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別不愛我
第82章 別不愛我
淩晨五點的京城, 在将醒半醒之間,天空藍得幽邃,深冽,像一汪山林深處的潭水。遙遠的天邊泛出一絲寂靜的橙色, 預示着太陽即将升起。
套房的卧室裏視線仍然黯淡着, 依舊無法阻擋這顆藍色鑽石折射出絢爛的火彩。
莊少洲怔在原地, 雙眸被一抹火彩刺中。
陳薇奇說愛他,最愛他,是唯一的, 确定的,百分之百的愛與喜歡。她說得太直白,太突然,沒有給他任何準備。
心髒經過了兩天兩夜的煎熬, 原以為要墜落谷底,可是就這樣被陳薇奇接住, 拿了起來, 放在溫柔沉浮的海面,他一時無法承受這種巨大的心想事成的狂喜,安靜得有些不合時宜。
原來她說愛是這樣的。
他想要的, 期待的,一直以來陰暗地渴望着的安全感,在此時此刻被完全地填滿。
莊少洲握住陳薇奇的手, 兩人無名指上的戒指磕碰了一下, 另一只手穿進她淩亂的發絲中,掌住她的後腦勺, 把她壓過來,和他互相碰着額頭。
“陳薇奇……寶貝……”他喉嚨有緊/窒之感, 發出來的聲音像鋼琴最低沉的音區,一股熱流直直沖向鼻腔,冒出酸澀的滋味。
“謝謝寶貝……”
“我也愛你。”
“比你愛我更愛你。”
“百分之一千一萬……”
莊少洲閉着眼,不停地用鼻尖碰她的鼻尖,氣息亂烘着她,一連串的親吻印在她眉心,鼻梁,臉頰,下颌,像一只虔誠表達愛意的動物,只能用這種原始的方法。
陳薇奇沒有動,任由他親她,直到他要吻上她的唇,她擡手擋住。莊少洲頓了一下,被陳薇奇拒絕,一時怔住,那些刻在骨子裏的強勢和征伐都想不起來了。
像是被一只被她徹底套上頸圈的猛獸。
陳薇奇離他極近,說話時氣息和他相互交融。
“不過你反正也不相信我,我說這些其實也沒用不是嗎?”
莊少洲非常果斷地說:“我相信你,寶貝。”他回憶起他說的那些混賬話,一時表情很難看。
陳薇奇推開他的手,身體往後面挪動了幾厘米,拉開和莊少洲的距離,“你都覺得我要和你分居離婚了,愛不愛的也沒意義。反正我私底下和別的男人見面,藕斷絲連,不清不楚。”
“對不起,這些都是氣話。我那晚……的确失控了。”莊少洲蹙眉,喉結滾了下,不自然地垂眼。
他感覺自己在被陳薇奇冷漠地審視,他貪婪的占有欲讓他變得醜陋,他一直都在極力藏住這種醜陋,沒想到還是暴露在了她眼前。
陳薇奇回想起莊少洲那晚咄咄逼人的強勢就很委屈,口口聲聲指責她不愛他。
她怎麽不愛他?明明她的相冊裏全部都是他,她的天文望遠鏡只對着他,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身上。
他看不見是因為他是瞎子,是笨蛋。
“我說那些話是想告訴你,我沒你想的那麽三心二意,我只是不喜歡被人誤解。所以我必須澄清我自己。”陳薇奇語氣很認真。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真的,寶貝。”莊少洲溫柔地說着,想去牽她的手,被她一巴掌打掉。
手背殘留着巴掌印,莊少洲悻悻地收回去。他想到了自己撇開陳薇奇的手,她會有多委屈呢?
他一定是昏頭了,中邪了,被嫉妒操控了神志。
“我澄清我的部分是我該做的,可你對我的信任,以及我對你的愛,都比不過你的胡思亂想,你罵我沒心沒肝,我被你冒犯了。所以我收回對你百分之百的愛。”
暫時收回。
陳薇奇在心裏補充,随後冷淡地下逐客令,“你走吧,莊少洲,我現在不太想看見你。”
收回對他百分之百的愛?
