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驕傲-18%
第18章 驕傲-18%
簡月眨了眨眼睛, 像是沒反應過來似地重複:“找了我好久?”
話是這麽問,可出口的那一刻,大腦就已自動明白他的意思,內心的雀躍源源不斷地流出, 瞬間浸透了整個心髒。
她好像……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
裴言擡起頭, 眸色又深又黑, 望不見底,複雜情緒交織其中,像是掙紮, 又像是隐忍。
他說:“你去哪兒了。”
“……”簡月故意板起臉,學着他的樣子,“我只告訴男朋友這些。”
這話說完,她的臉又熱了熱。
她鬼使神差地接了這麽一句, 接完後才發現——暗示的意味好像過于明顯了。
就好像她很期待他做她男朋友似的。
……
沒等她想更多,手腕被人輕輕一拉, 她整個人被帶入一個懷抱中。
男人的外套沒有系扣子, 她靠上去的時候,隔着一層單薄的布料,聽到了他劇烈的心跳聲。
夜涼如霜, 他的衣服也是,帶着一層初秋的冷意,可不知是她的臉在微微發燙還是他的體溫灼人, 她竟一點也不覺得冷。
在她呆愣之際, 裴言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好,我們在一起, 我做你男朋友。”
這句話說完,她心裏的一點焦躁不安神奇地消失了。
親耳聽到他說這句話, 簡月發現,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開心一些。
人真是太奇怪了。
上一秒還在想以後永遠也不見他了,下一秒聽他說在一起,她又忍不住高興。
“簡月。”他叫她的名字,繼續說,“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很輕很輕的氣流呼在她耳邊,暖暖的,有些癢。
簡月低頭,按亮手機屏幕。
十一點四十三。
她按滅手機,微微一笑:“好啊。”
她原本想問他很多,比如他這一天在幹什麽,為什麽這麽晚才來找她,又為什麽只是傻傻等在樓下而不打電話發消息找她,可是真的到這一刻,她卻覺得這些都不再重要——
更重要的是另一件她發自內心沖動地想要去做的事。
簡月拉起裴言的手,向車上跑去:“跟我來。”
“什麽?”男人在身後問。
“我們去約會,就現在。”
她帶着裴言來到副駕前,推他上了車,自己又從車前繞到主駕,拉開車門也坐了上去。
“我們去哪兒?”裴言問。
“飙車。”簡月發動車子,彎唇一笑,“害怕?害怕也晚了,上了我的車就別想下去了。”
裴言同樣彎唇,系好安全帶,聲音毫無懼意:“不會,你只管開。”
簡月喜歡這種感覺。
她現在就是心跳得厲害怎麽也慢不下來,想做點刺激的事發洩一下。
這個時候最爽的莫過于,你想發瘋,而你身邊的那個人正好願意陪你。
車沖了出去。
淩晨的江市靜極了,車一路飛馳而過,幾乎只能聽到他們一輛車的引擎聲。
風聲在窗外呼呼作響,簡月打開音響挑了一首歌,然後将音量開至最大。
标志性的吉他riff一出,裴言立刻聽出是什麽歌,問她:“《Highway to Hell》?”
“Yep。”她意外又驚喜,“你也聽AC/DC?”
“這首歌很出名,飙車時聽很爽。”
簡月忍不住笑:“怎麽,你也在飙車的時候聽過?這首歌叫地獄大道,飙車的時候聽好像不吉利呢。”
“一首歌而已,你信這些?”
“不信。”簡月笑吟吟道,“不過你不怕就好。”
《Highway to Hell》是極其标準的硬搖滾歌曲,利用休止符讓人一次次積攢情緒發洩情緒,本就極燃極嗨,又有超高車速加持,腎上腺素瘋狂上升,唯有一個“爽”字可以概括。
她承認,今晚她是有點瘋狂了。
車一路目的明确地開上外環,簡月打開了車窗。
狂風撲進來,立刻吹亂了她的長發。
耳邊風聲大作,連主唱用力嘶吼的聲音都蓋了過去。
這期間裴言始終保持着安靜,不慌不亂,簡月餘光掃到他鎮定的模樣,一陣欣慰。
是個不掃興的男朋友,很好。
車在外環繞了一圈,最終在一個湖邊停下。
她看向裴言:“下車走走嗎?”
