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這邊一切順利,你呢?……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我這邊一切順利,你呢?……

秋夜, 月黑風高,山門之處,萬籁俱寂。瑟瑟秋風無情席卷而過,枯黃落葉紛飛, 在地上打着旋兒, 發出沙沙的聲響, 更添幾分蕭索。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自檐上穿行,身子一躍,悄然翻入房內, 劍鋒冷冷, 對準了床上熟睡的少女。

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淩厲的身影突然自暗處閃出, 劍身與劍鋒在黑夜中相接, 為少女擋下致命一擊。

突如其來的力量讓殺手身子一震,不由得向後退去。她很快穩住身形, 再次揮舞着手中長劍相男子撲來。男子眼神一凜,不退反進, 劍法淩厲,很快便處于上風。

劍影交錯, 刺耳的兵器相撞聲在黑夜中響過,驚擾了少女的美夢。

她悠悠睜開眼睛, 眼中的迷蒙卻在看清房中兩人後霎時消失, 只能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

一時之間, 燭光乍起, 本還在熟睡的江湖人士聽見這動靜,紛紛從各自的居所往這邊趕。與此同時,男子抓住刺客的破綻, 手中長劍如閃電般刺出,在她的身上落下一個血窟窿。

衆人趕到時,只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自窗子逃出,在窗邊落下幾滴殷紅的血。而那名男子握着染血的長劍,徑直穿過人群,只對顧衍之道了句“已處理妥當”,便又瞬間消失在房內。

“謠謠!”一道女聲在人群中響起,一名妙齡女子奮力擠過衆人,一把抱住床上面色慘白的少女:“你怎麽樣?可有哪裏受傷?”

歸謠顯然還未從這驚恐中緩過神來,身子微微顫抖着,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靠在歸悅懷中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我……我沒事……”

江湖人士将房間圍了個水洩不通,七嘴八舌地議論着方才一幕。一位老者捋着胡須自人群中站出來,皺着眉頭問:

“小姑娘,你可知這刺客是何人所派?為何要對你下手?”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歸謠縮在歸悅懷中,聲音顫抖。

旁邊的一個年輕人突然插嘴道:“寧玉山為何會有刺客?守門的弟子是吃白飯的嗎?”

衆人這又竊竊私語起來,紛紛猜測着這刺客的來歷。

Advertisement

顧衍之的目光自人群中掃過,卻并未看到畫扇的身影。他皺了皺眉頭,不再理會房內衆人,轉身往外跑,只消片刻便來到一處房外。

此刻,房門緊閉,房中昏黑一片,沒有半點光芒。

顧衍之抿着唇,猶豫片刻,擡手,試探性地敲了敲房門:“畫扇——你在嗎?”

房門緊緊閉着,房中無人應答,唯有秋葉在風中發出的簌簌聲暗示着這個問題的答案。

顧衍之的心揪成一團,眉頭緊鎖着,又問了一遍:“你……在嗎?”

卻仍無人應答。

他放下手,深吸一口氣,後退一步,“伏風,破。”

下一刻,只聽得一陣木塊碎裂聲響過,緊閉的房門頃刻碎成幾片,聲音将方才還在歸謠屋內看熱鬧的人引來。影衛再度隐于暗處,顧衍之踏過滿地木屑步入房內,卻發現房中空蕩蕩的,哪還有半點人影。

畫扇,失蹤了。

圍在屋外的衆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方才那姑娘遇刺,如今這又不見了一個,寧玉山,可當真不太平啊。”有人啧啧感慨。

“還名門正派呢,啧啧啧,看來這屆武林盟主的位置,裘掌門啊,可不一定守得住……”也有人幸災樂禍。

突然又一個身影自暗處閃現,半跪于顧衍之身前:“啓禀大人,今夜有人看到小姐往淩霄峰那邊去了,至今不曾回來……”

“淩霄峰?”顧衍之皺了皺眉頭,轉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寧玉山守夜弟子身上:“于江湖,畫扇乃現任聽風閣閣主;于朝廷,她是當朝太傅之女,我未過門的妻子,如今卻在你們寧玉山失蹤,總該有個交代吧?”

他視線從衆人身上掃過,振振有聲:“方才發生的事,大家有目共睹。寧玉山為天下大派,怎會平白有刺客闖進來?怕只怕,這刺客來自寧玉山內部吧?今日若是寧玉山交不出人來,也莫怪我硬闖了。”

“顧大人,單憑你的人一面之詞,便認定是我寧玉山将人扣押,恐怕不妥吧?”一道蒼老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如古鐘悠悠,雖飽經歲月滄桑,卻又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來,一位頭發半白的老頭從中走出,在顧衍之面前站定,從容開口:

“如今黎閣主才不見了多久,你便斷定她是失蹤了,知道的明白你是在擔心你未過門的妻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顧大人有什麽別的目的呢。”

只幾句話,便将風向倒戈。

顧衍之不理會在場衆人的議論,只道:“有或沒有,一查便知。”

恰在這時,一名寧玉山弟子擠過人群沖上前來,在裘老頭面前跪下,手中還拿着塊染血的腰牌:“啓禀掌門,我們在那位姑娘房間的窗外發現了這個,想來應該是刺客逃跑時留下的。”