莊少洲感覺心髒抽了下,被陳薇奇拿在手中揉捏把玩,她想讓其滿就滿,想讓其四分五裂就四分五裂。
“……那現在是多少。”莊少洲沉啞着聲線,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非常謹慎。他此時是不敢随意說一個字了。
“五十、四十,或者三十。”
挂八號風球時的港島,溫度都不會驟降得這麽快。
莊少洲的面容一時更苦澀,“別這樣,Tanya……我道歉……是我混蛋……”他呼吸發緊,俯身靠過去,雙臂從她後腰穿過,緊緊地環抱住她。
陳薇奇撼動不了他的力量,只能像只投告無門的小狗一樣被他牢牢地困在懷裏。
“莊少洲!”
“是我蠢,我壞,我患得患失,我中邪了才會不相信你……寶貝,你別這樣……”
“神經啊——你是真中邪了!”陳薇奇被他抱得喘不過氣,連踹帶抓。
“老婆那晚罵的對,我是混蛋,我的文憑是花錢買來的。”
“…………”
“幼稚……”
陳薇奇咬着牙低罵了一句。
他已經連臉都不要了,何況體面。
陳薇奇說什麽莊少洲都說“好”“對”“是”,高挺鼻梁埋在她的頸窩,嗅着她身上的氣息,混雜了紅酒的味道,令人沉醉。
陳薇奇的愛還沒有被他捂熱,突然就被沒收了,他束手無策,只能發狠地抱住她,感受她在這裏。
那些話,傷人更傷己,他說出全世界都知道陳薇奇愛別人的時候,心髒疼到無法跳動,像一個麻木的裝置。
“別這樣,寶貝。別這樣。”莊少洲斷續地說,“我收回那晚說過的每一句話,寶貝,你也收回剛才那句話,好不好?”
幼稚。吵架這種事,也能夠收回嗎?
陳薇奇并不回應他的擁抱,目光撇向窗外,月白色的窗簾縫裏,漸漸地透出曦光,天都亮了。
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好啊,我收回我說的那些話,我對你的愛是三心二意的,是不确定的,你也并不是我最愛的男人。收回了。其實不用收回,現在本來就是這樣。”
莊少洲快被陳薇奇氣到吐血,他的精力本來就瀕臨極限,風塵仆仆地趕到京城,又被陳薇奇的告白弄得靈魂沸騰,此時突然掉進深淵,剛才的興奮都像回光返照,心髒一陣一陣抽搐。
他埋首于陳薇奇頸中,平緩呼吸,試圖緩下那股心悸,即使是這樣他仍舊抱着陳薇奇,好似一松手,她就像氣球飛走了。
就這樣狼狽地緩了好一會兒,忽然自嘲地笑了聲,低沉着嗓,“陳薇奇,快被你折磨死了。”
“你可以發我脾氣,和我鬧,懲罰我,別不愛我。”
別不愛我。
陳薇奇一時心都安靜了。這大概是他們從認識以來,他說過姿态最低的一句話。
他從來都是從容而體面地靠近她,像優雅的豹子,他很聰明,很有手腕,也很懂謀略,很有耐心。
他會敏銳地觀察她,會極富耐心地等她,會一擲千金地讨她歡心,也會強勢地占有她,帶給她身體上極致的愉悅。
他想在這場婚姻中保持體面。
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權勢財富唾手可得,世界萬物都不該成為他的煩惱,此時俯首于她身前,乞求她的愛。
“別不愛我,陳薇奇。”莊少洲眼角莫名地泛出熱意,很短暫的一瞬,被他迅速掩蓋。
陳薇奇的身體被他擦了一遍,此時又熱了起來。
她一直都知道莊少洲的占有欲,從前只能感受到這種占有欲很強烈,很霸道,很不講道理,但現在,她才知道這種占有欲是他沒有安全感的一種表象,因為不知道她愛不愛他,所以才會更瘋狂地占有。
“知道了,你先松手。”陳薇奇很輕地拍了拍他寬厚的背脊。
莊少洲這才緩緩地放開,一絲不茍的頭發淩亂地搭下來兩縷,身上的西裝早就皺了,領帶也被陳薇奇抓得亂七八糟,即使是這樣,依舊英俊得過分。
陳薇奇其實很難對着他這張臉生氣。
“我困了,明天起床再說。”她打哈欠,還是決定對他好些。
莊少洲把搭下來的那縷頭發重新抓上去,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狼狽,“明天起床後,你會百分之百愛我嗎?”
