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第68章

宋晚秋手僵在半空中, 陳沐禾見狀起身,雙手握住她的手,臉上堆滿笑意, “宋宋,好久不見啊。我都快想死你啦~”

宋晚秋勾起唇角,“老師也想你們。”

陳沐禾嘿嘿傻樂, 讓出身邊的位置, 熱情招呼道:“宋宋,我們坐下聊吧。”

宋晚秋餘光掃了眼江暖, 見對方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 臉上堆砌的笑意沒有了,沖隔壁桌擡了擡下巴,“你先坐, 老師去和她們打聲招呼。”

陳沐禾輕輕哦了一聲。

宋晚秋轉身, 款步走向門口的那一桌。

陳沐禾緩緩坐下, 湊近江暖耳畔,聲音裏滿是疑惑,“你怎麽回事?你不是特意為她回來的嗎?剛剛幹嘛要擺出那副冷淡的樣子?”

江暖靜了幾秒,眸中看不出情緒,“冷淡的人不是我。”

“你到底怎麽想的?”陳沐禾皺起眉,直勾勾盯着江暖,“你現在還喜不喜歡宋宋啊?”

江暖沒有回應,端起酒杯,纖細的手指輕輕捏着杯柄, 緩緩擡眸, 望向斜對面被衆人簇擁在中間的宋晚秋。

女人身着白色棉麻襯衫,搭配藍色直筒牛仔褲, 一頭烏黑的秀發盤成丸子頭,腳下蹬着休閑球鞋,整個人散發着一種獨特的少年感與青春氣息,同時又融合了法式的文藝慵懶。

江暖不禁暗嘆,“宋晚秋總能将這些簡約的單品穿出高級感。”

她目光移到自己身上,黑色緊身短T恤,淺藍色闊腿牛仔褲,黑色休閑球鞋,黑長直的秀發垂落在雙肩。

嗯,和二十五歲的宋晚秋很像。

思緒不由飄回初遇時,那時她十八歲,宋晚秋二十五歲,漂亮又溫柔的姐姐輕而易舉地走進她這個小孩心裏。此後的無數個日夜,宋晚秋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

如今的她二十五歲,遇到過很多漂亮知性的大姐姐,也成為了別人眼裏的姐姐,可今天見到三十二歲的宋晚秋,她還是會被她吸引走目光。

不過宋晚秋倒是和七年前一樣。

冷靜又理性,溫柔又冷漠。

隔壁桌的同學圍坐在一起,酒杯碰撞間,歡聲笑語不斷。一夥兒人玩着熱鬧的游戲,宋晚秋臉上挂着淡淡笑意,陪着她們玩游戲、喝酒。輸的人利落地仰頭灌酒,現場氣氛熱烈非凡。

漸漸地,陳沐禾和林洛也跑過去湊熱鬧,只有江暖獨自坐在陰影裏,一杯接一杯喝着酒,周圍的喧嚣仿佛與她隔絕。

宋晚秋心不在焉,玩游戲連輸好幾把,她悶掉輸的酒,“好了,你們玩吧,老師先緩緩。”

宋晚秋站起身,朝着江暖的方向走去。

走到江暖身邊,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些,“怎麽不過去玩?”

江暖掀了掀眼簾,“太吵,想一個人靜靜。”

宋晚秋在她旁* 邊坐下,瞥了她一眼,“別喝太多了,對身體不好。”

江暖斜她一眼,“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兩人就這麽靜靜坐着,周圍的熱鬧仿佛成了遙遠的背景音。

宋晚秋抿了抿唇,努力找話題,“聽她們說你現在成了大明星了,真厲害啊。”

江暖眸光一沉,喝了口酒,“過獎。大明星應該用不着道聽途說,便能家喻戶曉吧。”

宋晚秋一噎,話題又終止了。

宋晚秋又問:“這些年,你還好嗎?”

江暖靜靜看着她,說:“挺好的。”

默了一秒,又問:“你呢?”

宋晚秋垂下長睫,眨了眨眼,“挺好的,我也挺好的。”

話落,又是死寂般的沉默,宋晚秋緊皺着眉頭,努力搜刮話題。

江暖放下酒杯,起身背起包,一臉淡漠地看向宋晚秋,“宋老師,您慢慢玩,我先走了。”

宋晚秋沉默幾秒,“好,路上小心,再見!”

