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便是整個前世的真相……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這,便是整個前世的真相……
百年前,曾有漁夫出海遇難,于海上發現扶桑,自此華夏與扶桑開始建交。
然扶桑終為島國,地域狹小、物資匮乏,在得知原來海外還有另一個大國之後,便動了歪心思,企圖将這一方土地資源收入囊中。
殘害世家子弟只是他們向朝廷發動侵蝕計劃的第一步,在此之前,他們早已借着商貿的理由入侵,在國內培養了一大批自己的勢力,并借着“醉花蔭”從商旅來客口中打探重要情報。
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年輕一代的世家子弟在不知情的情況被鏟除,世家大族後繼無人,走向衰微。
在這種情況下,朝廷便必然會從民間選拔合适的人才入朝為官,如此,他們便能将埋藏了多年的細作全部送往官場,以此從朝堂內部瓦解整個華夏。
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顧老爺因為小顧衍之身體每況愈下而起了疑心,将他平日能接觸到的人和物都更換了一遍,這才保住了這唯一一根獨苗。
自那之後,顧老爺開始暗中調查這事。他定然是發現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才在顧衍之十五歲那年,招來殺身之禍,被顏正卿派人殺害。
顧老爺離世後,不明真相的世家大族将顧衍之作為世家正統唯一繼承人,推上高位。而畫扇也在那年脫離寧玉山,憑一身武藝護他身側。
扶桑再難對顧衍之下手,遂采取另一種方法:任顧衍之勢力獨大,引皇上忌憚,而後自取滅亡。
可他們千算萬算,算漏了兩個人:畫扇和封易初。
四年後,因自幼被送往老宅自生自滅而僥幸存活下來的相府庶子封易初步入朝堂,分散了一部分世家勢力,開始推行女官制度。
世家大族裏原先有才幹卻得不到重用的女子有了入朝為官的機會,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世家衰敗的局面。
同年,扶桑設計陷害将軍府謀反,畫扇受老太傅所托,借機與顧衍之劃清界限,代表布衣立場與世家抗衡。
兩年後,封易初辭官離去,潛伏在畫扇身邊的顏正卿借着民間選官之事,将扶桑細作混入其中,卻被顧衍之識破,當場全部射殺。
在那之後,畫扇與顧衍之“徹底決裂”,借這機會削弱了他很大一部分權利,減輕了皇上對他的忌憚。此後四年間,兩方勢力在朝堂相互牽制抗衡,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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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後來,顏正卿得皇上賞識攀上高位,其通敵叛國對罪名被老太傅和畫扇發現,便開始卸磨殺驢。而後顧衍之為救人只身赴險,三人在地牢裏同歸于盡。
這,便是整個前世的真相。
那些顧衍之離開前,來不及向她解釋的真相。
顧衍之窮盡一生都在調查扶桑一事,定是知道醉花蔭與扶桑之間的關系的,也知道畫扇定在醉花蔭能發現什麽端倪。
所以他那時千叮咛萬囑咐,讓畫扇等他回來解釋,不過是怕她知道真相後一時沖動做些什麽,惹來危險。
但她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畫扇欠了欠身,眼見着三人連着随從都進了牡丹閣,便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繼續擦柱子,微眯的杏仁眼中透着些許危險的意味。
不多時,謹兒推開房門,徑直往外邊去了。
畫扇跟在後頭,一路聽她罵罵咧咧的,說的都是些诟病老鸨的話,大抵意思無非是那老鸨對她的鷹司哥哥圖謀不軌之、又借機将她支開。
正走着,迎面突然來了個與畫扇同時被賣進來的小姑娘。那姑娘是見過畫扇的,那日老鸨與婉兒說話時她也在場,如今真見了謹兒,心中好奇得很,忍不住便多瞧了幾眼,卻将本就在氣頭上的謹兒惹惱了。
剛剛在鷹司面前還一副乖巧模樣的謹兒,如今像換了個人似的,抽出別在腰間的鞭子便往女孩身上甩去,眼中全然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天真爛漫。
“什麽賤婢?知道我是什麽身份嗎?你也配看我?”
