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征女兵

第075章 征女兵

所有人抽口氣, 靜靜等待橫懸在腦袋上的那把“刀”落地。所幸明德帝也算痛快,沒有故意停頓個十天半月的愛好,當場就說個清楚了。

“建大周風骨館。”明德帝一口氣都不帶停頓的, 将自己的處理說出口:“陳列本朝所有懷有大周風骨忠勇言行。此館對天下百姓開放。其中武學院的學生負責安全護衛,文學院的學生負責介紹說明。雙方合力,聽從館主安排。館主便是崔瑚。”

冷不丁被點名當館主的崔瑚一愣,脫口而出:“皇上……”

迎着橫掃過來的銳利視線, 他飛快改口:“父皇我……我縣試還沒過。這館主聽起來就很責任重大。”文武學生都管?

朝臣們也暗暗琢磨着, 武學院和文學院兩詞, 神色複雜的瞟了眼館主崔瑚。

一直跟随在崔瑚身邊的崔琇察覺到朝臣們隐晦的眼神打量,沒忍住擡眸看向跪地的學生們。他沒想到學生的赤忱熱情,喚不醒大人們的聖賢風骨。

“忠武公的丹書鐵券暫時供奉在大周風骨館!供天下人瞻仰!”明德帝話語加重了音調, 擡眸看着侍衛們的木倉尖:“忠武公的風骨, 我大周的風骨,你崔瑚必須是第一代館主。你承載的是瑚琏之器, 是百姓最基本吃飽穿好的夢!是一代人為之奮鬥的一生。”

崔瑚聽得這一個比一個厚重的詞彙,瞬間覺得自己肩膀上背負着泰山, 重得他都想趴下哀求改名字了。可轉眸間撞見不遠處雙眸亮晶晶的學生們, 又看看跟着雙眸熠熠生輝的弟弟,崔瑚緩緩垂首, 認真叩拜, 謹慎斟酌用詞, “是父皇,小臣……小臣定當竭盡全力做好館主。”

聽得自家兒子如此擲地有聲的回話, 崔恩侯開心無比跟着跪地謝恩:“多謝皇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丹書鐵券被借用,但……但換回一個館主, 也劃算的。

且強勢定下武學院,諒文臣也不敢再叽叽歪歪了。

算崔家做了點事,免得崔家在武勳集團裏話語權墊底!

撥弄着自己的小算盤,崔恩侯恨不得立刻馬上把聖旨上交,回家拿丹書鐵券!

就在崔恩侯開心不已時,便敏感發現有一道銳利的視線死死的鎖定他。

見狀,崔恩侯恭謹垂首,唯恐自己笑得太過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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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帝面無表情轉移了視線,看着跪地的學生們。即便燈籠照耀,可到底夜色漸濃,讓他完全無法将所有學生的表情盡收眼底。但憑這些輪廓也能夠感受到“前頭真無畏的勇者”跟後排熱血上湧者的區別。前者雙眸熠熠,似星辰般,耀眼。能夠構成大周璀璨的星河。

能夠壓下帝王的一些殺性。

再一次看向簇着尖芒的刀尖,明德帝握緊了龍椅扶手,一字一字訴說:“為自己代言的學生們,不錯。尤其鄭源這學生算鐵骨铮铮。所有人獎一套《大周律》一套《七星将》,以及爾等今日言行出現大周風骨館,為世人傳頌。還望你們以此為傲,以此為戒,日後好好報效大周。若有違法亂紀,本人罪加一等處理。誰敢為所謂的名聲所謂的功績互相包庇,直接夷三族。此為定律,無更改赦免的機會。館主崔瑚,你可聽清楚了。你也有擔負監察之責。倘若有人驕傲堕落了,你就将此人移到堕落館,讓世人唾棄。”

“你崔瑚若是日後犯罪,就直接跪在丹書鐵券面前自盡,就直接将你祖父移出太廟,讓你死了以後都沒法靠着你祖父香火,當個餓死的小鬼。”

聽得連崔瑚都告誡要遵紀守法,學生們口喊萬歲,聲聲擲地有聲,帶着赤忱熱血。彙聚起來的響聲,恍若春日驚雷一般,帶着令萬物複蘇的勃勃生機。

光聽着,光沉浸在這樣的氛圍中,都能噴湧出無限的熱血。于是老百姓們也抑制不住激昂的情緒,跟着山呼萬歲。

崔瑚:“???”

他現在算想明白了,有事沒事忠武公嫡長孫挨“揍”。他……他進士都還沒考呢,又來個館主……

以後就算有權勢鬥争,應該沒有傻子拿着他崔瑚當矛頭。

否則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當什麽官。

崔瑚腹诽着,麻木着臉跟着喊萬歲。

與此同時,文臣們見狀齊齊松口氣。但萬萬沒想到這口氣松得早了,就聽得上方傳來涼涼的一聲:“朕的文臣們,一個個平日引經據典的,今日卻連榮國公的口才膽色都沒有?”