江暖戴上口罩和帽子,頭也沒回的離開。

宋晚秋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緊閉的門。

過了五六分鐘,她深深嘆了口氣,拿起桌上江暖的酒杯,指尖摩挲着杯壁上殘留的淡淡的口紅印,給自己倒了一滿杯酒,愁眉不展地喝酒。

兩瓶酒下肚,宋晚秋眼神逐漸迷離,雙頰被酒精染上一抹豔麗的紅暈,她晃了晃腦袋,走到陳沐禾身後,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

玩的正嗨的陳沐禾緩慢扭頭,看到是宋晚秋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宋宋,怎麽了?”

宋晚秋舌頭像打了結,“到…到旁邊說。”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一旁較為安靜的角落。

陳沐禾忙不疊哦哦兩聲,帶着疑惑,跟着宋晚秋搖搖晃晃的腳步走到了無人的地方。

宋晚秋擡起手,揉了揉眉心,定了定神,看向陳沐禾,眸中透着急切與期待,“你知道江暖這次回來住在哪兒嗎?”

“啊?!你可以直接問江暖啊。”陳沐禾下意識扭頭看向江暖剛坐着的位置,而後,眼睛快速眨了幾下,“江暖呢?”

“走了。”

陳沐禾又啊了一聲,“什麽時候走的?”

“一個小時前。”宋晚秋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嘿!這家夥走之前也不知道打聲招呼。”陳沐禾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宋晚秋又問:“你知道江暖住哪兒嗎?”

陳沐禾眸光一轉,搖頭,看到宋晚秋眸光一瞬黯了下去,又于心不忍,趕忙補充道,“但我猜…她應該還住在上高中住的地方。”

宋晚秋醉意上頭,反應了好幾秒,“我知道了。老師有點事,就先走了。”

“好的,路上小心。”陳沐禾看着宋晚秋匆匆離去的背影,抑制不住地替江暖開心。

在酒精的驅使下,宋晚秋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江暖,她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公寓。

半小時後,她站在那扇熟悉的門前,用手搓了搓滾燙的臉,勾起一抹得體的笑,而後,擡起指尖,輕輕按下門鈴。

門內一片寂靜。

宋晚秋又按了幾次門鈴,趴在門上,把耳朵貼在門上,卻沒能聽到裏面的一絲動靜。

難不成是陳沐禾猜錯了?

也對,江暖都畢業了,還住在這裏幹嗎?

宋晚秋懊惱地擡起手,用力拍了拍頭,剛才應該和江暖交換個聯系方式的!

算了,之後想辦法再找人吧。

就在宋晚秋以為江暖不在家,準備轉身離開時,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了。

江暖身體虛靠在門上,頭發有些淩亂,臉紅彤彤的,顯然也喝了不少酒。她看着宋晚秋,嘴唇動了動,“宋老師,有事嗎?”

“沒事,我…我就是來看看你。”

宋晚秋嗓音帶着一絲沙啞,不知道是喝醉酒的緣故,還是因為別的。

江暖哦了一聲,“看完了嗎?”

宋晚秋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

江暖藏在門後的手蜷了又蜷,面無表情的看向宋晚秋,“宋老師,看完了您就請回吧。”

今晚兩人屈指可數的交流裏,江暖每一次都極為刻意地稱呼她為宋老師。可往昔宋晚秋身為她老師的時候,江暖卻從未如此稱呼過。

宋晚秋心中酸澀,咬了下唇,“江暖,我能進去坐會兒嗎?”

“不方便。”江暖作勢要關門。

宋晚秋向前邁了一步,擋住門,艱難的笑了笑,“江暖,我們談談吧。”

江暖目光直視着宋晚秋,笑了一下,“沒這個必要吧?學生和曾經的老師有什麽可談的?”

她看上去在笑,但眼裏一點笑意都沒有。

唇邊也沒有梨渦。

宋晚秋清楚她疏離的原因,抿了抿唇,“江暖,當年欠你的答案,我現在想回答你,我…”

“宋晚秋!”江暖打斷她。鼻子一酸,胸腔湧上無盡的難過,心口的疼痛像是要将她吞噬。

她目光犀利,含着不容置喙的深刻,唇邊的弧度消失殆盡,擲地有聲地告訴她,“宋晚秋,七年了!你覺得誰會像個大傻子一樣,用七年的時間等一個毫無意義的答案?”

頓了幾秒,她勾起嘲諷地笑,“宋晚秋,你不會自信的以為我到現在還喜歡你吧?”

