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剪個寸頭
第25章 剪個寸頭
“然然回來了?”蘇亞夫一進門就問趙家雲。
“嗯,在卧室裏窩了一下午,晚飯也沒吃。”
趙家雲沒了辦法,如果換做葉涵她還能溝通,可是蘇然的性格無形中和她豎着一堵無法逾越的牆。
“我去看看。”
“你不先吃點兒?”趙家雲關切地叫住蘇亞夫。
“等會兒吃吧。”蘇亞夫擺擺手上了樓,就這麽一個女兒了,他怎麽吃得下。
“然然?”
屋裏傳來一聲弱弱的回應,蘇亞夫松了口氣,緩緩推開門。
蘇然坐在床上,擡起紅腫的眼睛: “爸——”
“見到劉冰洋了?”蘇亞夫不用猜,看蘇然的反常狀态就知道。
蘇然輕輕點了下頭。
“怎麽還哭上了?”蘇亞夫走過來捏了下女兒的鼻子。
蘇然低下頭去小聲地抽泣。
“怎麽?那小兔崽子不認賬了?”蘇亞夫護女心切,一副要打人的發狠模樣。
蘇然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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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拒絕你了?”這次蘇亞夫擡手直接制止女兒的動作,“說話,不要搖頭點頭的。”
“沒。”蘇然咬着唇終于肯說出一個字。
蘇亞夫一臉疑問:“那你哭什麽?”
“我……”
“怎麽回事?和老爸說說,說話要幹脆,不要吞吞吐吐的!”
“我……”蘇然猶豫着終于開腔,回憶起今天在馬場與劉冰洋重逢的種種。
等她說完後,蘇亞夫卻是笑了:“然後呢?沒了?”
蘇然可憐巴巴地看着笑的沒事人一樣的父親。
“然然,叫爸怎麽說你呢,你要是進了部隊就是活脫脫一個逃兵!她可什麽都沒說啊!你怎麽就把自己哭成淚人了?”
蘇然的流淚又沒出息地流下來:“她就是站在那兒不出聲,我、我也——”
“爸懂爸懂,爸也是你這個年齡過來的,她就是什麽都不說,比她說一萬句還讓你動心是不是?爸還以為你受什麽委屈了,跑回家不吃飯不說話這麽一通哭!”
“爸——”
“你這樣還了得!人家什麽都沒做,就問了你三個字你就往家裏跑?以後那麽長的日子怎麽過?”
蘇然倏地擡起雙眸,難以置信地看向父親……以後的日子,有劉冰洋的日子,她可從來沒敢想過。
“還沒開仗你就逃了,你姐可和你不一樣!”
蘇然更是詫異了,這是第一次父親主動,還是以如此自然平常的口吻,提起已經不在世間的姐姐。
“你姐的性格和你恰恰相反,她就算明知道自己不會贏,也會盡力一搏,不到最後她是不會放棄的。所以很多不可能的事兒到最後都被她做成了!然然,你也不差!你一個學金融的學生能走到今天這步,爸可一直都關注着你呢!除了那些,”蘇亞夫說着擺擺手,“烏七八糟的婚史——你的實力可不小呢!”
蘇然小聲道:“我沒說自己笨……”
蘇亞夫哈哈一笑:“你也知道啊,你這個小機靈鬼!怎麽到劉冰洋面前就不靈了?行了,不準哭了!我蘇亞夫的女兒怎麽能這麽愛哭!”
蘇然終于笑了一下。
蘇亞夫知道了來龍去脈也放心了:“用不用老爸幫忙?”
“不用——”蘇然急忙說。
“那爸透露給你一個消息,你聽不聽?”
“嗯?”
“你知道你今天見到的和她在一起的是誰嗎?”此時的蘇亞夫像極了偷情報的間諜,“是林陽,環保局局長林天明的兒子。”
“您是怎麽知道的?”
“爸還知道,這個林天明想讓劉冰洋進他家的門兒呢!”
“真的嗎?”蘇然一下子急了,“您怎麽知道的?”
蘇亞夫咂摸一下嘴:“爸什麽級別,能不知道這個?”
“啊?那——”蘇然一下子沒了主意,“她答應了嗎?她也知道這件事兒是不是?不然怎麽會一起去騎馬?”
“這個爸就不知道了,所以你還不抓點兒緊?人家現在可搶占先機了!你還在這兒哭鼻子!”
蘇然已然忘記了哭泣,整個人睡醒了一樣,眼神也活泛起來。
蘇亞夫看在眼裏,試探着問:“要不要老爸出面,把她叫到家裏來吃個便飯?”
