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第59章

四月的第一天, 謊言像彩色氣球,飄滿世界的天空,沒有惡意的欺騙, 是愚人節的特權。

課間休息,陳沐禾湊到江暖跟前,嘴角藏着狡黠弧線, “暖寶, 我有話想對你說。”

“說。”江暖頭都沒擡。

“暖寶,我喜歡你。”陳沐禾聲音雖輕, 卻在安靜的教室裏中顯得格外清晰。

林洛呼吸一滞, 不由豎起耳朵。

“我知道,我也喜歡你。”江暖翻着書,語氣随意。

陳沐禾餘光瞟了眼林洛, 發現對方像沒聽到一般, 在專心做題。心一橫, 提高音量:“我說的是那種愛情的喜歡,江暖,我喜歡你。”

江暖身體倏地一僵,眼睛猝然瞪大,轉頭看着陳沐禾,“你…你認真的?”

“認真的。”陳沐禾憋笑,小雞啄米式點頭。

周遭的空氣一瞬變得異樣,三人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江暖眉頭緊鎖,沉思片刻, 語氣真摯而又嚴肅:“陳沐禾, 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這輩子, 我大概只會鐘情于那一個人。”

陳沐禾毫不在意地輕哼一聲,“喲,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啊。”

江暖以為她是在吃醋,伸手拉了拉陳沐禾衣袖,放柔聲音安慰,“陳沐禾,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這輩子也只能是朋友關系。所以,你要不要考慮換個人喜歡?”

陳沐禾十分痛快,“可以。”

她将手背在身後,手指絞在一起,仿佛要把所有的緊張都揉碎在指尖。扭頭看向林洛,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地顫抖,“林洛,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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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暖一臉震驚,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家夥的喜歡也太草率了吧?!

林洛手中的筆一頓,緩緩擡起頭,眼神複雜地看了陳沐禾一眼,聲音冷淡,“我也建議你換個人喜歡。”

說完,她低下頭,看似專注于書本,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早已亂成一團。

陳沐禾眸光一黯,追問:“為什麽?”

林洛眸光閃了閃,握着筆的指尖發白,語氣卻無波無瀾,“就像江暖說的,我們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陳沐禾藏在身後的手緊握拳,指甲深陷入掌心,目光如炬地緊盯着林洛,“好朋友就不能成為戀人嗎?這是什麽道理?”

林洛沉默幾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這種問題你該去問江暖,而不是來問我這個在你心裏只是個備胎選項的朋友。你覺得呢?”

陳沐禾心中像是被無數根針紮着,語氣中帶着一絲倔強,“你就不能回答我嗎?”

林洛聲線微沉,“不能!”

陳沐禾鼻腔蹙然一酸。

江暖敏銳察覺到陳沐禾情緒的不對,輕輕拍了拍陳沐禾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陳沐禾,有句話說得好,做一世的朋友不做一時的戀人。我和洛洛都希望能永遠陪伴着你。”

陳沐禾掃了眼看都不願看自己的林洛,在心底自嘲地笑了一下,而後大笑出聲,“哈哈,愚人節快樂!”

江暖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朝陳沐禾翻了個白眼,“吓死我了!我以為你真暗戀我呢。”

林洛暗暗松了口氣,擡起頭看向陳沐禾,語氣變得輕快,“我真以為你喜歡江暖呢。”

陳沐禾坐回座位上,翻開書,“誰會閑得慌暗戀自己的好朋友啊。那不是又蠢又欠嘛!”

林洛笑容僵在臉上,看向陳沐禾的背影,眼神變得黯淡,喃喃自語:“是挺蠢的…”

鬧劇結束,生活依舊繼續。

晚上,回家的路上。月色如水,灑在江暖和宋晚秋身上。

江暖目光始終落在身側的宋晚秋身上,眸中着一絲小心翼翼和難以察覺的愛慕。

倏地,想到什麽,她腳步慢了下來,落後宋晚秋兩步,嘴唇張了又合,猶豫再三,還是輕聲喊:“宋晚秋…”

“嗯?”宋晚秋下意識應了一聲,偏過頭,這才發現江暖沒跟在自己身邊。她一臉疑惑地扭頭望着江暖,“怎麽不走了?”

江暖心跳如鼓,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又輕喊一聲:“宋晚秋…”

宋晚秋轉身走向江暖,“怎麽了?”

