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吃十六顆奶糖 “你也不過如此,陸谌
第19章 吃十六顆奶糖 “你也不過如此,陸谌。……
兩個人像煮熟的蝦子。
沈稚芽臉紅紅的,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陸谌。陸谌的臉也是紅紅的,他回視了幾秒,繼而轉過身, 趴在了臺階上。
沈稚芽也趴了過去, 視線追随着:“你出門照鏡子了嗎?”
“沒有。”
“那好可惜。”
陸谌一臉疑惑:“嗯?”
“欣賞不到自己的臉。”
沈稚芽真心覺得陸谌的臉很帥。
面部輪廓線條流暢且分明。深邃的桃花中似藏着璀璨星辰, 英挺的鼻子下是恰到好處的薄唇, 每一處五官都是上帝精心的傑作。
肌膚如同細膩的白玉,散發着健康的光澤。
沈稚芽的目光毫不收斂,大刺刺的看着。陸谌的耳尖泛紅,手不自在的揉着後脖頸:“我們差不多該出去了。”
“你才進來沒一會兒。”
“不泡了。”
“那好吧。”
兩個人确實沒泡太久,各自去了洗了澡換衣服出來。回程還是劉叔開車, 沈正其和助理則留在山莊,好像還要處理什麽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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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和沈正其坐一輛車,沈稚芽渾身都松弛了不少, 讓陸谌拿着手機,接着看沒看完的漫畫。假期中段倒是不堵車, 不過兩個半小時就回了市區。
可車開往的方向卻不是回沈家的,她扒着車窗向外看,眨了眨眼睛:“我們不回家嗎?”
許雲瓊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去一趟醫院。”
“你不舒服?”沈稚芽面露憂色,前傾靠住前面的椅背:“你哪裏難受呀?”
許雲瓊轉過頭來:“算是吧。”
到了醫院後,許雲瓊領着她進去,醫生是個中年女人,和沈家是認識的關系,沈稚芽曾在宴會上見過幾次, 姓宿,心理學方面的專家。
醫生先是問了許雲瓊幾個問題,許雲瓊認真回答了過後, 只見。随即把目光投向沈稚芽,問了一些問題。
沈稚芽不解的看向許雲瓊,許雲瓊笑笑:“讓宿阿姨給你看看。”
醫生笑着看着她,笑容很有親和力,讓人沒有拒絕的理由:“好吧。”
問的都是和度假山莊相關的問題,沈稚芽如實回答,醫生看了眼許雲瓊,許雲瓊輕輕的點頭。
醫生又問了以前的事,沈稚芽只能挑記得的說。
肉眼可見的,醫生的笑容有一點僵凝,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沈稚芽百無聊賴,卻還要規規矩矩的坐在那,看着醫生在本子上記錄着什麽,在聽到許雲瓊讓她先出去等,如釋重負的舒口氣。
走廊裏陸谌等在外面,見她出來,迎了上來:“還好嗎?”
沈稚芽撇嘴,不太高興:“很難說,明明是我媽看診,結果問了我好多問題。”
陸谌眸子微微眯起,透露出幾分好奇:“都問了些什麽?”
“昨天的事和之前的事。”沈稚芽踢了踢腳下的小皮鞋:“昨天倒是記得,可之前的我怎麽記得,連前天吃了什麽我都忘記了。”
“昨天發生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沈稚芽像看傻子一樣看他,還不确定地伸手摸在他額頭上:“沒發燒怎麽就開始說胡話了?”
說着,沈稚芽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露出背面層層疊疊的照片:“哝,這不是都在這裏。”
陸谌瞳孔微震,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愕然的看向她。
“你那是什麽眼神,不會真的不記得了吧?”