“…………”
陳薇奇冷淡地乜他一眼,“不要得寸進尺,你不準睡床,要睡就睡沙發,哦,剛才Linda睡過。你嫌棄的話就睡地毯。”
莊少洲語氣中流出一絲淡淡的自矜,“都髒。我想睡在你邊上。”他指了指陳薇奇的身邊。
陳薇奇忽然忍無可忍,爆發出委屈的怒吼:“你今晚居然還想和我睡一起,你做夢。莊少洲,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哭得眼睛都腫了,你不相信我!你這個混蛋就知道氣我!陳北檀和易思齡都沒這樣氣過我!”
陳薇奇拿起抱枕砸在他身上,把他踹下床。
莊少洲連連安撫,最後為了不讓她激動,只能假裝出去,實則在門邊站了許久,就這樣透過門縫看着陳薇奇躺下,直到她睡着了,這才輕手輕腳地進來,走到沙發邊躺下,合衣而睡。
他緊繃的精神在閉眼的那一瞬間徹底松懈。
天已經微微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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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薇奇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大亮,輕薄的紗簾擋不住明媚的太陽,整個房間都籠着一層明亮的日光。
她打了個哈欠,生理性的眼淚劃到腮邊,被揩走。她坐起來,正準備撐個懶腰,發現床尾的沙發上,莊少洲安靜地躺着,枕着一個看上去就不舒服的亮片刺繡抱枕,沒有蓋被子,只有一件西裝搭在身上。
沙發小,睡他這種高大的體型非常勉強,那雙長腿無處安放,頗為別扭地屈起來。
陳薇奇咬了下唇,昨晚淩晨發生的一切她都記憶猶新——她直接到堪稱大膽的告白,她沖他發脾氣,他乞求她來愛他,她都記得。
陳薇奇用手背冰了下發熱的臉頰,左顧右盼,想找個什麽東西給他蓋着。
莊少洲在睡夢中也很警覺,聽到動靜後睜開眼,朦胧的目光看向陳薇奇。
“寶寶。”他面容帶着倦色,沙啞地喊了一聲,随後坐起來,很不舒服地揉着發酸的肩頸。
這一覺睡得他太難受了,簡直就是煎熬。
陳薇奇抿了下唇,受不了他用這種性感的聲音喊她寶寶,“你怎麽不去睡次卧。”
她好奇地盯着他的下颌,那裏冒出來一些青色的胡茬,有些頹廢,但無損他的俊美,原來他有胡子是這樣的。
荷爾蒙旺盛的男人,有時候清晨刮掉胡子,晚上就會冒出來,若是要保持潔淨,則需要主人每日耐心打理。
“你喝了酒,我不放心。”莊少洲活動着筋骨,身上的襯衫已經皺得可以直接扔掉了,他嫌棄此時的自己,說不定陳薇奇也會嫌棄。
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又亂又邋遢的男人。
想到這裏,他忽然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頰,摸到一手粗糙。他蹙眉,飛快地偏過臉,錯開和陳薇奇的對視,站起來,“我去沖個涼。”
莊少洲日日都比陳薇奇起的早,就是不想讓她看見他胡子拉碴的一面。
一個男人最誠懇的愛的表現,不過是想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永遠保持整潔優雅。
陳薇奇疑惑地眨了下眼,男人就這樣火速走了,她沒搞懂情況,當然也不想去搞懂,她自己都稀裏糊塗地,昨晚流了好多汗,又流過淚,現下每一寸皮膚都不幹爽。
陳薇奇也去洗了個澡,做美容,化妝,挑選衣服、首飾和高跟鞋,今日也許要和易思齡見面,說不準,所以她不能随便敷衍。
卧室門再打開時是兩個小時以後了,女人光鮮亮麗地走出來。
客廳已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餐桌上擺滿了精致可口的食物,一半是港式早茶,一半是京城本地小吃。
本地小吃都是謝浔之身邊的管家梅叔熱情推薦給輝叔的,老京城人愛吃,店面不好找,藏在犄角旮旯裏,害得司機把勞斯萊斯開進了死胡同,掉頭的時候,汗都逼出來了。
“夫人,早晨!”輝叔這句早安喊得非常洪亮。
陳薇奇拎着限量手袋,款款從樓梯下來,“中午了,輝叔。辛苦你,昨晚淩晨還跑過來。”
輝叔:“哪裏哪裏,一點也不辛苦。少爺他擔心您一個人在外面睡不好,一定要趕過來陪您。”
陳薇奇笑了笑,很優雅地落座,順帶問:“他人呢?”