宋晚秋啞口無言。

七年了,是該物是人非了。

過了很久,宋晚秋開口,聲音艱澀,“真的不喜歡了嗎?”

江暖聽出她嗓音裏的哽咽,心揪了一下,咬牙極力掩飾情緒,眼睛深黑,一眨不眨。

“嗯,很早就不喜歡了。”

話音一落,宋晚秋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心髒酸疼,霎那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潮水般的情緒淹沒了。她踉跄了一下,向前撲去,江暖下意識伸出手,宋晚秋順勢倒在她懷裏。

江暖頓時僵住,滾了滾喉嚨,“宋晚秋?!”

宋晚秋雙手抓着江暖手臂,雙眼緊閉,秀眉緊蹙,哼哼唧唧,“頭好暈,胃也好難受啊…”

江暖渾身緊繃着,垂眸凝視着懷中面色潮紅的女人,咬了咬後槽牙,“你家在哪兒?我叫司機送你回家。”

宋晚秋眼睛睜開一條縫,扁了扁嘴,可憐兮兮地:“我剛回京北,還沒有買房。”

想到這人當年偷偷賣房的事,江暖心裏升起一股邪火,“我讓司機送你回你父母家。”

宋晚秋往江暖懷裏蹭了蹭,嗓音很軟,“我和我爸媽早就斷絕了來往,現在回去,他們會毫不留情地把我扔到馬路上的…”

江暖聞言皺起眉頭,又想到當年宋晚秋瞞着所有人一走了之,音信全無,簡直絕情至極。

她忍不住提高聲音,“那你就去住酒店!”

宋晚秋癟了癟嘴,眸中閃爍着淚花,“酒店髒,我有潔癖!”

江暖磨了磨牙,“那就睡馬路上!”

“會有危險的…”宋晚秋嗓音嬌柔。

江暖翻了個白眼,“我聯系冷星然來接你!”

“冷星然出差了,不在京北。”

江暖深吸一口氣,低沉的嗓音裏帶着幾分惡狠狠的怒意,“宋晚秋,你到底想怎麽樣啊?”

宋晚秋擡眸,淚眼涔涔地看着江暖,“我今晚想在你家沙發上借住一晚。”

江暖立馬拒絕:“不可能!”

“就一晚…”

“不行!”

宋晚秋眼睫抖動,聲音染上哭腔,“做人要知恩圖報的,當年我收留了你那麽多回,現在你怎麽着都該報答我一回的…”

江暖一時啞然,心煩意亂,火冒三丈,她從沒想過喝醉酒的宋晚秋居然如此胡攪蠻纏。

沉默半晌,磨磨牙,“酒醒了就立馬走人!”

宋晚秋吸了吸鼻子,嘀咕:“你好兇哦。”

江暖:……

江暖看着懷裏委屈巴巴的女人,聲音不自覺放柔了一些,“起來,自己走。”

“不要。”宋晚秋抓緊江暖手臂,頭靠在她肩膀上,“我頭真的好暈,一步都走不動了。”

江暖沉默看她半天,深深嘆了口氣,半摟半抱着将她扶到沙發上。

宋晚秋躺在沙發上,沒幾秒便睡着了。

江暖看着沙發上沉沉睡去的女人,臉上佯裝的怒火散去。女人睫毛安順地搭在下眼睑上,因為難受,眉頭皺作一團。

這麽多年沒見,她好像又瘦了不少。

江暖眸光沉沉,紅唇翕動,“宋晚秋,你這次回來,還會走嗎?”

回答她的只有女人沉重地呼吸聲。

江暖抿了抿唇,蹲下身,輕手輕腳幫宋晚秋脫掉鞋子,去卧室拿了個毯子給宋晚秋蓋上。

江暖緩緩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發,伸手拿起桌上的酒,自顧自地猛灌幾口,嘟囔,“同學聚會而已,有什麽可開心的,喝成這樣!!”