陸谌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落到診室門上:“記得。”
少年并不擅長僞裝,卻也恰到好處的騙過一無所知的少女。
許雲瓊沒過多久便從診室出來,面色略顯凝重,眼睛也有幾分濕潤。
沒等沈稚芽過去,陸谌先一步走過去:“許阿姨。”
許雲瓊先是一愣,極快的在陸谌黝黑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麽,揉了揉眼睛:“小谌…”
沈稚芽上前想要去撞開陸谌,不料他身形極穩,倒是把她磕得呲牙:“走開,這是我媽媽。”
陸谌和許雲瓊的視線,在空氣中短暫的對視着,許雲瓊微微點頭,随即低下頭揉着沈稚芽的腦袋:“對哥哥要禮貌,沒人和你搶媽媽。”
沈稚芽仍是張牙舞爪的比劃着:“我不管。”
隔天一早,她依稀聽到隔壁有動靜,沒有太在意,翻了身繼續睡了過去。醒來才知道,陸谌離開了沈家,聽陶媽說是去鄉下看爺爺。
她還記得自己聽到的那通電話,倒沒有什麽好意外的。
陶媽攏着她的頭發,慢慢的梳:“陸少爺怕吵醒你,所以沒和你打招呼。”
“才不稀罕他的招呼。”
陶媽瞥見叩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殼,上面還有兩人玩樂的合照,笑容燦爛,都是俊俏的,像親兄妹一樣。
“小兄妹又吵架了?”
沈稚芽無不傲嬌的別過臉:“誰和他是兄妹。”
“是是是,小小姐是沈家唯一的寶貝。”
沈稚芽拿過手機,看了眼上面的合照,又是一哼。
剩下的假期,沈稚芽沒什麽時間無聊,被家教課塞得滿滿當當,之前落下的興趣班也要補回來。
短短四天堪比四季,沈稚芽天天累得不行,腦袋沾上枕頭就秒睡。
她在群裏和蔣笙笙抱怨,李奕霖先跳了出來,讓她當初不該大哥笑二弟。
蔣笙笙圍觀他倆互掐,說自己正在回程的路上,路上特別的堵,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家。
外頭快日落了,天邊被染成橘黃色,看着再有兩個小時天就會徹底黑了。
她去院子裏晃了幾圈,每隔幾分鐘就跑去大門外看幾眼,沒見有車開過來。陶媽叫她吃晚飯,她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便放了筷,又往外頭跑。
陶媽笑笑:“是不是等陸少爺呢?”
沈稚芽“切”一聲:“我等他做什麽,我是飯後散步。”
“是我誤會小小姐了。”
沈稚芽背着手雄鄒鄒氣昂昂的走出去,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偶爾聽見車聲,她都急匆匆往外跑,很快又失望的折返。
天色漸晚,她屁股都坐疼了,也不見有車開進來,她懷疑某些人是不是壓根就沒打算回來。
她摸出手機,找到陸谌的微信,兩人的聊天聊勝于無,唯一的記錄是書店那次合照的照片。
一共兩張照片,拍完後,發給了他和蔣笙笙。
沈稚芽在聊天界面敲敲打打半天,通通都删掉,轉而去看他的朋友圈,意外的發現他竟發了照片,拍的是一片農田。
底下竟看到了共同好友的點贊,點進去一看,竟是蔣笙笙點的,兩個人在評論區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蔣笙笙問他什麽時候回來,陸谌回複蔣笙笙自己要九點才能到市區。
沈稚芽眯了眯眼,把手機重新揣進口袋裏,在秋千上又蕩了一會兒,被蚊子咬了一口,癢得她在原地直跳。
越想越氣,猛地推開秋千,轉身往房子走,憤憤的摔上卧室門,卷着被子罵了兩句:“讨人厭的陸谌。”
回去那麽多天,和蔣笙笙聊了那麽多,卻一句話沒和她說過,她連他連幾點回來都不知道。
陶媽給她送牛奶,又給她的小腿上塗止癢膏,囑咐她早點睡,別等了。
沈稚芽喝下一口,又生氣了:“我才沒有等他。”
陶媽掏出紙巾,把她沾在上唇的牛奶擦掉:“陸少爺九點到市區,到家還要半個小時呢。”
“誰管他,不回來才好呢。”
“哎呀,陸少爺身世也是可憐,母親在他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再娶的人是個帶孩子的,對他沒多少關心,只剩下爺爺,還住在偏遠的鄉下。現在住在咱們這,要是沒個人關心,得多難受。”
“怎麽會…”沈稚芽愣愣的,根本不知道陸谌是這般身世。
“哎呀,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麽。”陶媽背過身直笑:“小小姐就快睡吧,不然明天要起不來了。”
沈稚芽躺回床上,打算睡覺的,卻有意無意的看牆上的時間。不知過去多久,混沌之間,她聽見走廊裏有動靜,一下子就精神了。
從床上跳下去,跑去開門,見陶媽和陸谌上了樓。陸谌還是提着那大大的黑色箱子,看起來頗有重量。
陶媽率先看到了她,驚呼:“小小姐還沒睡嗎?”
