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第40章電話訓狗

◇ 第40章電話訓狗

宿舍樓和校門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路上沒什麽學生,冷冷清清,偶爾幾個結伴的學生,沉默地抱着書本,經過宿舍一樓大廳跺跺腳上的雪。

桓昱剛搬到宿舍,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夜自習放學鈴聲一響,他挎着書包走出教室。

“桓昱,等等我。”範亦鳴抱着習題冊追跑上來,和他肩并肩,“我跟你一塊兒回宿舍。”

“為什麽?”桓昱停住腳步,扭頭不解地問,“你家司機不是還在校門口等你。”

“我讓他把車開進來了,就在男生宿舍樓下。”範亦鳴受不了他婆婆媽媽,用肩膀碰了碰他胳膊,催促他,“走吧走吧,別耽誤我回家。”

桓昱看着他,目光始終沒有轉移,最後短促地笑了聲。

“你笑什麽?”範亦鳴挺不好意思,他天生耿直alpha,骨子裏有情有義,但不太愛挂在嘴上。

八十中住校的無非兩種學生,一種是家境不太好的,一種是不服管教的暴發戶二世祖,家長企圖丢給學校管教。

這些學生靠花錢買進來,目中無人,愛顯擺自己身上那點可笑優越感,可惜真貴族他們不敢惹,只能挑那些沒家世沒背景的好學生下手。

八十中師資力量雄厚,對于貧困的好學生來說,能進來就意味着一只腳踏進了名校,站在了改變命運的大門之前,所以對于這種軟式霸淩,他們也都選擇能忍則忍,只想風平浪靜的畢業。

範亦鳴擔心桓昱剛搬去宿舍,會有人使絆子,他不放心,想跟過去看看,但是直抒情感,讓他說出口,他又覺得很別扭。

“亦鳴,謝謝你。”冬夜月光隐沒在雲層後,朦朦胧胧,桓昱仰頭看了眼。

“說什麽呢?!”範亦鳴不習慣他這麽客氣,好哥們似地拍拍他肩膀,“咱們這關系還用得着說這個?”

身後積雪發出密集的踩踏聲,桓昱和範亦鳴回頭,黑夜蔓延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朝他們跑過來。

夏妍雙手撐着膝蓋喘息,看得出她跑得很着急,脖子上的圍巾散開,耷拉在後背上,她伸手攏好亂七八糟的頭發,把圍巾系好,清秀小臉,兩團寒風吹過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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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面那麽大聲叫你倆的名字,你們沒聽見?”夏妍瞪他倆,“耳朵塞住了?”

“你叫我們幹什麽?”範亦鳴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揣摩透她跟過來的真是用意,“有事情打電話就好了,跟過來幹嘛?”

“不要你管。”夏妍白他一眼,理直氣壯地說,“司機今天在宿舍樓那個校門等我。”

“喲喲喲,哄鬼呢。”

“管你屁事兒。”

範亦鳴和她打一路嘴仗,夏妍不吃一言虧,和他你一句我一句,桓昱無奈輕笑,在宿舍樓門口和他倆告別。

夏妍碰碰範亦鳴的後背,他轉頭皺眉,一連沒理解地盯着她。

夏妍忍着翻白眼的沖動,沖宿舍樓擡了擡下巴,範亦鳴領悟,立馬改口道:“桓昱,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桓昱讓他倆就此打住,“我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弱不禁風。”

他說完,對面倆人不好意思地嘿嘿兩聲,夏妍低頭用腳尖碾着雪,話語極其有底氣,“你要是遇到什麽麻煩,記得和我還有...”

她說到一半停下,不懷好意地看了眼範亦鳴,用手肘指指他,“記得和我還有這個傻子說。”

“你說誰傻子呢?”

“說你。”

......

桓昱站在宿舍門前的走廊,目送範亦鳴兩個人往旁邊的校門走,範亦鳴欠嗖嗖地說了句什麽,夏妍大喊一聲他的名字,追上去對着他的腳用力踩下去。

範亦鳴完美躲過,沖她吐舌頭,重複着踩不到踩不到,夏妍氣急敗壞,撸起袖子就追着他砸。

桓昱抿着笑意,轉身拿鑰匙開門,同一層的學生陸陸續續回來,從樓梯上來幾個刺頭,深藍校服馬甲裏,配着顏色騷包的襯衫,看起來不倫不類。

為首的人咬着牙簽,眼神兇狠地瞪着那些去洗衣房的學生,然後徑直去了桓昱的宿舍。

桓昱剛收拾幹淨書桌,聽見門被打開,他回頭,看見幾個不速之客闖進來。

後面的小弟狂妄,一腳踢開旁邊的椅子,為首的人吓一跳,回頭給了他一下,“你他媽吓我一跳。”

桓昱面無表情,專注自己的事情,剛挨打的小弟不滿,指着他問他這是什麽态度,為首的人讓他們幾個先滾出去,他和桓昱有幾句話想單獨聊。

“喂。”刺頭拉了把椅子坐下,沖桓昱說,“大學霸,問你點事情。”

桓昱似乎有些意外,他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眼睛,點頭說:“你問。”

“你這頭發在哪剪的?”刺頭上下打量他,看了看他腳上的鞋,“還有你這鞋在哪買的?”

