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第33章安眠藥

◇ 第33章安眠藥

那天桓昱說熱水器壞了以後,周遲心裏一直惦記着這事兒,但是這兩天拳館有點雜活,他沒顧得上回去。

晚上,周遲給他發消息,問他熱水器還能不能用,桓昱可能是在寫卷子,過了半個小時才回他,說可以湊合。

周遲:你先把電源拔了,我明天下午回去看看。

桓昱:好

兩分鐘過去,桓昱給他拍了張電源拔掉的圖片,然後下面附帶着一條信息。

桓昱:已經拔了。

拳館的休息室大,開一臺空調暖風不足,周遲洗完澡,感覺肩頭發涼,他披上厚一點的毯子,低頭看旁邊的手機屏幕接連亮了兩次。

桓昱:明天下午幾點回來?

桓昱:哥?

兩條消息前後差五分鐘,周遲回他說看情況,手機剛擱下,對面的信息又過來。

桓昱發了個小狗動圖,叼着玩具的小狗蹲坐在門口,左右擺動腦袋,星星眼,配着等着主人回家的小字。

周遲深邃眸子閃過一絲耐人尋味,他有點看不懂,倒也不是不懂這種聊天方式,其實拳館群裏,詩詩她們也經常發一些表情包,可愛的,賣萌的,撒嬌的,他理解就是一種不失禮貌又調節氣氛的聊天方式。

但是這表情包放在桓昱和他的聊天框裏就有點違和。

周遲往上翻了翻他和桓昱的聊天記錄,大多簡短直接,而且文字居多,有時候他騰不出手的時候,偶爾才會發條語音,但桓昱回過來的,永遠是文字。

平時标點符號都懶得添的人,今天給他發個表情包,周遲看着那個晃腦袋的小狗,心髒模糊跳動,但眨眼的工夫,動圖卻突然顯示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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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回那條消息後,桓昱緊接着發過了一條:那我睡覺了。

周遲打了個“好”回過去,然後扔下手機,鋪好被子上床睡覺,他累一天,又乏又困,躺下沒過五分鐘就睡着了,只是睡不着的另有其人。

桓昱坐在書桌前,劃動手上的手機屏幕,他低着頭,手背撐着下巴,臉上表情悶悶不樂,像是對周遲冷冷淡淡對反應有些耿耿于懷。

獨自坐到淩晨,桓昱嘆了口氣,呼吸吹散他額前的碎發,漆黑的瞳仁裏剪映微薄光線,深不可測。

桓昱起身,修長手指撐着桌沿,微微彎腰低頭操作電腦鼠标,臺式電腦近十年,反應有些慢,他插入U盤,點進收藏的網站頁面,把視頻裏的人聲替換成他提前合成的聲音,再導入手機。

電腦合上的瞬間,房間陷入一片黑暗,桓昱把手機亮度調到最低。

……

第二天下午,周遲抽空回去,他提着工具箱徑直走進衛生間,仰頭檢查完一圈,拆下來一部分零件。

周遲蹲在地上,挑出不能用的那部分,然後掏出手機對照着記下,中途一個小零件從周遲腳邊滾走,眼看它往衛生間門口滾,他伸手截住,視線裏卻突然出現一雙腳。

周遲下意識擡眼睛,桓昱穿着校服,眉眼漾着深深的笑意,正站在門邊和他四目相對。

“你站在這是想吓死誰?!”周遲猛松一口氣,蹲在地上的雙腿發軟一瞬,說的尾音後帶着脫口而出的髒字。

過後兒又反應過來,咬牙切齒罵了他兩句,“你怎麽不和我說你在家?!”

他這一吼,把桓昱也吓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聲音飄飄啞啞的,像在寒風裏久吹,“你又沒問我。”

“你他媽的...”周遲吞了吞喉結,他轉過頭繼續扒地上的零件,沒再理他。

桓昱湊近,彎腰在他腦袋上方,說話的氣息帶動周遲耳朵旁的空氣,潮潮熱熱的。

他問:“今天能修好嗎?”

“不知道。”周遲沒好氣地回他,轉念一想又不對勁,确認了眼手機上的日期,“今天周三,你不在學校上課,在家幹什麽?”

“我中午去食堂吃飯,不小心摔倒,褲子全濕了,天太冷,老師怕我感冒,就給我批了兩節課的假,讓我回來換身衣服。”

周遲審視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像是在探究這話的真實性,接着擰眉不耐煩地說:“趕緊回學校上課。”

桓昱直起腰,不情不願地嗯了聲,他看着周遲擱在腳邊的工具,扳手和螺絲刀有些受潮生鏽,上面附着一層深紅的鐵鏽,在周遲虎口和食指的創可貼上蹭下很明顯的痕跡。

周遲列好要買的零件清單,一回頭看他還沒走,“你還杵在這裏幹什麽?”