沈稚芽睨了陸谌一眼,又去看陶媽,撒着嬌:“我口渴。”
“小冰箱裏沒有睡了嗎?”
“太涼了。”沈稚芽摸摸鼻尖,又看了陸谌一眼。
他身穿一身黑色,有幾分風塵仆仆,臉頰好像黑了一點,眼睛還是亮亮的,垂眼看着她:“怎麽不穿鞋子?”
沈稚芽低頭,赤足踩在地毯上,聲音大了點:“我太渴了,不行嗎?”
陸谌淡淡一笑。
陶媽“哎呀”一聲,進了她的房間拿了拖鞋出來:“快穿上,您別下去了,我去拿水上來。”
“謝謝陶媽。”
陶媽下樓去拿水,沈稚芽靠在門框上,動了動白皙圓潤的腳趾,視線落在陸谌身上,狀似不經意的說着:“你回來的蠻晚。”
“鄉下的通勤車不方便。”
“怪不得。”
陸谌越過她看到她卧室熄着燈,屈了屈手指:“你在等我嗎?”
“怎麽可能,少自作多情,我說我是口渴。”
“嗯,那我先回房間了。”
“回吧回吧,好像誰要和你說話一樣。”
陸谌本要進屋子,驀地停住腳步,朝她淡淡一笑:“是我想和你說話,但怕耽誤你睡覺時間。”
“你要說什麽?”
“想問問你這幾天過得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上不完的課,寫不完的題,還有彈不玩的琴。”沈稚芽往他眼前遞了遞手:“你看我的手指都紅了。”
沈稚芽的手沒什麽分寸,險些杵到他的眼睛,他虎着臉頭向後昂去,垂眼看她的手。
她的手雖小,但手指又細又長,皮膚白得像半透明的白玉,隐約可見纖細的血管。
沈稚芽見他沒動,又往前伸了伸:“看到了嗎?”
“看到了,是紅了,塗藥了嗎?”
“陶媽給我塗了。”
“那就好。”
陸谌見她手還舉着,以為她還是疼,想起小時候自己的手被門夾了時,母親為了安慰他所做的事,遲疑了片刻,緩緩開口。
“不然,我給你吹吹?”
吹是肯定吹不成的。
陶媽端着水上來,一見沈稚芽舉着手在那,以為兩人動了手,慌裏慌張地跑過來,拉着她往後退:“小小姐,使不得啊。”
沈稚芽連連退了幾步,差點被毛毯絆倒,手拄着牆站直:“怎麽了,陶媽?”
“你不能打陸少爺。”
沈稚芽看着自己的手,又去看陸谌:“沒有呀,我在給他看我的手指頭。”
虛驚一場。陶媽抹掉額上的汗,把水遞給她:“水來了,小小姐,快喝了去睡覺吧。”
“哦。”沈稚芽乖順的喝了水,把水杯還回去,抿抿唇,和兩人揮揮手:“那我去睡覺了。”
陸谌輕笑:“晚安。”
翌日如常。
鐵三角七天未見,蔣笙笙黑了一圈,李奕霖竟然瘦了不少,還隐隐約約有拔高的趨勢,眼見着要突破一米七五大關。反觀沈稚芽,好像沒什麽太大區別。
她還特意量了身高,仍舊卡在一米五九,絲毫沒有進軍一六零的意思。
三個人在超市嗨購一番,人手一杯果味牛奶,沈稚芽喝下大半蘋果牛奶,小聲嘟囔着:“醫生說我可以長到一米六五,陶媽天天給我安排雞蛋牛奶,我怎麽還沒長高?”
