手裏的牛奶遞過去，“給你補腦的。”
“你人來就行了，怎麽還這麽客氣啊。”江暖連忙伸手接過，笑容滿面，拽着喻冰的衣袖就往屋裏走。
喻冰站在玄關處聽到廚房傳來的切菜聲，腳步一頓，眉頭微蹙，“你家還有人？”
江暖眸光閃了閃，露出人畜無害的笑，“我還邀請了我的老師…”
喻冰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剛想找個借口轉身走人，宋晚秋卻在這時從廚房走了出來。
兩人目光交彙，空氣霎時凝固。
“好久不見。”宋晚秋聲音有些幹澀，雙手不自然地垂在身側，微微握緊。
喻冰暗暗磨了磨後槽牙，表情有些僵硬，身體緊繃着，好半天才生硬地擠出四個字：“好久不見。”
兩人眼神交彙，卻又迅速閃開，彌漫在空氣中的尴尬與不自然幾乎要化為實質。
江暖察覺氣氛不對，繞到喻冰身後，雙手推着她往客廳走，“冰姐，你先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馬上就能開飯了。”
喻冰面無表情嗯了一聲。
江暖扭頭給了宋晚秋一個眼神，宋晚秋微點了點頭，她看着身體有些僵硬，腳步有些沉重的喻冰，心裏五味雜陳。
客廳，喻冰雙手環胸，盯着江暖，冰冷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質問，“你是故意的吧？”
江暖長長地“啊”了一聲，裝出一臉茫然的樣子，眼睛睜得圓圓的，“什麽故意的？”
喻冰微眯起眸，冷着聲音，“你明知道我和宋晚秋的關系…很複雜…”
“哦，這事啊！我知道啊。”江暖笑得無比純良，眸中滿是真誠，“宋老師告訴我，你們是很好的朋友。”
喻冰臉色一冷，“那是曾經。”
江暖不自覺澀抖了一下，轉身走到飲水機前給喻冰倒了杯熱水。
“冰姐，喝杯水暖暖。”
“不用。”
江暖眼珠子一轉，滿臉漾着心疼，“你在燒烤店喝醉那次，宋老師特意趕來接你，她看到你的時候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差點就哭出來了。結果，你卻狠心地打了人家。”
喻冰滿臉詫異，“我什麽時候打她了？”
江暖誇大其詞地描述起來，雙手還不停比劃着，“她好心想背你回家，結果你閉着眼就給了她一巴掌，還兇巴巴地說讓她別動你。你那一巴掌打的可響了，燒烤店的人都震驚了。然後我們堅強的宋老師一下就哭了，哭得梨花帶雨，哭得我見猶憐，哭得我心都碎了…”
喻冰愣了愣，那天她喝斷片了，只記得回網吧後的事情，之前的事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居然打了宋晚秋？
還打哭了？
江暖抿了抿唇，繼續苦口婆心地勸，“宋老師即使被你打了，依舊貼心地照顧你，她告訴我你們是因為一些誤會才斷了聯系。但她一直都很想你。她說在她心裏，你永遠是她的好朋友。說你永遠活在她心中！！”
喻冰：……
“最後一句話大可不必！”喻冰垂眸，語氣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我以為她很讨厭我…”
“這怎麽可能呢！”
江暖語氣認真，表情嚴肅，“我才認識宋老師四個多月，我都能看出來她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讨厭自己的好友呢。而且，你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啊，她沒有理由讨厭你的。”
喻冰翻了個白眼，“你怎麽跟推銷員似的。”
江暖一噎，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聲音軟軟的，“我們宋老師沒什麽朋友，盛教授又對她那麽兇，她其實很孤獨的。我真心希望大家都不再孤單，活的熱熱鬧鬧的。”
喻冰低垂着眸，沉默不語。
江暖眼巴巴地看着她，問：“冰姐，你能不能試着和宋老師和好啊？”
喻冰沒回答，皺着眉，“去做飯，我餓了。”
江暖一聽這話，心裏一喜，知道她态度松動了，忙不疊點頭，“行，我這就給您做飯去。”
廚房，宋晚秋壓低聲音，“喻冰什麽時候打我了？還有我什麽時候哭的梨花帶雨了？”
江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做賊似的，“善意的謊言嘛。”
“鬼機靈！”宋晚秋點了點女孩額頭。
江暖看着宋晚秋，“你想跟冰姐和好嗎？”
宋晚秋點點下巴，“當然。就像你說的，她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
江暖一拍胸脯，“行，有你這話，本姑娘豁出小命，也得撮合你們和好如初。”
