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海島夕陽

第50章 海島夕陽

這個世界上多了一朵名叫薇奇的玫瑰, 獨一無二的色調。不會再有誰願意不惜成本和耐心,調試上百次,只為得到屬于他們那個夜晚的紀念色。

莊少洲知道陳薇奇留戀那個夜晚,他知道這種藍色是那一晚的夜色。

因為在陳薇奇擡頭看天空的時候, 他也在順着她的目光, 注視着她眼中的風景, 也注視她。

“紀念那晚的夜色,喜歡嗎。”莊少洲用掌根撫上陳薇奇的臉頰。

那晚的夜色。其實不必說,他們都知道那一晚。

陳薇奇月光般澄明的眼眸靜靜望着莊少洲, 在他說出夜色的那一刻,心跳不可思議地停止了跳動,有失重感,是飛機在跑道上轟鳴驟然離地沖向天空的那種失重感。

她故作鎮定, 指尖掐着玫瑰,深藍色的花襯出她皮膚裏的冷調, 淡色的血管埋在皮膚底下, 一定流得很快,因為她心跳很快。

陳薇奇從未對誰說過,這種藍是那晚夜的藍。莊少洲的眼神從容, 溫柔,含着笑看她。

他這樣真是很讨厭。陳薇奇搞不懂他為什麽總能把她的心思看穿,是他天生比旁人敏銳, 是他學過心理, 還是他們已經有了某種心靈上的感應,很玄學的東西。

陳薇奇輕輕呼出一息, 很無奈,又縱容地說:“莊少洲, 我說過,你不準私下觀察我。”

不像警告的一句警告,倒像是說你非要繼續觀察我,我也沒有辦法,只能随你。

“沒有觀察你,寶貝。”莊少洲缱绻地吻她耳垂,小巧的耳垂難得沒有戴耳環,這樣白淨,乖巧,讓人想含在嘴裏。

“我們夫妻心有靈犀。”

陳薇奇受不了他大半夜跑來送玫瑰花,吻她,說這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擡手就捂住耳朵,腳尖踮起,像跳芭蕾舞一樣從他懷裏旋轉出來。她現在也學會了很有技巧性地從他懷裏逃走,只要他不用蠻力。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白費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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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少洲懷裏一空,失笑着低聲道:“看來我還是要用些力。”

陳薇奇挑一挑眉,語調不饒人,“你用力弄得我不舒服,也別想抱我。”

莊少洲笑着瞥她一眼,意味深長反問:“我用力你不舒服嗎。”

“…………”

又說葷話。

陳薇奇惱恨地瞪他,什麽人吶,大半夜跑她家來發騷,她擡手就拿這朵玫瑰去打他。

花在男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西裝底下硬邦邦的肌肉把花弄疼了,幾瓣藍色飄落在地毯上。

“我的花——哎,真是煩死你了。”陳薇奇心疼這朵花,立刻收了動作,很珍惜地把花放在珠寶臺上,被無數流光溢彩的翠玉寶石包圍。

莊少洲好笑地看着她一系列動作。她打他,不心疼他就算了,心疼花。

“不過你倒是來得正好。過來,幫我試一下婚紗。”陳薇奇慵懶地沖莊少洲勾勾手指,很輕巧地命令他過來幫忙。

“現在?”莊少洲平靜問。她時不時用命令的語氣和他說話,其實讓他很無奈,她其實很多時候都有些驕縱,也不知是不是清楚自己長得美,不會被拒絕,才這般恃靓行兇。

陳薇奇點頭,明亮的眼底含着一絲小女孩的期待,只是她聲線很女人,輕熟的,勾着人,“昨天就到了,我還沒試穿過,明天會有很多人,影響我試婚紗的體驗感。”

她指着人形模特,告訴莊少洲如何把婚紗取下來,讓他的手去摸婚紗後腰處一小截交叉雙綁帶的設計,“你看,這裏的系帶可以調節,比較費功夫,你要一截一截全部扯松。我先去換束身衣——嗯,你一個人可以把婚紗取下來吧?蕾絲很脆弱,你千萬別弄壞了,要不我還是把Linda叫上來幫你吧。”

莊少洲體會出陳薇奇話語裏的嫌棄,淡淡道,“你老公不是傻叉。”

“你居然都說髒話。”

莊少洲收斂了幾分散慢姿态,注視陳薇奇,保持一種成熟溫雅的紳士腔調,“陳小姐,你的老公是一位智商、情商、身體素質、心理素質,動手能力都達到了優秀水平的男人。”

陳薇奇被逗得忍俊不禁,眼睛都笑彎成月,“莊少洲,我發現你有點厚臉皮。”

“那只是對你,寶貝。”莊少洲漫不經心地擡起唇角,氣息從容着。

他邊說邊把西裝脫下,随意搭在雪茄椅扶手,漂亮的肌肉在襯衫下起伏,骨節分明的大手開始專注地解婚紗系帶。

陳薇奇如何不知道呢?他在哄她開心。她比誰都深刻地意識到,莊少洲是絕對危險,強勢,不好惹的男人。他與生俱來的敏銳就足以讓人畏懼,更不用提他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氣勢。

