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回到旅館開始發燒,最近熱度總是時高時低的,也就沒在意,想忍一忍就過去了,但這回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旅店老板人很好,看我臉紅彤彤的,拿了支體溫計給我,量了體溫又張羅來了藥,我笑著接過,說了聲謝謝,回到房間再把藥片丢出了窗外。
本來熱度退下了,只不過被今天的那八個字搞的急火攻心。
我自己就算了,活了三十多年,也不在乎什麽情呀愛的,就算是在乎,我是成年人,也知道萬事不可強求的道理,雖然說道理總是要比親身感受到的膚淺。
人生七苦,我只嘗到了求不得,上天還是很眷顧我的。
你看葉清,求不得之前還要嘗一嘗已失去,他比我更倒黴。
但是、但是孩子,他還可以選擇不出生,把一切扼殺在搖籃裏,就嘗不到這些苦頭了。
可是我又舍不得,他是我和葉清唯一的牽絆──不,連牽絆都算不上,只能說是關聯。即使是這麽一點點關聯,我也不舍得斬斷。
說到底,還是因為葉清。
我低頭摸了摸肚子,輕聲道:“不過,寶貝兒,爸爸愛你喲~”
诶,子不語怪力亂神,作為無宗教信仰人士,被一個老和尚的幾個字弄得患得患失,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順其自然吧順其自然,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辦法。
睡了一下午,醒來後抹了抹額頭,居然更熱了。暈暈乎乎地爬起來洗了洗臉,鏡子裏的男人連眼皮都暈開了粉紅色,看起來像喝醉了一樣。當然,我是很有自制力的,從未喝醉過,因此醉後形象也不可知。
這時有人上樓來叫我吃晚飯,我看了看自己凄慘的尊榮,高聲喊道:“我睡一會兒,你幫我端一碗粥上來好嗎?加點糖,謝謝。”
那人“哦”了一聲,又蹭蹭蹭地跑下樓去,我才敢從洗漱間出來,回到房間整理行李。
也沒什麽可整理的,就是幾件衣服,還有漸少的藥。
到HK那邊要添加補給了,不然以現在的藥量,這些肯定堅持不到回加拿大。
正背對著門收拾著,門被推開,有人來送粥。我盡量壓低身子不讓人看到我這張堪比番茄的臉,說道:“啊,謝謝,放到桌子上就好。”
來人把碗放在桌子上,半晌也沒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我彎著腰不敢起身,把手裏的東西統統裝進袋子裏,然後鎖上箱子,随口說道:“還有事麽?”
後面有朝思暮想的聲音響起:“這是什麽?”
我一驚,卻有點小興奮,一周多的時間,除了我主動找他,我們就沒私下交流過。
“什麽?”我回頭。
他揮揮手裏的藥瓶:“這是什麽?”
是謝景澄給我的,那個啥,安胎藥。居然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哦,退燒藥。”我裝作鎮定地摸摸額頭,“有點發燒。”
“……早點休息。”說著轉身就走。
我突然出聲喊住他:“葉清!”
他停下腳步,回頭疑惑道:“嗯?”
“……那個,明天去HK哈。”
“嗯。”
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沒事。”我說,“沒事。”
次日一大早搭火車到鄰市,再乘船一路南下到HK,火車上還好,一直在睡,登船後一群小丫頭興奮地跑到甲板上去看海,我則抱著特大號塑料袋從開船吐到靠岸,腦袋像飄著團團的雲,輕輕飄飄的每走一步都踩棉花似的。
葉清一直在屋子裏寫計劃書,連個泡都沒冒,午飯也是端進屋子吃的。我是根本就沒吃午飯,反正吃了也要吐,還不如省著點糧食。
下午崔明博來到我的房間,說是聊聊接下來的行程安排,看我一臉火紅,沒幾秒就找袋子吐的樣子也動了恻隐之心,拍了拍我的背,說道:“看你平時精力充沛的,居然會暈船。”
我暗自翻個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精力充沛了!