蔣笙笙安慰她:“我媽說二十三還能竄一竄,你不用太擔心。”
“那豈不是要等到九年後。”
李奕霖呲着大牙,屈肘壓在她肩膀上:“盡情膜拜本少爺吧,我傳給你一點長高氣運。”
沈稚芽矮了下肩,李奕霖拄了空,人朝着地上撲:“哎哎哎…”
“你真煩,我長不高就是被你拄的!”
“不要亂賴。”
“你們兩個快停,一會兒上課了。”
接連幾天平靜無波,沈稚芽一如既往的白天上課,晚上家教,反而是陸谌有幾分古怪,晚上偶爾就要離開家幾個小時。
她問又不說,吊足了她的胃口。
沈稚芽心心念着陸谌背着他在幹什麽,沒等她探出一二,反而在從食堂回教室午休的路上,意外的遇上了攔路虎,還是個熟面孔。
蔣笙笙拉着她停下來,李奕霖自然而然地擋在兩人身前。沈稚芽歪着頭看向不請自來的陳雨曦,嘴角扯出不屑的笑。
“怎麽,你也學會跑別人學校了?”
“只許你來我們學校給我造謠生事,就不允許我來給你點教訓。”
“陳雨曦,我勸你老實點,這裏可不是你為非作歹的地方。”
陳雨曦扯了扯身上的制服,笑得很放肆:“說到底,這裏是我的母校,我回來探望母校有什麽問題嗎?”
蔣笙笙憋了半天,吐出了一句:“真是厚顏無恥!”
陳雨曦倒是無所謂,不屑的瞪着沈稚芽:“聽說你這次成績倒數?”
沈稚芽不想在陳雨曦身上浪費時間:“關你什麽事?這麽老遠過來,就為了這一件事嗎?”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你是誰關我什麽事。”
陳雨曦高傲的昂着頭:“你應該知道我是陸谌的妹妹吧?”
“然後呢?”
“我也從陸爸那知道了,我哥哥現在住在你家,你也算是他半個妹妹。”
沈稚芽一副“看你還有什麽屁要放”的架勢看着她。
陳雨曦沒什麽眼力見,以為是自己的話震懾住了她,還在那顯擺着:“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太差勁,不配做他妹妹。”
“就你配。”沈稚芽斜睨着她:“陸谌來我家那麽久,一次都沒提起過你這個人。你看看你的長相,再看看你的成績,自稱是他妹妹,我都替陸谌寒碜。”
沈稚芽不清楚在陸谌心裏陳雨曦占什麽地位,但念在那兩本簽名書的份上,她不打算對陳雨曦如何。
“你…你說什麽屁話!”
沈稚芽冷嗤一聲:“你要是耳朵不好使,就多摳摳吧,看起來耳屎已經堵到腦髓了。”
“沈稚芽,你有什麽好嚣張的,不就仗着自己漂亮,又有幾分臭錢嗎?”
“這些還不值得我嚣張的?總歸要比你這樣沒錢還沒貌的有資格吧?”
“你嘴巴淬毒了吧?”陳雨曦氣急敗壞:“裝出一副乖乖女的樣子,我哥知道你背地裏這個樣子嗎?”
沈稚芽懶得理她,叫着蔣笙笙兩人不要打理陳雨曦,和這種浪費口舌不值當。
陳雨曦氣到無語,像個瘋子一樣原地直蹦,突然撞開她跑開了。
蔣笙笙撫了撫她的胳膊:“撞沒撞疼?”
沈稚芽揉着胳膊:“有一點點。”
“不知道她發什麽神經,這麽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宣誓主權?”蔣笙笙啧啧出聲:“真是不理解,陸谌那樣的帥哥,怎麽會有一個這麽歹毒的妹妹。”
“繼妹而已。”
蔣笙笙和李奕霖異口同聲道:“繼妹?”
