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第61章

三中教師工作效率頗高, 短短兩日,第三次摸底考試成績便已公布。

江暖這顆驟然升起的新星,再次成為全校師生矚目的焦點。她的成績躍升堪稱傳奇, 由年級末席一躍而至年級第七,這巨大的跨越在三中歷史上從未曾有過先例。

江暖凝視着成績單上721分的總分,超出京大去年錄取分數線33分。彼岸之花已在眼前搖曳生姿,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踏入京大校門的場景。

與宋晚秋比肩而戰的夢想近在咫尺, 江暖嘴角不自覺上揚,心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與喜悅。

高考最後沖刺階段被試卷塞得滿滿當當, 等到放學, 時針已然指向十點半。

江暖将試卷和書本一股腦塞進書包,晃了晃昏沉的腦袋,一路小跑回家, 找宋晚秋要獎勵。

江暖站在宋晚秋家門口, 喘着氣敲門, 半晌無人回應,她倏地想起,宋晚秋今晚回祖宅了。

也許她還在和家人聚餐吧。

江暖放棄打電話的念頭,蹲在門口,眼巴巴地望向電梯口,眸中滿是期待。

分針走了一圈,電梯門才緩緩打開。昏昏欲睡的江暖慢吞吞地擡起頭,看向來人。

女人身着一襲月白色旗袍,修身剪裁将她纖細的腰肢勾勒得恰到好處, 旗袍下擺随着她的步伐輕輕搖曳, 宛如一朵盛開在夜色中的幽蓮。

視線上移,江暖發現宋晚秋精致的面容染着薄紅, 明亮的雙眸也略顯迷離。

宋晚秋蹙着眉,腳步虛浮地邁出電梯,手扶着牆壁,低垂着脖頸。走廊燈光灑在她身上,映出她孤獨又落寞的影子,與她平日裏的優雅形成了鮮明對比。

淡淡酒氣在空氣中散開,江暖猛然回神,匆忙起身,快步走到宋晚秋身旁,語氣中帶着一絲關切與嗔怪,“你怎麽喝這麽多酒啊?”

宋晚秋努力站直身體,眯了眯眼,看清是江暖時,勾唇一笑,“你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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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暖見她身形不穩,伸出手扶住她,輕聲說道:“我在等你。”

宋晚秋慢不斯理地哦了一聲。

兩人回到家,宋晚秋踢掉腳上的細高跟,鞋子随意歪在玄關處。她光着腳踩在地板上,如同一尾失水的魚,搖晃着走向沙發。

江暖忙跟在身後,擔心這人會摔倒。

宋晚秋整個人像失去支撐一般,一下癱倒在沙發裏,幾縷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臉頰。她揚起脖頸,眼神空洞無神地望着天花板,雙手垂落在沙發兩側。

江暖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從未見過的如此失态的宋晚秋。以往的她,總是優雅從容,可此刻卻似一個被世界徹底打敗、丢盔棄甲的孩子。

江暖緩緩蹲下身,目光與宋晚秋齊平,聲音輕柔,“宋晚秋,你怎麽了?”

宋晚秋垂眸看向小孩,思緒飄回到令人窒息的祖宅。

下午,盛欣一通電話将她強行召回祖宅。她剛踏入廳堂,奶奶嚴厲的面容便映入眼簾,緊接着便是疾言厲色地質問,責問她為何對與李家公子的會面不理不睬、置若罔聞。

除夕夜之後,李家公子有約過她幾次,每次她都以工作繁忙為借口推脫了。宋晚秋告訴奶奶自己在忙工作,然而換來的卻是奶奶對她工作毫不留情的一通貶低。更過分的是,奶奶不容分說地擅自做主安排了兩人晚上見面。随後宋晚秋被盛欣帶進房間,換上了這身旗袍。