“你豁什麽小命！”宋晚秋扭頭瞥了一眼客廳的方向，嘆息道：“慢慢來吧。”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砸門聲響起，宋晚秋不用問都知道來者何人，用抹布擦了擦手，前去開門。
門一開，冷星然的大嗓門便響起，“江暖這小孩還算有良心，居然知道給我擺謝師宴的。”
宋晚秋給了她一個眼神，“你小點聲！”
“怎麽了？”冷星然愣了一下，詫異，“你親愛的妹妹睡着了？”
宋晚秋湊到她耳語。
冷星然聽完，臉上的笑被冰霜凍結，眼神中慌亂與痛苦交織，如洶湧暗流在眸底翻湧。
她緩慢地扯了扯嘴角，卻只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仿佛被命運扼住咽喉，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局面。
過了許久，冷星然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深吸一口氣，試圖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情緒。
她眸中滿是掙紮，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緩緩朝着客廳挪去。每靠近客廳一分，那些曾經的甜蜜與傷痛便如利刃般在心中攪動。
當冷星然踏入客廳，看到喻冰的那一刻，她的腳步如同被釘在了地上。
喻冰低着頭，靠在沙發上，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如同遙遠星辰，可望而不可即。
冷星然雙眼緊緊鎖住喻冰，手不自覺攥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喻冰在聽到冷星然的腳步聲和那聲輕微的踏入客廳的聲音時，身體猛地一震，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捏住。
她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
她想立刻逃離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可最終只是擡手，壓低帽檐。
此刻，她壓在手臂下面的手指攥得發白。
冷星然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如同破碎的琴弦，“喻冰，好久不見…”
喻冰沒有回應，長長的睫毛顫抖着，如受傷的蝴蝶在寒風中掙紮。
她的漠然讓冷星然萬箭穿心，她知道他們之間隔着無法跨越的深淵。曾經的海誓山盟如今都化作無盡的痛苦與無奈。
她靜靜站在那裏，看着喻冰，眸中滿是絕望的哀傷。而喻冰也同樣沉默着，兩人之間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整個房間失去色彩，只剩下無盡的黑暗與冰冷。
不久後，江暖走進客廳，感受到了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氛圍。她愣了一下，努力牽起一抹燦爛的笑，試圖打破壓抑的局面。
“冷老師，冰姐，飯好啦！快來吃飯呀！”
一坐一立的兩人似雕像，紋絲不動。
江暖咬咬牙，跑到冷星然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袖，“冷老師，牛肉都要煮老了…”而後又噠噠噠地跑到喻冰旁邊，“冰姐，你不是餓了嗎？”
沉默半晌，冷星然暗暗嘆口氣，自顧自轉身走向餐廳，看了眼餐椅，默默坐在宋晚秋身邊。
江暖拉着喻冰也走了過來，坐在兩人對面。
飯桌上，江暖小嘴叭叭叭不停說着話，一會兒講學校裏的趣事，一會兒死命誇火鍋。
“冷老師，你知道嗎？我們班最近發生了一件特別好玩的事情…”
“冰姐，你嘗嘗這個，可好吃啦。”
“宋晚秋，你怎麽搶我丸子啊！”
冷星然和宋晚秋沉默地吃着飯，偶爾應付一聲，喻冰則一聲不吭，氣氛依舊尴尬而沉悶。
江暖不氣餒，繼續努力活躍氣氛。她講了一個又一個笑話，自己笑得前仰後合，希望能逗三人開心。
“哈哈，你們看，好不好笑？”
冷星然和宋晚秋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笑容未達眼底。而喻冰，全程面無表情。
江暖看着三人，心中湧起一股無奈和心疼。
她知道她們之間有着複雜的情感糾葛，但她還是希望她們能放下過去的傷痛，重歸于好。
