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第48章

在這沉悶的氛圍中, 各懷心事的三人沉默地喝完兩瓶紅酒。紅酒的醇厚在舌尖散開,也在她們臉頰上暈染出緋紅的色澤,像是天邊被晚霞映照的雲朵, 又似春日裏盛開的嬌豔桃花,為這沉悶場景增添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江暖雙手托腮看着對面的宋晚秋,眼神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癡迷。

片刻後, 她目光不經意掃向窗外。

江暖怔愣幾秒, 眼中漾起璀璨如星的光,随後如一陣疾風般沖到窗邊。

她聲音因激動不自覺拔高幾分, 清脆的嗓音在房間裏回蕩:“宋晚秋, 你快看!是初雪!”

宋晚秋聽到江暖的呼喊,回頭看向她,眼中還殘留着一絲未消散的思緒。

當看到那紛紛揚揚的飛雪時, 宋晚秋眸中閃過一絲驚喜, 如同黑暗中劃過的流星。她端着酒杯, 優雅起身,酒精的作用讓她腳步有些虛浮,她緩慢走到窗邊,和江暖并排站着,一同望向窗外。

窗外的初雪如同一場盛大的夢幻之舞。天空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被上帝之手撒上了無數細碎的白色鑽石,這些鑽石在昏黃路燈的映照下,閃爍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

宋晚秋眉眼彎彎地看着小孩打開窗戶,看着她伸出手, 傻乎乎地接着雪花。

冷星然扭頭看向窗外, 每一片雪花都像是一個純淨的夢,從無盡的天空緩緩飄落。她的嘴角慢慢勾起。

喻冰看着冷星然的後背, 眸光黯了黯,拿起紅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紅酒醇厚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與窗外初雪的清新交織在一起,沖擊着她的味蕾,讓她的鼻子忍不住有些發酸。

她靜靜看着看雪的她,眸中情緒翻湧。

在這繁華都市的喧嚣中,初雪宛如上天賜予的一份珍貴禮物。它讓每一個看到它的人,都能在這紛紛揚揚的白色世界裏,尋得片刻的寧靜與安寧,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

江暖歪頭看向宋晚秋,眼睛亮晶晶的,“我們去雪地裏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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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冷,會感冒的。”宋晚秋縮了縮脖子。

“姐姐,是初雪欸~就看一會兒,走吧。”江暖搖晃着宋晚秋的胳膊,黑眸裏滿是祈求。

宋晚秋猶豫半晌,轉頭瞥了眼餐桌前靜默喝酒的喻冰,想留給她們溝通的空間,點了點頭。

兩人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和圍巾,出門。

打開單元門,一股冷空氣撲面而來,帶着雪的清冷氣息。

外面的世界已然是一片銀白,雪花紛紛揚揚飄落,如同漫天飛舞的棉絮。它們輕輕落在行人肩頭、臉頰,像是大自然溫柔的撫摸。

江暖像一只掙脫束縛的小貓,在雪地裏歡快地奔跑着,張開雙臂,仰着頭,感受着雪花落在臉上的冰涼觸感。

宋晚秋雙手插在口袋裏,腳步有些遲緩地跟在女孩身後,眼神始終溫柔地注視着在雪地裏奔跑的江暖。

在這個初雪的夜晚,所有的壓力和煩惱都被這漫天雪花一并帶走,消失得無影無蹤。雪花不停飄落,宋晚秋的眼裏只有那個在雪地裏肆意歡笑的江暖,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

江暖笑聲在寂靜雪夜中回蕩:“宋晚秋,我真的好喜歡下雪啊。”

宋晚秋身子微微晃了晃,緩緩蹲下,動作帶着一絲酒後的笨拙。她伸手抓起一把雪,用力捏成一個小雪球,手臂微微後揚,朝着江暖扔了過去。

雪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啊!”江暖被雪球擊中,發出一聲尖叫,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惱怒,反而滿是興奮。

宋晚秋眉梢一擡,眸中閃過一絲狡黠,說話的語調帶着點慵懶,“那你喜歡打雪仗嗎?”