文臣們匍匐跪地,請罪:“皇上息怒,臣等有罪。”

百姓們和學生見狀,在四喜的禁聲示意下,齊齊閉上嘴巴,靜靜等待。于是剎那間,周遭氛圍又瞬間帶着寒意。

文臣們:“…………”

“是有罪。”明德帝毫不猶豫,話語還帶着顯而易見的嫌棄:“先前那些學生訴求,朕若是不理會,是不是又得謠言紛紛指着朕偏心有失公允?你們是朕的臣子,你們自己也為自己的文臣一詞代言,請願。在後輩面前,顯顯你們的風骨!也替朕出份力,說說這些訴求為何是自私自利颠倒黑白,可笑至極!”

聽得這聲聲帶着篤定批判的話語,文臣們不約而同心一顫,思緒各種偏飛。

明德帝可不給衆人思忖琢磨權衡的時間,掃了眼九門提督。

“皇上,您應該率先問問末将的槍怎麽看。”沉默的九門提督單膝跪地,铠甲随着人跪地行動嘩嘩作響,帶着铮铮之音,顯得格外肅殺:“有道是主辱臣死!我朝公主金貴,是我等将士打出來的金貴。昌平公主受辱,那就是我們這些武勳的錯,是我們開國武勳沒能耐!”

聞言,鎮國侯呲牙裂目。

你翅膀硬了之前跟你爹說一聲行嗎?

我還沒死呢!

合着今晚起起伏伏的,最後矛盾焦點是昌平公主?

無視親爹和善的眼神,牛重嗓門更大了些,話語都帶着沖破雲霄的穿透力:“一群沒出過力的文臣,一群文人,也配嘴皮子一張,就敢說公主?公主不就是養幾個男寵,怎麽了?在場文臣武将,誰家沒幾個妾了?沒有妾的,覺得比公主還尊貴的,站出來!”

文臣們迎着一聲聲的喝問,面帶苦澀。文閣老最終硬着頭皮出聲,小心翼翼:“皇上,牛大人,老……微臣舔着臉,這公主與皇子,皆乃是帝王所出。按理,理當一視同仁。可皇子三妻四妾是為開枝散葉……”

舌尖轉了轉,文閣老鼓足勇氣,讓自己為文官争口氣,讓自己将小年輕沒把握透的實質性問題說出來:“若是昌平公主傳承香火,這養男寵也……也就寵了?”

妻妾的作用一開始就是延續後代啊!甚至妻子都可以因為無所出而休!

哪怕貴為公主,再再再金尊玉貴。驸馬不許納妾。可倘若三十五歲無子,驸馬還是要納個妾,傳個香火。

因此香火這個問題,才是頂頂核心!

就算皇權,也抵不過全天下所有階層共同的追求——繁衍子嗣!想想啊,民間有倒插門入贅女婿,有過繼有兼祧(一個男的娶兩房妻子,繼承兩家門戶),為的就是香火傳承,為的就是死後有人祭祀。

所以說那些壞蛋學生,也是年輕了。

要是他背後指點,直接一擊斃命——昌平膝下無子!

就在文閣老暗暗腹诽,借此讓自己沉穩應對時,福王聞言面色沉了沉:“昌平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想讓她再生一個?女子生産那都是一腳跨進鬼門關的。既知道公主尊貴,其他男寵有什麽顏面讓公主承受生死的危險?民間都有過繼……等等,文大人的意思是說那些學生折騰,其實是想知道昌平如何過繼子嗣?是想要占絕戶財?!”

聽得如此嚴重的三個字:絕戶財,文閣老面色一僵,朝福王抱拳,“是臣狹隘了。”

反正他最惡意的揣測已經說出口了,皇家警惕不警惕,也不關他的事。

“福王,莫急也莫氣。朕倒是覺得文閣老說得也有理。”明德帝清清嗓子,“繁衍子嗣,的确是女子與生俱來的責任。可衆所周知,女子生産就是一腳跨進了鬼門關,生死難料!即便尊貴如公主,還是平凡的農家婦女,都飽受生育的苦楚!”

邊說,明德帝神情一臉哀愁,仿若能夠與天下女子共情一般,他慢慢悠悠道:“不如這樣。女子生産,冒死生産,不畏性命,這也是女子的風骨。女子也是我大周百姓的一員!”

萬萬沒想到能從帝王口中聽到一句女子生育苦難的話語,大着膽子前來的婦孺忍不住啜泣的哭出聲音來,帶着哽咽,直白而又虔誠的喊着:“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群中這一聲微弱但在靜寂環境中顯得挺響亮的話語傳入耳畔,明德帝還挺美,不容置喙着:“公主是該為天下婦孺表彰,作為公主的娘家人,我司徒皇族更應該為天下婦孺表彰,替天下婦孺跨越生死,讓“生産是鬼門關”這一諺語從此消失殆盡!”

一字一字,帶着擲地有聲,帶着從未有過的驚天言論,所有人沒忍住擡眸看向帝王。

就見帝王忽然間站直了身,一襲龍袍在燈光的照耀下,威風凜凜,透着赫赫威嚴。

“朕專設婦科醫院,設女太醫制!除卻穩婆外,培養醫女專門研究女子生産一事。醫女考核過後,按着太醫制度授予相應的官職!”明德帝話語說完,看向朝臣:“衆愛卿覺得朕這制度如何?”