飯桌上,宋晚秋奶奶态度強硬地要求她即刻與對方交換聯系方式。宋晚秋望着奶奶不容置疑的眼神,心中頓時被憤懑與無奈填滿,可迎上盛欣安撫的眼神,她又無力反抗。

吃飯席間,李家公子像只蒼蠅似的,一直在宋晚秋耳邊嗡嗡嗡,吵個不停。家裏的長輩們圍坐在一旁,一個勁兒撮合兩人,那架勢恨不得兩人明天就步入婚姻殿堂。

宋晚秋只覺得自己被困在一張由家族利益編織而成的密不透風的大網之中,而她僅僅只是網上一只苦苦掙紮、無法掙脫的困獸。

離開祖宅後,宋晚秋滿心煩悶,便徑直去了酒吧喝酒解愁。可這些不堪與苦衷,她怎麽能對一個小孩傾訴呢。

宋晚秋搖了搖頭,微別過臉,避開江暖探究的目光,低聲說:“沒事兒。”

江暖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說過大人不騙小孩的,你肯定有事瞞着我。”

“我真沒事!”

宋晚秋擡起手,帶着幾分醉意與煩躁,用力扯了扯緊緊束縛着脖頸的衣領,仿佛要将那無形的束縛一并扯掉。

“我就是不喜歡回家,不喜歡這穿着渾身不自在的旗袍。”說話間,她一把拆開發簪,任由長發披散下來,“還有這盤發,也讓我覺得煩。”

江暖眸中滿是擔憂和心疼,身子前傾,湊近了些,“那我扶你去卧室換身舒服的衣服吧?”

“不用,我想在這兒靜一靜,休息會兒。”宋晚秋耷拉着眼皮,往沙發裏又陷了陷。

“那我去給你弄蜂蜜水,喝了會舒服點。”江暖邊說邊快步走向廚房。

不一會兒,江暖端着水杯回到客廳,發現宋晚秋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客廳只開了一圈昏黃的射燈,光影搖曳,似在編織着無聲的夢。沙發上的女人宛如一幅靜美的畫,面容在黯淡光線中更顯柔和,只是微蹙的眉頭透露着她內心的煩悶。

江暖将水杯輕輕放在茶幾上,蹲在宋晚秋腳邊,仰着頭,直勾勾地盯着宋晚秋。

四周靜谧,唯有牆上挂鐘的滴答聲,一下一下敲打着江暖的心。

許久後,江暖伸出手,輕輕撫上面前女人微蹙的眉頭,女孩指尖帶着無盡溫柔與憐愛,黑眸裏滿是化不開的愛意。

宋晚秋倏地動了一下,抓住江暖的手。

一時間,四目相對,空氣凝滞。

江暖來不及斂起情緒,宋晚秋睜開雙眸,迷離的眼眸與江暖眷戀的目光徑直交彙。

江暖咬了下唇,想抽回手,卻被宋晚秋緊緊攥住,宋晚秋眸裏帶着迷茫與依賴,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暖,江暖心頓時亂了節拍。

窗外,微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輕響,宋晚秋緩緩松開手,“抱歉,我睡着了。”

江暖慌亂站起身,将茶幾上的蜂蜜水遞給宋晚秋,清了下嗓子,“喝點蜂蜜水解解酒吧。”

“謝謝。”宋晚秋接過,小口抿着。

江暖站在一旁,猶豫幾秒,“宋晚秋,如果有心事可以和我說說的。”

宋晚秋掀了掀眼皮,看向江暖,聲音帶着一絲醉意的沙啞和疲憊,“沒有煩心事,我只是在想,什麽時候我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真正地掌控自己的人生呢。”

江暖看着宋晚秋,語氣認真:“宋晚秋,等我再成熟一些,有足夠的能力了,我就帶你離開這裏,遠離這些束縛。”

宋晚秋有一瞬間的茫然,平靜地問:“離開這裏去哪兒呢?”

“去可以讓你喘息的地方。”

宋晚秋心中一暖,牽起唇角,“沒那麽簡單的。就算我可以不理會奶奶的想法,但我不能不考慮我媽媽。”

頓了頓,低低的笑聲溢出來,“小孩,你知道我奶奶為什麽總針對我嗎?”

“為什麽?”