江暖直勾勾地看着宋晚秋。

女人雙頰泛着淡淡紅暈,像是雪中盛開的紅梅。酒精在她眸中籠上一層薄紗,眼神有些迷離卻又透着別樣的溫柔,整個人在這雪夜中顯得有些慵懶而迷人。

江暖壓下本想脫口而出喜歡,搖頭,“不喜歡。我喜歡安靜的賞雪。”

宋晚秋輕輕笑了一聲,緩緩伸出手,将女孩的手包進自己掌心。而後,将兩人相握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口袋,“那我們就靜靜賞雪。”

小區裏,昏黃的路燈散發着柔和的光,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暈出一圈圈光暈。雪花在燈光下宛如一群翩翩起舞的精靈,跳躍着、旋轉着,為這個世界增添了一份夢幻般的色彩。

宋晚秋和江暖沿着小區的道路緩緩走着,江暖伸出手,手指微微彎曲,接住一片雪花。

她專注地看着雪花在自己手心慢慢融化,化成一小滴水珠,莫名地,心中湧起一絲難過。

江暖轉頭看向宋晚秋,眼神有些惆悵:“我覺得雪是奇妙的存在,美麗卻又短暫。”

宋晚秋側頭看向江暖,女孩長長的睫毛上有幾片雪花停留,眨眼間,雪花便融化成晶瑩的水珠,順着睫毛滑落,如同珍珠般剔透,在她臉頰上留下一道淡淡水痕。

宋晚秋不由皺了下眉,柔聲安慰:“美好的瞬間雖然短暫,但卻能永遠留在我們心裏。比如這場初雪,對不對?”

江暖聞言眼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又開心了起來。她眸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語氣裏充滿憧憬:“宋晚秋,等高考結束了,我們去國外滑雪吧。”

“好啊。”宋晚秋寵溺地笑了笑,揉了揉江暖的頭發,“高考結束姐姐會有三個月假期,到時候我帶你去周游世界。”

“真的嗎?”江暖興奮地跳了一下,“我想去滑雪,去看海,我還想看極光…”

“可以,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宋晚秋看着小孩興奮的模樣,眼中的笑意更濃。

江暖揚起脖頸,望向宋晚秋家的那扇窗,語氣帶着擔憂和期待,“也不知道冰姐和冷星然怎麽樣了?如果她們今天可以和好的話,我們是不是就能四個人一起去旅游了?”

宋晚秋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眉頭緊蹙,搖了搖頭,“懸。”

餐廳燈光柔和,空氣裏彌漫着紅酒香,卻無法驅散兩人之間那如冰般寒冷的氣息。

冷星然用手撐着頭,像是要把如亂麻般昏沉的思緒從腦袋裏擠出去。而後,她擡眸看向對面的喻冰。

女人低着頭,發絲垂落在肩頭,遮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冷星然雙眼不由泛紅,眼裏透着無盡的痛苦與迷茫。她的聲音像是從破舊的留聲機裏傳出來的,又啞又慢,“喻冰,你恨我嗎?”

喻冰沉默幾秒,薄唇翕動,“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冷星然手緊攥着酒杯,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像是要把那酒杯捏碎一般。

話落,又是一室寂靜。

冷星然嘴角扯出一抹笑,“喻冰,如果我喝多了,喝到不省人事,你會願意看我一眼嗎?”

喻冰緊咬着下唇,選擇緘默不語,只是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內心的掙紮。

冷星然如行屍走肉般抓起一瓶新紅酒,猛地扯開,紅酒如血,濺在她的手上、衣服上,她卻似無知無覺,眼神空洞地盯着喻冰。

她倒了滿滿一杯,像是要将所有痛苦都溺斃在這酒中。她仰頭,将酒一飲而盡,酒水從嘴角流下,浸濕了衣領,狼狽的模樣令人揪心。

“喻冰,我們能不能……”冷星然聲音沙啞破碎,帶着一絲渺茫的乞求。

“不能!”喻冰像是被觸到逆鱗,語氣和眸中滿是決絕,“別再說了!”

沉默半晌,冷星然眸底閃過一絲哀求,手因激動而沒拿穩酒杯,“都這麽多年了,那些事你為什麽就不能試着讓它過去呢?”

酒水灑在桌上,形成一灘暗紅色污漬,宛如她們之間千瘡百孔、再也無法修複的關系。

喻冰盯着那灘酒漬,眼神冰冷如霜,“因為我沒有資格讓它成為過去!”