他只是願意為了她,放下高傲。

陳薇奇深深看他一眼,笑容停留在唇邊。她喜歡他說這種情話。

十分鐘過後,莊少洲已經把這件價值千萬的鑽石婚紗從人形模特上取下來,系帶設計得過于精致,要非常溫柔和耐心才能解開,以及系上去。這件婚紗比他想象中沉,他單手拎着都覺得很有分量,更不提陳薇奇要穿着它一整個上午,還需保持優雅,落落大方。

他無奈地搖頭,被裙擺上波光粼粼的鑽石釘珠晃得眼花缭亂,低聲道了一句:“傻女。”

陳薇奇換好束身衣後走出來。

婚紗已經取下,被男人放置在大落地鏡前,因為沒有了人形模特支撐,那潔白的蕾絲婚紗黯然地躺在暗紫調的鳶尾花地毯上,華麗的裙擺鋪成一個圓。

空氣安靜,四周浮動着陳薇奇喜歡的晚香玉調子,這是一種很女人的香,甜蜜中帶着性感。

陳薇奇衣帽間的香比卧室的香更濃郁。

有好幾日沒有聞到了,莊少洲有些被影響,氣息微沉,閑散地倚靠在一只用來放手表的長櫃邊上,雙腿搭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察覺腳步聲後,他才稍稍偏頭看過去。

落地鏡前,陳薇奇只穿着一件膚色緊身塑形衣,正試探性地踩進裙擺的正中央,那塑形衣過于薄過于透,穿了等于沒穿,牢牢地貼着她挺翹的臀線,還有纖細到盈盈一握的腰,兩條筆直的長腿秾纖合度,完全地展現在鏡子裏。

這樣一來,從莊少洲的角度看過去,就仿佛有兩個陳薇奇,帶來的沖擊是指數倍的。

莊少洲不知道該不該盯着看,但盯着看,的确太失态了。他也不是什麽毛頭小子,怎麽三四天沒有嘗過,就想得這樣緊。

陳薇奇站到婚紗的中間,轉身對莊少洲勾勾手指,聲線一貫的慵懶蘼麗,“莊少洲,你快過來,幫我穿上去。”

她勾手指的動作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慣性使然。總喜歡這樣。她對寶寶就這樣,勾一勾手指,寶寶就屁颠屁颠飛奔而來,細尾巴翹得高高。

莊少洲意味深長地眯了眯眼,想起谄媚的寶寶,他唇邊有嘲弄的笑意,但還是站直身體,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陳薇奇看着鏡子裏不斷靠近的莊少洲,宛如一片緩慢移動的烏雲陰影,高大挺拔的體型帶着淩厲的俊美,直到完全罩在她的身後,把她嚴嚴實實地包圍起來。

平時陳薇奇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體型差別這麽大,此時站在這面纖塵不染的大落地鏡前,她才恍然發現,她的力量和他的力量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級。

她一米七的個子很高挑修長,站在莊少洲的身前,硬生生被襯托出滑稽的嬌小感。

陳薇奇看着莊少洲沒有西裝遮掩的精壯手臂,臉有些發熱,想到做那事時,他居然也能把她抱起來……

“幫我穿,太重了,我弄不好。”陳薇奇立刻止住思緒,胳膊怼了下男人。

莊少洲彎腰俯身下去,兩手抓住婚紗前胸的邊緣,提了起來,從鏡子裏看,這場面很像仙女教母拿魔法棒在她身上一點,璀璨的婚紗順着曲線蜿蜒向上,直到裹住她的身體,完成了某種儀式。

這是莊少洲第一次為陳薇奇穿睡衣以外的衣服。

親手為她穿了婚紗。

也不是所有的新郎都有機會親手為新娘穿一回婚紗。

“別動。”莊少洲低聲制止陳薇奇的動作,沉熱的氣息灑在她耳廓,“等我綁好系帶你再欣賞。”

說完,他手指繞着系帶,像是在縫合什麽。鏡子裏,莊少洲低斂着鋒利的眉眼,專注那兩根脆弱的,他一繃就會扯壞的細帶。

呼吸都落在陳薇奇的背脊,弄得她發癢,不停地動着那對蝴蝶骨。

“你快點。”陳薇奇催促。

莊少洲漫不經心,“快不了,寶貝,不然會扯斷。”其實沒這麽脆弱,他故意把動作放得很慢,手指若有似無地在她後背碰着觸着。

安靜的夜晚,流淌着道不明的暧昧,莊少洲慢條斯理系好婚紗,終于站直了身體,兩只大手順勢環住陳薇奇的腰,他的目光越過陳薇奇,看向鏡子裏的他們。

陳薇奇長發披在身後,素淨的一張臉,穿着無與倫比的蕾絲婚紗,被他禁锢在懷裏。

他其實想為她穿婚紗,也想脫掉,這樣才是完整的儀式。

“Tanya,你真的好美。”