“啊?”

“我他媽真服了。”刺頭滿臉煩躁,跷起一條腿,懶懶散散地靠着說,“我那個小omega男朋友,整天莫名其妙生氣,非說我不是他的理想型,我真操了,當初跟我如漆似膠的,現在動不動就和我翻臉。”

“我問他理想型是什麽樣,他讓我學學年級第一。”刺頭說到這,停頓片刻,和桓昱确認,“你是那個年級第一桓昱吧?”

“......”

門外小弟八卦探頭,腦補着裏面的血腥場面,哪知道老大從裏面豁然開朗般走出來,回頭沖着桓昱抱拳,社會地說了一句多謝哥們兒。

十二點前後,宿管阿姨上樓,敲門輕聲提醒學生熄燈,早點休息,桓昱聽見不遠隔壁的聲音,他走過去關掉燈,回到書桌把臺燈打開。

帶回來的理綜卷子已經寫完了,夜深人靜,桓昱毫無困意,他無事可做,只能坐在書桌前發呆。

宿舍供暖不足,桓昱光腳穿拖鞋,腳踝凍得發紅,他看起來猶豫不定,最後起身爬上床,但下面燈依然開着。

桓昱躺在床上,隔壁有小聲說話的聲音,他閉上眼睛,竭力勸說自己身處家裏,隔壁的不是同學,而是周遲。

窗外月色陡然明亮,桓昱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點開相冊翻找,最後定格在一張合照上,他調暗屏幕亮度,視線描摹過照片上的兩人。

陌生環境裏的聲音越來越雜,越來越模糊,手機屏幕倒扣在桓昱心口,屏幕漸漸熄滅,他難敵睡意墜入沉睡。

月光從雲層透過,又隐沒,漆黑一片的客廳裏,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越發黯淡。

周遲像是沒了顧及,他坐在沙發上抽煙,冷淡神情裏透着一絲疲倦落寞,他撣了撣煙蒂,懷着很古怪的心情嘆了口氣,伸手打開客廳的燈。

周遲目光片刻麻木,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靜,一種不像是白晝黑夜轉換,自然規律下帶來的寂靜,更像是從這個房子裏,從他心底滋生蔓延的黑暗。

桓昱沒和他提過住校,詩詩說的時候,周遲那一剎那惶惑緊張,但不知為何,面對旁人急切探究的目光,他假裝一早就知道,不以為意地來了句,“哦,是這事兒啊,桓昱上周和我說過了。”

周遲盯着那扇半掩的房門,他起身走過去,敞開的門縫裏飄出消毒水的味道。

他伸手推開,裏面幹淨整潔,床鋪書桌沒留一樣東西,衣櫃一層不染,看得出來刻意打掃過,沒有留下零星半點兒住過的痕跡。

在周遲想象中,這個場景原本是在桓昱畢業後,而現在卻提前到來,整個側卧空蕩,銀色的雪地反光照進來,窗戶縫隙裏冷風吹動,紗簾輕輕的晃,就像空了很久。

周遲倚在門框上,沉默地抽煙,他緩緩吐出濃煙,一根接着一根,最後煙盒空空,他用力揉捏成團,咬着後槽牙,扔到客廳的垃圾桶裏。

周遲打開儲物櫃,從裏面拿出一盒從沒抽過的貴煙,他動作粗魯,略顯暴躁地撕開點了一根,不知道是抽不習慣,還是抽太多,他第一口就嗆得猛咳起來。

咳得雙眼發紅,淚花忽閃。

離期末考不到十天,桓昱忙着複習,每天很晚才回宿舍,沒有時間去想考試以外的事情。

小年夜前一天,周遲去了躺巾山,回來站在樓道,忐忑地吞了吞喉結,盤算着一會兒怎麽面對桓昱。

周遲打開門,客廳沒人影,他記得桓昱去年是小年夜前一天期末考,難不成今年高三課程加重了?