輝叔搖頭,說他不知道,半小時之前出去了。陳薇奇于是不再問,開始專心地吃這頓豐盛的早午飯,沒過幾分鐘,套房門打開,有人來了。
陳薇奇知道是莊少洲,很是漫不經心地擡起頭,男人很快走出玄關,繞過屏風,來到餐廳,皮鞋踩在大理石地磚上,發出大提琴般優雅的低音。
京城的五月,天氣宜人,陽光鋪滿了整間套房。莊少洲沒有穿外套,條紋襯衫,淺駝色馬甲,顯得人分外儒雅,領帶稍微花俏些,是陳薇奇喜歡的那條暗棕紅,有小方塊的暗紋。
冒出來的胡茬被清理得幹幹淨淨,須後水的味道很清冽,他走過來的時候,陳薇奇敏銳地嗅到了。
又或許不是須後水的味道,是他臂彎裏玫瑰花的香氣。
莊少* 洲對她笑了笑,走過來,把花遞到她懷裏。好熱烈的一捧碧海玫瑰,每一朵都開得完美,無瑕,無可挑剔。
房間裏不止有輝叔,還有陳薇奇的保姆Linda和保镖頭子Mike,大家都眼觀鼻鼻觀心,不發出聲音打擾。
莊少洲誠懇地看着她:“為那天晚上的錯誤再次向你道歉。”
陳薇奇覺得他好風騷,一大早把自己裝扮得人模狗樣,又興師動衆地親自買花來送她。她抿起唇,嗅了一下花香,清冽的味道襲進鼻息中,讓人心情也如這束花。
“喜歡嗎。”莊少洲注視着她柔軟的唇瓣。
“還可以。”
陳薇奇倔強地不說喜歡,她不能讓他這麽快哄好。
“先吃飯。你站在這擋我陽光了。”
莊少洲笑了笑,繞到餐桌的另一邊,在陳薇奇對面坐下。他也是第一次吃京城小吃,一大半都認不出來,輝叔現學現賣,在旁邊為他們介紹。
“這個是驢打滾,紅豆餡的,這個是鹵煮,這個是門釘肉餅,牛肉餡的,就是有點油,我看着它在大油鍋裏撈出來的……烤鴨您肯定認識,梅管家說這是易小姐最愛的一家烤鴨。”
輝叔越說越上頭,莊少洲嫌吵,幾次使眼色過去,輝叔都沒看見,最後只能說:“好了,你也不嫌口渴。”
輝叔立刻收工,給陳薇奇盛了一碗乳鴿湯,這才告退。
沒有旁人打擾,莊少洲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很體貼地為陳薇奇包了烤鴨,知道她不愛吃蔥和,都剔掉了,只放了爽口的黃瓜絲,山楂條,和一點魚子醬。
男人大獻殷勤,陳薇奇假裝看不懂,反正他愛服務,她也樂意享受。
莊少洲見陳薇奇吃得面若桃花,很高興地樣子,玫瑰色的口紅暈在她的唇角。他勾起唇,在一片欣欣向榮的氣氛中開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Tanya。”
陳薇奇看他一眼,“你說。”
“你最愛的男人是誰?”
陳薇奇差點被這口烤鴨噎死,幽幽地瞪他一眼,神經啊。
她咽下去,“陳北檀。”
莊少洲:“…………”
“陳北檀不會氣我,我若是哭了肯定會給我道歉,還會哄我,他不會誣陷我出軌,也不會不信任我,而且他現在當了董事長,什麽好東西都分給我,我要什麽給什麽,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陳薇奇列舉了一大堆,有理有據,語氣很輕快。
莊少洲一時靜下來,心裏發酸,昨晚他還是陳薇奇最愛的男人,今天就排到陳北檀後面了。陳北檀算什麽。
“別這樣,寶貝。我問的是除開你的親人之外,你最愛的男人。”莊少洲把範圍縮小。
陳薇奇喝了一勺剛才輝叔為她盛的乳鴿湯,這一桌子菜肯定也是輝叔上午去買的,“那就是輝叔吧。”
莊少洲:“?”