她轉頭,目光有些迷離地看着宋晚秋,思緒穿越悠悠歲月,回溯到如夢似幻的十八歲。

那年的她懷揣着一顆熾熱而純粹的心,默默暗戀着宋晚秋。每一回目光的偶然觸碰,都像有電流竄過全身,令她心跳加速,亂了節拍;每一段共度的時光,都被她視作稀世珍寶,悉心封存于記憶的錦盒深處。那年,她傾盡全力,只為能與宋晚秋并肩同行,她只想毫無保留地愛她。

那年的她,因為宋晚秋,無比幸福。

那年的她們有太多太多甜蜜的日常。

回憶不斷拉扯着思緒,江暖泛紅的眸底漾起濃濃愛意,她伸出手,修長指尖帶着渴望,向宋晚秋面龐輕輕探去。

指尖一點一點靠近。

在距離臉頰0.5cm時,江暖猛地蜷起指尖。

心髒空了一瞬。

過了幾秒,才回歸現實狀況。

後來,她表白了。

宋晚秋卻因為她的表白消失了。

這些年,她因為宋晚秋,精神飽受折磨。

江暖牽起一抹苦笑,端起酒,一飲而盡。酒順着喉嚨滑落,帶來一陣灼燒感,眼眶被燒得滾燙,她仰起脖頸,将即将決堤的情感逼回心底。

江暖清晰地意識到,随着自身的成長,曾經無畏無懼、飛蛾撲火般的勇氣也在漸漸消逝。此刻面對宋晚秋,心底的恐懼如影随形。她害怕重蹈覆轍,害怕自己還是給不了宋晚秋底氣,害怕自己再次承受宋晚秋不辭而別的痛苦。

被抛棄的人心裏是會有陰影的。就像小貓被主人扔了,不論是它自己走回家,還是主人将它帶回家,它都不會再輕易向主人展露肚皮。

恐懼再次襲來,密密麻麻猶如螞蟻啃噬。思緒困在狹隘的角落,江暖緩緩探出指尖,輕輕地碰了一下沙發上女人的手腕。

“宋晚秋,我沒辦法再被你抛棄第三次了。”

昏黃的燈光在屋內灑下一片黯淡的光暈,光影搖曳間,江暖垂着頭,面龐隐沒在黑暗中,幾乎看不清神情,只是一杯接一杯喝酒。

次日,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輕柔地灑在江暖臉上。她長睫微顫,緩緩睜開雙眸,意識還在朦胧間徘徊。

忽地,感覺到懷中的重量與溫暖,她垂眸一看,自己睡在沙發上,而宋晚秋正蜷縮在自己懷裏,更可怕的是,兩人不知何時都換上了睡衣!

江暖心跳陡然加快,大腦一片空白,她望着宋晚秋恬靜的睡顏,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懷裏的女人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臉頰旁,呼吸均勻而輕柔,像一只乖巧的小貓。

江暖想挪動身子,又怕驚醒她,只能僵硬地保持着這個姿勢。她思緒混亂飛舞,努力回憶着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知不覺中,陽光漸漸變得強烈,屋內的溫度也在悄然上升。江暖臉頰泛起一抹紅暈,她微低下頭,鼻尖幾乎觸碰到宋晚秋的額頭,兩人的氣息在這狹小的空間裏交融。

江暖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心底深埋的情感在這一刻如潮水般湧來,将她淹沒。

掙紮許久,江暖緩緩阖眸,嘴唇微顫着,一點一點靠近宋晚秋的額頭。

反正她還沒醒,親一下沒什麽的!

就在江暖唇即将觸碰到宋晚秋額頭時,宋晚秋睫毛倏地抖動幾下,而後緩緩睜開雙眼。

四目相對,時間一瞬凝固。

整個世界安靜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猝不及防的江暖唇停在半空中,臉上的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從臉頰一直燒到耳根,黑眸中滿是驚慌與無措。

宋晚秋看着江暖,眉梢一挑,“怎麽?昨晚還沒親夠?”

江暖愣了一下,“嗯?”

宋晚秋勾起唇角看着她,沒回答。

江暖只覺喉嚨幹澀,滾了滾喉嚨,嗓音裏帶着一絲急切與不安,“宋晚秋,你把話說清楚。”

宋晚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擡起手,指了指兩人身上的睡衣,意有所指,“有些話,不太方便說的太直白。”

江暖聞言臉色驟變,心一慌,身體下意識往旁邊一挪,一個不慎,直接滾下沙發。

她狼狽地爬起來,雙手護在胸前,聲音略顯顫抖,“你別胡說!我…我喝醉酒每次都會乖乖睡覺,怎麽可能酒後亂性!一定是你…”

宋晚秋輕輕坐起身,擡起手,慢不斯理地扯了扯睡衣領口,幽怨地看向江暖,“麻煩你看清楚,昨晚被占便宜的人是我。”

話音一落,江暖又愣住了,視線落在宋晚秋胸口處的一抹紅痕上。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而後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

靠!喝醉酒,居然無師自通了!

