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吃十七顆奶糖 “你真的沒有看到他嗎?……
第20章 吃十七顆奶糖 “你真的沒有看到他嗎?……
兩人不歡而散, 卧室門被摔得哐哐響。
昨晚還在走廊裏要吹手的關系,如今又回到了針鋒相對的境地。
沈稚芽躺在床上,煩悶的捶枕頭, 又不解氣, 把床上的玩偶都甩在地上, 腦海裏一直重複着辦公室裏的一幕。
陸谌所謂的保護, 只是給了陳雨曦向她炫耀的資本。這不是她想要的庇護,寧願被罰寫校規。
自以為是的家夥!
等上完家教課,外頭刮起陣陣冷風,看着是要下雨了,陶媽過來送牛奶, 特地檢查了窗戶,囑咐她早點睡。
沈稚芽洗漱過後便鑽進被窩,眼睛下意識地瞥向木門。那邊還亮着燈, 聽不出有什麽動靜,他一向很安靜。
不由地想起他剛剛的臉色, 沒比她好到哪去。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後半夜風更大了些,樹枝被刮得嘩嘩作響。
沈稚芽覺着那風就在耳邊,吵得她腦袋疼,她懷疑窗戶沒有關,伸手捂耳朵,卻擋不住聲音。
她坐起身想要關窗,卻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室外。雷暴雨的關系, 空氣潮濕冰涼,她打了個寒顫,想要進屋子, 走了幾步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不是沈家的院子,她喊着陶媽,聽不見回應。
越向前走,她心底的恐懼越甚,心底不斷地告訴自己該停下來了,可雙腳不聽使喚的繼續向前。
走出一段時間,她的衣裙濕透,雨水淋得長睫黏在下眼睑,勉強才能睜開眼。穿過層層雨幕,她看到了一棟不算熟悉的建築物,四層高的樓頂站着一個陰郁俊美的少年。
“芽芽,對不起。”話音落下,少年身體前傾,身體輕飄飄的從樓頂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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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泊!”
沈稚芽身體一震,猛地睜開眼睛,是熟悉的貼着星空貼紙的天花板。她抹了一把臉,手上被淚水浸濕,無助的蜷緊身體。
恍惚之間,聽到窗外有窸窣的聲音,起初以為是聽錯了,沒太以為意,閉上眼睛繼續睡着。
漸漸地發現了不對勁,這動靜似曾相識。
她霍地掀開被子,三步化兩步走到窗邊,拉開紗簾望出去,夜漆黑一片,樹葉影綽綽的,雨滴敲在窗戶上。
窗外沒有人,但動靜依舊在。
她費力的打開窗戶,風夾着雨水撲在身上,不由地打了個寒顫。探着身體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了攀在牆上的李奕霖。
“李奕霖,你瘋了嗎?”
李奕霖被突然的動靜吓一跳,身形一晃,抓着窗沿的手險些滑脫,腳蹬在欄杆上才穩住身體。
“我去,吓本少爺一跳。”
“大半夜的你在幹什麽?”
“給你報仇!”
李奕霖攀爬的窗戶不是她的這扇,而是隔壁的,也就是陸谌的房間。
陸谌的房間沒有陽臺,不像她的房間那麽容易爬。雨天濕滑,随時都容易有跌落的風險。
“你給我下去,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沒事,我爬過的牆,比你吃過的飯都多。”
李奕霖終于爬上隔壁的窗臺上,沒有陽臺做緩沖,他站得并不穩,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手支在上邊的窗沿上,打算推窗而入。
“本少爺今天打算吓死他。”
沈稚芽看得膽戰心驚:“下雨天窗戶都是關着的,你快點回去。”
“不能吧?”
隔壁傳出一陣動靜,沈稚芽回望過去,見門縫亮起了光。她又探身出去,急忙叫李奕霖:“你快下去,陸谌醒了。”
“正好,我要吓沒他半條命。”
李奕霖躬下身,做好了吓人的鬼臉,下一秒,李奕霖身上被室內的光包裹着,一句“哇”到嘴邊了,身體随着打開的窗戶,搖搖晃晃的向後昂去。
沈稚芽一聲尖叫,眼睜睜的看着李奕霖跌了下去,樓下傳來稀裏嘩啦的聲響。沈家的燈紛紛亮起,傭人們匆匆跑了出去。
眼前驀地出現一片濃稠的血紅色,又被雨水一點點沖淡,蔓延到她的腳邊。
沈稚芽的身體發顫,淩亂地往外跑去,雙腿發軟,幾次都險些跌倒在地。抵達樓下後,見到一群人圍在樓下,聽到陶媽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快叫救護車。”
大雨不見停歇,沈稚芽的心徹底沉入谷底,身體不受控制的跪坐在地,宋泊墜樓的畫面開始不斷的閃回,臉上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下一秒,人群裏傳來一聲哀嚎:“疼疼疼!別動本少爺的腳啊!”
沈稚芽抽噎到一半,哽了一下,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撥開層層人群往裏面擠進去,一時間沒看到人。
陶媽看見她,“哎呀”了一聲,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往她頭上罩:“小小姐啊,你怎麽也下來了,快回去,下着雨呢。”
“李奕霖呢?”
李奕霖躺在樹牆裏面,顫巍巍的舉起了手:“本少爺在這呢。”
沈稚芽蹲在李奕霖身邊,只見他臉上有擦傷,冒出細小的血珠,想伸手又不敢,嗓音發顫:“你怎麽樣?”