“我這裏有暈船藥,還有退燒藥,你等著,我去拿。”
我一把拉住他,拖著兩串鼻涕,勉強笑道:“不勞大哥費心,睡一覺就好了。”
“你這麽硬挺著哪行啊,我去給你再要兩床被子。”
沒拽住他,他開門往外走的瞬間,我看到了郝笙。
他居然帶著他……我眯起眼睛,一片混沌的大腦清明了些。
看樣子,郝笙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黑道,戶口管制這麽嚴,他再有本事,也不能這樣大搖大擺的跑到HK吧?
終於熬到了下船,兩腳一沾到土地就軟了,被崔明博一把架住,他擰著眉毛道:“你還能走嗎?”
我揮揮手想說沒事,才張嘴胃裏就有東西往外湧,但兩天沒吃飯,也吐不出什麽,只有一灘酸水。
我扶著崔明博的手臂,還沒直起身子,視野裏出現了一張面巾紙,順著那雙手一路往上,葉清皺著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不舒服就去休息,明天不用跟著了,不然照顧你也是個累贅。”
我接過面巾紙,擦了擦嘴,笑道:“那就謝Boss了,不會扣錢吧?”
崔明博一直托著我,這時把手扣得更緊,笑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們還得仰仗老弟你的策劃書呢,哈哈。”
晚上等到半夜,我翻個身,睡不著,滿腦子是郝笙,剛剛下船沒有見到他,可能是要跟我們兵分兩路,總之絕不能放任他自流。
這樣一想,再看看時間,晃晃不太清醒的腦袋,摸黑下床,跑到了葉清房門外,手擡了又擡,最終還是叩響了門。
沒幾秒門開了,葉清趿著拖鞋,頭發有些淩亂,不過目光清醒,看樣子也沒有睡,看到我目光沈了沈:“你怎麽來了?”
“呃……”我指指他後面,“先讓我進去。”
他側身讓我進來,關上門,突然口幹舌燥,還有點緊張,徑自坐到椅子上,倒了杯水拿在手裏,也不喝,看著他坐到床上,一下子忘記自己來做什麽了。
他淡淡道:“什麽事?”
差點脫口而出“我想你了”,幸好咬了下舌頭,因發燒而苦澀的舌尖疼到麻木,血腥味散了滿口腔,有一小塊肉被咬斷了半截,頓了頓,含糊不清道:“崔明博不安好心。”
他高高揚起眉毛,雙臂抱在胸前,冷笑道:“不安好心?怎麽個不安好心法?對你性騷擾?試圖強暴你?還是你自己有被害妄想症?”
我側了側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确定理解了每個字的含義後,才後知後覺地瞪起眼睛:“你說什麽?”
我倆……是在說同一個話題麽?
“我說什麽?”他寒聲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但怎麽看都是你自己倒貼上去的吧!”
我這才有點反應過來,茫然地看看他,有點不可思議到可笑:“我倒貼?”
他臉色陰沈得能擠出水來,沈聲道:“沒事就滾吧,崔明博在樓上左手邊第三個房間。”
“……我為什麽要去找他?”我說道,擡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忽而浪蕩一笑,“我喜歡的可是你這樣身姿柔韌的美少年,要找也是找你。老子對年紀大的沒興趣。”說著湊上前去鉗住他的下颌,鼻尖對鼻尖,彼此呼吸交融,“還是說……你說這麽多廢話,其實是在邀請我?”
他狠狠把我推開,腳步不穩跌回到了椅子上,只聽他道:“我對你這種老男人也沒興趣!”
我撇撇嘴,看著他皺起的衣領,笑了笑:“哦,沒興趣,沒興趣你他媽的還幹那麽多次!”
他随手抄起一樣東西,狠狠撇過來,砸到我的臉上:“滾!”
我捂著左眼,低下頭看到地上攤著本書,原來這麽幾頁紙殺傷力竟然還挺強悍。
他又罵了一聲:“滾!”
我站起來,盡量把身子挺直,不讓自己看上去太像一只喪門犬,臨出門時,轉身道:“林睿也只比我小四歲而已。”
說完在他有任何舉動前把門輕輕關上。
媽的,我捂著眼睛,從眼角流出了一行血跡,弓起手指擦掉,接著流。
嘶,真他媽的疼。
END IF
作家的話:
葉老爺,你這輩子就敗在口是心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