鎮國侯想想帝王先前就提及的女嬰風俗,率先站出來:“回皇上,末将以為這制度極好!有專門的女太醫伺候着生産,說句膽大的話,臣恨不得這制度早個三十多年。厚顏無恥的舉個例子。這九門提督牛大人乃是末将之子。看他這體格魁梧吧?他一出生,八斤八兩。這胖的,當時産房……危險至極,連累孩子他娘生産了三天三夜。倘若那時有女太醫,沒準就……就救活了。”

聽得親爹話語故作矯情的一聲遺憾,牛重垂首遮掩住自己的白眼。但看看帝王瞬間望過來的表情,他抱拳:“回皇上的話,細細想想末将父親說得也對。女子産房,男的大夫都不好進。若是有什麽男女避諱,反而會一屍兩命。倒不如專門的女太醫來診斷。”

“不過,您既為天下表率,那就不能獨獨女太醫啊!”

老百姓們聽得這切切實實的例子,看着身形魁梧,看着就壯的八斤八兩大胖小子,不由得雙眸帶着希冀望着帝王。皇帝要是……要是像設立千金閣一樣,設立一個民間醫館讓女太醫的弟子坐診也好。

崔琇感受着鋪天蓋地而來的希冀,也抑制不住膽大的看向帝王。

他也是一個難産而出的崽,對于……對于能夠減少母親痛楚的生産之術,他也期待。

這一刻享受着萬衆矚目灼熱的眼神,明德帝不急不緩,抛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解決之道:“自古征兵征牢役,都是男子。今日,朕便開個頭,也算另類的公平了。省得以後有男子伏闕上書,說朕有失公平,偏心眼女子,不讓女子受苦。”

這一句戲谑,聽得不少男子都想私下套麻袋揍一頓黃敏之為首的學生。但更多人,尤其是混成老油條的朝臣們瞬間就覺得自己眼皮開始左右跳,上下跳,毫無顧忌的,各種亂跳。且很快,他們這種糟糕的預感,就得到了應驗。因為明德帝開口道——“朕,明德帝,大周帝王,算得上三皇五帝一來的頭一位,下令征天下女子入伍!征五歲到八歲的女童,每家一位,來京。”

“能學醫的,學醫。歷經婦科考核過後返回原籍,造福一方。”

“以及,罪犯也有男女區分。原本唯有大理寺有女捕快,女仵作。但為顯對天下百姓的公平公正,對天下女子的維護,也開設女捕頭女仵作的考核。只要通過考核的,都返回原籍,回饋鄉裏。”

聲聲話語帶來的都是全新的制度,全新的舉措,朝臣們恍恍惚惚,一時間都難以反應過來。文閣老眼疾手快,瞄了眼對面同樣懵逼的鎮國侯,狠狠松口氣——看人懵逼的模樣,很顯然是皇帝自己的主意!是完完全全沒有經過任何商讨,完全不切實際的主意。

可……可偏偏一句句聽着,都足夠讓百姓,讓天下百姓熱血沸騰,讓天下百姓口呼帝王萬歲。

誠然如同文閣老所想,在場的百姓們聽到這話,全都激動無比。征兵,他們知道啊。眼下征一個女孩,一個丫頭片子而已,但是能夠換來女太醫教養,換來女子生産,還有女仵作女捕快的。這些完完全全對他們有利益的事情,他們肯定要激動啊。

迎着一聲又一聲,愈發高昂的呼喊聲。戶部尚書黑着臉,硬聲道:“皇上萬歲,但微臣容禀,這……這征兵是需要軍饷支出的。眼下忽然這麽征女兵,到底是算軍需開支還是算民用?臣作為戶部尚書,不得不出聲,還請皇上您謹慎考慮,循序漸進。”

不能拍腦袋決定啊?

這要燒錢的!

“皇上,既是征兵,便算軍用。”鎮國侯黑着臉,但還是出聲給帝王撐場子:“天下婦孺的表率,不是某些文人嘴皮子說說而已。我等既* 然要做,我等父祖昔年扛着壓力,打得了天下,推得了敵人。今日哪怕勒緊褲腰帶,省吃儉用,也會征兵,讓女子為醫,讓女子研究婦産科。且說句實實在在的話,這研究出來,是對我們男人有利。女子生育,傳的是男子的香火。”

“且從個人角度而言,為牛家日後香火,臣鎮國侯還願意捐獻十年俸祿,用于此事征女兵事誼。”

“臣寧國伯,兵部預算不夠。微臣鬥膽建言,這女子都可以刺繡,那她們繡出來的衣服,便可用于自己,還可以給其他軍隊,免得從織造局購買花錢。且也有學生說了女子也有些經商天賦。到時候選拔出來,讓其經商為女兵賺軍需。故此,臣作為開國勳貴後裔,也願捐十年俸祿。”

“萬事開頭難,可臣以為只要這個頭開得好,有點應急的錢,以後這一制度,會造福千千萬的百姓。”

瞧着一個個噗通跪地的勳貴們,文臣們面色來回變。戶部尚書更是眯着眼,幽幽的看着一個接一個要捐俸祿的開國勳貴,恨不得破口大罵。這些武勳壓根就不是靠俸祿生存,是他娘的靠食邑!!!是靠多年來的小收入!

“臣,超品榮國公!”崔恩侯聽得一聲聲捐俸祿的話,耐心等人說完,才作為壓軸的出場。他家沒有俸祿一詞,但是沒事。

“一無功名二無軍功,未有官職未有建樹,但臣蒙祖茔。眼下也願為女兵建設捐出一點點家産!”