冷星然無言以對,像被抽去靈魂的木偶,低垂下頭,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酒,現在只有酒精能麻痹她身上深入骨髓的痛。

喻冰瞥了一眼冷星然,見她眼神迷離,已醉得不成樣子,眉頭緊鎖,“別喝了。”

冷星然嘴角扯出一抹笑,“你在關心我?”

“沒有。”喻冰脫口而出,面無表情,可藏在桌下的手卻因用力而指節泛白。

冷星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對面的女人,眸中似有火焰在燃燒,一字一頓地問她:“喻冰,你還愛我嗎?”

喻冰抿緊嘴唇,“你喝醉了!”

“我說了我沒喝醉。”冷星然猛地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酒杯晃了晃。

喻冰神色未變,拉開凳子豁然起身,大步走到玄關處,伸手拉門,作勢就要離開。

後知後覺的冷星然像被電擊般猛然起身,踉跄着追了過去,伸手死死拽住喻冰的手腕,聲音嘶啞,“你去哪兒?”

“回家。”喻冰平靜得可怕,沒有任何波瀾。

“你就這麽不願意跟我待在一起嗎?”

冷星然驀地将喻冰狠狠壓在牆上,眼底燃燒着熾熱而絕望的火焰,那些壓抑許久的情感如洶湧的潮水般瘋狂翻湧,似要将兩人一同淹沒。

對方的臉龐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帶着濃烈的酒氣撲打在喻冰臉上,氣息裏夾雜着一絲令人心碎的絕望。

喻冰不着痕跡滾了滾喉嚨,“放開我!”

冷星然慢吞吞地搖搖頭,顫着嘴唇,像是在狂風暴雨中掙紮的殘葉,與自己內心的掙紮做着最後的殊死抗争。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逃避問題,逃避我?”

喻冰靠着冰冷的牆,寒意透過衣服直刺肌膚,可這寒冷相較于她心中的刺痛,卻顯得微不足道。

她吼了句,“放手!別鬧了!”

冷星然愣了愣,雙手緊扣住喻冰的肩,力度仿佛要将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她的聲音帶着哭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靈魂深處被生生撕扯出來,帶着血與淚。

“為什麽?為什麽我們會變成現在這樣?”

冷星然痛苦地看着喻冰,如同一個在黑暗深淵中掙紮的溺水者,而喻冰是她唯一的希望,卻又如此遙不可及,無情地漂遠。

“因為…”喻冰閉了閉眼,自嘲的冷笑了一聲,“原因你明明就知道的…”

一滴淚從喻冰眼角滑落,這淚滴落在兩人之間,宛如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命運的捉弄如鋒利的荊棘,橫亘在她們之間,每一道都是深不見底的鴻溝,将她們越推越遠。

冷星然幹澀的唇輕輕擦過喻冰臉頰,停在她耳邊,聲音低沉而痛苦:“對,我知道原因。可是,這些年只要一想到你,我的心就像被無數把刀撕裂一樣,你懂嗎?我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不去愛你,我放不下的!”

我又何嘗不懂!

這種如萬蟻噬心的痛苦,像無數根帶刺的藤蔓,緊緊纏繞着喻冰,日夜不停地刺痛、勒緊,讓她無法喘息。

喻冰伸手想要推開對方,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在這洶湧的情感面前如同蚍蜉撼樹。

她咬了咬舌尖,用僅存的理智別過頭,不敢直視冷星然那能将自己靈魂看穿的目光,那目光像一把利刃,會将自己最後的僞裝割得粉碎。

女人偏頭的動作如同一把尖銳的刺,狠狠紮進冷星然的心。她突然湊上前,用額頭抵着喻冰額頭,兩人呼吸交織在一起,滿是苦澀。

“喻冰,你也愛着我,你也放不下我,不是嗎?我們能不能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不要再考慮任何人的感受,我們去一個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喻冰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刺痛讓她保持着一絲清醒,不至于在這情感的漩渦中徹底沉淪。

“冷星然,你別這樣…”