鞭子落在身上,将衣裳破開,硬生生在皮膚上留下一道血痕。女孩吃痛叫了一聲,想跑,卻只換來更厲害的毒打。
一鞭又一鞭,直将她抽得皮開肉綻。
慘叫聲在整個醉花蔭回想,卻沒有哪個姑娘敢出來瞧瞧究竟發生了什麽。
最後還是婉兒趕來,好說歹說地哄着,還說要将那姑娘關到地牢好生伺候着,這才從謹兒手裏救了她一條命,揪着那姑娘離開了。
這麽一翻折騰過後,謹兒心情倒是比方才好了不少,哼着小調便進了廚房,将鍋裏溫着的黑芝麻餌盛到碗中。
她似乎還想尋個湯匙,剛蹲下身在櫥櫃中翻找,卻只覺得後頸一陣疼,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便兩眼一黑,直直倒在了地上。
片刻過後,畫扇換上謹兒的裝束,端着黑芝麻餌自廚房走出,借着這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暢通無阻地混進了她原本進不去的地兒。
“……新來的幾位姑娘姿色倒是不錯,定能讨得老爺們喜歡……”老鸨弓身正向鷹司彙報着近來的情況,聽見開門的動靜,擡頭看了畫扇一眼,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任她背地裏罵得多髒,如今到了正主面前,也只換上一副讨好的笑,将話鋒一轉,奉承道:“那些個不聽話的姑娘,在地牢關着用不了幾天,便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倒多虧了謹兒姑娘出的好主意……”
“哼!你倒用不着讨好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歪心思!”畫扇從鼻尖哼出一口氣,瞪了老鸨一眼,又換上一副乖巧的模樣,将手中的芝麻餌放到了桌上。
她還未來得及解釋什麽,便聽見老鸨獻媚似地道:
“主上,知道您好這口,這芝麻餌是奴家親手熬的,您嘗嘗合不合您的口味?”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好像要拉絲。
男人點頭,端起碗輕輕抿了一口,又繼續問道:“太傅府呢?月兒那邊怎麽樣了?”
“回主上,我們的人已經将那批墨送進去了,假以時日,那批世家子弟,定是一個都活不成的。月兒小姐那邊倒是出了個岔子,聽說……她回來了,還依附上了尚書府……不過,小姐已經自行派人解決了,如今怕是早在河裏喂了魚了。”
今日這芝麻餌格外香,男人靠着貴妃椅坐着,微微仰頭又抿了幾口:“解決了便好,我倒怕她性子沖動,惹出什麽禍端來。”
本該被“喂了魚”的畫扇站在一旁饒有趣味地聽着二人對話,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縫。
突然間,男人身體猛然一震,手不受控制地一抖,琉璃碗自手中滑落,“啪”地一聲摔得粉碎。他只覺得腹中一陣絞痛,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頭上迅速冒出細密的汗珠,竟是連坐都坐不穩了,只哆哆嗦嗦道:
“有……毒……”
“鷹司哥哥……好你個毒婦!竟然敢給鷹司哥哥下毒!來人啊,給我拿下!”未等老鸨反應,畫扇先發制人,率先将下毒這事扣在了她頭上。
屋內的護衛都是鷹司自扶桑帶來的親信,如今主子中毒,想也沒想便将老鸨制服在地。
老鸨掙紮着想逃脫,卻怎麽也掙脫不開,只忘地上一跪,眼淚簌簌往下流:“奴……奴沒有啊……就算給奴家一萬個膽子……奴家也不敢啊!”
“方才你親口承認,這芝麻餌是你親手熬的,不是你?難不成是我?”畫扇兩眼蓄滿了淚,上前關切地拍了拍男人的背:“嗚嗚,鷹司哥哥,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這看似不經意的一拍,卻徹底将鷹司的穴位封住了。他想動,想說話,身子卻怎麽也不聽使喚。
他忍痛擡眸,正對上畫扇狡黠的眸子,這才猛然意識到不對,一着急,一口鮮血便自口中噴湧而出。
“你……不是……謹兒……”
底下的人驚覺不對,卻已經太晚了。
因為畫扇的簪子已經對準了他的喉管。
“再前進一步,我可不保證你們的主子能不能活着哦。”畫扇眯着眼睛,渾身上下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你們也不想他出事吧?嗯?都把武器放下!”
刀劍哐當落地,清脆的聲響在整個房間回蕩。
就在這時,鐵靴踏在石板上的聲音在外頭響起,而後是打鬥聲,兵器相交聲,其間夾雜着女子的歡呼聲:
“官兵來了!我們有救了!”
片刻過後,打鬥聲終于停歇,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伴着婉兒一句“就在裏面”,房門便被瞬間破開。
屋內護衛想上前厮殺,奈何自家主子被畫扇控制着,只能束手就擒,最後被五花大綁地拖出去。
“你可知你中的是什麽毒?”畫扇将抵在鷹司喉管處的簪子拿開,在他想殺人的目光中,從袖子裏緩緩掏出一塊墨。
這毒若只是日常觸摸,便是慢性毒藥,若是服用,便成了烈藥。那本是他用來殺害世家子弟的手段,如今,卻被用在了他自己身上,倒真是諷刺。
一抹紅色的身影恰在這時出現在門口,畫扇淺淺笑着,将剩下半方墨塊收入袖中,緩緩道:“這救兵來得倒挺及時。”
下一刻,畫扇身軀微微一顫,熟悉的溫暖瞬間将她包圍。
顧衍之緊緊擁着她,幾日奔波下來,他的頭發已經有些淩亂,原本鮮豔的紅衣因沾滿了塵土而變得黯淡無光,唯有少年的體溫,一如離開前那般熾熱。
畫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緩緩将他推開,小手觸上他的額頭,臉色驟變:
“怎的燒到現在?你不要命了嗎?”
“無妨……”顧衍之一張臉燒得通紅,腦袋也有些迷迷糊糊的,卻只是沖畫扇擠出一個微笑:
“我來了……你無礙……便好……”
語畢,少年睫毛微顫,兩眼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下滑落,頃刻便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