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臉親腫了,這裏還沒親過……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臉親腫了,這裏還沒親過……

不知過了多久, 馬車悠悠停在聽風閣樓前的時候,顧衍之才捂着有些紅腫的臉,從馬車上探出個頭來。

青石鋪就的街道蜿蜒向前,聽風閣矗立其中, 朱欄绮戶, 飛檐如翼, 兩側紅楓如焰,落木蕭蕭,宛若天上仙子随手繪成的神仙畫卷。

“怎麽樣?芷蘭不在吧?”畫扇的聲音自馬車內傳來, 明顯帶着心虛。

微風輕輕吹過, 馬車上挂着的銅鈴搖曳作響, 顧衍之四處張望了一圈, 并未見到芷蘭的身影, 這才從馬車上下來,掀開車簾對畫扇道:

“不在, 你出來吧。”

他這話剛說完,車內的人明顯松了口氣, 一邊小心翼翼地站起來,一邊用手去拽着身上長到拖地的衣服, 好像一個不注意,就會被這衣服絆倒一樣。

“都怪你, 我頭一回回自己的地盤還要偷偷摸摸的。”畫扇撇了撇嘴, 拽着衣服從馬車上跳下來, 身子也因重心不穩往顧衍之懷裏栽去。

但僅僅是片刻, 她又猛地将他推開,兩手繼續提着衣服,道:“我不和你說了, 一會兒芷蘭發現我就完了,你快些……”

畫扇話說到一半,只覺得背後一涼,擡眸對上顧衍之心虛地看向自己身後的眼神,剩下半句話硬生生噎在了喉口。

“閣主,你不是在房裏休息嗎?怎麽在這?”果然,芷蘭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驚得畫扇出了一聲冷汗。

畫扇幹笑了兩聲,機械地轉過身去,道:“屋裏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是嗎?”芷蘭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那你這衣服……”

畫扇“嘶”了一聲,解釋道:“這不悶出了一聲汗嗎?就給換了……”

“哦——原來是這樣——”芷蘭點着頭,一副“我懂我懂”的樣子。她的視線從畫扇身上挪到顧衍之身上,又道:“喲,顧大人臉怎麽腫了?”

“有蚊子。”

Advertisement

“我打的。”

二人沒有對好口供,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畫扇暗地裏伸手拽了拽顧衍之道衣角,試圖将這謊圓過去:“有只蚊子停他臉上了,我就幫他打了,誰知一時沒控制好力度,才将人打成了這樣。”

反正不管怎樣,絕對不是被她親腫的。

她咳嗽了兩聲,又叮囑道:“這事你也莫要告訴別人,他們當官的臉皮薄,若是讓人聽說他被我打了,明日彈劾的折子估計就要傳到皇上那兒了。”

“是。”芷蘭微微躬身,從懷裏掏出塊布帛呈上:“閣主,這是……顧大人今日的……行蹤……”

“……?”一瞬間,周圍空氣都似凝固了一般。畫扇沉着臉,意味深長地看着明明什麽都知道卻還刻意裝傻充愣的芷蘭,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她竟忘了這出!

她拽着衣服的手緩緩松開,僵硬地接過芷蘭手中的布帛打開,果然見上面寫着幾行字:

「顧大人與二小姐亭中私會,閣主突然從水裏冒出來……」

「二人進了馬車,久久不曾出來……」

她瞪了一旁正在偷笑的芷蘭一眼,将布帛揉成一團往袖子裏塞,氣得直跺腳:“我不管!今日這事都給我爛肚子裏!不許傳出去!”

“好啦好啦,都自己人,定不會亂說什麽的。”顧衍之無奈地安撫着畫扇的情緒:“你先回去換身衣服,我在這外邊等你。”

畫扇羞得臉又紅又燙,拽着衣服跑回去了,芷蘭在後頭追着,也跟着進去了。

顧衍之在聽風閣外候着,頗有些無聊,眸子忍不住到處瞥。

當初選址時,畫扇喜靜,又恐聽風閣新樓建得太偏僻招不來生意,這才選在了這處。此地雖也是條街,卻不如夢瀾湖那邊熱鬧,雖不算偏僻,平日裏卻也鮮有人來。

眸光所過之處,一位約莫十五歲的少年坐在離聽風閣不遠的楓樹下。

一張簡陋的木桌擺在少年面前,桌上放着幾枚銅錢與一本泛黃的卦書。他靜靜地坐在桌前,一襲月白色長袍在風中輕輕飄動,年紀雖不大,卻已有幾分仙風道骨之韻。

封易初。

那個上輩子曾與他在朝堂比肩而立,二十歲那年神秘失蹤,又在這一世放着好好的相府嫡子不做,非要去街頭算卦養活自己的奇人。

顧衍之遲疑片刻,還是走上前去,坐在凳子上,擡眸看向眼前的少年:“這邊人少,怎的跑這來了?”