被接二連三拒絕的冷星然突然想不顧一切地吻上去,想把所有的愛意、痛苦、不舍都通過這個吻宣洩出來,哪怕這是最後一次。

她歪頭,近乎瘋狂地逼近喻冰,阖起眸,最終卻只是用唇角貼上喻冰唇角。

喻冰愣了幾秒,猛然偏開頭,聲音如從九幽地獄傳來,冰冷刺骨,她的話語支離破碎,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才艱難吐出。

“冷星然,我欠你們家人一條命,如果你想要,我的身體,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

冷星然看着喻冰,眼中的光芒如風中殘燭般漸漸黯淡,手緩緩松開,向後退了一步,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靈魂被抽離。

“你走吧。”

她的聲音輕得如同一片羽毛,卻又重得像一座墓碑,為這段破碎的感情畫上絕望的句號。

半小時後,宋晚秋與江暖手牽着手,有說有笑地回來了。一進門,發現原本應該在餐廳的冷星然與喻冰都沒了蹤影。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趕忙分別拿出手機給她們打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對方已經安全到家的消息,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江暖歪着頭,看着臉頰泛着紅的宋晚秋,壓低的語氣帶着嚴肅,“以後你要少喝點酒!”

宋晚秋愣了愣,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拍了拍自己胸脯,“姐姐酒量很好的。今晚是特意拿出度數比較高的酒,所以才有點上頭…”

“行,你酒量最好。”江暖無奈地笑了笑,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推了推宋晚秋的肩,“你快去洗漱吧,我把餐廳收拾一下。”

“不用了,姐姐自己收拾。”宋晚秋腳步有些搖晃地走向餐廳。

“宋晚秋,你快點去洗漱,我來收拾。”江暖提高音量,雙手叉腰,眼睛微微瞪大,佯裝生氣地看着宋晚秋。

宋晚秋靠在廚房門上,眼睛彎成月牙,“怎麽這麽兇!還真是小老虎啊?”

江暖看出這人醉意開始上頭了,放柔聲音哄人,“姐姐,你乖乖去洗漱好不好?”

“好的。”宋晚秋眨着有些迷離的眼睛,“那你會來陪我睡覺嗎?”

江暖用力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我收拾完就來陪你睡覺。”

“那姐姐等你哦。”宋晚秋勾唇一笑,轉身走進卧室。

卧室裏,暖黃色的燈光灑在每一個角落,營造出一種靜谧而又溫馨的氛圍。

宋晚秋慵懶地靠在床頭,眼神不經意間落在江暖身上,見小孩咬着下唇,纖細的手指輕揉着自己的腿。

宋晚秋心頭一緊,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身子微微前傾,聲音裏帶着關切,“你腿怎麽了?”

“沒怎麽!”江暖像一只受驚的小鹿,眼神慌亂閃躲着。

“江暖!”宋晚秋輕呼她的名字,聲音溫柔卻又帶着不容置疑的嚴肅,目光緊緊鎖住江暖。

江暖緩緩低下頭,聲如蚊吶,“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自己掐的…”

宋晚秋怔怔地看向江暖的腿。淤青在小孩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眼,像是一朵在雪地上盛開的紫黑色花朵,邊緣有些微微泛紅,腫脹的肌膚似乎在訴說着當時的疼痛。

宋晚秋眼中滿是心疼,嬌嗔道:“你這個大傻子,哭不出來不知道可以滴眼藥水的嗎?”

“哎呀,我一時沒想起來嘛…”江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露出一抹略帶羞澀的笑。

宋晚秋皺着眉頭,“疼不疼啊?”

“不疼。”江暖像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堅定地看着宋晚秋。

“你這人怎麽這麽實誠!對自己下手居然這麽狠!”宋晚秋纖細的手指搭在江暖的腿上,慢慢移向那片淤青,而後輕柔地給女孩揉着腿。

“宋晚秋……”江暖臉頰如同熟透的蘋果,唇微張着,像有什麽話想說,卻又咽了回去。

“嗯?”宋晚秋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地看着江暖,“怎麽了?”

四目相對,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

“你別揉了,有點癢…”江暖頭埋得很低,像是要把自己藏起來。

宋晚秋先是一愣,随即慢半拍意識到大* 腿這個位置的特殊性,一抹紅暈悄然爬上臉頰。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慌亂收回手,眼神裏帶着一絲尴尬和羞澀,不敢再看江暖,心髒卻在胸腔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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