裴言點頭:“好,但別走太遠。”
這片湖位置偏僻,算不上什麽景點,放眼一望,周圍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兩人下了車,沿着湖邊靜靜地走。
簡月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此刻才感覺迅疾的心跳慢慢緩下來了。
清風,明月,寧靜的氛圍下,她想起之前沒問的問題。
“裴言。”她說,“你在樓下等了多久?”
一想起路燈下那個孤冷的身影,她就覺得心裏發澀。
明明在其他的事上都那麽冷靜淡定,運籌帷幄,偏偏一到她的事上,就傻得讓人心疼。
“沒等多久。”
“騙人,說實話。”
“……”他嘆一口氣,“很重要嗎?”
“不重要嗎?”她詫異看他一眼,“你等了我那麽久,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害我以為……”她頓了頓,沒好意思說下去,略過去繼續說,“我都準備第二天找你取消合作了。”
裴言猛地頓住腳步:“取消合作?”
簡月亦跟着頓住,笑着道:“怎麽,害怕了?”
“如果我不來找你,你就要跟我劃清界限了?”他定定看着她。
“那不然呢!”她故作嚴肅,“你讓我很沒有面子好不好,明明是你喜歡我,卻讓我有種……被拒絕的感覺。”
她再次強調:“真的很沒有面子!”
月色下,裴言忽然笑了。
明明笑得很溫柔,她卻隐隐讀出了溫柔下的幾分悲傷。
“我怎麽可能拒絕你。”他說。
“……”簡月忍住開心,繃直嘴角道,“我又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
“嗯,知道……”她說着想起他們最初的幾面,回過味來,“對了,你那時找我合作,是借口嗎?”
“……”他眼裏多出一點笑意,坦蕩承認道,“是。”
……
果然!
他果然不需要她也能硬剛創世,他果然在之前就喜歡她了!
“找我合作都是借口,你只是為了認識我接近我?”
“是。”男人毫不心虛。
“好啊!”簡月上前,雙手搭在他肩上,眯了眯眼,意味深長道,“所以你早在我和司衡在一起的時候就喜歡我了。”
雖是這樣說,可語氣裏半分譴責的意味都沒有,更像是挑逗。
“真不敢相信,亞恒的裴總是這樣的人,喜歡肖想別人的女朋友。”她彎起唇,“你怎麽解釋呢,裴總?”
她故意叫他“裴總”,拖長了音,抑揚頓挫中,像是某種情趣。
“所以呢?覺得我很卑劣?”裴言趁勢攬上她的腰,将她帶得更近一步。
兩人的身體幾乎貼上。
“不啊。”簡月眨眨眼,“我只是好奇我們又沒說過話,你喜歡我什麽?”
“喜歡……”頓了頓,他改口道,“我也不知道。”
“回過神來就已經喜歡上了,我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
意思就是,喜歡她和靠近她都已經成為他的本能,他沒辦法控制,便只能選擇放任。
雖然有點失望這樣的答案,但簡月也明白,喜歡就是這樣。
于是她笑了笑,繼續問:“那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在哪裏?”
男人微微垂眸,似在回憶:“兩年前,你陪他買衣服,你坐在窗邊等他,我路過看到,于是對你一見鐘情。”
簡月露出茫然的眼神。
她絞盡腦汁回憶半天,也沒想起任何有關這段的記憶。
她是陪司衡買過衣服,也的确有可能坐在窗邊等他,可是裴言路過看到她……?
她呆呆問:“就這麽簡單?”
裴言肯定道:“就這麽簡單。”
“那時我還不知道你和他的關系,直到後面看到他出來,才知道你就是他的女朋友。”
“……”簡月還是覺得有些離奇和不可思議。
可如果不是這樣,那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裴言對她的感情絕對一朝一夕能釀成,她看得到他眼裏的深刻。
“這樣……”她不是個較真的人,很快說服自己接受,笑着道,“那這麽說,你已經喜歡我兩年了?”
“嗯。”
她歪了歪頭:“那你喜歡我的時候,豈不是很嫉妒司衡?”
“……”他嗓音顫了顫,啞聲道,“當然。”
“那你屢屢針對司衡,是因為我嗎?”