這話一出,全場所有人,就連明德帝也忍不住看向崔恩侯:“家産?榮國公說笑了,朕的大周還不需要臣子捐家産的地步。”

“回皇上的話,這……這确切來說也不是家産。您知道的,微臣……微臣昔年陰陽差錯,與子嗣無緣,膝下唯有一子。”崔恩侯一臉痛苦,擡眸看向自己的獨苗苗兒子:“我想,我想看着我兒開枝散葉,我想看着子孫興旺,想看着我崔家人丁興旺。因此微臣鬥膽,想把端慧太子妃,就是瑚兒親姨媽的嫁妝,将其贈予給瑚兒的嫁妝,全都捐給女兵。”

滿朝文武:“???”

你再說一遍,你捐的是什麽?

崔恩侯理直氣壯的:“且太子妃昔年也是因為遺腹子流産而抑郁而終。在她仙逝之前,對孩子一事也念念不忘。因此,微臣膽大,想要捐獻瑚兒親姨媽贈予他的百萬錢財。就想要日後婦産科有所成功時,能夠叫瑚瑚婦産科,能夠讓我兒名震青史,告慰其在天之靈。”

瑚瑚:“???”

爹,您是怕我太子遺腹子這事是假的對不對啊?

崔瑚腹诽着,輕咳一聲,艱難開口,強調:“爹,這……這婦科歷來是女子,且這回重點也是培養女太醫。您……您一開口叫瑚瑚,這……這是不是不太好?聽得挺倒黴衰的?”

“你個不學無術的。沒聽你皇帝爹說啊,你的瑚,那是有本領的意思。女子能成婦産科大夫,能成為太醫親傳的弟子,是不是有本事?”崔恩侯暴跳如雷,覺得自家蠢孩子沒遺傳他躺功勞的眼力見:“且你拍着胸脯問問自己會不會投胎?忠武公嫡長孫,超品國公繼承人,目前唯一的世子爺,又是皇帝收的唯一義子。”

“你一出生,那就注定了一腳出八腳邁,就是金尊玉貴金湯匙出生的。你問問這些學生,問問他們想不想要你這樣的出生?你問問周邊的老百姓,想不想以後孩子像你這樣天生富貴命?”

“你這樣好命,這樣好運道,是全天下父母都想要孩子有的。再說了,我兒長得多俊多好看啊!六斤六兩呢,比某個人來說正正好,是老一輩一看就捧在手心裏的白胖孫子。”

白胖孫子:“…………”

“所以叫瑚瑚婦産科,非常正确!”崔恩侯擲地有聲做最後總結:“且你爹我也聰慧的,還用了疊音,瑚瑚聽起來多像米糊糊啊。這說明老百姓以後就算再困難,孩子一出生也有米糊糊可以喝啊。”

老百姓們聽得這聲聲易懂的解釋,熱淚盈眶,“求皇上用瑚瑚婦産科的名字。好聽又有寓意!”

皇帝想一腳踹飛瑚瑚他爹,但最後還是念在百萬錢財的份上,安撫自己隐忍。他将怒火對準了朝臣們,問:“既然有錢了,有百萬之巨,戶部還有何看法?”

戶部尚書硬生生微笑:“臣乃是官職權所求提醒一二,既有錢了臣無其他意見。”

“很好。”明德帝眉頭一挑,問:“那兵部,按着征兵方式,有意見嗎?”

鎮國侯:“啓禀皇上,兵部無意見。”

“刑部,對朕指定女太醫制,推廣女捕頭仵作這些有意見嗎?”

徐國棟行禮:“刑部無意見。”

“那禮部呢?算不算昌平公主當天下婦孺表率,我司徒皇家乃是天下娘家人的表率?”

禮部尚書都來不及擦汗珠,垂首恭敬道:“臣多謝皇上體恤天下百姓。”

“閣老們呢?”

瞧着一部門一部門點名的帝王,文閣老出列叩首:“回皇上的話,臣認為此策極好。”

“那很高效啊,不像司徒軍武學院來來回回的上奏扯皮了?”明德帝一副很滿意的模樣,點點頭:“那就翰林院拟聖旨,昭告天下!”

“也告訴天下告訴後人,我朝即便要廢伏闕上書的典故,但對人之前的上書,哪怕是包藏禍心的上書,也是鄭重對待!”

在場所有人:“…………”

這邏輯好像挺對,好像有哪裏不對?

就在衆人齊齊恍惚之時,明德帝做了最後的指令:“天晚了,百姓回去也不安全。牛重,安營紮寨,就讓老百姓在廣場住帳篷,委屈一夜。明日天亮了再回去。”

老百姓聽得連他們太晚回家都考慮到了,愈發覺得心裏暖洋洋的,連連磕頭謝恩,呼喊萬歲。

在一片萬歲聲中,明德帝滿意離開。

恭送帝王離開後,朝臣們互相對視一眼,皆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但鎮國侯表示他知道該怎麽辦。于是毫不猶豫就揪着崔恩侯,表示私下聊聊。

崔恩侯一手一個崽,拉着壯膽子。

直接回自家的爵車,鎮國侯死死盯着崔恩侯:“你不要命啊?那是你爹豁出去命掙來的丹書鐵券,你就這樣上交了?”