蘇然想了想道:“爸,不用,不用這麽快——”
“那你自己決定?”
“嗯,我不逃了。”蘇然變得堅定。
蘇亞夫安慰地笑笑,又囑咐了幾句,慢慢起身出了房間。
蘇然則是反複想着父親說的話,林陽……林天明……進家門……
恍然間,她擡頭望向卧室的門。父親早已出了房間不在那個位置站着。那兒只有門背。
父親竟然……在幫她争取劉冰洋!
父親原本應該是最大的阻礙才對!她這樣的家庭應該不允許這樣的感情才對!可父親卻悄無聲息地給她按下了一路綠燈……
“爸……”蘇然望着空蕩蕩的門背,心情複雜地叫了一聲。
酒店。
水藍色的鏡片上映射出一頁頁的文字,有關于藝人舒子雯的介紹。劉冰洋的指尖緩緩滑動着鼠标上的滾輪,一點點翻看。
這幾年她一直處于單機模式,背着攝影設備四處奔波,除了雙腳與這個世界還發生着一點聯系,其他一概不知。
翻看了足有兩三個小時,她才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華燈璀璨的長安街。
“長安依舊……”劉冰洋默念。
……
“換個發型吧。”
“這個造型是我們之前定好的,您覺得哪兒不合适了嗎?”
蘇然側過臉左右看看鏡中的自己:“我想換個發型。”
造型師積極地配合她:“子雯姐,您覺得哪兒不合适,是——”
蘇然看向他,雙眸亮晶晶地藏着星辰:“我想剪個板寸。”
“什、什麽——”造型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
蘇然又看向鏡子,波瀾不驚地,不能再平易近人的口吻:“剪個寸頭吧。”
造型師:“……”
三分鐘後,造型師逃也似的離開了化妝間,兩小時後,景思明驅車趕了過來。
“你別這麽一臉無辜地看着我,說吧,你到底想幹嘛?”
“我就是想換個發型而已。”
“而已?姑奶奶,你這是要出家當尼姑啊?寸頭?開什麽玩笑?”景思明明顯生了氣,卻又不敢吼蘇然,只能極力忍着一肚子的火氣,“娛樂圈不适合你,你應該去三聖庵去。”
“你去過?”蘇然反問。
“我、我——”景思明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我還沒修行到那個程度!”
蘇然卻一臉從容:“聽說那兒有棵姻緣樹?”
“姻緣樹?我哪兒知道,我說你問得這麽細還真有這個打算?”景思明歪着頭,一臉難以置信地盯着蘇然,想看出點兒什麽。
“我也沒修行到那個程度。”蘇然卻借用他的話回應。
景思明拉了把椅子坐在蘇然的旁邊:“那你說說,你到底什麽想法?剪頭發可以,咱可以剪短點兒,剪個齊肩的,初戀發型也很流行的,再不然,咱剪個齊耳的,洋娃娃也招人稀罕——”
“我覺得寸頭也挺好。”
景思明的嘴臉抽了抽:“你、你真是油鹽不進!我真後悔當年遇見了你!”
蘇然眼角一挑,人畜無害地問了句:“你想解約?”
“我、我!”景思明猛的站起身來,把自己氣的大口大口地呼吸,過了會兒他腦子忽然靈光一閃,轉身對蘇然說,“我給叔叔打電話去,問問他的意見!”
沒想到他以為的致勝法寶卻沒有發揮作用,蘇然一臉淡定的告訴他:“我爸可能會同意。”
“哼,同意就怪了!我現在就去打電話!”景思明說完就出了化妝間,可是沒三分鐘就驚訝又頹廢地推開門,不解道,“怎麽會?他怎麽會答應你剪寸頭?”
“你忘了,我爸是軍人。”蘇然不以為然地撇了下嘴。
“軍人、軍人也不能——這不對,他怎麽可能答應嘛!”景思明還是不能理解。
蘇然耐心地解釋:“我要是當初進了部隊呢,就必須剪頭發的,我姐一直都是寸頭啊,板寸。”
她說着還在自己頭頂比劃了一下。
景思明無奈地跌坐在椅子上:“可你不是在部隊,是在娛樂圈啊!”
“不是拍雜志封面嘛,過段時間就長起來了。”蘇然安慰他,其實她心裏想着的是等長起來了再剃掉,可眼下先讓景思明同意才是最重要的,“我頭發長得快!”
“這個做法很冒險你知道嗎?”