“拜托你不要走過來,就站在那兒。”江暖急忙出聲,聲音帶着緊張。

宋晚秋一臉茫然,腳步停在原地,“到底怎麽了?”

江暖喉嚨滾動一下,眼神有些慌亂卻又無比堅定地看着宋晚秋,“宋晚秋,我喜歡你。”

宋晚秋松了口氣,寵溺地看着小孩,嗓音溫柔,“姐姐也喜歡你。”

江暖搖頭,又深吸一口氣,“我的喜歡,是想讓你做我女朋友的那種喜歡。”

月光下,女孩的臉頰泛着淡紅,眼神中充滿期待與不安,雙手緊攥着校服衣角。

宋晚秋瞪大眼,愕然,“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喜歡你,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是愛情。”江暖目光變得直白又滾燙地盯着宋晚秋,心底騰升的期待在這一刻達到峰值。

一道雷鳴聲在宋晚秋腦海中炸開,她腦袋裏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江暖,“你發燒了?”

江暖翻了個白眼,“你才發燒了!”

宋晚秋伸出手,轉移話題,“別鬧了,快點回家刷題了,馬上高考了,還成天胡鬧!!”

江暖紋絲不動,提高聲音,“宋晚秋,我喜歡你。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或者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宋晚秋皺起眉頭,“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江暖抿唇,半真半假地答:“一見鐘情。”

宋晚秋眉頭皺得更緊,走向江暖,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頓住腳步,嗓音再無往常的溫潤,帶着壓抑,“江暖,你還小,不懂什麽是愛情。可能只是把對姐姐的依賴當成了喜歡,又或者是姐姐沒做好,讓你産生了這種不恰當的感情…”

“不是的,不是誤解,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無比确定。”江暖急切打斷宋晚秋的話,害怕對方不相信她的感情。

宋晚秋垂下眼捷,眸光微動,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歉意出聲,“對不起!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最寵愛的妹妹,是我的得意門生…”

江暖猜到現在表白就會是這樣的結果,可她還在心存期許,“如果我不做你的妹妹了,不再是你的學生了,你會接受這份感情嗎?”

宋晚秋低着頭,沉默了許久,随後擡頭,只回了兩個字:“不會。”

“為什麽?”江暖聲音染上澀意。

她執着想要一個理由。

看到小孩眼裏的星辰漸漸黯淡下去,宋晚秋忍不住偏離視線,“因為…”

因為什麽,宋晚秋也不知道。

江暖眼眶驀地就紅了,從喉嚨裏溢出一絲自嘲,“因為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對嗎?”

宋晚秋呼吸變得沉重,一大堆解釋的話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半晌,她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末了卻什麽都沒說,唇線抿得緊緊的。

世界像被按下暫停鍵,突然靜默下來。

江暖視線一寸一寸掠過宋晚秋緊蹙的眉、淡漠的眼,心像是墜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每下沉一寸,都伴随着刺骨的寒冷。

女孩懷揣着的一絲期待,像泡沫般在宋晚秋的沉默中徹底破碎。

原來,宋晚秋對自己并沒有特殊感情,就只是把自己當作一個需要照顧的妹妹啊。

這個認知讓江暖難過到幾乎無法喘息。

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笑。

她真的笑了。

她用盡全身力氣,迫使自己發出一陣大笑。

笑聲在寂靜的夜裏回蕩,突兀、凄涼,仿佛受傷的小獸在黑暗中獨自哀號。

“哈哈哈哈哈,宋晚秋,你好傻啊。”江暖聲音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艱難擠出。

“嗯?”

宋晚秋一臉茫然的回應,像一把鈍刀,再次刺痛江暖的心。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孤獨的舞者,在這無人回應的舞臺上,獨自演繹着一場名為“玩笑”的默劇。

但她必須得為這場鬧劇收尾。

江暖咬了下口腔內的軟肉,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你知道今天是什麽節日嗎?”

“什麽節日?”

江暖顫了下嘴角,“四月一日,愚人節啊!”

淚水在眼眶打轉,模糊了視線,江暖努力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不能讓自己毫無勝算的愛意,徹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至少現在不能!

江暖裝模作樣地捧腹大笑,“你太傻了,笑死我了,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女孩的笑聲越來越大,身體也随着顫抖,可眼中的悲傷卻如影随形。每一次的笑,都像是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痛徹心扉。但她知道,想要繼續留在宋晚秋身邊,這是她必須要做的。

宋晚秋心口難以抑制的泛起酸意。

小孩在笑,但她嘴角沒有梨渦。

本該盛滿笑意的黑眸裏,此刻卻只有淚花。

江暖擡手快速抹了把臉,粲然一笑,“宋晚秋,愚人節快樂啊!”