崔恩侯趕忙抱着崔琇抵擋鎮國侯的怒火:“未來的文臣好苗子,閣老苗子別吓唬壞了。”

閣老苗子緩緩回頭望着自家大伯,字字有力:“大伯,您的風骨诠釋的很好。普通百姓勤勤懇懇種植交稅也是風骨,這點我們誰都沒有想到。”

瞧着崔恩侯瞬間眉飛色舞的模樣,崔琇聲音低了些,“可……可百萬錢財就罷了,您……您難道不知道耀眼嗎?這當衆提及財産,萬一有人愈發言之鑿鑿污蔑瑚大哥哥的身世怎麽辦啊?”

看着崔琇眉頭都簇緊成川了,崔恩侯搖搖頭:“你別想那麽多,小心老的快。”

埋汰過後,他率先回答鎮國侯的質問:“鎮國侯,我很肅穆說,我先前琢磨宗親這事是真的。我是這麽想的,瑚兒我搞成宗親,那就是世世代代的富貴,我崔恩侯以後孫子曾孫子都不用愁了,天生富貴命!還能蹭司徒皇族的陵墓躺一躺呢,都不用擔心後世子孫是否成器問題。”

又一次被擔心香火祭祀問題的崔瑚:“…………”

崔瑚頗為佩服的看着親爹:“爹,宗親您怎麽敢想的?你哪來的底氣啊?就憑丹書鐵券嗎?不是說皇上都舍不得因功封祖父王爵嗎?”

“謠言有關身世,你又澄清不了。有些人自诩聰明就會腦補。那不如所幸利用謠言。”崔恩侯聽得親兒子的控訴,頗為委屈:“且你當皇子義子總要撈一個王吧?哪怕郡王舍不得,皇帝自己再創一個,比如縣王,也行啊!”

“反正把你弄成宗親,咱們以後快樂享受富貴就行了。”

鎮國侯抽口氣:“崔恩侯,那崔家呢?”

“崔家就是琮兒繼承。降爵繼承也行,他有點才華的,我算他大器晚成,三十來歲當個進士沒問題。再加上還有崔琇。那這哥倆靠實力,外加還有混在宗親裏的血緣哥哥,他們三人守望相助。”

“宗親、武勳、文臣,我崔家再過三十年,還能成為權臣!”

鎮國侯瞧着說着還掰着手指頭算的超品榮國公,磨牙:“你幹脆去做夢比較快!”

就差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的崔恩侯:“…………”

崔瑚觀察着臉脖頸都有些黑的鎮國侯,弱弱開口:“爹,我覺得鎮國侯伯祖父說得對,您……您這個夢做得太美了。”

崔琇也小心翼翼點點頭:“大伯,我們還是慢慢腳踏實地學習好不好?”

掃過兩個孩子還有點靠譜,鎮國侯面色稍微緩和了幾分:“得虧你剛才說風骨還算像模像樣,沒丢了你爹的臉!眼下皇帝既然開口要了丹書鐵券當供奉,你也老老實實給,別折騰。起碼咱們把館主這事弄出實在的恩惠來。”

聞言,崔恩侯表情變了變,起身恭敬一彎腰:“多謝伯父提攜。”

崔琇見狀也趕忙拉着崔瑚行禮。這館主雖然好像沒個确切的定論,可若是好好經營,萬一以後名聲比國子監還好呢?

“不用客氣。也算互相幫助了。”鎮國侯瞧着兩個孩子乖巧的模樣,又覺得被崔恩侯氣的抑郁之氣稍微疏散了些,道:“尤其是崔琇。你剛才那個話,有些陰陽怪氣的,很好,給我們武勳狠狠漲了臉面!”

聞言,崔琇都不知自己該不該接受這聲贊譽。他……他當時真是發自肺腑的。

撞見崔琇眼裏的躊躇之色,崔恩侯猛得一拍手:“對,崔琇,我想起一件事。你先前說什麽制度,大道理一堆的,聽起來有理。但你大伯我仔細想了想,咱們家,還有這鎮國侯還有其他武勳,确切說應該叫皇權的擁趸,是靠皇法,就是鞏固帝王的制度,就是帝王的心意而活。而不是國法,不是白紙黑字的法律,不是那種忽悠普通百姓的制度。”

猝不及防聽到崔恩侯說出這番似乎挺有道理的總結,鎮國侯眼眸一眯,道:“這話倒是挺中聽的。”

“那是,您也不看看我是跟着誰長大的,是武帝爺!”崔恩侯驕傲道:“那個姓鄭的小子太軸了,讓我想起來當初我爹拉着我一起勸皇帝叔叔不要遷怒朝臣。”

“那個時候我懵,我現在隐約有些懂了什麽叫皇權,什麽叫貴族。”

說着,崔恩侯自問自答,眉眼間帶着傲然:“咱們這些人就是貴族!就是有開國利益,就是跟司徒江山利益捆綁的貴族。所以您剛才雖然有些懵,但也率先護着帝王那個拍腦袋的征女兵,不能讓皇帝當衆丢臉,無人響應。”

聞言,崔琇皺着臉:“大伯,您這皇權貴族,我一時間無法理解。可征女兵,的的确确是有利用的百姓的政策。且也處理男女大防問題,哪裏不好了?”