男人沉沉嘆了一句,吻落在她的肩膀。

陳薇奇在他懷裏輕顫了顫,失神地和鏡中的那個自己對視。少女時的陳薇奇不止一次想過,穿上婚紗的心情是怎樣的,現在她真的穿上了屬于自己的婚紗,這種真實的心情她居然又形容不出來了。

說寧靜太沉重,說高興太膚淺,但她的心,似乎飄在一片安靜的海上,随着溫柔的海浪浮沉,那種舒服的感覺蔓延在她的每一寸皮膚上。

莊少洲吻她的肩膀,脖子,又追逐到耳廓,陳薇奇知道他在吻,就這樣偏過頭來,唇瓣不經意擦過他的鼻尖,像天鵝交頸,氣息融在一起。

莊少洲被她這幾乎是主動的暗示弄得渾身燥熱,喉結吞咽,很輕易地找到她的唇。

鏡子裏,一對情人在輕柔地吻着,漸漸的,那種輕柔消失,鏡子被重重撞了一下,幸虧牢固。

陳薇奇被按在鏡子上,仰着頭,頸項崩成一條筆直的線,快要撕裂般,脆弱而美麗。她緊緊環住莊少洲的後頸,閉眼享受唇齒交纏帶來的酥麻。

莊少洲吻得溫柔又有力,是陳薇奇最喜歡的方式,弄得她舒服得喘着,眼尾都染上薄薄的紅,只是她看不見,鏡子裏男人的手,克制地收着力道,怕弄壞她的婚紗,怕弄疼她的唇,淨色的手背泛起青筋。

“婚禮上還想要什麽,Tanya。”莊少洲低喘着說。

陳薇奇迷離着眼,在朦胧的思緒中,她随口一說:“還想要煙花……”

那晚在拉斯維加斯的煙花,只有零星幾朵,她還沒看過瘾,就沒有了。她想看一場更盛大的。

莊少洲說好,愛憐地撫她鬓角留的汗水,漆亮的瞳孔裏映着她的面容。

他喜歡她把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等她能夠輕而易舉地把心裏所想的所要的都說出口,那她開口說喜歡,就不難了。

要她表達,要她說出來。

這何嘗不是一場為她特別定制的心理訓練。

“陳薇奇,以後想要什麽就說,要告訴我。不然我沒有辦法百分之一百地,猜到你的心。”

.

後日下午四點,一架灣流g550私人飛機從港島而來,降落在大溪地波拉波拉島的機場島。

艙門打開,一股清新又濕熱的海島氣息撲面而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從舷梯下來,波西米亞風的棉質蕾絲長裙在海風中翻湧。

這座全球最美的機場四面環海,放眼望去,只剩下那種透明的幹淨的藍色,無邊無垠,讓人輕而易舉沉溺在其中。

海島植被茂密,椰林遍地,沒有任何繁華都市的氣息,也沒有任何高樓大廈,置身其中,只有一種悠遠的寧靜。

這兩日,賓客陸續上島。大批工作人員已經開始進入緊張的布置中,飛機一趟一趟地運來新鮮花材,薇奇玫瑰的深藍完美适配了這座海島明亮的蔚藍海天,換了任何一個地方舉辦婚禮,都不一定讓這種玫瑰綻放出最美的模樣。

婚禮前一晚,場地布置妥當,十萬朵藍色玫瑰在落日熔金裏安靜的等待明日的好天氣,瑰麗而盛大的夕陽籠罩着整座海島,賓客們都驚嘆于眼前的霞光。

人生中,不一定還能見到這樣好的晚霞。

陳薇奇穿着一條簡單質樸的波西米亞風長裙,赤腳踩在海灘上,她看見清澈的海水被夕陽染成金色,一群可愛的檸檬鯊擺尾,也不知是不是把十四歲的她吓到半死的那幾只。

寶寶撒歡地在沙灘上瘋狂跑來跑去,它是喜歡奔跑的品種,速度風馳電掣,像夕陽下的一道黑影。

陳薇奇對着夕陽撐了一個懶腰。

莊少洲正陪着一群堂兄堂弟吃完晚餐,聽見有人說今晚夕陽很美,他偏過頭,往窗外望。

海灘上出來散步的賓客很多,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更多。

因為婚禮前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見面,更不能黏在一起,大家都絞盡腦汁把他們的行程分開,不準住同一間房,不準一起吃飯,不準乘同一艘游艇出海。

沒有想到這樣偶然碰見。也是,這座海島又不大,有情人如何避得了?

莊少洲幾乎* 是一眼就看見遠處椰林下,撐懶腰的陳薇奇。他笑了一聲,對一幫兄弟說去趟洗手間。

黎盛銘警覺:“哥,你不是去偷偷找嫂子吧!”

莊少洲給了他腦門一巴掌,起身後拿出手機發過去一條消息:

【新娘子,回頭看。】

陳薇奇看見這條消息後,沒有多想,就回過頭。

那樣猝不及防地,對上莊少洲的眼睛。他身上質地輕薄的亞麻花色襯衫被海風吹得鼓鼓,靠在一棵高大的椰樹下,很是風流倜傥。

夕陽在他們身後靜靜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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