“又不着急,後兩節課是作文課。”桓昱沖地上那一堆廢舊零件擡了擡下巴,“你要什麽告訴我,我去五金店幫你買回來再去學校。”

周遲本來想說不需要,結果正巧來個電話,他挂斷電話,把要買的東西發給桓昱,然後走去陽臺給對方回撥過去。

桓昱穿上羽絨服出門,聽見關門聲,周遲翻了個白眼,在心裏嘟囔這狗崽子高三了還想着偷懶。

從五金店買完東西,桓昱回去,周遲伸手去接他手裏的袋子,看他輕啓雙唇,明顯有話要說的樣子。

周遲着急弄好回拳館,沒當回事兒,他放下袋子,金屬碰撞叮叮當當,夾雜着碰到紙盒子悶悶的聲音。

周遲打開才看到裏面還有一盒創可貼。

手上的鐵鏽難洗,周遲洗了兩次都沒洗幹淨,桓昱遞了條毛巾給他,然後撕開兩個創可貼,等着給他貼。

周遲垂下手,躲開他的動作,說自己來,接着又催他趕緊去學校。

都要出門了,周遲又想起桓昱說在學校滑倒,摔濕了衣服,現在高三放學晚,桓昱放學回來不一定有時間洗。

周遲回到衛生間,撩開髒衣婁的蓋子,裏面果然堆着幾件髒衣服,他一件件拿出來,掏完口袋再丢進洗衣機。

掏到桓昱校服褲的時候,周遲摸到一個堅硬物體,他拿出來,是個白色的不透明瓶子,像是平常裝藥的,他轉動瓶身,沒看到藥品信息,擰開裏面是白色的小藥片。

周遲看不出是什麽藥,手機軟件識別不出來,他只能拿着東西去了小區門口的藥店。

周遲剛把紙巾打開,老藥師看了眼,告訴他這是安眠藥。

“安眠藥?”周遲不确定反問,“這個藥你們這兒賣嗎?”

“這個藥需要去醫院開,藥店不讓賣。”

“除了醫院其他地方都買不到?”周遲問,“網上呢?”

周遲語氣着急,說得話也給人留有想象空間,老藥師懷疑地打量他,推了推老花鏡說買不到,只能去醫院。

既然這東西管制這麽嚴,那桓昱是怎麽搞來的,再說了,他要安眠藥幹什麽,自己吃?還是像之前的情書一樣,是替同學保管?

如果是桓昱自己吃,那是不是代表桓昱有失眠的症狀,他這段時間不在家,都沒問過桓昱的情況,根本不知道人放學回家是什麽狀态。

那一整個下午,周遲心神不寧,他口袋裏還揣着那兩顆安眠藥,用衛生紙包着,時不時被他拿出來看看。

“高三學生是不是很容易失眠?”周遲吃晚飯的時候,眉頭就沒舒展,他等了很久才拆開筷子,心事重重地問了句。

桌上其他幾個人都是糙漢,沒上過幾年學,頓住扒飯的動作,眼神略帶迷茫地看着他。

周遲嘴角抽動,說了句沒事,他也沒胃口,放下筷子起身出去抽煙,回來聽見大運他們在和詩詩重述他剛剛問的那個問題。

詩詩看見他回來,有點擔心地問:“是桓昱失眠嗎?”

周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問她是不是會有這種情況,詩詩說是有學生會因為焦慮成績而失眠。

周遲眼底焦躁暗色緩和,“桓昱應該不至于,他成績一直很好。”

“不好說。”詩詩慢慢搖了搖頭,“我覺得桓昱壓力才是最大的,其他同學就算考差,回家面對的也是親爹親媽,血濃于水,總不會被怎麽樣,但是桓昱不一樣啊,他又不是你親弟弟,沒準是你給他灌輸過養他多不容易,導致他産生考不出成績就對不起你這種想法。”

“我什麽時候給過他學習上的壓力?”周遲簡直冤枉,“我從來都沒要求過。”

“不一定明說才叫要求。”

“什麽意思?”

詩詩給他科普高三有多累,會遇到哪些煩心事,周遲聽得暈乎,他當年都沒好好上過幾節課,說得再多,他一時半會兒也感同身受不了。

詩詩說完學業壓力又說生活,聽到她說有些學生心理問題嚴重到休學治療,還會有自殘,自殺傾向的時候。

周遲皺起眉,讓她別說得這麽吓人。

“我今天回去修熱水器,桓昱回來換衣服,我看他挺正常的。”周遲還是有點不确定,又問旁邊的大運,“他前幾天來拳館,你看他跟之前有什麽不一樣嗎?”

大運仔細琢磨了一分鐘,搖了搖頭。

詩詩說心理問題肯定不會表現在臉上,又給他找了最近的幾則相關新聞,一臉認真地說:“遲哥,我真沒騙你,要是桓昱真有什麽問題,我建議你還是早點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大運雲裏霧裏,不理解地反問:“遲哥,你直接問桓昱不就好了?”

周遲還沒來得及張口罵他,詩詩鄙夷地看他一眼,“你讓遲哥怎麽問?難道直接問桓昱為什麽失眠?是不是心理有病?”

大運尴尬一笑,說也是。

周遲心裏亂糟糟,陌生恐慌的情感席卷而來,他喉結滾了又滾,濃眉緊緊擰着,沒作任何停留,轉身快步走出去。

大運沒反應過來,問他去哪,周遲說回家,走到一半又轉過頭,讓詩詩幫他今晚調個班。

回家路上,周遲給婷姐打電話,說話藏藏掖掖的,意思是先別給他排夜班了。

婷姐知道他什麽德行,多餘的話沒問,就說沒問題。

挂斷電話,周遲看了眼時間,不到晚上九點,桓昱還沒下夜自習,他順手攔了輛出租車,跟師傅說去八十中。

【作者有話說】

一想到接下來雞同鴨講的發展我就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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