“錢的問題,其實好解決。可最基本的,征兵征那麽多人過來,吃喝拉撒睡怎麽辦?”崔恩侯屈指敲了一下崔琇腦門:“你就算聰慧,也的确要多長長眼見。烏壓壓的全國征,那肯定二十萬女兵要有吧?從中挑出聰明的,剩下的女人返回原籍嗎?信不信這些人要是沒有所學,回家會被嫌棄的?”

“那就按着征兵的辦法,讓這些女孩子訓練不就成了?”崔瑚眼瞅着親爹那麽肅穆,有些困惑:“像咱們家,不是有女護衛嗎?先前聊女嬰的時候,不還說也可以培養成好媳婦?”

崔恩侯聞言看看鎮國侯。

鎮國侯面無表情:“這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先看看,各行各業有天賦的調走培養。剩下的總會有辦法解決。你們還是別想那麽多了,琢磨琢磨這風骨館。問清楚怎麽建設,以及問清楚這個建風骨館的錢,是皇帝私庫出,還是宗親出,還是國庫出。”

“錢清楚了,館主什麽官,什麽性質的官就可以定下來。”鎮國侯邊說,視線看向崔瑚,帶着些希冀:“這麽大了,有個差事磨煉也挺好?”

崔瑚瞧着似乎透着他看某個人的眼神,吓得一顫:“我……我書,律法書都沒讀明白。”

崔恩侯也有些瑟:“伯父,我喊你一聲爹。您……您不用這麽提攜瑚兒,幫扶瑚兒一把的。官,我們知道幾斤幾兩,萬一被利用了,甚至還會連累你們家啊。”

“崔千霆現在還沒考進士吧?還得兩年才能考是不是?”聽得頗有自知之明,還知道些感恩的父子倆,鎮國侯聲音低了些:“老王爺身子骨不好。有些事情,能定下來,咱們先拿到手。就像你說的,崔瑚他出生就注定是皇權的擁趸。他就不是走正經官場道理的。”

迎着如此威壓,又謹慎告誡的話語,崔恩侯拉了拉崔瑚衣袖,示意人颔首應下,“我們一起努力。大……大不了,多找幾個刑名師爺。”

“嗯。要是帝王說崔家出,我們幾家往裏添一點。大周風骨館,中軸你給我放七星将。”鎮國侯拍拍崔恩侯的腦袋,視線緩緩落在崔琇身上:“開門就是定國戰役。別忘記自己出身!”

迎着鋒銳的寒芒,崔琇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鎮國侯我知道的。武将訴求要是正确的話,我肯定會拼命去維護的。”

聽得這話,鎮國侯聞言笑笑:“不錯,小小年紀還知道前提條件。放心要是有人違法亂紀,我們也會清理門戶!”

這一聲告誡,帶着顯而易見的威壓。

非但崔琇點頭若小雞啄米,就連崔恩侯也恨不得舉手發誓:“您老放心,我們絕對遵紀守法,老老實實大樹下好乘涼。”

鎮國侯冷冷的嗯了一聲。

崔瑚趕忙加上一句:“踏踏實實的,盡一份微薄之力。”

“也行。”鎮國侯籲口氣:“你們去休息。最近幾天安分點。”

崔恩侯趕忙起身,行了晚輩禮,就跑。

崔瑚和崔琇認真行禮後,才離開去追趕自家家主。家主不能橫向比較的,否則……太傷人。

回到自家後,崔恩侯打個哈欠:“俞嬷嬷,給我上碗加料的蒙汗藥。反正我們崔家出了崔千霆,還有琮兒跟在昌平公主那邊,哪怕跑腿,也算出一份力了。我還是睡覺比較安穩。”

“嬷嬷,給我也來一碗吧。明天再考慮什麽館主的事情。”崔瑚聞言,有樣學樣,表示自己腦袋疼的厲害。畢竟明天除了館主要考慮外,還有什麽瑚瑚婦産科。

作為一個男孩子,名字寫在……他……他還是要跟親爹鬧一鬧的。

崔琇:“…………”

崔琇有樣學樣,要了一碗加料的湯。

“咱們三人,幹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崔恩侯豪邁無比,舉碗。

崔琇雙手捧着大碗,輕輕碰了碰,學着大伯豪邁的模樣,端起來一口悶。

剛一喝完,崔琇就覺得自己眼前出現好多好多的小星星。

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小星星。

不過小飲一口的崔恩侯和崔瑚看着直接腦袋一歪,連碗咣當一聲脆地上的崔琇,吓得一抖。

“弟弟……弟弟……”

“好像琇琇喝藥不用哄啊。”崔恩侯後怕着,趕緊端起自己的大碗,咕咚一口悶。

崔瑚看着咣當栽倒的親爹,又看看弟弟,沉默一瞬,也跟着豪邁一回,将一大碗蒙汗藥全都喝完。

一直跟随崔家的密探們:“???”

要熬夜的明德帝:“???”

剛想把崔恩侯揪過來一起熬夜,明德帝掃過彙報,氣得翻白眼:“可真行啊!崔家也就崔千霆靠譜點!”

