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020章 第 20 章
20.
北區宿舍樓住的都是本科生, 以Alpha和Beta為主,由于Beta人數更多,更容易按照年級、專業來安排宿舍, Alpha多是生拼硬湊的,一個寝室樓裏住了有男有女, 男A在1-3層,女A在4-6層,也不知哪個腦殘的這樣安排。而且往往一個寝室裏有不同年級、不同專業的學生, 像亓佀所在的602寝室這樣。
體育生的名字叫孟以娴, 估計剛開始取名字時她爹媽都沒想過她會分化成A, 好好一個淑女的名字, 浪費在一個沙雕女A身上,整天最大的愛好就是談女朋友, 騎着電瓶車帶她的女友在校園附近到處溜達。
現在女朋友沒了, 室友還當着她的面借她自行車去撩妹,心痛莫若的孟以娴在生活區超市買了兩箱啤酒,叫亓佀幫她一起搬上樓。
602寝室顧名思義在六樓,而且剛好沒裝電梯, 孟以娴搬啤酒搬到一半, 累得停在樓道中間休息, 正好有幾個犯賤的男A經過,一人順手從她懷裏拿走一瓶酒,還笑嘻嘻地說:“謝謝姐妹!”
懷裏的啤酒是變輕了,孟以娴快氣炸了, 嚎叫道:“我殺了你們!”
男A們腳步輕快, 嬉笑打罵着,可一轉眼撞上亓佀, 這幾人立刻不嘻嘻了,酒瓶都主動上交給亓佀。
亓佀抱着酒追上孟以娴,孟以娴罵了一聲:“操,你怎麽做到的?”
亓佀想了想:“……可能是氣場?”
畢竟之前在蘇沫曉家門口一打三還打殘一個的視頻大家都看到過,對于這個風雲人物還是敬畏三分的。
亓佀把男生們還回來的酒瓶子插回去擺好,然後疊羅漢一樣疊起兩箱酒,一口氣抱着爬上六樓。
體育生孟以娴在後面有點攆不上,高高興興給她開門,“真不愧是徒步爬過雪山的,姑奶奶以後誰都不服就服你!”
在醫院試藥總共三天,算上往返周一去周五回來,也就幾天沒回寝室,桌面上和椅子上都挂滿了室友們的衣物。
亓佀放下啤酒,把亂放的衣服丢另一個空床位上,準備翻箱倒櫃整理衣服。
孟以娴抱起酒瓶開始哭:“小七啊,你說我哪一點不好,女朋友為什麽要和我分手?”
亓佀:“邋遢,懶惰,除了打籃球啥也不會,就是家裏有點錢,玩兩天別人就膩了吧。”
孟以娴驚呆了:“我靠你還真說啊?”
“啊,不是你問我的嗎?”
孟以娴心碎,“咕咚咕咚”開始喝酒,坐在游戲宅室友的電競椅上,嗚嗚道:“我命真的好苦……她說喜歡寸頭我才剪得寸頭,現在又說喜歡長發,我怎麽給她變長發?小七,你的頭發可以借給我嗎?”
“不可以哦,”亓佀說,“我也是蓄了一年的。”
孟以娴繼續哭,不一會兒幹掉了兩瓶啤酒,她無所事事地看了會亓佀,問她:“你這是在幹嘛?”
亓佀翻出了一件高中時期穿過的外套,糾結道:“你覺得這衣服還能穿嗎?”
孟以娴“噗嗤”噴了一口酒,“你逗我?唐老鴨外套?”
好吧,雖然看起來還能穿,但實在不适合大學生了。畢竟要見的人是林野。
亓佀翻了下身上這件衛衣的磨皮破損處,“那總不能……一直穿這件?”
孟以娴稀罕地站起來:“你搞毛啊,挑衣服幹嘛,跟人約會?”
亓佀盯着孟以娴身上這件做工精良的風衣外套,上面的縫線都閃着銀光,非常拉風,只是孟以娴太邋遢,穿得不成型。
亓佀可沒有這樣的外套,她今年還沒買過一件像樣的衣服,扒了下孟以娴的衣領,“以娴,你還有這樣的衣服嗎?明天借我穿一天?”
冤大頭孟以娴暴跳:“憑什麽啊!我車已經被騎走了,衣服還能借給你?”
亓佀:“是哦,那算了吧,我明天就穿這件出門。”
孟以娴眼睛咕嚕地轉:“小七,你是不是有約會啊?”
“算是吧,也不是,見一個漂亮姐姐該穿什麽?”
孟以娴聞言倒抽了口氣,大方地打開衣櫃:“來随便挑!都是商場的高級貨,絕對不能讓你沒有臉面!”