“目前感覺尚可,就是吓得半死,以為小命要交代到這裏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挺住,救護車要來了。”
身後又傳來陶媽的聲音:“陸少爺,你怎麽也下來了?”
沈稚芽順着聲音望了過去,看見一身睡衣的陸谌站在那,雨水浸濕了他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眉眼,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沈正其和許雲瓊也下了樓,肅聲問到底怎麽回事,陶媽不清楚前因,只當是李奕霖和往常一樣攀牆摔了,解釋一通後,許雲瓊驚訝一聲:“我的天呀,怎麽會這樣?”
沈正其還算鎮定:“聯系李家人了嗎?”
“聯系了,他們馬上就到。”
又隔了一會兒,人群裏有人喊:“李先生和夫人來了。”
李奕霖的父母正睡着,被電話驚醒,顧不上往日的精致,穿着睡衣睡褲就來了,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
李母王璇哭得很兇,離老遠就開始叫着李奕霖的名字。李奕霖從樹牆裏坐起來,有幾分無奈:“媽,別哭了,我沒事啊。”
李父李連川扶着王璇,罵着李奕霖:“就該讓你小子吃吃教訓,大半夜不睡覺,爬別人家的窗戶。”
“爸…”
救護車到來,救護人員将人擡上車,李奕霖父母跟着上了車。沈正其叫劉叔去開車,轉而看向沈稚芽:“你也過來。”
沈稚芽點點頭,陸谌往前走了兩步:“沈叔叔,我也一起。”
沈正其多看了他兩眼,沒有多問:“可以,都上車吧。”
一行人來到醫院,李奕霖被帶去檢查,他們則站在走廊裏等。幾個人被雨水淋透了,雨水順着衣角和褲腿往下淌。
沈稚芽臉色發白,發絲都在滴水,忐忑不安,在走廊裏走來走去。深怕李奕霖會像宋泊那樣,落得植物人的下場。
沈正其叫住她,聲音有些冷:“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沈稚芽張張嘴,剛要開口,反而是陸谌搶了先。
“沈叔叔,對不起,是我的問題。”
沈正其掀起眼皮,去看陸谌:“你的問題?”
“我聽到窗外有動靜,沒注意到有人,就開了窗戶。”
“他爬的是你的窗?”
陸谌點點頭,有幾分愧疚:“真的很抱歉,是我造成的事故。”
沈正其沉思幾秒,轉頭看向沈稚芽:“李奕霖好端端的為什麽會爬小谌的窗戶?”
沈稚芽目光一瞬不瞬的盯在陸谌身上。
“說話。”
“爸,可能是雨天他看不清爬錯了。”
片刻後,基礎檢查結果出來。
李奕霖的确沒什麽事,二樓雖然有一定高度,但好在有花叢和樹牆做緩沖,只有輕微軟組織挫傷和踝關節扭傷。
沈正其和許雲瓊進到診室裏,醫生着手給李奕霖的腳踝打石膏,李奕霖疼得呲牙咧嘴,一直喊:“輕點輕點。”
王璇直抹眼淚:“傷筋動骨一百天,回去媽媽給你好好補補。”
李連川和醫生聊完注意事項,走過來說道:“補什麽補,有什麽臉補,就是你給慣的無法無天,好的不學,淨學壞的。”
“什麽叫我慣的,你平常沒寵着嗎?”
兩夫妻旁若無人的吵着,李奕霖趕緊出聲打斷:“你倆快停,別跟家裏一樣,大家都在看着呢,丢死人了。”
許雲瓊安慰着王璇:“小璇,真對不起,沒保護小霖。”
李連川夫妻住了口,和沈正其他倆打招呼:“你道什麽歉,都是這混小子的錯,居然大半夜還爬你家窗戶。”
“是我們的疏忽,要是早點看到,也不會釀成這種後果。”
“那個好人家大半夜不睡覺,盯着窗戶邊。你們不用給他開脫,回去我必須扒了他的皮。”
“爸,我可是你親兒子。”
“但凡你不是我兒子,我今天都要打死你。”
沈稚芽确認李奕霖真的沒事,壓在心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靠着牆長舒口氣。
陸谌撥了撥額前的碎發:“你不進去看看嗎?”
沈稚芽擡起頭,看着他,輕輕的翹起唇角:“你不看嗎?”
李奕霖看見她,朝着她揮手,嬉皮笑臉的:“芽芽,本少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李連川推了李奕霖腦袋一下:“我看你就是摔得輕,看你還敢不敢亂爬!”
沈稚芽走了進去,乖巧的叫人:“李叔叔,王阿姨。”
王璇摸摸她腦袋:“是不是吓到了?”
沈稚芽搖搖頭。
“小霖這邊沒什麽事了,你們快回去吧,這麽晚了,明天都有自己的事呢。”
沈正其讓劉叔送沈稚芽和陸谌回去,沈稚芽沒有任何反抗,跟着上了車。陶媽聽見車聲,急急忙忙給她和陸谌遞毛巾:“快擦擦,別感冒了。”
“浴缸裏放好了水,您們快去洗洗,我去端紅糖姜水。”
“謝謝陶媽。”
沈稚芽木木的往樓上走,陸谌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邊,見她踉跄着,伸臂虛虛的護着。誰知,沈稚芽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那雙貓咪一般的眼睛,此時毫無溫度。
“怎麽了?”
“你真的沒看到李奕霖站在窗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