完蛋了!

這可怎麽辦!

關鍵是斷片了,我什麽都沒感覺到啊!

宋晚秋看着江暖欲哭無淚地表情,忍不住地勾起唇角,她擡手捂住唇,用拇指壓下笑意。

“江暖…”

江暖身子一抖,猛然回神,“嗯?”

“昨晚你說的話還記得嗎?”

江暖頓了幾秒,故作鎮定地擡眼看向她,但身側的手已經不自覺緊握起來,嗓音尾調都帶了點不自覺地顫,“我說了什麽?”

宋晚秋睨她一眼,“你說…你會對我負責…”

“啊?”江暖明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對上宋晚秋的眼神,她恨不得扇死自己。

她咬了咬舌尖,強裝淡定,語氣輕佻,“昨晚我們喝多了,是成年人各取所需罷了。我認為沒必要當真。宋老師覺得呢?”

宋晚秋扯了扯唇角,冷笑一聲,“這麽多年沒見,你居然長成了一個根正苗紅的好青年!”

江暖聽出她話裏的嘲諷,忽然升起了極大的憤怒和委屈,斂了下眸,“這些年我的一夜情多了去了。難不成都要負責嗎?”

宋晚秋眸光一沉,“你再說一遍!”

江暖雙臂環胸,眼神很淡地掃她一眼,“宋老師,您是不是忘了?當年是您在信裏說,讓我去尋找更合适的人。我聽了您的話去找了。然後發現有好多女人能和我靈魂共鳴,肉.體共振…”

小孩長大了。

膽子也變大了,一點也不懼她了。

宋晚秋搭在膝蓋上的手,一點一點握緊。眉間染着冷戾,“江暖,你不要逼我對你發火!”

江暖怔了一下,不露聲色地滾了滾喉嚨,語氣懶洋洋地,“宋晚秋,你有什麽資格跟我發火呢?你現在是我什麽人啊?姐姐?老師?”

她懶散的語調,明明是詢問,卻透着濃濃地嘲諷意味。宋晚秋肩膀微塌陷下去,整顆心髒瑟縮着泛起疼,一雙清冷的眸中聚攏了朦胧的淚。

她努力掀起唇角,無比苦澀地笑了下,“江暖,我不管你過去跟別的女人是如何相處的,但在我這裏,從來沒有一夜情的說法。”

還真可笑。

我說什麽她都信。

說到底,她從來就沒信任過我。

江暖閉了閉眼,輕飄飄地哦了一聲,“那該怎麽辦呢?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沒辦法對你負責的。要不然你去報警,讓警察把我抓起來。”

停了一下,她打量了一下宋晚秋,“差點忘了,宋老師可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名聲呢。那你想要多少精神損失費,我現在賠給你。”

宋晚秋滿眼的難堪,噌地一下從沙發上跳下來,光着腳走到門口,換好鞋,扭頭深深看了江暖一眼,“江暖,你好樣的!真棒!”

江暖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上前挽留她,雙手背在身後緊攥成拳,“謝謝宋老師誇獎。”

砰的一聲,宋晚秋摔門而去。

江暖神色一松,癱坐在地上,雙手撐着發昏的腦袋,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她垂着頭,喃喃自語,“吓死我了,總感覺宋晚秋下一秒就要吃人了,太可怕了!”

江暖抱着腦袋使勁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卻發現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她扭頭看向扔在地上的衣物,又深深嘆了口氣!

生氣就生氣嘛!好歹把衣服換了再走啊!

穿着睡衣跑出去像什麽樣子!

明明當年是你失信在先,明明是你害我那麽那麽難過,明明這麽多年你從沒找過我,沒有關注過我,我那麽努力地爬到現在的高度,你居然壓根就不知道我是大明星!

你既不道歉也不表态,就要讓我對你負責!

七年不見,你怎麽變得蠻不講理了?!

我不過怼了你幾句,你就摔門,當年我第一次表白被你狠心抛棄,第二次你又騙了我,我還不是苦苦愛了你這麽多年,我都還沒摔門呢!

走就走吧,誰不會走似的!

江暖越想越委屈,眼眶倏地有點酸,眼淚就這麽無聲的,不停的,一直往下掉。

從下颌滑下,砸到地毯上,隐介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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