孟以娴個子一米八五,比亓佀還高了七公分,她穿的衣服都是長款大衣,主打一個要風度有身高,要智商有身高,要氣質有身高。
亓佀試了一件還沒拆吊牌的黑色風衣,孟以娴的嘴角垮了下去,眼裏掉着小珍珠,抱着啤酒哐哐一頓灌。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同一件衣服,穿她身上怎麽就跟高定一樣?
晚上游戲宅室友也回來了,給亓佀和孟以娴帶了烤串,高高興興地說着送學妹回寝室的後續。
“我請她吃烤串,但是她一直跟我講小七,特地囑咐我把沒吃完的串帶回來給小七吃。”
孟以娴叼着烤肉笑得滿地打滾:“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他爸的是個人才!你這都看不出來她喜歡亓佀不喜歡你?”
游戲宅可不這麽想,摸摸鼻子說:“慢慢來,先利用小七拉近關系,徐徐圖之,總有一天會把她追到手!”
談話間,亓佀挑了熱乎的羊肉串炫進嘴裏了,給室友豎了拇指:“格局!”
“來幹杯,晚上還靠你幫我寫個外挂代碼呢!今天能不能通關boss全靠你了!”
這一晚,三人喝光了兩箱酒,孟以娴爬上床鋪時還摔了一跤,被笑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八點,602寝室就被宿管阿姨敲門查寝,查處并沒收了好幾樣違禁電器,并被拍照挂在內網通報批評,三人還被處罰打掃寝室樓的公共區。
孟以娴:“絕壁是601的人幹的,不是他們我吃屎!”
亓佀查完監控,默默關了電腦:“我去找她們談。”
相比于602寝室的相親相愛,601寝室整天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冷戰,寝室長沈奕軒還沒出院,嵇敏和艾雯每天互撕,剩下一個牆頭草兩邊倒,整天只會哭唧唧。
正好這天周六不上課,大家都在寝室待着。亓佀敲門,徐雨晴開的門,艾雯正在叮鈴哐啷收拾東西,嵇敏在床上玩電腦。
亓佀拉了把椅子,在沈奕軒的床位前坐着,拿起桌前的漫威英雄手辦把玩。
徐雨晴說:“亓佀,寝室長下星期出院,你和我們一起去接她吧,她應該會很高興。”
艾雯插嘴:“什麽‘你們我們’,你們自己去,我可不去!”
嵇敏:“你愛去不愛,少在這找存在感!”
艾雯氣得摔衣服:“是是是!你們都要孤立我是吧!反正大不了我走!”
嵇敏沒好氣道:“趕緊走,沒人留你。”
徐雨晴皺着眉:“雯雯,你別氣了,等寝室長回來,我們還是可以一起聚餐,一起出去玩的。”
嵇敏:“腦殘一個,徐雨晴你別跟她說話!”
徐雨晴:“嘤。”
艾雯:“你憑什麽不讓她跟我說話?你就是搞霸淩,孤立我,我要跟輔導員說!”
亓佀一句話沒說,看她們吵得沸反盈天,下一步就要動手打起來,她決定不再雪上加霜,站起身說:“艾雯,你要搬出去住嗎?”
可能是因為早上向宿管員舉報了他們寝室,艾雯自知心虛,語氣軟了幾分:“我搬出去,跟你有什麽關系?”
亓佀:“話不要說太絕,萬一哪天反悔了想要搬回來,別連退路都沒有了。”
艾雯一愣,眼淚湧出來,咬咬牙說:“那又怎麽樣,關你什麽事?”
“哦,确實不關我的事,”亓佀放下手辦,淡淡說,“其實你心裏也沒有底,不敢保證跟你同居的學長不會騙你,對吧?”
徐雨晴震驚:“不是吧雯雯,你是要搬出去跟學長同居?!”
嵇敏冷嘲熱諷:“呵,還以為你真有錢在外面租房呢,原來是靠男人!”
艾雯又羞又氣,罵罵咧咧,收起行李箱,大步離開寝室,重重摔門。
601寝室成員-2,徐雨晴感慨地說:“雯雯其實不壞,她怎麽會在這麽短時間裏決定跟學長同居啊?”
嵇敏冷笑:“蠢呗,萬一被騙進傳銷,有她好受的。”
亓佀:“……?”合着您是故意不提醒吧?