在不遠處候着的輝叔表情很苦澀:“??”這兩個祖宗在搞什麽?
“陳薇奇。”莊少洲放下筷子,平緩着呼吸,“你不要這樣。你昨晚說你最愛的是我,你确定,唯一,百分之百地愛我。”
陳薇奇就知道他記得一清二楚,昨晚說的時候情緒上來了,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現在只覺得好丢人。
“你別說了。”她低聲呵斥,“有人。”
莊少洲:“我這裏不接受反悔,你說過了,我當真了。別故意氣我了,Tanya,我怕被你氣死。”
他起身,走到陳薇奇身邊,也沒有做,就蹲下去,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髒處,“你摸,看我的心髒是不是快停了。”
陳薇奇沒有摸到他的心髒,卻摸到了他鼓鼓囊囊的胸肌,手感太好了,柔韌健壯,在襯衫下顯出性.感的線條,讓人恨不得抓一把,捏一捏。
男人的心跳也蓬勃有力。一切都散發着成熟迷人的味道。
陳薇奇飛快地抽走手,耳尖都紅了,“下流!”
莊少洲笑了笑,低頭,隔着裙擺吻了一下她的大腿根。他蹲着的姿勢,正好吻到這裏,再往上一點,他吻她露出來的一截細腰。
陳薇奇簡直是受不了他這樣犯規的調/情,不停地推他的臉,一頓飯吃得心跳加速,到最後嘴裏的滋味都沒有了,芯裏淌着涓涓細流,暖洋洋的。
吃過午飯,陳薇奇被迫回卧室換了一條幹淨的內褲。
莊少洲問她下午有什麽安排,陳薇奇說找易思齡,戴上墨鏡就出了門,莊少洲快步跟在她身後,宛如忠誠的保镖。
“易思齡沒空陪你。”
出了套房,走廊裏很靜,腳步聲都消匿在厚地毯裏。
陳薇奇不解,“你怎麽知道她沒空陪我,她說好的接下來三天都陪我。”
莊少洲神色淡然:“她有謝先生陪她,她不和她老公恩恩愛愛,偏要和你吵架鬥氣?”
陳薇奇翻了個白眼,冷哼,走到電梯廳最裏面的那臺專屬電梯,刷房卡,電梯打開,她走進去,莊少洲後腳跟進來,都不給她攔住他的機會。
“和老公恩恩愛愛有什麽意思,她絕對更想和我一起玩。”
“沒有,Tanya,她并不想。”
“她想!”
莊少洲不和她鬥嘴,哄孩子似的,把她抱過來,這臺電梯是專屬的,需要用特定的卡才能刷開,他也沒有在公共場合的顧忌,低頭親了一口陳薇奇,“那你想和你老公恩恩愛愛。我陪你去逛逛吧,好幾年沒來過京城了,每次來也沒怎麽逛過。”
陳薇奇在他懷裏掙紮,冷言警告他老實一點,她還在生氣,不想看見他。
女人的話聽一半,信一半,另一半要靠自己琢磨。若是莊少洲真的讓她一個人消化,那陳薇奇只會更生氣。
“我陪你,直到你不生氣為止。去逛街好不好,花我的錢,還是你想去景點,故宮?”莊少洲就只能想出一個故宮,因為他只去過這。
陳薇奇本來還想去,因為易思齡說故宮人特別多,擠死了,她就打消了念頭,不想去人擠人湊熱鬧。
“那就花我的錢,我們逛街去。”
“你想得美——和你逛街那不是和你約會——”
話剛落音,電梯停在五十三層,叮了一聲,陳薇奇飛快地往電梯門望去,低聲說了一句有人,讓莊少洲不要動手動腳。
易思齡說這是專屬電梯,能使用的客人極少。
門打開,一個令陳薇奇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站在外面。
周霁馳這兩日為福娃娃拍攝宣傳片,被易思齡安排住在謝家旗下的雲瀾酒店,粉絲都知道這事,所以酒店外經常有粉絲蹲點。昨天和易思齡打鬧中,對方提過,周霁馳也住在這。
陳薇奇沒有想過這麽巧,在電梯撞上了。
周霁馳也是愣了一下,但還是自然地走了進來。周霁馳身後跟着一個小助理,走進來後才看清楚電梯裏站着的那對打扮光鮮的俊男靓女,差點心髒都停止了,大氣不敢出。
“陳小姐,莊先生。”周霁馳禮貌地打招呼。
電梯門阖上,氣氛很詭異。
莊少洲面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挨着陳薇奇的那只手臂已經伸過去,不輕不重,剛好圈住她的腰肢。
陳薇奇在心裏嘲笑這男人還是小心眼。
“好巧,你也在京城。”陳薇奇笑着看向周霁馳,大方地回應,“聽易思齡說,你代言了她的福娃娃,是來拍廣告的嗎?”
