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霍哥又不要我了

第33章 第 33 章 霍哥又不要我了

二蛋, 一只被護林員救下的東北野生大虎斑,西伯利亞金漸層。

三年前的那個冬天,雪下得極大, 不肯停歇的暴風雪壓垮了枝杈, 埋沒了道路, 也耗沒了許多在原野之上讨生活的動物。

漫漫雪原連枯草都被壓在厚厚的雪層下, 食草生物因為找不到食物大片死去, 以食草類動物為食的肉食類動物也因為找不到食物而開始大範圍遷徙。

男人和霍森也被困在了林間, 好在常住北地的人類有屯糧的好習慣,安置在屋內的發電機也十分頑強。

冰原的環境愈發惡劣,但也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冰窖內儲備的食物充足,足夠一人一犬度過這個冬日,男人也還有閑心和霍森頂着小下來的風雪一同前往林中巡視。

也就是在巡林途中,霍森和男人一齊在森林裏撿到這只快餓暈的東北虎。

上天有好生之德,男人把手裏的食物放到東北虎嘴邊。

喂了一段時間後,肆掠的暴風雪終于停下, 林中同外界的通訊也逐漸恢複,男人聯系到相關工作人員, 才恍然大悟。

原來自己和霍森沒有殁于虎口, 不是因為自己看上去和善, 也不是因為當時二蛋已經餓得沒力氣, 而是因為這只金漸層從小在動物園長大, 對人類有極深的依賴和好感,小家夥今年才剛被成功野放。

霍森出屋,它準備去要回那已經不成樣的嫖資,結果才進到院中, 二蛋把嘴裏叼着的嫖資一撇,虎嘴裏叼着的玩具就換成了獵狼犬,霍森被叼住後頸提了起來。

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霍森被抛高到半空——

下一秒,抛高高的獵狼犬又再次出現在金漸層嘴中。

霍森面無表情,冷峻的狗臉板成一片,像早已習慣二蛋的敘舊方式。

一虎一犬語言不通,好在兩者都通人言。

男人抱着一桶凍得邦硬的紅白肉塊走來,他看見自家獵狼犬進了虎嘴,眼神哀怨,嘴角不耐煩地耷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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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肉桶,二蛋眼神一亮,它把嘴裏叼住搖晃的霍森放到雪地上。