篤定過後,明德帝看着眼下彙總的消息——

牛重帶着精兵借着給老百姓搭帳篷的名義,橫掃百姓衣着打扮以及名帖。目前發現隐藏的練家子,三十八個。其中,明顯格格不入的,有些僵硬,一點不會八卦,不像老百姓眉飛色舞,求神拜佛,呼朋引伴的釘子,二十個。其他番邦部落的,來看熱鬧的釘子,十八個。

福王世子帶着錦衣衛,在飛速審判黃敏之一行人,用了點藥,直接問什麽答什麽,三個。

還有兩個死士,送老王手裏。屍體,也能說話!

軍需這邊……

正在看最重要的信息,明德帝聽得外界動靜,合上迷信,橫掃來人。

“皇上,小王太醫求見。”

“他來幹什麽?”明德帝剛想讓人退下,但想想女太醫一事,跟人親爹懇求也有關系,還是揮揮手示意召見。

“說正經事!”

小王太醫跪地,直奔重點:“皇上,小臣鬥膽今日太晚,是臣替家父出面解剖的屍體。”

“你技術過關,就行。事發突然,破案為上。”

“臣仵作技術并不高,但……但臣常年混跡青樓,臣覺得那死士身上是花柳病。”

明德帝一個激靈,瞬間自己瞬間清醒了:“等等,送過去的不都是死士?咬破毒囊而亡,迅速狠絕的。”

“可小臣鬥膽打聽過,是混跡在就黃敏之那群上書的學生裏頭。”小王太醫叩首:“因此臣鬥膽前來,想要看看黃敏之這位上書的魁首。倘若小臣能夠确定這病的話。若他們出發前去過青樓。小臣敢保證,京城內其他臣不行,順着這個……咳咳,找隐匿的人,還行。”

明德帝神色複雜的看着小王太醫:“你家骨科聞名啊,怎麽……”

這種髒病,簡直都羞于提及。

小王太醫垂首:“回皇上的話,因緣巧合,實在巧合而已。”

迎着人同樣一言難盡的模樣,明德帝止住自己去想對方太醫的身份,去想對方為何精通婦科,面無表情:“四喜,你帶着小王太醫去。”

“多謝皇上。”

看着人匍匐叩首後離開的背影,明德帝屈指按着額頭青筋。

手底下人才太“三教九流”也不好。

腹诽着,明德帝拼命讓自己看看至關重要的軍需未解之謎,壓下不去想一群鼠輩宵小的事。

将現有的信息看來看去,明德帝最後頭疼的睡個覺。等第二天醒來,處理完日常事務,他依舊琢磨。武勳目前各個還算齊心,其他後起之秀雖有些爵位怨念,有些丹書鐵券的遺憾,但到底還算忠心耿耿的。且朝廷對軍需的态度是明擺着嚴厲……

“皇上,還請您屏退左右。”

明德帝看着有些警惕之色的福王世子,沉默一瞬,揮揮手示意宮仆全都退下。

福王世子叩首:“小王太醫還是有些手段的,名妓舒七娘畫了個畫像。那……那帶着一群學生附庸風雅的為首者肖像。”

望着映入眼簾的,栩栩如生的畫像,明德帝黑了臉:“朕的皇長姐呢?”

“昨日事發突然,崔琮一直跟着昌平公主。”福王世子謹慎的,一字一字禀告道。

“嗯?”

“崔恩侯想要選兒媳婦,央求公主幫着看看。也幫着盯着徐鳳嬌。”福王世子道:“他不想自己兒子背負解除婚約的罵名。畢竟看起來,崔瑚顯得孩子氣一些,那徐家小姐看着就大家閨秀模樣。怕被人說嘴說徐家嫌棄瑚兒,才不願許婚。對此公主殿下挺上心。”

“那就給她找點事做啊。告訴昌平,那姓徐的可拽文了,想要當女官,不婚呢!”

看着帶着怒火,想要護着昌平公主的皇帝,福王世子雖有訝然,但還是直白的彙報。畢竟他是錦衣衛之首,換句話說必須以護着皇權為先:“皇上可能瞞不了多久。仵作那邊彙報,死士的衣服送繡娘處了。那些辨認軍新衣的繡娘都敢篤定出自江南織造局的料子,跟軍需也是同一批。”

“也就是說咱們身邊窩了這麽大一碩鼠!”明德帝聞言面色鐵青,憤怒拍案:“捉賊拿贓,人找到了嗎?”

“還沒有。”

明德帝垂首死死看着畫像,話鋒一轉,“朕其實就想不明白,都是孤傲,都是孤芳自賞的。民間又傳言女大三抱金磚的,昌平怎麽就不選崔千霆呢?”

昌平驸馬爺活着,還有可能是東問餘孽,是前朝餘孽,就說明鄭老頭當初的困惑是真的——屍骨有問題,太子和三皇子鬥争,最後護河而死。這黃河決堤大案有問題!

“選黃子仁,黃子——”明德帝牙根緊咬:“那個尹框為君。這個黃子仁是不是幹脆就是在說皇子仁?就像昔年戰國時期君主的兒子叫公子小白?前面公子用來彰顯身份地位?”

聽得這聲揣測,福王世子喃喃一句:“皇子、仁?”

說着他觀察帝王神色,小聲:“可……可不提黃子仁一路科考的名帖作保,武帝爺昔年應該調查過黃子仁呢,确定人真寒門才會下降公主吧?”