早上被罰着打掃寝室樓,中午在食堂吃飯,下午去做家教,忙完飛奔回寝室洗了個澡,換上衣服,頭發還沒吹幹就出門了。
六點二十分,亓佀在書香苑的地庫,蹲在林野的車前,反複看了幾遍那條短信。
手機上彈出一條新消息:“上樓。”
亓佀站起身,繞到車旁邊,對後視鏡整理一下頭發,然後收到林野的第二條消息:“好看。”
心髒砰砰地跳,亓佀被撩得腿軟,強作鎮定按電梯上樓。
電梯裏幾個小孩打鬧,亓佀收到第三條短信:“自己開門。”
亓佀按了十九層,确保其他人都出電梯了,再從樓梯間走下去來到17層。
拿鑰匙的手還有些抖,亓佀心跳到了嗓子眼,明明是被邀請過來的,她像是做賊一樣緊張。
鑰匙試了幾次終于插進鑰匙孔,亓佀旋開鎖,推門進去。
信息素的氣息撲面而來,亓佀差點失控沖進去。像是堕入了神聖而罪惡的伊甸園,玫瑰的香味徑直沖上亓佀的腦海,她在一瞬間完全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林野的模樣,成熟的果香散發着齁甜的氣息,像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脾胃,回味過來時,人已半醉,仿佛神經完全被信息素麻痹,令她幾乎完全失去自我。
“林野?”亓佀聲音滞澀,站在門口觀察了一會。
屋裏依然亂糟糟的,小博美在籠子裏嗷嗷叫,電視上放着動畫片,合理懷疑那是給博美看的。
亓佀往裏走了幾步,避免踩到地上的快遞盒——林野還是老樣子,家裏一堆的快遞都懶得拆。
亓佀順手将它們收在一旁,看了眼收件人。除了各種藥企公司、醫學雜志社,還有很多私人寄來的快遞,其中一個叫“陸澤卿”的名字引起了亓佀的注意。
林野研發團隊所在的公司叫陸林制藥,既然林是林野的姓,陸一定也代表某個家族。
林野在浴室外面鏡櫃前化妝,她穿一件紅色絲絨裙,窈窕婀娜,長發剛用卷發棒整理過,每一簇都晶瑩發亮,慵懶地搭在肩頭。
她側着臉對着鏡子,在試圖将一只紅水晶耳墜挂上耳垂,聞到亓佀的氣息,耳墜微微一蕩,沒戴成功。
亓佀不知道自己着了什麽魔,主動湊過去,從林野手裏拿過那只墜子,潤了潤喉嚨說:“我來。”
林野從鏡子裏看着亓佀,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順從地将頭偏過去,露出一側的脖頸。
“姐姐好香,今天晚上又有冒險游戲?”亓佀将她側邊長發撥到耳後,露出微微泛紅的完整耳廓。
小小巧巧,白裏透紅,仿佛能一口吞掉。
怎麽會這麽可愛?
亓佀垂着眼睑,注意力完全在林野耳朵上,給她挂上耳墜的時候,忍不住地又撥了下耳鬓的碎發。
癢癢的感覺,讓林野忍不住眯了下眼。
從鏡子裏看,黑發黑眼的亓佀站在林野邊上,并沒有完全被比下去。
她身形出挑,眼神有着超乎同齡人的冷靜和成熟,盯着林野看的時候,全神貫注地像走火入魔。
亓佀沒有化妝,可眉眼幹淨透亮,鴉羽般的睫毛垂下來,自帶幾分憂郁氣質。
林野看着鏡子裏的女孩心滿意足,開口說:“你又猜到了?”
亓佀:“嗯,如果沒猜到,又要被姐姐耍得團團轉。”
從她身上的氣息,她化的妝,還有已經換好的鞋子就能看出來,林野準備出門,像上次一樣去夜市附近殺幾個Alpha玩玩。
約亓佀過來,要麽是當司機,要麽當保镖,要麽就是兼職司機、保镖。
林野輕笑:“抑制劑在茶幾上,要不要用?”
亓佀不吭聲,眼神順着她耳畔偷溜到她白皙的頸後,在那裏有什麽東西天然地吸引她。
林野将領口往後扯了扯,對着鏡子說:“還是說,想咬一口?”
亓佀眼睑顫了下,“教授。”
林野側過臉看她,“抑制劑的效果怎麽都比不上真實的标記,你不想試試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亓佀覺得自己呼吸的空氣都是滾燙的,她大概在做夢?
似乎第一次見到林野時,在周丹青的車上,她也是說了類似的話。
那時候是怎樣忍住沒受誘惑的?