宋晚秋靠在沙發上,閉了閉眼,“因為她不喜歡我媽。我媽嫁給我爸時,只是一個講師,在我奶奶看來,這樣的出身根本配不上宋家。後來我媽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了教授,可奶奶和宋家的其他人還是看不起她。現在我又當了個沒出息的高中老師,我奶奶覺得是我媽的基因不好,導致我鼠目寸光,成天嘲諷針對我們娘倆。她就想讓宋家所有的人都按她的規劃活。”

江暖一陣無語,擰起眉,“她老人家控制欲怎麽這麽強啊!”

“誰知道呢?可能想當皇太後吧…”宋晚秋瞥了眼時間,“不說這些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江暖張了張嘴,又垂下頭,猶豫半晌,聲音很輕很小,“我能留下來嗎?我不太放心你。”

宋晚秋怔愣幾秒,站起身,身體有些搖晃地擺了擺手,“別擔心,我沒喝醉。”

江暖嘁了一聲,“你明明走路都在打擺子…”

宋晚秋一時語塞,沉默不語。

江暖見狀拉了拉宋晚秋衣角,撒嬌,“宋晚秋,我這次都考進前十了,你就當獎勵我嘛。”

見宋晚秋不為所動,她聲音很輕,尾字咬得有點軟,“姐姐,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起睡覺了,我今晚就想跟你一起睡,好不好嘛?。”

宋晚秋看着小孩滿臉渴望的神情,終是輕輕嘆了口氣,點點下巴,“行吧,就這一次…”

“沒問題。”江暖暗想,下次還要撒嬌。

卧室裏,江暖站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晚秋,“你醉成這樣能自己洗澡嗎?”

宋晚秋微微一愣,腦袋稍歪向一側,眸中快速閃過一絲狡黠,挑了挑眉毛,調侃出聲:“怎麽?不能洗你要幫姐姐?”

江暖視線落在女人眼尾那抹醉人的紅上,只覺得今夜的她別樣魅惑。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喉嚨滾動一下,“如果你願意我幫你的話,我可以幫忙。”

宋晚秋打開衣櫃,從裏面取出兩套睡衣。拿着江暖的那套,手臂輕輕一揚,将睡衣丢在江暖腦袋上,“想得美!”

江暖快速扯下腦袋上的衣服,故作委屈地抱怨:“我就開個玩笑嘛~你怎麽還打人啊?”

宋晚秋雙手抱在胸前,“快去洗澡!再磨叽就回自己家睡去!”

“遵命!”江暖行了個不太标準的軍禮。

宋晚秋笑笑,踉跄着腳步走向浴室,江暖目光緊随着她的身影,待對方走進浴室,她雙手抱膝,豎起耳朵,蹲在門口。

很快,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偶爾夾雜着磕碰聲,每一次聲響都讓江暖心猛地一揪。

她眉頭緊皺,眸中盡是緊張與心疼,嘴裏不時輕聲念叨着:“小心點啊…”

時間變得格外漫長,江暖腿有些麻,但她依舊紋絲不動地守在那裏,倔強地想為宋晚秋撐起一道安全屏障。

半小時後,浴室門被拉開,熱氣氤氲而出。

宋晚秋看到蹲在門口的小孩,愣了愣,眸中閃過驚訝,“你蹲在地上做什麽?”

江暖擡起頭,看着宋晚秋。

女人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發梢的水珠如同細碎鑽石,順着精致鎖骨緩緩滑落,悄然滲進浴袍領口,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跡。

江暖耳尖一熱,移開視線,笑了笑:“我這不是怕你摔倒嘛。”

“地上涼,快起來。”宋晚秋嗓音帶着剛洗完澡的慵懶與不易察覺的動容。

江暖雙手撐在膝上,借力起身,由于長時間蹲踞,雙腿酸麻,剛直起身,便一個踉跄,險些向前栽倒。宋晚秋眼疾手快,彎腰伸出手,穩穩扶住小孩。

兩人身軀挨得極近,近到江暖能感受到宋晚秋溫熱的呼吸拂過自己額頭。

江暖擡眸,目光下意識飄進宋晚秋微敞着的浴袍領口,掃過筆直鎖骨,越過一片欺霜賽雪的肌膚,徑直落在那溫婉玉峰的輪廓上。

一幅誘人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江暖臉一瞬漲得通紅,像被天邊的晚霞染過一般,熱度從臉頰迅速蔓延到耳根,心髒也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仿佛要沖出嗓子眼。