一陣風輕輕吹過,吹得少年幾縷發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宛若谪仙。

“近來有個姑娘總纏着我,實在聒噪,索性尋個清淨地,等個有緣人……不說了,我在此等了許久都不曾見人來,你是頭一個,算不算?”

“算!”顧衍之說着,修長的手執起桌上毛筆,緩緩寫下他和畫扇的生辰八字:“給我算算姻緣,順便瞧瞧近來有哪些适合定親或是成親的好日子。”

封易初緩緩擡眸,眸光落在顧衍之身上,微微一怔:“你的臉……”

顧衍之捂着臉,有些羞澀:“你個鳏夫不會懂的。”

“?”封易初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他低頭看了看紙上的生辰八字,擡眸瞧了瞧不遠處的聽風閣,目光重新落在顧衍之身上:“一天天腦子裏想的什麽?你有點出息沒有?”

“沒有。”顧衍之答得果斷。

“也罷。”封易初無奈搖頭,輕輕拿起銅錢,閉上眼睛。

銅錢經他一抛,落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片刻過後,少年睜開眼睛,指節分明的手點在銅錢上,觀察着銅錢的位置和朝向。

“她心中有你。”

“廢話,我知道。”

“不管是從前還是往後,你們身邊都只有彼此,不會有其他人。”

“哇!神算!”

“你們有不止一世的姻緣。”

“哇!半仙!”

顧衍之驚嘆,顧衍之大喜,顧衍之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時封易初又道:“你們近兩年不會成婚。”

“?”顧衍之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我心中有她,她心中有我,我們中間沒有其他人,還成不了婚?”

“能成,但不是最近。”

顧衍之撇了撇嘴,兀自起身,一邊走一邊嘟囔:“江湖騙子……”

封易初:?

等人都進了馬車,他才想起來:“你還沒給錢……”

“等我與她成親之時,讓你的府丁來我家取。”顧衍之從車窗裏探出個頭,咬牙道。說罷,他便将車簾放下,再不理會外面的動靜。

他記得上輩子小時候,家裏也曾來過個方士,那人誇畫扇日後有才學,家庭和睦,自帶祥瑞之氣。前邊都說得好好的,後邊越來越離譜,甚至說什麽她日後會入宮選為皇妃。那時父親聽到這句話,直接讓人将那方士轟了出去。

自那之後,顧衍之便明白了一個道理。凡是自己愛聽的,不妨多聽些;若是有誰說了什麽自己不愛聽的,那便是那人不識好歹、信口雌黃。

寧可堅信是對方錯了,也萬不可因他人三言兩語便在心中暗自神傷。

如今顧衍之只想着,等三日後自己搶了繡球,再讓父親去黎府提親,婚期能多近便多近,到時候定要給丞相府送上請帖,讓封易初瞧瞧什麽叫做打臉。

他又想着,等日後成了婚,平日裏為她梳妝畫眉,帶她嘗遍京都的甜點,若遇上不用上朝的雨天,兩人便一覺睡到自然醒,哪怕什麽都不做,挨着躺着也能聊上一整天。

他還想着,日後如果有了孩子,若是女孩,定要翻遍典籍為她取個好名。若是男孩,便幹脆叫二狗得了,賤名好養活。若是畫扇不想要孩子的話,那便不生,反正他家也沒有皇位要繼承,大不了到時候在阿爹面前多費些口舌便是。

他這般想着,不知不覺便進入了夢鄉。

夢中十裏紅妝、鳳冠霞帔,他心心念念了三十一年的姑娘與他拜堂成親。紅燭搖曳間,蓋頭輕輕落地,她面若桃花,微微垂首,羞澀地喚他:“夫君。”

馬車突然颠了一下,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在耳畔變得逐漸清晰起來。恍然間,少女伸手拭去他眼角清淚,聲音一如千千萬萬個往昔那般熟悉。

“怎的睡着了還要哭?”

顧衍之手指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的眼中還蒙着一層薄薄的水霧。

頭下不知枕着何物,異常柔軟。

他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惺忪與迷茫逐漸退去,四目相對間,他才意識到自己正枕在畫扇腿上。

他愣了兩秒,又迅速閉上眼睛。

畫扇直接戳穿他的小心思:“別裝了,知道你醒了。”

“沒醒。”顧衍之揉了揉眼睛,不但不起來,反而往畫扇懷裏靠了靠:“扶桑的床好硬的,根本睡不好。後來走海路、趕馬車,一路颠簸,就更沒睡好了。”

畫扇無奈地笑了笑,實在拿他沒辦法,只道:“那你再睡會兒,到家了我叫你。”

“嗯。”顧衍之唇角微微上揚。纖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撲閃撲閃的,他閉着眼睛,如今卻怎麽也睡不着,只好側過頭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瘋狂暗示着什麽。

“不行,都腫了,不能再親了。”

他便将頭又轉過來,指着自己額頭道:“這裏還沒親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