周霁馳沒有想到陳薇奇會和他寒暄,遲疑了一瞬,又自然地接上:“對,來為福娃娃的新品拍物料。你們呢,來京城出差?”
陳薇奇:“我和我先生來京城度假,順便來找易思齡玩。”
莊少洲在聽見陳薇奇的那句“我先生”時,手臂不自纏得更緊,唇角勾了下。
周霁馳微笑:“京城最近天氣很好,很适合度假,推薦你們去北海公園,很漂亮。”
陳薇奇颔首,“謝謝,那我們明天就去北海公園逛逛——等福娃娃新品上市,我轉發你們的微博,支持你們。”
周霁馳:“謝謝陳小姐,太客氣了。”
莊少洲在心裏嗤了聲,漫不經心地把掌心完整地貼合在陳薇奇的腰窩。
G層大廳到了,陳薇奇和莊少洲先走一步,周霁馳是去負二樓的地下停車場。陳薇奇不忘妥帖地說拜拜。
讓她意外的是,莊少洲也對周霁馳颔首,優雅地說:“再會,周生。”
随後,莊少洲牽着陳薇奇的手,大步流星地跨出了電梯。兩道背影一前一後,一個高大挺拔,一個纖柔嬌美,如此地般配。
走出好幾米,來到人來人往的酒店大堂,輝煌闊氣的裝潢一覽無餘地展現在眼前。
陳薇奇故意氣莊少洲:“我剛才和我藕斷絲連的前任說了這麽多話,你是不是又要和我吵架?”
莊少洲緊握着她的手,交換着彼此手心的交融,他淡然地看了陳薇奇一眼,“我覺得很正常。”
“嗯?”陳薇奇沒聽懂。
莊少洲停下來,一雙幽沉的眸深深凝視陳薇奇,“我現在已經不為這些事困擾了,Tanya。”
讓他困擾的從來都不是周霁馳,只是陳薇奇的愛。只是這樣。
他從始至終,都只要陳薇奇愛他,只愛他,永遠愛他。
他語氣頗為高傲,一字一頓地:“你現在最愛的男人是我,而且你只愛我一個人,我何必和這種被你打入冷宮的殘花敗柳争風吃醋。我也是有格調的男人,不是誰的醋都要亂吃。你明唔明?”
“……………”
陳薇奇眼角抽了下。
神經吧……
莊少洲意氣風發且心滿意足地捏了把陳薇奇的手,“走,我們去北海公園。”
有名有份,領過結婚證,又被陳薇奇親口許諾了愛,他現在完完全全是端莊大方的正宮派頭。
他現在百分之一百地完全地相信,陳薇奇愛他,且愛着陳薇奇。
陳薇奇笑罵他是神經病,得意個什麽勁,卻沒有甩開他的手。
被他牽着,很有安全感。
俊男靓女從晶瑩剔透的水晶旋轉門出來,低調的勞斯萊斯停在酒店大門,穿着紅色制服的門童為他們拉開車門。
“先生,太太,請。”
周圍有一些蹲點的粉絲蹲到了這一幕,瘋狂拿出手機拍——
“快看,是Tanya,是Tanya!還有她老公!”
“啊啊啊!他們也住在這裏!!”
“好般配啊啊啊啊!俊男靓女配一臉!!”
車門阖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嘩。沒人看見車內是什麽情形,莊少洲靠過去,親了一下陳薇奇的臉。
“Tanya,全世界都說我們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