男人閉了下眼:“不全是,還有裴文州。”
猛地聽到“裴文州”這個名字,簡月差點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道:“你爸爸?”
裴言看着她,沒回答。
這幅反常的模樣,簡月猜出什麽:“你和家裏關系不好,是不是?”
“嗯。”
“既然關系不好,為什麽還要聽家裏的話?”
男人飄忽不定地笑了下,摸摸她的頭:“別問了,改天再告訴你,好不好?”
知道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隐,簡月點點頭,換了話題:“所以即使沒有我,你也總有一天會搞垮創世是不是?”
裴言沉默看她了會兒,忽然道:“其實現在就可以。”
他艱難道:“之前沒有出手,是因為你和他……”還在一起。
簡月的心猛地一跳。
所以,裴言其實早就有能力搞垮創世,之所以遲遲不動手,只和司衡玩一些不痛不癢的游戲,都是因為她?
因為她和司衡還在一起,他擔心創世垮了會影響到她?
她怔怔看着裴言:“你現在就可以讓司衡破産?”
“現在也太誇張了。”他忍不住笑了下,“不過只要你想——”
男人神色漸漸認真:“三個月內。”
“我唯一想确認的是,你對他還有沒有感情。”
“簡月,我不希望做完這一切後……”他頓了頓,“換來的是你對他的心疼。”
簡月心裏忽然泛起一陣難言的酸澀。
她忽然發現裴言的讓步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他和她在一起,甚至都沒确認她對司衡還有沒有餘情未了。
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
她搖搖頭,堅定道:“不可能,我從不吃回頭草,也從不為自己的決定後悔,分手了就是分手了* ,我不會再喜歡他的。”
簡月低下頭,拉起裴言的手:“過來,帶你做一件事。”
她帶着他小跑幾步,從地上撿起一根短樹枝,又撿起幾塊石頭,然後握着他的手,用樹枝在石頭上寫下“司衡”的名字。
“簡月?”裴言問。
“別說話。”
她帶着他一連寫了四五塊石頭,然後說:“看好了。”
石頭經由她的手扔出,在空中劃出一個抛物線,然後落入湖中,砸出一個漂亮的水花。
一塊,兩塊。
到第三塊時,簡月把剩下的石頭一股腦塞給了他:“扔吧,很爽的。”
裴言忍不住笑了:“這麽讨厭他?”
“當然,腳踏兩條船的渣男,誰不讨厭?”她笑着催促,“快扔啊,扔完就解氣了,你想啊,你從前再嫉妒他,現在……”說到最後,她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低了些,“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是你了。”
裴言眼中笑意更盛,不再多問,将剩下的石頭一口氣扔了出去。
石頭在湖面砸出巨大的水花。
聽着就有種解氣感。
扔完石頭,裴言轉過身,氣息有幾分不穩,微微顫抖着:“……簡月。”
“我們公開好不好。”
“如果你不在意他了,我們公開,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溫柔得讓人心悸:“我不會辜負你,我會對你很好,我們公開,好嗎?”
湖面的漣漪漸漸歸于平靜,簡月看着他的眼睛,發現自己舍不得說出任何一個拒絕的字。
她輕輕點了下頭。
裴言又笑了:“冷不冷?”
沒等她回答,他已脫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披上:“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還想問我什麽,明天我再慢慢告訴你。”
回去的路上,裴言主動選擇了主駕。
她披着他的外套,吹着暖風,坐在副駕上昏昏欲睡。
車停在樓下時,簡月睜開眼睛,迷迷糊糊認出了這是哪裏。
裴言熄了火問她:“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她打了個哈欠,打開車門就要上樓。
走了幾步卻又想起什麽。
她轉過身,男人已經下了車,正站在車邊目送着她。
“裴言。”簡月看着他說,“要再抱一下嗎?”
裴言向她張開雙手。
那一刻,看着向他奔來的身影,很多年前看過的一句美劇臺詞在他心中具象成了一輩子也忘不掉的畫面。
She’s on her way.
你的真命天女正在路上呢。
And she’s getting here as fast as she can.
她正在以她最快的速度趕來。
她向他奔來,頭頂是一輪溫柔的月,長發在風中微微揚起,在夜色中美得驚心動魄。
而他伸出手,向前一步——
接住了他的全世界。