宋晚秋看到小孩直勾勾盯着自己胸口,頓時臉上一熱,急忙抽回手,雙手迅速攏緊領口,滾了滾喉嚨,“你…你快去洗澡吧。”

江暖滿心都是宋晚秋的曲線,以至于沒聽見宋晚秋在說什麽。過了好幾秒,她才回過神,結結巴巴地回:“啊,好,我這就去。”

浴室裏,江暖擰開水龍頭,溫熱水流傾瀉而下。水汽氤氲中,剛才看到的風光在腦海中如電影般不斷放映,江暖思緒愈□□缈。

半晌,她垂眸看向自己胸前,十分嫌棄地啧啧兩聲。

這跟宋晚秋的簡直沒法比啊!!

待江暖洗漱完出來,宋晚秋已安然入睡。

江暖關燈,輕手輕腳躺在女人身側,房間被一層朦胧黑暗籠罩,唯有那未拉嚴實的窗簾縫隙間透進來的月光,如銀紗般灑落在宋晚秋臉上。

江暖撐起手肘,側身凝視着宋晚秋。

月光下,女人濃密的長睫在眼睑處投下淡淡陰影,如同兩片輕盈蝶翼。江暖目光沿着她高挺的的鼻梁、小巧的鼻尖游走,而後鬼使神差地落在她微張着的紅唇上。

江暖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沖破胸腔。

時間靜止轉動,唯有女孩紊亂的呼吸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女孩深知接下來的舉動過于逾越了,可她心底無法抑制的貪戀如洶湧潮水将她淹沒。

掙紮半晌,江暖緩緩低下頭,一點一點靠近眼前的唇。在即将觸碰到的瞬間,她停住了,僅僅相隔毫厘,她卻能感受到宋晚秋呼出的溫熱氣息拂過自己的臉龐。

幾秒鐘的停頓,似漫長的世紀,她手不自覺抓緊身下的床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然而,強烈的愛意終究還是沖破了理智的枷鎖。

宋晚秋,我知道你還不喜歡我。可當你的臉離我0.5cm的時候,我真的好想讓你屬于我。

江暖緩緩阖眸,輕輕地、蜻蜓點水地在宋晚秋唇上印上一吻。

偷吻之後,江暖整顆心被一種寧靜包裹。她滿足地躺下來,将頭靠在宋晚秋肩上,仿佛找到了這世間最安心的港灣。

女孩眼睛半睜半閉,望着前方那一小片被月光照亮的地方,思緒逐漸飄遠。

在這暧昧而靜谧的氛圍裏,江暖細細回想着和宋晚秋的點點滴滴,她們相遇、相知、相伴的每個瞬間,都如同璀璨星辰在她心中閃爍。

倦意襲來,江暖眼皮發沉,但仍努力保持着這親密的姿勢,想在夢中也緊緊依偎着宋晚秋。

漸漸地,江暖呼吸變得均勻而悠長,已然踏入了甜美的夢鄉。夢中,她伫立在雄偉壯麗的富士山下,而她的富士山站在她身邊。

與此同時,宋晚秋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湧動着複雜難辨的情緒,驚訝、慌亂、自責以及難以名狀的滿足相互交織。

其實江暖偷親她的時候,她并未沉睡。

唇上傳來的輕柔觸碰,仿若一道電流,瞬間讓她心跳陡然加速,大腦也在剎那間陷入一片空白。

這些天,她雖已有所察覺,心中也隐隐有過懷疑,卻始終不敢,或者說是不想相信江暖真的喜歡自己。而如今,這個疑慮被确鑿證實,她內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混雜在一起。

宋晚秋微偏過頭,看向身旁熟睡的小孩。

這小破孩,就這麽奪走了她的初吻!!