玄鐵鑄成的腰牌在月下散發着冷冽的光澤,一面刻着聽風閣的标志,另一面則刻着畫扇的名字。

霎時間,人群的議論聲大了起來。突然不知誰說了一句“午時曾看到方才那位姑娘跟在顧大人身後”,衆人便好似明白了什麽一般,交頭接耳起來。

“所以是方才那姑娘與顧大人說了幾句話,這黎閣主便深夜行刺?”有人開始推測事情的真相。

“若是如此,那她如今又去哪了?畏罪潛逃了?還是重傷躲起來了?”有人不加思考信了他人言論。

“真是善妒,還沒娶回去便這樣,以後真娶回家了,還得了?”也有人不由分說惡語相向。

議論之聲一句接一句,聲音傳到顧衍之耳中,讓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顧大人——”蒼白的胡須在臉上微微顫動着,裘掌門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年輕人,還得多磨,多練。”

他輕輕拍了拍顧衍之的背,轉身離去。

衆人的議論聲逐漸變大,又慢慢變小,直到談膩了,便紛紛打着哈欠散去。

唯有顧衍之一人在夜色中站着,眼眶微紅,修長的手攥緊又松開,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拖着僵硬的身子落寞地回到屋內。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一陣敲門聲讓他回過神來。他理了理衣襟,站直身子,緩緩将房門打開,便見兩名少女站在門外。

其中一位少女身姿婀娜風情萬種,臉上寫着不情願,正是白日裏那位叫歸謠的姑娘。另一位少女溫柔婉約娴雅端莊,正是歸謠的姐姐,歸悅。

“顧大人不讓我二人進去坐坐嗎?”還未等顧衍之出聲,歸悅便先一步開了口。

她只着一襲淡雅素衣,面不施粉黛而嬌,比出水芙蓉還要美上幾分。

顧衍之側了側身子,讓出一條道來:“請。”

歸悅便拉着歸謠進到屋內。她将房門關好,見歸謠仍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忙拽了拽她的衣袖,催促道:

“快給顧大人道謝,若不是他的暗衛及時發現端倪将你救下,你哪能站在這?”

“不要!”歸謠将手一扭,甩開歸悅的手,賭氣道:“誰讓他昨日那般羞辱我……”

羞辱?

顧衍之眉毛往下壓了幾分,還未說話,便見歸悅莞爾一笑,沖他行了個禮:“小妹不懂事,昨日沖撞了大人,我代她賠個不是,還望大人見諒。”

“說吧,你們此行,究竟有何目的?”他往桌前一坐,淡淡開口:“可莫要告訴我,南疆人千裏迢迢來這,只是為了看個武林大會?”

“與你何……”

“謠謠!”歸悅将她喝住,拉着她一同在桌前坐下,藕臂緩緩擡起,為顧衍之倒上一杯茶,舉止優雅,行動間如弱柳扶風,卻又不失端莊穩重:“實不相瞞,我們二人來此,是來尋人的。”

“尋人?”

“是,尋我們的小姑。”歸謠點頭,朱唇輕啓,将陳年舊事緩緩道來:

“十五年前,一名中原男子因采藥誤入南疆,遭毒蟲蟄咬,幸虧我族當時的聖女——也就是我的小姑及時發現,才讓他撿回一條命。”

“後來小姑與他相戀,不惜背棄南疆與他前往中原。後來她曾寄回書信,信中提到她與那男人誕下一子,還說不久要回南疆一趟。可在那之後,我們便徹底失聯了,數十年間,再無任何與她有關的消息。”

她頓了頓,繼續道:“直到前些時日,又有一名男子誤闖南疆,在看到牆上的小姑的畫像後,又提供了一個新線索:十二年前,她曾來過寧玉山。”

“所以?”顧衍之挑了挑眉,心中明白歸悅的意思,卻未直接挑破。

“那淩霄峰上定然藏着秘密,但我姐妹二人勢微,若能得朝廷相助的話……謠謠!”歸悅話說到一半,突然将桌上一只小到幾乎看不見的蟲子拈起丢進随身帶着的小盅裏。

她迅速抽出短刃将手指割破,一滴鮮血自指尖落到盅內,方才那小蟲瞬間化為一灘濃水。

“我不是說過了,不要随便給人下蠱嗎?你這又是在做什麽?”歸悅訓斥了歸謠幾句,又轉頭陪笑:“對不住了大人,是阿悅管教無方,才讓她又做出這等錯事。”

少女面容恬靜,眼眸清澈如水:“方才說的事,大人再考慮考慮,若是沒什麽別的事,我便帶着阿謠先行告退了。”

“慢着。”

顧衍之緩緩向歸謠靠近,修長的手指輕輕勾起歸謠的下巴,眼中滿是柔情:“我看令妹,倒真是生得傾國傾城,不如——”

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下一刻,勾着歸謠下巴的手一個旋動,兩指鉗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來。另一只手穩穩端起方才歸悅給他倒的那杯茶,毫不猶豫地灌入歸謠口中。

“不如替我飲了這杯茶?”

“你幹嘛?!”歸悅被他這一行為驚得站起身子。她想要上前阻止他的動作,顧衍之的暗衛卻先一步出現,劍鋒抵在了她雪頸處。

歸悅吓得不敢動彈,身子顫抖着,眼中滿是恐懼與擔憂:“快停下……我的蠱與她的血相斥,她……她這樣會死的!”

茶水順着歸謠的嘴角留下,落在她裙上。少年面色清冷,手上的動作未有絲毫停頓,連眉頭都不曾皺過半分。

“她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待歸謠将藥徹底飲下,顧衍之才将她放開,命人将她們二人送下去。至于歸悅能不能給歸謠解這蠱,又要如何解,便與他無關了。

他自懷中掏出手帕,滿眼嫌棄地擦拭着方才碰過歸謠的那只手,眸光落到腰間畫扇曾送他的香囊上,眉間又隐隐閃過一絲擔憂。

“我這邊一切順利,你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