林野她……大概就是喜歡看着自己難堪、情難自禁的樣子。
都說學醫的多數是心理變态,研究人體解剖,研究器官,研究激素,研究被基因支配的獸性。
在林野的眼裏,她可能跟脫光了躺在手術臺上等待解剖的屍體沒有區別。
所以勾引,玩弄,想看她一步步走向毀滅。
亓佀眼眶紅了一圈,擡起臉看着林野的時候,聲音近乎于哀求:“姐姐。”
林野一怔,眼神柔和下來,接着她捉住亓佀的手,雙手捧着拿起來,将其中一根食指放入口中,低着頭緩慢地、認真在舔。
那意思好像是玩世不恭的她,終于意識到過火了,想以此小小地表示補償。
亓佀何德何能?渾身如被電流走過,順着指尖爬過她血管裏每一寸空間,仿佛前兩天在醫院裏被注射的誘導劑延時産生作用,這一刻完全被激活了。
恐懼讓她忍不住抽了抽手,林野擡起頭,長發從額前分開,她唇上漾着水光,淺笑非笑:“不喜歡?”
亓佀好想摸一下她的頭發,那蓬松的、剛燙出來的卷發帶着一點毛躁感,格外地吸引她。
要是能摸她一下,死不足惜。
亓佀小聲說:“喜歡。”
林野玩味地看她。
亓佀:“這種事應該是我來。”
林野說:“今天不行,不過你可以先打個标記。”
意思是标記可以,前戲不行。
這話從一位醫學教授口中說出來,倒也有幾分合理性。
“我沒那麽渴,”亓佀垂着眼,“抑制劑就夠了。”
林野唇角彎了下,從鏡櫃邊抽了張紙,擦了下亓佀的手。
亓佀戰戰兢兢,按住她的手:“我自己來。”
林野:“?”
亓佀:“我……可以不擦吧?我想留着作紀念。”
林野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進屋拿了件外套,亓佀提醒她:“外面很冷。”
已經深秋了,而且是大晚上,光穿一件裙子搭外套肯定不行。
再說了,亓佀最近幾次見林野都穿軟乎乎的毛衣,足以說明她本身就很怕冷,這樣出門肯定會凍壞。
林野:“車上有空調。”
亓佀堅持道:“拿一件羽絨服吧,在車上穿也行,我怕你冷,我更怕我把持不住。”
林野第一次輸給了一個小鬼,眼睜睜看着亓佀從卧室衣櫃裏翻出一件羽絨服給自己罩着。
出門前還不忘提醒她:“工具帶了嗎?”
林野:“?”
亓佀:“犯案工具,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要去幹什麽?”
林野從口袋裏拿出一根針管,戳了戳針頭吓唬亓佀。
亓佀躲得遠遠,“我投降,你別紮我,我以後說不定還想傳宗接代呢。”
八點,亓佀将車停在鬧市。
八點二十七分,街邊一個醉酒的Alpha糾纏兩名年輕女孩,未能得手。
林野坐在副駕,跟亓佀說:“跟蹤他。”
交警在路邊查酒駕,亓佀配合檢查,同時拿出證件給他看。
林野吸了口煙,吞雲吐霧地跟交警說:“給我也吹一口。”
吹完大紅,林野照着交警臉上吐氣,嘚瑟地丢了煙。
亓佀簡直沒眼看,林教授發癫絕對是認真的,只要沒人認識她,沒了偶像包袱,她好像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亓佀一腳油門把丢人現眼的林野帶走,來到便利店門口下車買水。
九點四十二分,林野下了車,順利地釣來了之前那個醉酒的A。
亓佀在不遠處看着,焦慮得像一頭等待冬天過去的熊,手指不停地敲方向盤。
醉酒A循着信息素氣息找到林野,林野一針管打在Alpha腺體上,潇灑離去。
亓佀把車開過去,不舍得讓林野多走半步路。
打完一槍換一個地方,林野每次選擇的目标都很明确,往往是那些貧民區的底層Alpha,而且多是無業游民,小偷小摸的慣犯。
很顯然,林野憎恨Alpha,所以她選擇在這些人實施犯罪之前,将他們的犯罪能力扼殺在搖籃裏。
這個行動有點類似于動物協會的流浪貓捕捉計劃,具體是指捕捉流浪貓去做絕育,以此來實現控制流浪貓數量、減少流浪貓惡性競争的問題。
只不過林野的方式更加偏激,更加直接,一旦被人抓到把柄,也許就是身敗名裂。
十二點十七分,連續完成兩單之後,亓佀提議:“可以結束了吧?”
但林野已經瞄準了她的新目标。
在亓佀工作過的酒吧,此時此刻正是夜生活最熱鬧的時候。
周丹青一身皮草,将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送到門口,笑着揮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