心裏那道坎過不去,周遲夜裏翻來覆去睡不着,第二天早上下樓吃早飯,碰上同小區和桓昱一個學校的同學,他叫住對方。

alpha少年猶猶豫豫,站在離他很遠的地方,唯唯諾諾地問他什麽事情。

周遲眉頭常年緊擰,一臉不好惹的兇樣,這附近小區的小孩都聽怵他,也總私下議論,說桓昱沒跟着他學壞,真是奇跡。

“你放假了?”

“嗯。”

他點完頭,周遲臉色猛然一沉,“哪天放的假?”

少年磕磕巴巴地說前天,甚至忘了反問他桓昱不是在家,為什麽還有問自己。

桓昱每年小年前後都會請假回來一趟,給父親上墳,前幾年是周遲送他回來,每次結束周遲都不讓他回老宅子,說沒什麽好留戀的,這是這麽多年,桓昱第一次回來。

房子外風吹日曬,顯得斑駁破舊,電費早就欠費,桓昱充完電費,把屋裏的燈都打開,他擡手在鼻子前掃了掃,不适應灰塵地咳了兩聲。

大門吱呀一聲,響起男女交談聲,桓昱警惕回頭,鄰居阿姨拍了拍身邊的男人,驚喜道:“是桓昱呀。”

鄰居叔叔喔唷一聲,贊賞的目光從alpha身上看過,眼前出挑的少年,和他們印象裏的桓昱大相徑庭。

桓昱笑了笑,叫了聲叔叔和阿姨。

鄰居阿姨跑回家,給桓昱煮了碗面端過來,叔叔幫他挪開桌子床板,給他鋪床,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笑着說近幾年家裏的事情。

屋裏充斥着發黴,潮濕的味道,桓昱裹着硬邦邦的被子,又冷又難聞,根本睡不踏實。

鄰居送來電烤扇,桓昱把電烤扇打開,暖黃的光霎時照亮整間屋子,他穿上衣服,把折疊小桌放在床上,盤腿坐着,開始折紙錢元寶。

桓昱小時候,父親會給奶奶折,他就坐在旁邊看着,問這是什麽東西,父親說是念想。

時至今日,桓昱才明白這兩個字。

燈火闌珊,alpha垂眼,手上動作利落,就這麽一直折到天亮。桓昱跪在墓前,他放好紙錢,點燃之前,回頭看了眼遠處。

往年周遲都會站在那裏,背對着他,遠遠等着,但是今年那裏沒人,一望無際的枯黃田地,路上荒草叢生。

桓昱對着晃動燎動的火源說話,說自己的成績,說将來要考的學校,最後他又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呢?也許是即便擁有一個溫良正直的養父,自己依舊卑劣陰險,骨子裏敗血滋生,愛靠耍小聰明和龌蹉的手段達成目的。

旁邊筆直的小樹在風裏輕輕搖曳,桓昱說完磕了幾個頭,收拾東西回家,家裏很多年沒收拾過,亂七八糟,三五天根本撺掇不出能住人的樣子。

桓昱前前後後跑一天,晚飯簡單炒了兩個菜,吃完洗澡,困得倒頭就睡,絲毫沒有意識到手機早在兩天前就已經缺電關機了。

半夜桓昱驚醒,想看一眼時間,才發覺手機沒電了,他找出充電器插上,迷迷糊糊又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桓昱睜眼,翻身縮進曬過的柔軟棉被,哼唧着伸了個懶腰,然後拿過手機開機。

開機提示音響起,桓昱茫然放空,盯着有些發黑白牆,他打個哈欠,準備起床,旁邊的手機響起突兀的來電提醒。

桓昱先是愣了下,他從住校開始,手機好像沒怎麽來過電話,範亦鳴他們有事都是發消息,眼下乍一聽,他還有點不習慣。

桓昱看着屏幕上的來電,瞬間坐起來,顧不上裸露在外的後背,有些不相信地眨眨眼。

“喂。”

“桓昱,你他媽滾哪去了?”

周遲氣得在那邊破口大罵,得知桓昱前兩天就已經考完,他氣得腦子疼,找了這狗崽子一天一夜,電話打不通,消息不回,這通電話再打不通,他就該報警了。

“怎麽了?”

“還怎麽了?!”周遲吼他,“你放假了不回來,去哪鬼混了?”

“我在羅城。”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停頓兩秒,接着罵他,“你回羅城你不告訴我,你他媽缺心眼是吧?!”

“我又不知道你會給我打電話。”桓昱不緊不慢,急死人,氣死人的輕描淡寫語氣,“你半個多月都沒問過我,我以為你不會想知道我在哪,誰知道你會給我打電話。”

【作者有話說】

#桓昱  八十中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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