“嗯,我也是昨天聽陶媽說的。陸谌父親再婚的對象帶了孩子,也就是陳雨曦。”
“那就能理解了,為什麽他們兩個的天差地別了。”
三個人慢悠悠的回到教室,發現班上不少同學站在門口,有個外國同學Lisa,慌裏慌張的跑過來拉她,略帶口音的中文和她說:“稚芽,你快去看看吧。”
沈稚芽站在教室門口,看到陳雨曦站在她的桌邊,面目猙獰的手撕她的書。
見她回來也沒有收手的意思,把書丢在地上,狠狠的踩着,不無嚣張的說:“我哥的課桌就是你破壞的吧?”
李奕霖從後邊冒出頭來:“冤有頭債有主,你找錯人了!”
沈稚芽沒有阻攔的意思,Lisa拍了拍她的的肩膀:“稚芽,Fanny已經去找老師了。”
陳雨曦一聽老師要來,有幾分慌神,撇下她的書,朝着她威脅道:“沈稚芽,我和你沒完!”
Lisa見狀,把嬌小的沈稚芽往身後攬着:“別怕。”
沈稚芽沒什麽好怕的,淡笑着,頰邊的酒窩若隐若現着:“你不嫌累的話,有什麽招數就盡管用吧。”
陳雨曦放完狠話,倉促的往教室外跑去,沈稚芽沒有攔截,反而讓出了門口的位置。可惜陳雨曦差了點運氣,Fanny帶着班主任和教導主任趕了過來,正好将人攔在電梯口。
主任是個英國中年男人,蓄着胡子,看着格外兇。主任對陳雨曦并不陌生,在校的時候就是個惹禍精,如今畢業離校了,居然還敢冒充在校生混進來。
陳雨曦臉頰通紅,狡辯着是想念母校才回來的。
主任斥責她謊話連篇,到底是來看母校還是來搞破壞的,Lisa和Fanny跑出來作證,陳雨曦闖進教室後,對着沈稚芽的課本一通破壞。
沈稚芽和陳雨曦被叫進教務處,主任問及兩人間的恩怨,誰都沒有開口解釋。
陳雨曦不是本校生,需要家長來親自領人回去。陳雨曦似乎很排斥叫家長,和主任讨價還價:“主任,我爸媽工作很忙,沒辦法趕過來的,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下午還要上課的。”
“你還知道自己是學生,不好好學習,跑來破壞別人的教材,就應當知道後果。”
“主任…”
主任鐵面無私:“給你家長打電話,你不打的話,我就親自打。”
陳雨曦見說服不了主任,惡狠狠的瞪了眼沈稚芽,懦懦的掏出手機,走到窗邊撥出一個電話,也聽不到說了什麽。
挂斷電話,重新走回了辦公桌邊:“我已經叫了家長,他可能需要一會兒才能過來。”
“好。”教導主任指着一旁的椅子:“你們兩個坐在那邊等。”
主任叫來沈稚芽的班主任,讓其去核對沈稚芽的課本情況,需要補的教材報上來,盡快安排新的替換。
過了四十分鐘,陳雨曦接到電話,應該是家長打過來的,她在電話裏遠程指導着路線。
不過片刻,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主任讓人進來。來者推門進來,沈稚芽順着聲音望過去,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哥哥二字滾在喉間。
陳雨曦先她一步跑過去,拽起陸谌的手臂,将人領到主任跟前:“主任,我爸媽都沒有時間,只能叫我哥過來。”
主任看眼陸谌又看眼陳雨曦,态度嚴肅幾分:“你知道你妹妹冒充我校學生混進我校的事嗎?”
陸谌的視線從沈稚芽身上收回來,回答主任問題:“我不清楚。”
“你妹妹來這裏弄壞了沈稚芽同學的課本,還說謊混進來是想念母校。”
“你說什麽?”
主任以為陸谌沒有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陸谌緊蹙着眉,看向陳雨曦:“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陳雨曦眼淚說來就來,抱着陸谌的胳膊,抽泣着:“我只是想給你出口氣,上一次你的課本被撕爛就是她幹的,所以…”
“不要胡說,這件事和沈稚芽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別想騙我,明明就是她,好多人都看到了,是她跑來我們學校…”
“陳雨曦!”
主任看着兩人你來我往,抓住了其中重點:“你是說你破壞沈稚芽同學的課本,是因為她先破壞了你哥哥的課本是嗎?”
