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終于打算給我個名分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終于打算給我個名分了？……
畫扇沒想到自己暴露得這麽快, 身子往上一浮，将水面破開。
道道漣漪以她為中心往外蕩漾，四濺的水花将顧衍之墨色的長發弄得有些濕潤，他卻并不惱, 只輕輕笑着, 垂眸看向眼前的人, 似在看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
“顧衍之！你……”
“我想你了。”
他靜靜地頓在她身前，眼眸含笑地朝她伸出手去，只四個字, 便将她興師問罪的話全堵在了嘴邊。
畫扇着實不曾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麽一出, 愣了一下, 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又見他骨節分明的手往前探了探：
“快些上來, 我帶你去換身衣服，莫要着涼了。”
聲音若春風拂過琴弦, 輕柔而溫暖，與方才在黎謹面前的全然不同。
濕漉漉的發絲貼在臉頰, 襯得畫扇有些狼狽。她朱唇輕抿，白皙若玉的手緩緩搭在顧衍之的手上。只一瞬, 他便緊緊将她握住，手一用力, 将她從湖水中拉起。
畫扇身形有些不穩, 一下子撲進顧衍之懷中, 兩手攬在他脖頸處。淡淡的松木香自他身上傳來, 少年強有力的心跳聲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等等，你的衣服……”畫扇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試圖将他推開, 奈何一陣秋風吹來，帶着些許涼意，讓她身子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下一刻，身子反被他摟得緊了些。
“無妨，我剛回來，馬車上別的不多，換洗的衣物倒是不少。”
一語剛落，未等畫扇反應，他伸在她腿彎處的左臂一用力，将她整個抱起，而後緩緩起身，大步朝沿着長廊往岸邊而去。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畫扇臉頰微微泛紅，她靠在他懷裏，小腿上下擺動着，試圖從他身上下來：“我自己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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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麽久不曾回來，就不能……”顧衍之話說到一半，擡眸瞥見遠處人來人往的大街，身子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此刻的舉動有些不妥。
他着實是太久不曾見過她了，心中思念的緊，一時間有些情難自已。可他們終究還未成婚，讓人瞧見了這般舉動，對他倒是沒什麽，對畫扇卻不太好。
“失态了……”他緩緩将她放下，往旁邊退了一步，身子微微側着，替她擋下獵獵秋風。
畫扇覺着臉有些發燙，卻不知該說些什麽，只好試着轉移話題：“聽你剛剛和黎謹那番話，她還和扶桑有聯系？”
“嗯，不過……”顧衍之頓了頓，往前湊了些：“我才剛回來，今日不想談正事，只想談些私事。”
畫扇低着頭捏着濕漉漉的衣角，試圖将上面的水捏幹淨，聽見他一番話，狐疑地回過頭去：“嗯？”
“父親方才差人傳話，讓我今晚帶你回家用膳。他老人家還說了，我今天若是不能将你帶回去，連我也不用回去了。”顧衍之歪了歪頭，試探性問道：“你……會随我回去的吧？”
他微微垂着頭，薄唇輕抿，星辰般的眸子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讓人不忍心拒絕。
“我不去的話，今晚是不是有人要露宿街頭了？”
“嗯。”顧衍之點了點頭，怕畫扇不同意，又補充道：“被自己親爹逐出家門，只能睡在大街上，大晚上連張被褥都沒有，只能在風中瑟瑟發抖的那種，可慘了……”
“好啦，陪你回去就是了，也确實許久沒聚在一塊吃個飯了。”畫扇被他逗得捂嘴直笑，等她笑夠了，兩人也行至了馬車前。
顧衍之掀開車簾，扶着她上了馬車，又在車中翻出件衣服放到畫扇身邊：“你先将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我就在車外，好了叫我。”
說罷，他轉身出了馬車。
車簾緩緩放下，整個馬車內只餘畫扇一人。她抿了抿唇，輕輕呼出一口氣，伸手将身上濕透的衣服脫下，換上他的衣裳。
小時候顧老爺也曾給她穿過他的衣服，那時兩人一般高，他的衣服穿在身上合适得很。可近些年顧衍之長得太快了些，不知何時早高了她一個頭，任她怎麽追都追不上。
如今他的衣服足足比自己的大了一圈，她穿在身上，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怎麽都不合身。