“你這麽厲害,通稿沒問題吧?”
景思明眼鏡後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斜着打量眼前的蘇然:“我發現我好像看錯你了?你壓根兒就不笨,只是披了一層羊皮而已。”
蘇然聳了聳肩,轉過身去:“你這是答應了吧?”
“我還有的選嗎?”景思明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又轉過頭來,突然問,“你不會真想解約吧?如果想可直說啊,我——”
“沒想過。”
景思明的嘴角直抽抽,絕望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得逞的蘇然并沒有多開心,她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忐忑。她還沒剪過那麽短的頭發,不知道寸頭的自己是什麽樣子。
面對造型師,她緊張地閉上了雙眼。
“子雯姐,好了。”
蘇然卻是遲遲不肯睜開雙眼。
造型師也沒敢催促,無論什麽樣,都和他沒關系,寸頭的造型,沒給他任何發揮的餘地。他也同樣忐忑不安,他可面臨着失業的壓力啊!
過了很久,蘇然心一狠,終于睜開一條縫,好像……還行?
她又慢慢睜開一些。
“子雯姐——”造型師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蘇然摸摸自己的頭發,忽然笑了:“我的顱頂還挺圓的。”
造型師見她笑了,吊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連忙道:“您的顱頂确實優秀!确實優秀!您的臉型很适合寸頭!”
蘇然反複看着鏡中的自己,然後起身,輕松道:“走吧,去拍吧!”
“好好好!”造型師連忙拿了化妝箱跟出去,不過他想,這箱子工具可能也用不上了。可轉念一想,工作保住了就行,還管別的幹什麽。
景思明還沒走多久,路上就又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挂電話的時候,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狠狠地說:“讓她等着!”
說完氣的拿下藍牙耳機,靠邊停了車。
“不對,這不對……她今兒不對勁……”景思明手扶額頭眉頭緊鎖,自言自語道,“業務上她從來不這麽拗,從來都怎麽安排怎麽來的,今兒這麽大的主意……”
“攝影不行……換攝影師……換……換?”景思明猛的拍了下額頭,“我說怎麽覺着她眼熟呢!早知道那天就上去和她打個招呼了!”
想到什麽的景思明馬上打了個電話,然後就坐在車裏等回話,手指急切地不停地在方向盤上反複點着。
電話鈴剛響,便接了起來。
“聯系上了?太好了太好了……啊?安排不上嗎?怎麽說的?忙?忙?不是,話不是這麽說的,你——你幫我打聽打聽她住在哪兒,拜托拜托,改天請你吃飯!我知道要見她的人很多,這不是請你幫忙嘛!欠你人情行了吧?好好好,謝謝謝謝謝謝……”
景思明長舒一口氣:“這姑奶奶,什麽仇什麽怨啊——我真是給她當牛做馬來的!”
過了一會兒,一個酒店的名字發到他的手機上,景思明發動了車子,朝那個方向開去。
劉冰洋的房間在八十層,私密性極強,不過這對于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的景思明來說,并不是問題。
“希望沒有打擾到您,這是我的名片——”
劉冰洋接過來,看了他兩眼:“你有什麽事?”
“我——”
景思明本想提蘇然,可轉念一想如果劉冰洋和蘇然沒有過節,為什麽蘇然不自己來找劉冰洋,變着法兒讓他來找呢?想到這兒他閉口不提蘇然,準備用自己的誠意打動劉冰洋。
“我知道現在很晚了,真是抱歉,可我真的特別想見您一面,自從看了您拍的那部紀錄片,我晚上都睡不着覺,我——”
“你可以聯系我的助理。”
“哎——劉小姐劉小姐——”景思明用一只腳把要關上的門擋住,“我是真的想跟您聊聊,只占用您的半個小時行嗎?就半個小時!看在我想方設法辛苦找到您的份兒上,您就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行嗎?”
“你的腳。”
景思明沒動,一副乞求的眼神望着劉冰洋。
“可以。”
景思明喜出望外:“那我等您!”
劉冰洋點點頭關上門。
景思明高興地在房門前來回踱步,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等來的并不是劉冰洋的開門,而是帶他下樓的兩個保安。
“诶,你們——你們怎麽能這樣,我是——”
“不好意思,請出示您的房卡和身份證。”
“我,我——劉小姐——”
“您打擾到客戶的休息了!請您諒解,我們必須請您馬上離開這個樓層!”
“劉小——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房間的電話響起,劉冰洋冷冷道:“我不希望受到任何媒體的打擾,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