宋晚秋啞然,酸楚順着喉嚨往上蔓延,太陽穴細細密密地跳動,隐隐約約的預感從心底不安地往上竄。

可剛才,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小孩眸裏毫無遮掩的愛意,純粹如清泉,熾熱如驕陽。同時也看到了她眼底的黯然,如秋夜殘燭、冬晨霜霧。

真的只是愚人節的一個玩笑嗎?

她害怕不是的。

如果不是,她該如何面對她呢?

宋晚秋一直把江暖當作妹妹,呵護着、陪伴着,寵愛着,可如今,這份感情似乎有了不一樣的走向,讓她一時不知所措。

她看着小孩嘴角沒有梨渦的假笑,心被揪得更緊,她無比希望這只是個愚人節的鬧劇,又隐隐害怕自己會錯過什麽。

這種矛盾的心理在她胸腔裏交織、碰撞,她眼睫低垂,強裝鎮定開口,“愚人節快樂。”

江暖淚眼涔涔地看着宋晚秋,宋晚秋蜷了蜷指尖,上前一步,擡手擦掉小孩眼角的淚,語氣裏是藏不住的心疼:“別哭。”

江暖咬住唇,強忍住不哭泣,“都怪你…”

宋晚秋眉眼籠罩在淡淡的陰影裏,垂眸凝着小孩,“嗯,怪我,怪我忘記了今天是愚人節。”

話落,江暖一瞬難過到無以複加。

這樣溫柔的宋晚秋,她怎麽能控制住自己那顆早已為她而跳動的心呢?

可她也很殘忍,一點可能性都不給。

江暖倏地想到喻冰對宋晚秋的評價,“溫柔的背面是冷漠”。

她驀地笑了一聲,不知在笑誰。

“宋晚秋,我随口說對你一見鐘情,你還真敢信啊!你忘了剛開始我有多讨厭你了嗎?”

宋晚秋也勾起嘴角,眸中卻沒有笑意,“忘了。只記得剛認識那會兒,某人就像個小懶貓一樣,天天在課堂上睡覺,然後被罰站。”

江暖往宋晚秋身邊挪了挪,伸出手,想像往常一般牽住她垂在身側的手,下一秒,又像觸電般停住,手懸在半空,最終摳緊褲縫。

“宋老師,體罰學生是不對的哦。”

宋晚秋下意識伸出手,想揉揉小孩發頂,卻在半途握成拳,揣進風衣兜,“江暖同學,上課睡覺也是不對的哦。”

江暖盯着影子裏那只縮回去的手,心中苦澀蔓延,故作輕松,“行吧,希望以後學弟學妹們不要在你課堂上睡大覺,天天站着上課腰疼…”

宋晚秋嗯了一聲,“借你吉言。天天被學生怼,我都怕自己得乳腺結節。”

話落,又是漫長的沉默。

江暖目光從宋晚秋臉上快速掠過,熱氣氤散在眼底,氲出陣陣酸意,“以後愚人節要是再有人跟你表白,你不會再傻乎乎地上當了吧?”

心思起起伏伏,宋晚秋頓了半晌,淺淺笑了一下,“不會了,姐姐有經驗了。”

江暖站在路燈昏黃的光暈裏,光影在她臉上晃動,“那你是不是得感謝我啊?”

“嗯,謝謝你。”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卻仿佛隔着一道無形的鴻溝。她們的目光落在前方被夜色籠罩的花園,她們的手在身側緊握又松開,都想如往常一樣,牽起對方的手,有說有笑地回家。

可未說清楚的心事卻像重重枷鎖,她們只能克制內心的渴望,忍受着這令人窒息的距離。

回到家,宋晚秋輾轉難眠,給冷星然打了通電話,與對方約在酒吧碰面。

酒吧燈光昏暗,音樂震耳欲聾,宋晚秋獨自坐在角落的卡座裏,握着酒杯,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晃着裏面琥珀色的液體,眼神有些迷離地看着杯中的光影變幻。

冷星然匆匆趕來,一眼便看到角落裏的宋晚秋。她皺了皺眉,穿過人群來到桌前,坐下後打量着宋晚秋,大聲問:“你這是怎麽了?大半夜把我叫到這兒來,出什麽事了?”