畫扇看着直直拖到了地上的長袍，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張口道：“我好了，你進來吧。”
片刻過後，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将車簾掀起，顧衍之彎腰進入轎內，在她身邊坐下。
他靜默了一會兒，見畫扇一直不說話，開口喚着她的名字：“畫扇？”
畫扇将長出手臂一節的袖子挽起來：“嗯？怎麽了？”
顧衍之緩緩垂下雙眸，視線落在自己濕透的前襟上。但畫扇卻一直在低頭擺弄着那件衣服，全然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他微微垂首，長睫輕顫，在白皙若玉的面龐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等了許久，他終于坐不住，問道：
“我……不用換衣服的嗎？”
“換呗。”畫扇擡眸看他一眼，又低頭繼續整理衣服，全然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馬車內的空氣瞬間凝固，顧衍之靜靜地盯着她，眼神複雜。
良久，畫扇才将衣服整理好，挑眉看向顧衍之：“怎麽？害羞了？又不是沒看過，害羞啥？上輩子你被刺客傷得差點沒命那次，還是我……”
“登徒子。”顧衍之出言打斷她的話。他羞紅了一張臉，只道：“你究竟出不出去？”
畫扇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激動得很，卻還是裝作無奈地拽了拽身上長到拖地的衣服：
“你瞧瞧，我現在這樣下去，指不定沒走幾步就摔了，到時候将牙磕掉了，這輩子都長不回去了。”
“那我給你鑲口大金牙？”
“噫，才不要！”畫扇想象着自己滿口金牙的模樣，心裏一陣哆嗦：“我覺得還是從根源解決這個問題比較好。”
“真不下去？”顧衍之又問了一遍。
“你身上又沒什麽好看的，誰惦記你啊？”畫扇撇了撇嘴，又道：“你若實在害羞，大不了我自己捂着眼睛便是。你換吧！”
她說着擡起手，輕輕覆在眼前。但僅僅是片刻過後，少女纖細的手指微微松動，指縫漸漸張開，露出一條極細的縫隙。一雙靈動的眸子出現在縫隙中央，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畫扇——”顧衍之又氣又笑，實在拿她沒辦法，只能從車裏翻出塊帕子，在膝上疊了好幾層，這才慢慢湊到畫扇身前：“反正捂不住，索性別捂了。”
他緩緩伸出手，手心的溫度傳到她手背上，下一刻，畫扇捂着臉的手便被他拿開。指尖輕輕觸碰到她的臉頰，給人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僅片刻，又挪開。
“诶？”畫扇正要說話，一方帕子卻在這時蒙上了她的眼睛。
手帕劃過她的眉毛，她下意識要伸手去抓，手腕卻被他锢住動彈不得。少年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耳畔，讓她瞬間紅了臉頰。
“乖，不要亂動，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麽。”
顧衍之輕輕笑着，一手張開與她十指相扣，一手攥着手帕一角，而後慢慢俯下身去，輕輕叼起手帕另一角往後送。
視覺的消失使得觸覺格外敏感。
他的動作很輕，卻磨得她耳畔癢癢的。
“衍之……”
“乖，很快就好。”
顧衍之叼着帕子，聲音與平日有些不同。
他手指輕輕壓着手帕邊緣，調整着手帕的位置，最後在她腦後系了個結。
做完這些，他才緩緩挪開身子，伸手将她發上附着的水草取下：“不許偷看哦，不然……可是有懲罰的。”
“嗯……”
衣料摩擦聲自耳邊傳來，畫扇抿着唇，手因緊張而緊緊攥成一團。突然間，馬車外有腳步聲傳來，兩個男子爹交談聲蓋住了車內窸窸窣窣的聲響：
“诶！你聽說沒，那黎府大小姐，三日後要在聽風閣繡球招親！”
畫扇心底“咯噔”了一下，沒想到芷蘭辦事效率這麽高，這才過久的功夫，這消息便傳到這兒來了。她手心幾乎被汗浸濕了，卻不敢有所表現，只能繼續坐着，聽着車外人道：
“真的假的？有什麽要求沒有？”
“說是凡未娶親者，皆可參加！”
“聽說那黎家大小姐六歲時曾從人販子手中救下一批人，而後又經營了自己的鋪子，小小年紀便已是聽風閣閣主了。如今居然公然繡球招親？還有這等好事？我高低得去湊個熱鬧。”
“你莫不是不知道，黎顧兩家向來交好，這門親事雖未明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繡球招親也就圖一樂吧，人家小兩口之間的情趣，你瞎湊什麽熱鬧……”
幾人漸行漸遠，聲音逐漸變小、消失，直到再也聽不見。
馬車內，空氣卻仿佛凝固了一般，死寂無聲。
“衍之……你聽我解釋……”畫扇幹笑了兩聲，卻未聽到他的答複，又喚了一聲：“衍之？”
顧衍之仍然沒有作答。
她心中有些緊張，不知他在想些什麽，方擡起手想将臉上的帕子取下，手腕卻被他輕輕握住。
“偷看，可是有懲罰的哦。”他湊在她耳邊，鼻尖呼出的熱氣輕輕打在她耳畔：“終于打算給我個名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