“是!”
“不是!”
陳雨曦和陸谌幾乎同時出聲,陸谌朝着主任鞠了一躬:“不好意思,老師,我妹妹可能誤會了什麽,我的課本沒有被破壞,我和沈稚芽同學并不相識,也沒有過節。”
“真的是這樣嗎?”
陳雨曦還要說什麽,陸谌搶先開口:“陳雨曦,還想回去上課的話,快給沈稚芽同學道歉。”
“我不…”
陸谌眼睛毫無溫度的盯着陳雨曦。
陳雨曦轉向沈稚芽,不情不願的開了口:“對不起,沈稚芽。”
主任又批評了陳雨曦幾句,又叫陸谌轉達給家裏大人,不要因為工作繁忙疏忽對孩子的教育,思想品德遠比成績更重要。
從辦公室出來,陸谌厭惡的揮開陳雨曦挽過來的手:“你在幹什麽蠢事?”
“哥。”
“我會把這件事如實告訴你家裏人。”
“你到底是我哥還是她哥,你寧可替她說話,也不願意替我說話!”
陸谌沒有回答,繼續看着辦公室的方向,等沈稚芽出來後,急忙走上前:“你還好嗎,沒有責罰你吧?”
沈稚芽後退一步,雙手抻直,繼續隔開兩人間的距離:“別過來,我們既不相識也無過節,你再向前可就冒昧了。”
“芽芽…”
“你果然是讨人厭的東西。”
“你怎麽和我哥說話呢?怪不得我哥瞧不上你。”
“你也一樣,亂吠的狗。”沈稚芽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陳雨曦在後邊替陸谌打抱不平:“哥,你看她什麽态度,哪裏值得你替她說話,剛剛就應該當着主任的面揭穿她,讓大家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是她的真面目還是你的?”
“當然是她的,明明就是她給你搞破壞,她還不承認,敢做不敢當,簡直不要太裝。”
“我說了不是她。”
陳雨曦還要争辯,陸谌揉着太陽穴,轉身就走:“不要再說了,我還要回去上課,你想在這裏耗着,就繼續吧。”
“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沈稚芽回到教室,不見滿地狼藉,舊課本被回收,新課本整齊的擺在桌上,她面無表情的坐下。
同學們紛紛湊過來,幾個外國同學以為她被人欺負,紛紛出言關心,讓她不要怕,大家都會站在她這邊。
沈稚芽一一道謝,說下課請她們吃下午茶,大家又反過來道謝。
等她們都回到座位,蔣笙笙和李奕霖湊過來:“什麽情況,主任沒責罰你吧?”
“沒有。”
“這麽神奇,我以為以陳雨曦的尿性,一定會拖你下水的。”
“她想拖,只是沒成功。”
“沒成功?”
沈稚芽把辦公室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李奕霖握緊了拳頭:“我去,這種話他是怎麽說得出口的?”
蔣笙笙默默開口:“但是的确讓芽芽免了被罰的結果。”
“那又怎麽樣?住在沈家,讓芽芽叫他一聲哥,那是他高攀了,在這裝上清高了,看我怎麽教訓他。”
蔣笙笙拉住他:“你又要犯什麽蠢?”
“別管,我自有安排。”
沈稚芽擺擺手:“你別再添亂了,你還嫌咱們三個上次不夠蠢嗎?”
“放心,這次我單打獨鬥,絕對讓這小子跪下叫我爺爺。”
沈稚芽揮手打了李奕霖一下:“別胡說八道,人家有自己的爺爺。”
“這不是比喻嗎?”李奕霖誇張地捂着胳膊:“你下手怎麽這麽重,我可是要為你出氣啊!”
蔣笙笙推在李奕霖腦袋上:“少在這裏誇張,芽芽那點力氣能疼去哪?”