“要是有心隐瞞,好幾代呢?像東問書院這樣本來好好的書院,被人鸠占鵲巢了?”明德帝越說,聲音越冷:“把崔恩侯給朕揪過來,還有崔千霆!然後崔瑚丢給昌平公主,就跟崔瑚說讓他纏着公主要大周風骨館的錢。”

“啊?”福王世子面色一沉:“可那錢是……”

“又不是真要。大周風骨館的錢,宗室出!一個分館一個王,免得宗親的富貴生活被崔恩侯惦記上,琢磨着把崔瑚塞進宗室。”明德帝道了一句,催促福王世子按命令,悄悄的,快速去辦。

迎着比鍋底還黑的帝王黑臉,福王世子領命而去。

三炷香後,崔恩侯看着小像,瞧着眉眼間帶着些陰柔的,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畫像,眉頭緊擰成川:“這……這看起來像黃子仁,但看着又……又有些別扭。就算他野心勃勃,我就奇怪了,這麽些年他藏哪裏啊?”

“這是問題嗎?昌平那幾個男寵,可都照着這個模子找的。”明德帝嫌棄無比:“崔恩侯,眼下可是國事。你得看牢昌平,別讓她忽然竄出來發瘋。”

聞言,崔恩侯瞬間冷了臉:“明德帝,我老大那是大周的公主,是皇帝叔叔捧在手心裏的公主,她知道大是大非的!”

崔千霆也難得應了一句,恭敬朝帝王行禮,訴說自己的看法,舉例簡單:“崔恩侯嚷着要刺殺帝皇,公主殿下還訓過呢。”

想着經典的沒有國仇唯有家恨八個大字,明德帝兩只手按着額頭:“算了,先不去想這些。想想,先這麽把這藏頭鼠輩逼出來。”

“京城的城門還封着呢,他應該出不去。”

“你這話的就絕對了,走水路。”崔恩侯聞言習慣性找茬。

明德帝拍案:“你行,你知道的機密多,午門的密室你都知道。那你來找人。”

崔千霆也難得不替親哥斡旋,定定看着崔恩侯。他就奇怪了,皇帝叔叔到底有多偏心眼啊?

崔恩侯:“…………”

崔恩侯眼巴巴的看着崔千霆許久,瞧着人紋絲不動的模樣,氣得磨牙:“崔千霆,是你非逼我兄友弟恭的!”

說完,崔恩侯看向明德帝:“皇上,你瞅瞅崔千霆這孤芳自傲的小模樣,有沒有那種孤僻清高的調調?要是公主殿下其實是喜歡崔千霆,但無奈重重緣由,愛而不得,把黃子仁當做替身呢?”

明德帝迎着炸響耳畔的質問,看了眼神色已經冷峻,但極力隐忍火焰的崔千霆,點點頭:“其實,朕也百思不得其解這件事。父皇那麽疼昌平,知根知底多好。”

“皇上,還望學生膽大,你們是不是太冒昧了?”崔千霆緩緩捏緊成拳,飚出自己的理智,沉聲道。

“崔千霆都會生氣啊。”明德帝見狀,意味深長着:“一個狀元郎,一個有點男人主義,以身份為傲的,要是知道自己是替身的話,是會生氣。”

“微臣鬥膽啊。那些話本,我可看了不少。咱們弄成神話傳奇。載體就是丹書鐵券,正好可以借着丹書鐵券衆所周知的威懾力傳開一段。一個手握重兵的将軍子弟,一個受疼愛的公主殿下,兩人為了百姓,為了調節父輩的矛盾,虐來虐去,本要生死相隔。但丹書鐵券受香火成神仙了,公主為了愛人的命,跟丹書鐵券做了個交易,讓丹書鐵券假借她的肚子出生。讓丹書鐵券的香火靈力救了将軍子弟,結果他失憶了。”

“為了給孩子一個身份,為了維持丹書鐵券的靈力,公主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找個驸馬爺。”

明德帝看着臉全黑了的崔千霆,“的确挺氣人的啊。”

“就這麽辦!”

“崔千霆你是自己潤色呢,還是朕找筆杆子來寫?”

崔千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單膝跪地,行武将的禮:“懇請皇上能否讓公主殿下知情?或許公主壓根就不喜歡黃子仁呢?或許公主就是想要一個好拿捏的驸馬爺呢?”

崔恩侯聞言脫口而出:“不可能吧?她對安兒可對眼珠子一樣,心心念念的。要不然安兒出事後,也不會偶爾癔症啊。”

明德帝神色也肅穆了些:“昌平要是求情,朕殺還是不殺黃子仁?”

正質問着,明德帝就聽得外頭的吵鬧聲,聲音之大,毫無帝王家的規矩。且随着聲聲勸阻音調入內的便是一句——“昌平公主息怒”。

明德帝死死剮着崔千霆:“你洩密?”

崔千霆叩首:“不是。”

崔恩侯聽得外頭愈發尖銳的聲音,叩首:“要不還是接進來。要是有問題,讓崔千霆先砸昏老大。老大醒來後我死纏爛打,一哭二鬧三上吊?”

看着跪地的兩人,明德帝按着額頭青筋,讓四喜出門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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