宋晚秋擡起指尖,撫摸着自己的唇,發現唇瓣竟在發燙,熱度正迅速流竄,燒遍全身。

她在腦海裏回憶着剛才少女柔軟的唇瓣貼上來的那一瞬間的觸感。

軟軟的,帶着一絲若* 有若無的甜意。

可惜,唇離開的太快,來不及感受更多。

不知過了多久,宋晚秋才突然從迷離的夢境中驚醒,意識到自己竟在回味女孩的親吻,她眸光頓時變得晦暗。

她沒辦法自欺欺人,沒辦法用體內酒精在作祟或者單身太久,太過寂寞充當借口,她無比清楚自己剛才的肖想和渴望是因為什麽。

宋晚秋又羞又惱,氣急敗壞地将手挪開,緊握成拳,像是要把那不該有的绮念就此攥碎。

宋晚秋怎會不知,自己身為江暖的老師,在這段關系裏是年長的一方,應該堅守責任與理智的高地。然而,心底不知從何時開始悄然生長的情愫,如同在暗夜中破土的幼苗,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宋晚秋深知自己不該、也不能讓江暖陷入這場情感糾葛的漩渦之中,她害怕這段感情會給江暖帶來難以彌補的傷害,又為自己心底違背道德倫理的情愫萌芽而深感羞愧與惶恐。

黑暗如墨,宋晚秋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她在腦海中不停思索中該如何妥善處理這不該存在的感覺,才能讓彼此的生活重回正軌。

翌日早上,江暖一睜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宋晚秋,昨晚的記憶一霎回籠,她臉唰地一下變得通紅,眸中滿是做賊心虛的慌亂。

見宋晚秋還在熟睡,江暖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暗戳戳的留意着宋晚秋的動靜,每一個細微的聲響都會讓她身體瞬間緊繃。

洗漱時,江暖對着鏡子,看着自己紅撲撲的臉蛋,懊惱地拍了拍額頭,“你慌什麽!她又不知道你偷親她了!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江暖忍不住舔了下唇角,垂下頭,雙手撐着洗手臺,開始笑。

啊啊啊!我親到了宋晚秋!!!

英語課上,江暖目光時不時悄悄地、快速地朝宋晚秋的方向瞟去,眸中交織着忐忑與難以察覺的羞澀。每一次偷看,都像是在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

一整堂課,宋晚秋表情平靜,授課節奏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異常跡象,江暖緊繃得如同拉滿弓弦的心,才緩緩落回胸腔。

江暖趴在課桌上,暗想,“以後還是不要搞偷親了,魂都沒了!”

“蒼天啊,求求你快高考吧,高考完我就去追她!等她成為我女朋友,我就不用做賊了!”

下午,宋晚秋給江暖發了條信息,說要回家住幾天。江暖雖然舍不得宋晚秋,但還是乖乖回了句:“好的吧,我會想你的。”

接下來的一周,江暖漸漸察覺到了異樣。

以往江暖給宋晚秋發微信,會很快得到對方的回複,現在卻要隔很久,而且對方回複的內容很簡短,只是簡單的幾句交代事情的話語,全然沒了以往的親昵與關切。

課外活動,江暖像往常一樣跑到天臺,等待宋晚秋的身影出現,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臺的門始終沒被推開,只有江暖獨自站在那裏,望着空蕩蕩的天空,心中湧起濃濃失落。

課堂上,江暖總會偷偷看向宋晚秋,期待能與她的目光交彙,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可宋晚秋的眼神卻似乎在有意無意地避開她,仿佛她只是教室裏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學生,再也沒了曾經的特別關注。

煎熬到周六早上,江暖滿懷期待地跑到宋晚秋家,卻只看到冷星然坐在書桌前。那一刻,江暖心猛地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江暖仔細複盤完最近半個月她們之間發生的所有事,而後,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宋晚秋知道自己親了她,知道自己喜歡她了。

江暖心亂如麻,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索性就不再遮遮掩掩。反正早晚都要邁出追求宋晚秋的這一步,早二十天又何妨?