李奕霖捂着腦袋,嗷嗷叫:“你也知道她是小貓力氣,你這一下可是鐵牛之力了。”
沈稚芽笑看了一會,悻悻的趴回桌上,手指翻動在嶄新的課本縫隙中,她明明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可比受了懲罰還難受。
陳雨曦挑釁的眼神,陸谌淡漠的話語,就像針尖在戳她心髒一般,陣陣刺痛。
下課後,沈稚芽請全班同學吃下午茶,各式各樣的小蛋糕,咖啡牛奶奶茶一應俱全,出手闊綽,讓人想不喜歡沈稚芽都難。
有同學把筆記借給沈稚芽,有邀請沈稚芽去家裏做客的,還有讓自己保镖出手給她解決麻煩的。
沈稚芽一一回絕。
晚上劉叔來接人,明顯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今天發生什麽不開心的事?”
“沒有。”沈稚芽聲音悶悶的,頭埋在書包間,完全沒有說話的念頭。
車子抵達市一中,等着接陸谌,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校門口看,還是忍不住回想辦公室裏的一幕幕。
半個小時後,學校大門開啓,學生們成群結隊的走出來,學生家長也到了門口來接。
劉叔掌着方向盤,矮着頭往窗外看,感慨着:“這些學生可真朝氣,想當年我讀書的時候,天天都想着怎麽逃課,現在想讀書都不行了。”
沈稚芽歪着頭跟着往外看,清一色的藍白,高矮胖瘦的,輕而易舉的看到了人群裏最矚目的陸谌。
劉叔正要拉開車門,突然“咦”了一聲:“陸少爺旁邊怎麽還有個女生呢?”
“切。”
沈稚芽早就看見了跟在陸谌身側的陳雨曦,陳雨曦不知道在說什麽,期間還要去攬陸谌的胳膊,被他躲開了。陸谌似乎不太想理人,基本沒開過口。
兩個人一路糾纏到了車邊,只見陳雨曦跳了過來,微昂着頭和劉叔說話:“喂,你就是往常接送我哥的司機吧?”
劉叔皺眉,覺着這姑娘家好像沒什麽禮貌,卻還是回道:“是。”
陸谌和劉叔道歉:“對不起,劉叔,別理她,她沒什麽禮貌。”
“哥,你幹什麽給一個司機道歉啊?”
“你的教養是喂了狗嗎?對長輩該怎麽稱呼都忘了?”
陳雨曦面上大糗,往耳後別着頭發:“劉叔好。”
劉叔扯了扯嘴角,算是應了這句招呼,但是對陳雨曦的印象,是一點都扭轉不了了。
三個人站在車邊,你來我往的,沈稚芽像看戲一樣,有點膩,不耐煩的開口:“你們敘舊沒問題,但別影響我回家,可以嗎?”
劉叔應一聲,叫着陸谌:“陸少爺,上車吧,我們該回家了。”
“好的。”
陳雨曦又一次拉住陸谌,眼巴巴的瞅着:“哥,我能跟你回去看看嗎?你自己出去住,家裏人都很關心你的情況。”
陸谌撇開陳雨曦的手:“那裏不是參觀的地方,你該回家了。”
陳雨曦哪裏是肯放棄的性格,把目光落到沈稚芽身上:“芽芽,你不介意我去你家做客吧?”
劉叔把着車門,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為難的看着沈稚芽。
沈稚芽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陳雨曦,冷笑着:“你覺得呢?”
“咱們好歹是校友,平常關系也不錯,如今我哥也是你半個哥哥,簡直是親上加親。有這層關系在,去你家做客再正常不過了。”
“陳雨曦,不要瞎胡鬧。”
沈稚芽睨了陸谌一眼,揚起唇角:“你說的确實在理。”
見狀,劉叔都不得不開口了:“大小姐…”
沈稚芽沒有看劉叔,從敞開的後車門鑽出來,自顧自的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回頭看向陳雨曦:“上車吧。”
陳雨曦毫不猶豫的鑽進車子,像自家車一樣,還朝着陸谌揮手:“哥,快上車。”
陸谌盯着沈稚芽看了幾眼,可惜她只給他留了一個漆黑的後腦勺。
車子駛回沈家,陳雨曦像多動症一樣,一會兒摸摸這,一會兒摸摸那,時而拉着*7.7.z.l陸谌的胳膊晃。
“哥,這車坐着好舒服,改天讓陸爸也買一輛好了。”
陸谌沒有說話,在後視鏡中,和看戲的沈稚芽,視線相對。沈稚芽眼中盡是戲谑,像是無情的看客,而他是臺上的小醜。
車子停在了沈家的車庫,陳雨曦望着滿車庫的車,眼睛都亮了,竟有點瞧不上剛剛坐的這輛。
“哥,他們是不是瞧不起你?不然那麽多豪車,接送你的卻這麽普通。”
劉叔無語到極致,不明白七位數的車,到底什麽地方普通了,對陳雨曦的品性更是懷疑,不知道陸谌怎麽會有這樣的親戚。
一行人進了屋子,陶媽見有陌生人,以為是沈稚芽的朋友,熱情的招呼着,幫忙拿了客拖。
陳雨曦看了眼沈稚芽的兔子拖鞋,又看了眼陸谌的大灰狼拖鞋,再看自己腳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拖鞋,對着陶媽出言不遜:“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拿着破拖鞋敷衍我?”