宋晚秋像是被驚醒一般,微顫了一下,而後抿了口酒,沉默了好半天,像是下定決心似的開口:“星然,如果有人在愚人節給你表白,你覺得那會是玩笑還是真的呢?”

冷星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來,“這得看情況啊。愚人節本就是充滿謊言的日子,但也有人會借着這個幌子說出真心話。”

頓了頓,她探身向前,盯着宋晚秋,“你怎麽突然問這個?是不是有情況了?”

宋晚秋又喝了口酒,酒精的刺激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沒什麽,就是有點好奇…”

冷星然一眼便看出她在撒謊,挑了挑眉,語氣帶着調侃,“說吧,誰在今天給你表白了?別想瞞我,你這表情可都寫在臉上了。”

宋晚秋垂下眼簾,紅唇翕動,“江暖…”

冷星然眼中滿是驚訝,“江暖?她…你們不是結拜姐妹嗎?怎麽會…”

“我們沒有結拜!”宋晚秋下意識反駁,擡起頭,指腹蹭在酒杯壁上,“我和江暖只是關系很好,而且一直以來都是我要把她當妹妹的。”

她語氣比平時低,情緒也不是很好,冷星然心中不禁染上一些莫名的猜想。

宋晚秋閉了閉眼,像是陷入了回憶,眸底透着迷茫,“晚上,我們一起回家的時候,江暖突然很認真地跟我表白,說喜歡我,是那種戀人之間的喜歡。我當時都懵了,還沒等我想好要怎麽面對這份感情,她又說這只是愚人節的玩笑。但我總覺得…”

宋晚秋眼尾被酒精逼得泛紅,整個人帶着幾分頹敗。她腦海裏不斷浮現出江暖表白時的眼神與話語。

冷星然看着宋晚秋這副模樣,擰起眉頭,替宋晚秋補充完整,“可你卻覺得那不只是玩笑對嗎?你能感覺到她有幾分真心在裏面,對嗎?”

宋晚秋嗯了一聲,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扯出一抹苦笑,“她語氣認真又深情不太像假的。而且我從沒見過她那樣的眼神,就好像把她的心都掏出來放在我面前了。但如果是真的,那她為什麽又要說是愚人節玩笑呢?”

冷星然托着下巴,沉吟出聲,“在愚人節表白,如果被拒,大家一般都會用開玩笑來掩飾尴尬和受傷。這種事不少見,畢竟很多人都沒有勇氣直接面對自己的感情。”

宋晚秋倏地想到自己拒絕江暖後,小孩追問的那個問題。她滿臉愁容,像是要把所有的煩惱都溺死在酒裏一樣,悶了一滿杯酒。

酒液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燒感,但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冷星然沉默地看了半天,試探地問:“那你呢?你對她…有沒有那種感覺?”

宋晚秋手頓住,酒杯停在嘴邊,像是被這個問題擊中了一般。

過了半晌,她放下酒杯,搖了搖頭,“我怎麽可能會對她有想法?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的。所以我不想看到她受傷,不想失去這個妹妹。我更不能接受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奇怪。”

她眼神閃躲,說話的語速也快了一些,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冷星然見狀眸裏的擔憂更甚。

她抿了抿唇,語氣認真,“如果江暖的表白是真的,你想好怎麽面對了嗎?如果是假的,你能不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這事不能含糊,處理不好會很麻煩的。”

宋晚秋搖搖頭,靠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沉默許久,宋晚秋嘆了口氣,“星然,你說是不是我帶壞了江暖?因為我喜歡同性,所以她才會…我很害怕是因為我的原因,讓她對我産生了這種不該有的感情。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是個罪人。”

冷星然急忙安慰,“這跟你有什麽關系?也許她真的就只是在惡作劇,你先別想太多。”

停了一下,冷星然委婉提示,“不過如果江暖真對你有不一樣的心思,我覺得你應該和她保持點距離。畢竟同性間的界限有點模糊…這樣對你們都好。”

宋晚秋想到自己和江暖那些親密的舉動,比如抱着對方睡覺,牽手,擁抱,那些曾經溫暖的瞬間如今卻像一根根刺,紮在她心上。

她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我知道了。”

“別愁了,回頭我去探探她的想法。”冷星然笑了一聲,試圖緩解一下沉重的氣氛。

宋晚秋叮囑道,眼中滿是疼惜,“行,你注意點,別讓小孩察覺,也別傷到小孩的自尊。”