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又□□脆利落地拒絕,可這也好過像現在這樣,陷入無盡的迷茫與痛苦之中,每日如坐針氈,被猜測與不安啃噬着內心。

況且,就算被她拒絕了,又能如何?我江暖可不是輕易會放棄的人。

江暖暗暗咬牙,哪怕要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去追逐宋晚秋,她也絕不會放棄,她就不相信自己打動不了宋晚秋。

自我安慰一番,江暖走到冷星然身邊,眸底帶着一絲決然,問:“宋晚秋家在哪兒?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冷星然放下手中的筆,擡起頭,目光在江暖臉上冷冷一掃,“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江暖聞言向前邁了一小步,眼神緊緊鎖住冷星然,半晌,問:“所以你也知道我喜歡她?”

冷星然沉默地看她幾秒,輕嗯了聲,直視着江暖眼睛,語重心長地勸:“江暖,不要喜歡宋晚秋了,你們沒可能的。”

江暖聞言在心底冷笑一聲。

果然,宋晚秋這些天是在刻意躲避我。

我真是個傻子,居然才發現。

江暖盯着冷星然,反問:“為什麽沒可能?”

“因為她是你的老師!”冷星然提高音量,想用身份的差異讓江暖知難而退。

江暖卻絲毫沒有退縮之意,挺了挺胸膛,堅定地說:“她很快就不是了。而且身份不過是世俗的枷鎖,我的真心就是打破這枷鎖的鑰匙。”

冷星然愣了幾秒,聲音稍稍緩和,但依然帶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可她是你的姐姐啊。”

江暖笑着搖了搖頭,眸中透着倔強,邏輯清晰,連珠炮似的反駁:“第一,我們沒有血緣關系;第二,我家戶口本上沒她的名字;第三,我有權利不認這個所謂的姐姐。”

冷星然眉頭緊鎖,盯着江暖,“可她比你大八歲,你現在還太小,不确定性太多了。”

“大八歲怎麽了?現在可能是她照顧我多一些,但我很快就會長大,以後我會照顧她。而且這輩子,大概率是我照顧她更久一些。”

江暖雙手抱在胸前,眸中燃燒着火焰,眼裏的決然仿佛能将一切阻礙都化為灰燼。

冷星然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在想怎樣才能讓江暖放棄這個念頭,半晌,幹巴巴說了句,“她對談戀愛沒有任何興趣…”

江暖愣了愣,牽起一抹自信的笑,“這就是我的事了,我會讓她對談戀愛有興趣。”

冷星然想到宋晚秋半死不活的糾結勁,口是心非地丢下一句,“就算她願意談戀愛,她也不會和你談的,因為她不喜歡你!”

“她一定會喜歡上我的!”江暖不以為然。

冷星然看着江暖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有些挫敗地說:“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江暖內心掙紮良久,向前逼近一步,眼神熾熱而堅定,看着冷星然,“你和冰姐是一個世界的人嗎?別人這樣勸你時,你放棄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冷星然一時語塞,她像是被人擊中要害,心髒一縮,一陣劇痛從心底蔓延開。江暖的話宛如一把鋒銳無比的鑰匙,精準開啓了她記憶深處那扇滿是傷痛的大門。

江暖見狀,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自責,後悔自己揭開了冷星然的傷疤。

沉默了足足兩分鐘,江暖咬了咬舌尖,語氣放緩,“星然姐,我相信你也有過這種感受。就是明知與那個人不會有結果,卻依舊不可救藥地深陷其中。你心裏明白,一旦将這份感情宣之于口,眼下珍貴的情誼或許就會毀于一旦,可你就是難以自控,一心只想靠近她,哪怕只是近那麽一點點。”

冷星然眼中閃過痛苦、掙紮、無奈交織的複雜情緒,嘴唇微微顫抖,許久垂下眼簾,像是要把那即将決堤的情緒藏在眼睑的陰影之下。

江暖聲音裏帶着無盡的苦澀,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中艱難擠出,“愛情就像飛蛾撲火,明知會受傷,卻還是義無反顧,所以咱們誰也別勸誰,你就幫我這一次,行嗎?”

冷星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擡手撕了張紙,迅速寫下一個地址,遞給江暖,“你好自為之吧。”

江暖接過紙條,感激颔首:“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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