陶媽被吼得一愣,緊着解釋:“這是家裏的客拖,有專人打理,很幹淨的。”
陸谌拉着陶媽到一邊:“陶媽,她是我繼妹,非要跟來家裏,你不要管她。”
“這…”
沈稚芽跟着開口:“陶媽,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陳雨曦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徑自坐去沙發上,彈了幾下,似是很滿意的模樣,拿起果盤上的桃子吃了起來,叫住忙前忙後的阿姨,讓她們給她來杯鮮榨橙汁。
陸谌太陽穴跳了又跳:“你如果只會這個态度,就立刻回家去。”
陳雨曦蠻不在乎:“這有什麽的,本來就是下人啊,我指使她們有什麽問題。”陳雨曦蠻不在乎:“而且,是沈稚芽邀請我來的,她都沒說什麽。”
陸谌感覺陳雨曦簡直無可救藥,準備聯系她媽把人帶走,陳雨曦意識到這點,立刻跳起來奪他手機:“別打,我聽話就是了。”
沈正其和許雲瓊回來,見到陳雨曦出現在家裏,并不意外。
沈稚芽猜測是家裏人提前打電話通知了他們,神色如常的叫着:“爸媽。”
沒等她開口介紹,陳雨曦已經屁颠屁颠跑過去,熱情的打着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陸谌的妹妹,今天來家裏做客。”
“是繼妹對吧?”
陳雨曦連連點頭:“是的,雖然是繼的,但我和哥哥關系不錯。”
陶媽出來招呼大家吃飯,陳雨曦自然被邀請上桌,坐在沈稚芽旁邊的位置。飯桌上仿佛馬屁精上身,一會兒誇許雲瓊年輕漂亮,一會兒說沈正其氣質非凡。
一通彩虹屁,聽得沈稚芽想幹嘔,又強壓了下去。
沈正其還問了陳雨曦的學習情況,陳雨曦睜眼說瞎話,說還不錯的,雖然比上不足,但比下有餘。
陳雨曦為了拉近關系,主動提及曾和沈稚芽一所初中。
沈正其挑挑眉,饒有興趣:“是嗎,那還怪有緣分的。”
“是啊是啊,那沈叔叔我能常來你家嗎?”
沈正其笑笑,又聊起別的話題,這個問題便被揭了過去。
吃完飯,陳雨曦沒提要離開的事,反而是沈正其主動提及讓司機送陳雨曦回去。陳雨曦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谄媚的和她們道別,說下次再來看他們。
送走了人,沈稚芽和陸谌一前一後的上樓,她停在卧室門口,手觸在門把手上,沒有下一步動作,站在那裏。
“你妹妹比你還像條狗,哈巴狗。”
陸谌腳步頓住,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這件事的确是她的錯,也有失禮節,但也不必要這麽說。”
“我說錯了嗎,她來我家是什麽居心,你應該心知肚明吧?”沈稚芽嗤笑:“一副惺惺作态的樣子,跟你如出一轍,不愧是入了一家門的人。”
“沈稚芽!”
“這就惱羞成怒了,不是和我不熟嗎?”
“那種場合下,我實話實說,只會多一個人受罰。”
“你也不過如此,陸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