“知道。”冷星然點了點頭。

周末,陽光灑在書房地板上,光影斑駁。

坐在書桌前的江暖雙肘撐在桌上,雙手托腮,眼神迷離地望着面前的試卷,心思顯然沒在這上頭。

冷星然坐在她旁邊,看似有條不紊地整理資料,實則在不動聲色地留意着江暖的一舉一動。

“江暖,來,試着解一下這道題。”冷星然指着一道函數題,用筆點了點題目。

江暖像是被從遙遠的思緒中拉回,直了直身子,拿起筆,開始在紙上計算,不一會兒,答案躍然紙上。

冷星然看了看解題步驟,點頭稱贊:“思路清晰,很棒。”

江暖手指在試卷邊緣劃動,眉頭輕蹙,聲音悶悶的,“謝謝誇獎。”

冷星然拿起一支筆在手中轉了兩圈,臉上挂着溫和的笑,狀作不經意的問,“對了,前幾天愚人節,你有沒有玩點有趣的惡作劇?”

江暖手中的筆頓了一下,把試卷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像要與外界築起一道屏障。垂眸,盯着試卷,“沒有,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冷星然看出對方的防備,将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語氣像是朋友間的閑聊,“是嗎?你不知道愚人節是個特別适合表白的日子啊?對了,你這麽漂亮,在學校裏肯定很受歡迎吧,有沒有收到過表白?”

“沒有。”江暖搖頭。

冷星然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看來你們學校的男生都沒什麽眼光啊。”

見江暖沒搭話,她又誇張地拍拍桌子,“你也得把眼光放高點,別輕易喜歡上什麽人。”

江暖應了一聲,長睫蓋住了眸中的憧憬和落寞,“我喜歡的人,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江暖聲音很輕,輕的如同呢喃,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藏在深處的苦澀如暗流湧動。

冷星然捕捉到了她的情緒,笑着追問:“聽你這口氣,像是心裏有人了?”

江暖眸光閃了閃,“沒有。”

冷星然伸手拍了拍江暖手臂:“我又不是老古板,高中階段有喜歡的人再正常不過了。你要是有,可以和我說說,我來給你參謀參謀。”

江暖一愣,冷星然向來不是個多話的人,而且今天她的這一番言語,似乎在有意無意地往愚人節表白這件事上引。

她這是在試探我?

為什麽?

江暖腦海中思緒紛雜,倏地,靈光一閃,她心猛地一沉,看來宋晚秋到底還是起了疑心。

回想起宋晚秋那天決絕的态度,江暖深知暫時不能讓任何人知曉自己越界的心意。她暗暗咬了咬牙,竭力讓自己神色保持平靜。

江暖語氣平淡得像一潭死水:“我沒有喜歡的人。”

冷星然目光在江暖臉上打轉,像是要從她的表情裏找出點破綻:“真的?我看你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還以為…你是表白被拒了呢。”

江暖腦海中閃過那天的場景,低下頭,長發如瀑般垂落,遮住她有些複雜的側臉:“你想象力不要太豐富,我只是昨晚睡太晚了有點困…”

江暖心裏清楚,冷星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向宋晚秋表白的事,若是現在刻意回避,反而會讓對方更生疑窦。

她迅速收斂情緒,擡頭望向冷星然,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勾起唇角:“不過你這麽一說,倒讓我想起來,愚人節那天,我一個好朋友突然向我告白,可把我吓得不輕,結果那是個愚人節玩笑。”

江暖啧啧兩聲,“她那演技,簡直絕了,我還特意跟她學了幾招,跑去騙了宋晚秋呢。”

冷星然聞言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暗自松了口氣,語氣調侃:“你可真行,跑去騙你姐姐!那宋晚秋被你騙到沒?”

江暖一臉得意,語氣輕快,“那當然了。我的演技也不遑多讓呢。”

“行了,接着做題吧。我出去喝口水。”冷星然起身離開書房,徑直走向宋晚秋卧室。

一進門,宋晚秋便從床上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江暖怎麽說的?”

冷星然勾唇一笑,坐在床邊:“我們誤會江暖了,她是跟朋友學得惡作劇來整蠱你的。”

宋晚秋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失落,但很快恢複正常,“這樣啊,那看來是我想多了。”

冷星然點頭,“這下可以安心了吧。”

宋晚秋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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