江暖擡眸，眼巴巴地看向宋晚秋。
宋晚秋笑了一下，起身，從酒櫃裏拿出兩瓶紅酒與三個高腳杯，倒滿酒，又給江暖倒了一杯熱可樂，清了清嗓子，“來，我們慶祝一下準高考生江暖同學報名成功。”
江暖捧起杯子，見其餘兩人無動于衷，将可樂一口悶了，使出吃奶的勁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啊啊啊！我的親娘嘞，真疼啊！！
很快，江暖淚眼朦胧，哭腔道：“你們怎麽這樣啊？這是我第一次在家吃火鍋，第一次有這麽多大人陪着我，結果你們一個一個都拉着一張臉，不跟我說話！！”
她吸了吸鼻子，“嗚嗚嗚，我太傷心了。我沒爹，媽也不疼我，好不容易有了幾個姐姐，結果你們也不搭理我。我的心都碎了…”
宋晚秋見小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吓了一跳，趕緊放下酒杯，走過去，蹲下身，心疼地看着江暖，“這怎麽還哭上了？”
江暖一雙大眼睛裏全是淚，嗚咽着說：“你們大人欺負小孩，冷暴力小孩！”
宋晚秋扯了張紙巾，輕輕給她擦眼淚，邊擦邊說：“我們沒有欺負你，也沒想冷落你，我們只是太久沒見，一時有點尴尬。”
冷星然還是第一次見江暖哭，觑了眼低着頭的喻冰，放柔聲音哄人：“是我們不對，一把年紀了還不如你這個小孩識大局，有風度！我給你道歉，別哭了，好不好？”
江暖見這招有用，繼續哭，“你們喝酒，我喝的熱可樂，你們知道這熱可樂有多難喝嗎？我為了讓大家熱鬧的吃頓火鍋，我容易嗎我？！”
聽到江暖的生世，喻冰心悄然軟了幾分，嗓音沉沉：“江暖，別哭了！”
江暖吓得身子一抖，打出一個哭嗝，腦袋如同受驚的小奶貓使勁往宋晚秋懷裏縮了縮。
默了默，她伸出一根手指着喻冰，帶着哭腔向宋晚秋告狀：“姐姐，她兇我！”
宋晚秋見小孩吓得在發顫，看向喻冰，緊繃着聲線，“不許兇小孩！”
喻冰：……
喻冰嘴角微微抽了抽，銀牙緊咬，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柔：“江暖，你別哭了啊！好不好哦。”
江暖聽着她那別別扭扭的哄人話語，先是一怔，随後爆發出一陣大笑。然而，由于方才哭得太過投入，這一笑，竟冒出一個碩大的鼻涕泡。
三位大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在江暖身上，短暫沉默後，不約而同地發出“噗嗤”一聲笑。
江暖愣在當場，臉頰一瞬變得滾燙。
大爺的，丢人簡直丢到北冰洋了。
算了，至少大家都笑了，值了。
“不許笑！也不許把這事說出去！”江暖瞪大眼，奶兇奶兇地掃視着三人，随後雙手叉腰，仰天長嘆，“一個小孩哄三個大人，我太難了…”
宋晚秋伸出手，揉了揉江暖發頂，彎彎的眼裏滿是溫柔。“江暖，你冒鼻涕泡的樣子好可愛啊。姐姐的心都快被你萌化了。”
江暖眨了眨眼睛，“真的？”
宋晚秋用力點點頭，“乖，別難過了，我們開開心心陪你吃火鍋，好不好？”
“好。”江暖聲音奶聲奶氣的。
冷星然看着宋晚秋和江暖的互動，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只手撐着下巴，“宋晚秋，你要不直接認江暖做幹女兒算了。”
宋晚秋輕笑一聲，伸手撩了撩長發，動作優雅而風情，“我年輕又貌美，能當得了17歲孩子的媽嗎？”
喻冰薄唇翕動，“還是這麽自戀。”
宋晚秋白了喻冰一眼，雙手抱在胸前，“彼此彼此。還是這麽愛拆臺。”
說完，宋晚秋坐回座位上，舉起酒杯，手臂輕輕晃動，“來吧，幹杯！”
江暖倒了杯熱可樂，雙手捧着杯子，特意在喻冰眼前晃了一圈，而後可憐兮兮盯着她。
喻冰生怕這人又哭鼻子，更怕護犢子的宋晚秋兇她，不情不願舉起酒杯。
四人同時将杯子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宋晚秋放下酒杯，發出一聲喟嘆，“這酒真好喝啊。”
江暖五官皺作一團，“這熱可樂真難喝啊。”
“這麽難喝啊？”宋晚秋眉梢一擡，“要不你喝你冰姐給你買的牛奶？”
江暖狂搖頭，“我還是更喜歡喝熱可樂。”
冷星然忍俊不禁，“你說說你這小孩以前多拽啊，怎麽就被宋晚秋馴成小奶貓了呢？”
江暖不以為然，“我只是宋晚秋一個人的小貓，在其他人面前，我依舊是猛虎。”
冷星然意有所指，“在我面前，你是笨貓…”
江暖一噎，揚起下巴，“這次期末考試我數學一定能及格！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嘲笑我的！”
喻冰聽着三人鬥嘴，無聲勾起唇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