霍森連忙走遠躲到男人身後,二蛋對自己沒有惡意,但自己瘦小的身軀卻不抗造,再被掄着晃幾回,霍森能把隔夜飯吐出來。

男人蹲下身安撫地摸摸霍森的腦袋,然後他走到東北虎面前,毫不顧忌地從二蛋捧住的塑料桶裏掏出兩塊帶着骨頭的紅肉,接着他把紅肉丢到霍森面前。

二蛋哼唧兩聲,舔了舔男人還放在桶邊的手背。

男人縮回手,走回到霍森身邊。

霍森正咬住其中一塊肉的骨頭,把肉拖到自己面前。

“還好你沒把小狼崽子帶回來,二蛋來了解釋不清。”東北虎是對領地和氣味尤其敏感的生物,它對待男人和霍森友好,但不一定會放過陌生的白狼。

霍森吃肉的動作頓了頓,它突然想起在剛走到院中時候,二蛋對着自己一頓嗅聞,最後二蛋的鼻尖在霍森尾巴後,停留了兩三秒,才咬上了霍森後頸,把獵狼犬叼住玩耍。

不會是在自己身上聞到小弋的氣味了吧……

霍森回來的路上,在雪地中翻滾了好久,冬天湖水都凍成冰,地上的雪渣就成了極佳的清潔工具,但只是在雪地裏翻滾,卻無法祛除身上其他生物留下的标記。

霍森已經習慣了牧弋的氣味,它忽略了自己身上濃郁到近乎能錯認的別狼氣息,男人也聞不到,人類的嗅覺遠沒有動物靈敏。

所以方才,二蛋将自己颠來倒去的行為,不一定是在玩耍,也有可能是在确認霍森還是不是霍森。

生怕再被看不懂的貓科動物澆一身黃湯,霍森把肉叼起,走回門口撕咬,順帶冷漠觀看男人和金漸層的親密互動。

自從被男人搭救以後,二蛋這只東北虎冬天都會轉回木屋看看,蹭幾天飯,然後再圍着木屋标記一圈,最後悠然離去。

原野之上變故實在太多了,人類又顯得如此渺小柔弱,所以加大型貓咪每年都會回來看看撿到自己的兩腳獸有沒有好好活着。

東北虎不喜約束,霍森推斷,最多明天,二蛋就會離去。

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老頭的冰窖要空了。

霍森看着兩腳獸又興致勃勃搬來一桶新的紅肉,它想到可能會挨餓受凍的牧弋,嘁嘁然。

——

又巡視了一圈領地,牧弋才堪堪接受霍森已經離開的事實,白狼蹲在狼穴門口,對着圓月獨自哀嚎。

“霍哥又不要我了。”牧弋知道沙克爾就站在自己身後,而且沙克爾身上,有很濃郁的,霍森的氣味。

沙克爾沒搭話,它昂着狼頭,表示自己也只是在欣賞圓月,月亮對狼而言,總是格外好看。

“沙克爾,霍哥它是不是只欣賞狼王,我成狼王以後能不能把它綁回來?”牧弋轉過身,皎白的月光散在白狼身上,它的雙目還泛着幽幽綠光。

……不,霍森只會想如何撂翻狼王。

想歸想,沙克爾沒把吐槽說出口,它将自己的狼身從洞穴的陰影裏走出來,和牧弋并排站在月色下。

“在我面前,直言狼王之位,你是在挑釁我。”同樣的幽幽綠瞳,沙克爾一反常态,陰森森直視白狼。

戰鬥一觸即發,灰狼率先發起攻擊,牧弋站在高處,沙克爾便攻擊白狼下盤,在沙克爾的角度下,白狼脆弱的脖頸暴露無遺。

牧弋沒料到沙克爾會突然發起進攻,更沒料到,這位總嚷嚷着自己年邁的老狼王,進攻速度如此之快,招式如此詭谲。

凄厲的狼嚎聲重重跌落在地,其他幾位原本已經安睡的灰狼齊齊探出狼頭,卞凡揉了揉迷朦的雙眼,率先出聲。

“沙克爾,大晚上不睡覺,你揍牧弋幹嘛呀?”

牧弋從未敗得如此之快,白狼瞪大狼眸,盡管略有不服,但還是非常有眼力見地從喉間發出認輸的低吟。

它現在能肯定,霍哥喊自己別動沙克爾,可能不是什麽偏袒……

“沒事,小弋和我鬧着玩呢。”沙克爾把抵住牧弋喉嚨的獠牙移開,朝卞凡溫和解釋,仿佛方才差點要狼命的兇神只是白狼的幻覺。

牧弋不吱聲,獠牙移開之後,牧弋才敢大聲急促地呼吸,沙克爾背對着白狼,将一窩看熱鬧的灰狼趕回狼穴。

“……哦,那你揍完快點回來睡覺。”卞凡耷拉着眼皮釀跄倒回狼穴深處,卡羅貝塔也推着孤雲讪讪回洞,它們似乎想起一些不算美好的回憶。

“你……”牧弋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可怕。

“霍森把你送來,無非就是圖我老眼昏花,但是小弋,想要坐穩狼王的位置,你還不夠格。”沙克爾只轉回來一個狼頭,狼王身上的威壓和戾氣盡數收起,現在的沙克爾又變成了那個講道理的老前輩。

“不許叫我小弋。”既要攤牌,牧弋也不再做僞裝,白狼沉下臉,周身萦繞着凜冽的寒意,像一團白色刺球。

寒意被沙克爾一爪打散,牧弋不敢置信地張大狼嘴。

“年紀輕輕學什麽霍森,進洞睡覺。”

——

天色重新變得敞亮。

虎還是沒有離開,霍森冷着臉推拒二蛋親切舔上腦袋的舌頭,但架不住虎爪實在有力,霍森現在就像個會動的抱枕,被二蛋的兩只前爪緊緊抱在懷裏。

順毛。

“老頭你快把這大貓弄走!”霍森朝兩腳獸汪汪叫喚,兩腳獸裹着棉襖站在一旁傻樂。

又過了半個來小時,看清霍森面上極其不耐煩的神色,兩腳獸終于動了動,有了新的目标,霍森終于被虎爪放過。

霍森感覺渾身濕答答一片,終于掙紮出虎口,霍森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跌進雪地中,獵狼犬滿臉嫌棄開始翻滾。

毫不意外,男人也被二蛋的哈喇子糊了一臉。

霍森默默将自己又翻遠了幾米,它知道這是二蛋即将離開的前兆,這只已經能在野外獨自生存的大貓總是喜歡在離開前給自己喜歡的東西打上标記。

果不其然,在将男人準備好的一桶肉席卷一空之後,二蛋緩緩站起身,像只小貓似的,用自己的腦袋不住蹭男人面頰。

二蛋在和男人做最後的告別。

貼完兩腳獸,二蛋左顧右盼開始尋找霍森的身影,但今年霍森提前躲進了木屋,并踢上木門。

或許是突然覺醒的血脈壓制,亦或許是其他某些原因,霍森現在非常不喜歡自己身上沾有老虎的氣味。

一陣忙碌,還是沒找到霍森的身影,二蛋只好垂頭喪氣離開,盡管越過圍住院子的圍欄,二蛋還頻頻回頭找尋。

霍森躲在屋內自然看不見二蛋的不舍,它一直藏到聞不清老虎的氣味,才勉勉強強走出木門,趴到收拾院落的男人腳邊。

“怎麽現在連二蛋都怕了?”男人使勁揉搓狗頭,忍不住調侃。

霍森冷酷答複:“汪。”

是嫌棄。

虎尿的味道嗆鼻,但在叢林中,卻能免除周圍大多數野獸的侵襲,男人十分滿意二蛋離開前對木屋進行标記的行為。

霍森卻是嗅覺靈敏,不喜異味,好在二蛋只在木屋邊轉悠兩三天。

這位虎兄雖然年年來,但它并不是一直圍着霍森和兩腳獸居住的木屋徘徊,東北虎耐寒不抗熱,夏天的時候二蛋會在更北的地方打轉。只有到了冬日中旬,二蛋才會轉回木屋邊訪友。

按理說,二蛋探完親就會轉回北邊,但今年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從院子裏一路延展向外的梅花爪印,竟都指向南方,霍森疑惑地跨過圍欄,又往前尋了尋,發現二蛋徑直朝着南邊溜達而去。

三年了,這只東北金漸層還沒學會認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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